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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三太保的身上,吕四海知道剑堡门下的技艺确有过人之处,因为在混战中,对方仗着人多,反而受了牵制。
如若单打独斗,对每个人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才能获致胜利,而且对方人数多出三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连过三关,应付三人轮战之力,江雪雪与云飘飘她们的耐力不如自己,邢玉春的基础较差,更不必说了。
幸好上官亭求功心切,也因为自己先声夺人,一下子就制胜了对方一个人,使上官亭对自己的实力做了过高的估计,下令围攻群殴,十三太保傲视武林有年,以为取得绝对的优势,才造成了失手状况。
再者是他们出道以来,从没有失败的经验,看见有几个同伴受了伤,心慌手乱,以致于越战越糟,一败涂地,自己这边实在胜得侥幸。
可是现在上官亭亲自出手,就不能侥幸了,他崛起武林,敢在剑堡门外树立天下第一剑的石碑,更能直闯武当,折服那个以剑术闻名于世的第一剑派,盛名绝非幸致。
那个冒充自己祖姑吕四海的青衣妇人,从神态上看,可能是位前辈高人,但解围之德已经很可感,怎么还能让人家为自己挺身涉险呢?
因此吕四海连忙转身过去道:“姑姑,由侄儿来讨教吧!”
青衣妇人笑笑道:“孩子,你还不行。”
吕四海道:“侄儿自知技疏艺浅,但不能错过这个向天下第一名家讨教的机会。”
青衣妇人一笑道:“孩子,上官亭虽然比你强一点,但说他是天下第一名家,似乎还不够资格。武林之中,从无天下第一,在剑道上尤然,不能蹈光隐晦,专事浮夸,已失上乘之道,他连个高手都称不上。你别管,今天,我就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收敛一点。”
说着用手轻轻一拂,吕四海只觉一股暗劲袭来,身不由主地被推开了好几步,这才知道这位青衣妇人的造诣,的确到了山藏海纳,不可思议的境界,比自己高出多倍,心中暗佩,便不敢逞强出头了。
青衣妇人手指轻点上官亭道:“江湖人侧身官府,如为保良除暴,倒也不失为行侠之道,可是你利欲薰心,居然来对付江湖同道,那就可鄙了!”
上官亭怒道:“老夫奉朝廷之命擒治叛徒,何谓不当?”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要抓的是吕四娘,现在已经证明我不是吕四娘,你仍然不肯放手,居心何在呢?我知道你是受了奸相和-的授意,暗助王伦来对付我的侄子,像你这种助奸为虐之徒,实为武林之耻!”
上官亭在她的正言斥责之下,恼羞成怒,厉喝一声,长剑似闪电般的掠出,凶厉异常。
青衣妇人却十分从容,一枝剑轻灵曼妙,甚具功力,上官亭一连十几手抢攻,都被挡开了。
这位大内剑手不愧高明,一见急攻无功,知道遇上了劲敌,立刻改变了战略,手-剑诀,慢慢地绕圈子,蓄势凝功,等待着作致命的一击!
青衣妇人一手执剑,斜指上方,面含微笑,端立不动。
上官亭一边转圈子,一面心中在打主意,考虑着该用什么招式出手。可是他深感困惑,因为那青衣妇人所用的守势看似平淡,却暗藏无限变化。
他绕着圈子,就是想找出对方的缺点而趁隙进攻,但连转了几个圈子,仍是无懈可击,神色已见焦躁,青衣妇人却微微一笑道:“上官亭,就凭你这份浮躁,也配称高手吗?我如果不是要你败得口服心服,现在乘隙出手,抢到先机,一招你就招架不了!”
上官亭闻言悚然而惊,的确,他犯了个大错,自己一心只想如何出击,竟忽略了防守,如果对方在此时出手,自己虽不致一招落败,但至少很难扳回先手了。
但是转而一想,对方何以要放弃这一个有利的情势而提醒自己呢?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对方的剑艺高出自己很多,有绝对的把握赢过自己,所以乐得大方;但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自己威震江湖,曾令第一大剑派武当却步折服,还有谁能赢过自己?
第二个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有取胜之力,才说出那些话来增加自己的困扰,挫弱自己的气势,因为高手对垒,气势在先,气势受了挫折,出手时也就不易发挥,就有绝妙精招,也只能发挥到八成的威力。
一向心高于天,眼高于顶的上官亭,只能接受第二个可能,因此他冷笑一声,增加了一份戒心,更为集中精神,转到一个有利的角度,身形急进,却把剑背在后面,挡住对方的视线。
冲到一个最适当的距离,才蓦然翻腕出剑,这是他最得意的杀手“惊鸿一瞥”虽然只有一招,却含有三十六种变化,由三十六个不同的方位出剑,万无一失。
可是今天他却遇到了劲敌,当他的剑出手时,眼前青光突闪,对方竟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迎面刺来了一剑。
这一剑不仅使他的杀手无法施出,而且还把他逼得以最狼狈的身法,一个懒驴打滚,由侧面翻了出去。
他在滚出去,手中的长剑也由攻招变为守势,舞起一片剑幕,以便挡住对方的追击。
等他稳定身形,站了起来,只见青衣妇人含笑持剑而立,根本没有追过来,他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下去。
青衣妇人微笑道:“上官亭,你看我这一剑如何?连我也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剑,你又凭什么呢?我不为已甚,给你两条路走,一是立刻辞去大内的工作,二是立刻回到家里,把堡门外那座亭旁的石碑去掉!”
上官亭怒吼道:“办不到,你有本事就把老夫杀了,光靠一两手怪招,岂能令剑堡折服?”
青衣妇人脸色一沉道:“上官亭,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我是给你留点面子,你执迷不悟,可就怨不得我了!现在你准备着,我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
语毕身随剑进,但见满天青芒照眼,上官亭虽然举起了剑,却不知如何招架起,但觉手腕上一痛,气海穴上一凉,全身就软瘫了下去,长剑也当的一声,掉落地上。
大家都被青衣妇人那一招神奇的剑式惊得呆住了,再也没想到天下第一剑上官亭竟挡不了一招!
他手下还有四个弟子没受伤,一见上官亭倒地,以为他被杀死了,鼓躁一声,纷纷持剑欲待猛扑上去。
青衣妇人猛地回身,长剑轻掠,但闻叮叮之声,没见她用了多大的劲力,但四名汉子的手上都感到一阵震麻,掌握不住长剑,纷纷脱手堕地。
青衣妇人冷笑道:“这点本事,居然敢横行江湖,以天下第一剑门下自居?告诉上官亭,叫他好好地在家闭门思过,把以前的狂态收一收,否则就有他好看的!”
那四个人一听对方的语意,好似上官亭还没有死,连忙上前去扶起上官亭,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如土,昏迷不醒。
青衣妇人道:“我没有伤他的性命,只是点破了他的气海穴,破了他一身内力修为而已。”
那四名弟子闻言脸色一变,个个都惨无人色,其中一人道:“庄主夫人,您还是一剑把家师杀了好,剑堡在武林中树敌如林,如果家师的内功散失,何以自处?”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人讷讷无以为答。
青衣妇人道:“我出手很有分寸,大概只破了他四成的功力,还可以发挥到六成,他如果肯安份守己,放倒天下第一剑的石碑,取消解剑入堡的规矩,我想没人会去找他的麻烦,即使去了,他还有六成功力,剑招不会受影响,足可自保!”
那些剑堡门下都不作声了,青衣妇人又道:“而且,他被我破掉的四成功力,如肯勤于修为,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就可以恢复,上官亭除了名心较重,过于狂妄外,尚无大恶,我才饶他一死。假如他还是不知悔改,为奸人利用,为害江湖同道,我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滚!”
那些剑堡门人个个垂头不语,带着伤抬起上官亭,向庄外走去。
高朋与楚玉轩对看一眼,也想同时离去,青衣妇人道:“二位暂请留步。”
两人都站住了脚步,楚玉轩恭敬地道:“前辈有何指示?”
青衣妇人低声一叹道:“我不便说什么,多谢了!二位回去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高朋笑道:“青云山庄中没有吕四娘,我们就没关系。何况上官亭受了庄主的惩诚,大概也无颜回到京师去,我们更没有关系了。”
楚玉轩却道:“前辈,王伦以巨金贿赂了和-,定然会与各位继续纠缠不休,因此晚辈认为”
青衣妇人点头道:“我知道,青云山庄已经撤空了,今夜以后,这儿不会再有人。目前不想跟他们清水教多结怨,因为清水教中还有不少我的故人,惑于王伦的虚言,对其寄望甚殷,等一段时间,让他们认清王伦的狰狞面目之后,就是我们为民除奸的时候了。”
楚玉轩拱拱手道:“晚辈等要告辞了,夫人也请多加小心,上官亭之外,大内恐怕还会有人暗中随来。”
青衣妇人一笑道:“我会小心的,这一套我不外行,当年我也是干这一行的,还会不清楚他们的伎俩吗。”
高朋与楚玉轩拱手告退,吕四海想送他们出去,青衣妇人笑道:“四海,别送了,假如大内还有人来,你这一送,反而给他们添麻烦。”
吕四海只得停住了脚步,目送那二人离去后,才又转身向青衣妇人深深一拱道:“多谢前辈解围盛德。”
青衣妇人一笑道:“孩子,别客气,这场麻烦是我们李家给你们招来的,我当然义不容辞。”
吕四海一听她姓李,心中了然,连忙屈膝跪下道:“孙儿知道您一定是李爷爷的”
他知道昔年名震天下的大侠李韶庭有四位夫人,这一定是其中的一位,却不知道是那一个,所以李爷爷之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青衣妇人似乎故意要吊他的胃口,含笑道:“你猜猜我是四姊妹里的那一个?”
吕四海笑道:“您是兰娜二奶奶!”
青衣妇人一怔道:“你凭什么这样想呢?”
吕四海道:“因为您刚才说您对大内的一切熟悉,四位奶奶,只有二奶奶是出身宫庭。”
青衣妇人笑笑道:“好鬼的孩子,居然从一句话猜出我的底细了,难怪你李爷爷对你赞不绝口,不错,我就是李兰娜。”
吕四海叩了一个头爬了起来道:“其实孙儿早就该看出来了,除了您二奶奶,谁还能一剑就制住天下第一剑!”
李兰娜笑道:“你这话最好别给兰君三妹听见,她一直不服气我的剑技,几十年来,老是在跟我赌呢!她要是听见你的话,很可能就会给你一脚,当见面礼。”
吕四海笑道:“三奶奶要踢也该先踢李爷爷才对,这是他老人家自己说的。”
李兰娜道:“韶庭他说了些什么?”
吕四海道:“大前年李爷爷到青云山庄来,跟姑婆切磋剑术时,姑婆笑他老没长进,说再过几年,姑婆就可以追上他这位天下第一大剑客了。李爷爷笑着回答说,他早就不是天下第一了,因为您的剑技已经超过他。”
李兰娜道:“那是他胡说,他的剑已经没有丝毫烟火气,非人力所能敌。”
吕四海道:“不然,李爷爷说他的剑只能做到一个天下无人能败的程度,因为他对谁都可以维持一个平手,绝顶高手固然胜不了他,但他也胜了了任何人,即使是一个初学剑的人,他也胜不了,只有您的剑才是罕有敌手。”
李兰娜一叹道:“他那种境界才是剑中最高的境界,我自信已经不错,似要达到他那种境界,恐怕还得二十年。”
江雪雪忍不住问道:“二奶奶,剑不求胜,怎会是剑中最高的境界呢?”
李兰娜一笑道:“你不会懂,这种意境必需要到达某一个程度后,才能不喻而悟。”
吕四海道:“二奶奶,你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呢?”
李兰娜道:“我是在家呆不住,出来逛逛的时候,遇上了高朋,得知原委,连忙赶来了。
四娘姊万不能在人前露相,所以我只好出来挡一挡。”
吕四海忙又问道:“姑婆呢?”
李兰娜笑道:“我叫她先走了,她单身行动方便点,当年的那件案子,先帝已有口喻,不得追究,隔了这么多年,乾隆也不会再来多事。这次是王伦煽动了和-,借这个借口,主要是为了对付你们,她跟你们一起走,反而大家不方便,何况高朋与楚玉轩两个人暗中通了风,让我来顶青云庄庄主的缺,如果让人看见吕四娘跟你们在一起,不是又连累了他们两个人吗!”
吕四海不禁有点担心地这:“她老人家一个人上路,万一叫人给拦上了”
李兰娜一笑道:“你这孩子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想想你姑婆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人能截得住她?再说这次大内与清水教的人,目的在你们,不会太注意她,她一个人走,反而安全得多。因为认得吕四娘的人究竟不多了。”
吕四海觉得这也是道理,所以道:“二奶奶,您老人家是跟我们一起回南疆了?”
李兰娜道:“不错,你们在京师跟山东干得很出色,尤其是你们在三神宫中那一战,你居然能剑劈玄真子,你李爷爷感到很惊讶。不过你这一剑也劈出祸端了,玄真子的三个师兄弟,也就是号称东海三圣的三个老道士,因而大发嗔怒,被王伦游说离了飞云岛,要找你报仇。李爷爷怕你应付不了,也有意要你到南疆去避一避。”
吕四海道:“东海三圣是些什么人?”
李兰娜道:“他们是昔年白莲教中的云水七子,玄真子居长,黄龙子死于你爷爷剑下,白云、苍梧二子莫知所终,辽有天都、黄鹤、赤霞三子住在飞云岛上,不问世事,但武功修为尚在玄真子之上。听说玄真子被杀,他们竟动了嗔怒之心,李爷爷知道后,火速在京师找到了我,要我赶来照应你们一下,幸好今天来的只是上官亭那一批人,如果是三个老道士来了,我也未必应付得了。”
吕四海一愕道:“他们会有这么厉害?”
李兰娜笑道:“你可是不相信?别以为你在京师剑伤王伦,在三仙山劈了玄真子,就是天下无敌,今天这个上官亭你就未必胜得了。”
话才说到这儿,忽然有人接口道:“兰娜,你这话倒是小看他了,四海这孩子也许不如你们老姐妹三个,但我们家里的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上官亭的技艺还不如王伦,四海怎么会输给他呢。”
吕四海一听声音,随即笑着叫道:“李爷爷,您也来了!”
眼前人影微晃,谁都没看见人是怎么来的,只是眼睛一眨之间,已经多了一个苍髯道装中年人,正是四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一代侠圣李韶庭。
吕四海与江雪雪拜了下去,云飘飘与邢玉春也都跟着跪倒,李韶庭一拂手,暗劲轻送,把他们都抬了起来,笑着道:“四海,雪雪,你们又忘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一套,这两位就是云姑娘跟邢姑娘吧?”
云飘飘与邢玉春又要跪下叩见,但已有一股暗劲逼着她们,使她们无法再弯下腰去。
邢玉春打量着这位绝世奇侠,看年纪不过四十上下而巳,绝难令人相信他就是四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侠中之圣。
而且对方身形不动,就能发出暗劲,阻止她们跪拜,这种高深修为,使她心中充满了尊敬与仰慕,而眼怔怔地看着。
李韶庭似乎对她也颇有好感,笑望着她道:“邢姑娘,你是否觉得我太年轻了一点?”
邢玉春恭敬地道:“是的,相信任何人听见您老人家的大名后,都会有这个感觉。但春儿已经见过了姑婆跟二奶奶,就不太感惊奇了,几位老人家都是神仙中人-!”
李韶庭哈哈一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我们若是神仙,也是苦命劳碌神仙,一年三百六十天,难有浮生半日闲。
连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不显得老,看到旧日的故人,大半鬓发苍白,我实在怕见他们,因为他们一见面就问我有什么长生驻颜之术,每次都把我问得无言可对,他们还以为我故意藏私,不肯传授给他们呢!”
云飘飘道:“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老子说竭智而劳形,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练武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衰老之态,每见于一个闲字,几位老人家抛却名心,却仍然一心为生民谋福,心中无隐无忤,修为同时而深,自然就常保朱颜,青春常驻了。正统的修道人,每以积修外功,为登道之梯,就是这一个原故。”
李韶庭动容道:“云姑娘,你说得对极了。多少年来,我一直想不透这个道理,现在经你这一说,才算是豁然贯通。真奇怪你怎么懂得这么深的大道理?”
云飘飘轻叹道:“这原是白莲教的黄庭真旨,白莲创教之初,原是以术济世,不料所传非人,被一批利欲之徒把持住,自前明末叶加入流寇闯贼之变后,一直到现在,那些人仍然执迷不悟。”
李韶庭也不禁慨然叹息,片刻后笑道:“云姑娘独拔浊流,才是一朵真正的白莲,而邢姑娘苦海回头,更为难得,复社有了你们这批年轻人,不仅是复社之幸,也是天下苍生之幸。”
邢玉春连忙道:“春儿当年不学好,自从认识了四弟之后,才为他的仁侠胸怀所感,痛悟前非,只想以有生之年,为公益尽点心,稍赎前愆,但又自惭能力浅薄,难偿祈愿。这次跟四弟到南疆去,就是想请李爷爷可怜春儿的一片诚意,稍加造就”
李韶庭笑道:“四海在船上跟你说话时,我已听见了,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吕四海一怔道:“李爷爷,孙儿在船上说的话,您怎么会听得见?”
李韶庭笑道:“你跟玄真子力拼时,我没有能及时赶到,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李兰娜微笑道:“孩子,玄真子百余年的修为,你虽然天赋过人,经过重创后,这条命能保住已经很不容易了,怎能在三四天内就恢复了?”
吕四海道:“是啊,孙儿也觉得奇怪,虽然仗着姑婆的疗伤心法保住了伤势不恶化,但恢复得那么快,也是不可能的,原来是李爷爷在暗中成全,谢谢您老人家!”
李韶庭笑道:“别客气了,复社的工作是我交给你的,我当然要维护你的安全,如果害得你送了性命,四娘不找我拼命才怪!”
李兰娜道:“你这话就太冤枉四娘姊了,她岂是那种不识大礼,自私自利的女子。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国家民族,又何在乎一个侄孙?”
李韶庭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四海如果有了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找我算账,但不是为了吕家的私事。她对四海的期望很高,认为他可以担起重任。我的看法不同,我觉得年轻人出去磨练一下,也是一种进修,她拗不过我,才算答应了。不过她要我保证四海的安全。
当时我看江湖上都是一些欺世盗名之徒,没有几个真才实学的,也就答应了,那知道这小子是个天魔星临凡,他不出去,江湖上太太平平的,最多只有些小丑跳梁,他一出去,许多山精海怪都被引出来了。”
云飘飘道:“李爷爷,您这话我可不敢赞同,王伦他们早就包藏祸心,待机而动了。”
李韶庭一叹道:“是的,我也只是说说笑话,我早就对清水教注意了,可是当时该教组成的份子,多半为心怀故国的义士,我以为他们是一个正统的复国组织,所以没有进一步去干扰他们,直到最近,我才得知他们的所作所为,竟然比昔年的日月同盟犹有过之,我们就不能坐视了。尤其是最近,王伦把昔年几个厉害人物都引了出来,我也开始为四海担心,就是他不提起,我也准备叫他到南疆去避一避,把武功再深造一下。”
江雪雪道:“李爷爷,那东海三仙很厉害吗?”
李韶庭道:“当然厉害,你们跟玄真子交过手,就知道全真子的艺业如何。玄真子在七子中是最差的一个。”
江雪雪道:“你是否胜过他们呢?”
李韶庭苦笑道:“雪雪,这不是胜负的问题,他们志在拼命,除了杀死他们外,没有第二个办法能阻止他们。”
江雪雪道:“您为什么不杀死他们呢?”
李韶庭摇头道:“我杀不死他们。”
江雪雪哦了一声道:“为什么呢?”
李兰娜道:“因为你李爷爷的剑术已经到了兵不血刃的境界,没有杀人的本事了,他的剑技发挥到极点,也会留人三分退路,杀不死人的。”
江雪雪道:“剑技到了最高境界不能杀人?这我不懂。”
李韶庭道:“剑道即仁道,乃以止杀,非为杀人,所以能杀人的剑法永远登不了上乘,进入了上乘境界后,就杀不了人,剑为杀人之器,却又被称为兵中之圣,就是这个原故。这个道理很深,你将来会懂的。”
江雪雪道:“那我们所练的剑法又是那一种剑法呢?”
李韶庭道:“杀人的剑法。有些人利令智昏,已经到了难以启化的程度,非杀之无以除害。”
江雪雪嘟着嘴道:“李爷爷,您自己为了积修外功,行善行侠,为什么却要我们晚辈来当杀人的凶手?”
李韶庭苦笑道:“雪雪,你可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覆你,我只能粗略向你解说一下,能不能明白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儿,他神态严肃地道:“高深的武功是在杀气中培养出来的,武功越高,杀气也越盛,那全仗养气的功夫去克制杀气,成功了,武功又转入一个新的境界,不成功,就转为魔道,正道与魔道之分即在此。”
“心智转为魔道如何呢?”
“迷乱,又成为一个嗜杀无度的狂人!”
“可是我很少见这样的人呀!”
李韶庭一叹道:“是的,幸好这样的人不多,因为要进入魔道也不是容易的事,非要绝顶聪明的人在剑道上也要有极深的造诣,当年日月同盟的创始人独臂神尼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有那些近乎疯狂的举动。”
李兰娜轻叹道:“韶庭已经渡过那个困难的阶段了,我与兰君妹子,还有四娘姐正在这个阶段上,所以我们都不敢轻易杀人,不敢让剑上再沾血腥,这一个阶段是最易受心魔侵扰的时候,必须以绝大的定力去控制剑上的杀气。”
吕四海悚然而惊道:“二奶奶,难怪您一直不肯出招。”
李兰娜道:“是的,我的剑招太厉,上官亭的弟子们是挡不住的,上官亭的剑艺不错,可以挡得住我一击,我才选他作为对象,因此在你们受到围攻时,情势再危急,我也无法救援,我一出手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李韶庭接着道:“东海三仙近年来虔心苦修,已快冲破这一层天魔的境界,可是玄真子的死讯迷乱了他们的灵智,大概是无法挽回了,但我们几个却不能去除掉他们,否则除去了三仙,我们这边却出了三魔,未必是好事。所以这除恶之事,只好放在你们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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