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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绳子一出,使孙华轩神为之一慑,因为这正是赤蛛丝,是方梅影向倚红借来的。在伏牛山下,段天化的儿子段成志就吃了这根绳子的亏,弄得全身奇痒无比,结果在醋缸里泡了两个时辰,才消得蛛毒,赤蛛丝除了那个办法外,别无解药,方梅影用蛛丝作为兵器,果真是阴毒到了家。
这玩意儿是沾不得肌肉的,孙华轩知道厉害,只好以雄浑的掌力内劲劈出劲风,不让蛛丝沾身。
这样一来,他的掌式就受了限制,明明是一掌就可格杀的精招,为了避免蛛丝拂中手掌,劲力就无法直接递到方梅影的身上,两个人也始终无法接近。
就这样一来一往,周旋了三四十个回合,孙华轩已经越打越火,两只掌上的劲力越来越强,掌风呼地直逼出去,方梅影的蛛丝最多只能挥出一半就被震开了。
而且孙华轩目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炽,真恨不得一掌将方梅影劈成两片,无奈方梅影武功底子很扎实,且轻身功夫尤为卓绝,一味游斗,老是用蛛丝去撩他的手掌,使得他心存顾忌,一时奈何不了方梅影。
卢沧客看得皱眉道:“方女侠这一战似乎要弄巧成拙了,这老儿的耐战力很强,想用游走的方式去消耗对方的功力是不可能的,功力在于修为,方女侠究竟是差多了,再说以轻功问谁也是很耗力的,到最后先累倒的是她自己。”
江梦秋却笑道:“先生过虑了,方大姊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孙老儿虽名列三公,有勇士之称,武功却并不见得如何,方大姐就是以内力硬拼,十掌之内不会吃亏的,不过她与人交手从来不用真功夫,使人对她的功力莫测高深,总以为她是仗着狡计获胜而低估了她的实力。”
卢沧客道:“老弟对方女侠的实力知道得很清楚吗?”
江梦秋道:“不清楚,但方大姊能名列七剑九狐十六高手之内,绝不会仗着机智,她不用实力,是为了造成对方的错觉,到了最后,吃亏的必定是孙老儿。”
卢沧客虽然不信,但也提不出反证,只得静心看下去,两人交手已近百招,孙华轩也开始用心计了,当面劈出一掌去,方梅影侧面避过,赤蛛丝又反掌出去。
孙华轩的手掌快要被蛛丝缠下,忽地一缩,整双手掌缩进了衣袖之内,忽地抓住了丝头,哈哈大笑道:“贱人,这下子你可逃不掉了吧。”
猛力一带,方梅影的身子撞过去,孙华轩左手发掌疾拍,方梅影居然拿了蛛丝的另一半截迎了上去。
两掌相交,方梅影被震退了几步,她盈盈浅笑道:“孙老儿,你躲了半天,可再没想到我会有这一手吧。”
蛛丝的另一端被孙华轩的手掌握住,天圣君道:“孙使者,快退下用醋洗手去,你怎么会上她这个当呢?”
孙华轩一笑道:“无劳帝君费心,属下早有准备了,自从段成志吃过一次亏后,属下就防着这一手,所以手上早戴了手套,不怕蛛毒沾上了。”
说着把蛛丝揉作一团,双掌一合搓成一堆碎粉抛下,举掌又攻向方梅影,这次方梅影的脸微变,不敢硬接,连忙纵身跃开,孙华轩如影随形跟上,又是一掌拍向她的后心,方梅影闪避不及,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连江梦秋都惊呼出声,但方梅影的身连动都没有动,反而回头一笑道:“孙老儿,你的手劲儿不行了。”
孙华轩愕然退后,方海影笑道:“你自以为得计,却不想想,赤蛛丝柔软无比,连宝剑都砍不断,怎么会被你双掌一搓就成为碎粉了呢?”
孙华轩愕然道:“那是什么?”
方梅影道:“那是一般普通的丝绳,只是上面沾了一点药粉,这药粉没毒,却能蚀化皮革,你带了一副白鹿皮的手套,恐怕已蚀穿了许多小孔了吧?”
孙华轩连忙看看自己的双手,却看不出什么。
方梅影笑道:“那些孔洞很小,肉眼不易看出,不过你不该打我一掌的,这一掌可能真正地送掉了你的老命。”
孙华轩叫道:“妖妇,你究竟捣了什么鬼!”
方梅影道:“问题不在后来而在开始,我叫你跪下爬行一圈时,你已注定失败了,因为我用脚尖画石为圈时,同时也撒下了散功散,你手上戴了手套,却忘记在膝盖上也戴上护膝了,散功散那个时候已经进人你的体内。力拼百招,我估计药力已经行开,所以你最后打我那一掌时,已经只剩下一两成的功力,怎么伤得了我呢;可是你那一掌不该打在我的背上,我身上穿着软甲。只有背上部份是带着致命毒刺的,这一掌活活送掉你的老命了。”
孙华轩连忙脱下手套一看,果然掌心已渗出无数的小黑点,厉声大叫道:“妖女,你太狠毒了。”
方梅影笑道:“我虽然喜欢用不光明的手段取胜,却从没有在人背后下毒手,我最痛恨在后背伤人,因此谁要是在我的背后施暗算,我绝对饶不了他,那毒性很剧烈,片刻之后,就会毒气攻心,全身溃烂,你认命吧,现在你可是已经有感觉了?”
孙华轩大叫一声,口中吐出一蓬血肉,砰然倒地。
原来他怕受到那种痛苦,已经咬断了自己的舌根,魔宫诸人无不骇然,陆瘦翁愤然道:
“方女侠,你这种手段太不应该了,先用散功散,再用剧毒。”
方梅影笑笑道:“陆总管,你们魔宫中都是用毒的大行家,不妨检查一下,我用过毒没有,连散功散都是骗人的,孙老儿不经吓,被我几句话就吓死了。”
一言惊四座,连天圣君都站了起来。但是他立刻记住了自己的身分,坐了下来道:“方女侠自然不会说假话,但方才的情形也的确使人难以相信,罗兄请去勘验一下。”
天绝刀罗世藩离座出场,首先到方梅影画的圈子附近,抓起一撮石粉嗅了一嗅,然后又去检查了一下孙华轩的尸体,看看他的手掌,一试他的脉穴,然后回头朝座上一恭身道:
“孙兄未曾中毒,功力也没有散失。”
天圣君道:“罗兄看得很清楚吗?”
罗世藩道:“属下的天绝刀上淬了七十二种剧毒,如果属下勘验不出的毒,即使是毒,也不能算是毒药了。”
天圣君怔了一怔才道:“可是孙华轩刚才击中对方后背一掌,对方连动都没动一下,那似乎太难令人相信了。”
罗世藩想了一下,走到方梅影身边道:“方女侠,请让一步,等老朽研究一下女侠的身法功夫。”
方梅影含笑挪开,她的脚下毫无异状,只是哪块立足的大理石碑略见松动,罗世藩又看了一下,突然伸手轻轻一提一挑,把石砖翻了起来,然后拔出背上的天绝刀,在地上一试,整个三尺来长的刀身都陷了进去。
谁都看出他这一插并没有用力,而刀身下陷,证明了那儿的坚土已经松如碎粉。
罗世藩道:“方女侠好精纯的立地生根,借物传劲工夫,居然将劲力都引到脚下去了。”
方梅影笑笑道:“前辈好眼力,先祖将前辈列名为仁翁之本的第二高手,的确是没有错。”
罗世藩笑了一笑道:“女侠客气,老朽觉得差多了,令祖如果多留人世几年,老朽恐怕要挪下十几位去了。”
方梅影道:“那倒不至于,尽管这些年来人材辈出,但能够列名在前辈之上的不会多过三四人。”
罗世藩道:“是哪儿位呢?”
方梅影道:“江老爷子久未晤面,是否能高于前辈不敢说了,我以为天圣地灵与卢先生,可能会在前辈之上。”
罗世藩哈哈大笑道:“女侠说的这三位,罗某自承不如,近年来罗某虽稍有寸进,但仁翁功力精进;仍是罗某不敢企望的,除掉这四人外,女侠自然也该算一个。”
方梅影笑道:“那我可不敢当。”
罗世藩道:“孙兄昔年名列三公,功力虽差一点,但毕竟不是浪得虚名,他全力一掌,罗某是挨不起的,何况震得他掌心淤血变色,这份功力尤足惊人。”
众人又是一惊,敢情方梅影那一掌硬是凭真功夫挨下来的,虽然将劲力由脚引人地底,但用反震之力将孙华轩的掌心震得淤血由毛孔渗出,这可取不了巧,因此大家都以诧异的眼光看着方梅影,尤其是跟她同列七剑九狐诸人更是显得难以相信。
可是方梅影却微微一笑道:“罗前辈看走了眼,我的话有真有假,我背上穿了软甲那句话是真的,否则我也挨不起那威力至巨的一掌重击。”
罗世藩道:“世上有哪一件软甲能抵抗此一击的?”
方梅影道:“当世三大宝甲之一的天孙甲是前辈莫愁仙子李莫愁所有,李前辈仙逝时,我恰好在旁为她老人家含殓,蒙受转赐。”
罗世藩哦了一声道:”那就难怪,女侠的借物传劲立地生根法也是得之李仙子的传授吧?”
方梅影道:“不错,她老人家说我生性好动,与她年轻时差不多,很容易得罪人,所以才特蒙青睐,得了她老人家不少好处。”
罗世藩道:“李仙子艺业无双,女侠真是好福气。”
方梅影笑笑道:“那也不算什么,完全是靠着先祖的余荫,先祖对武林中人比较注意,许多隐世的高人,都以身后之事见托,我才跟着沾了点光。”
罗世藩道:“方女侠既有天孙宝甲护身,又得立地生根的心功身法,遇到任何高手,都可以稳立于不败之境了。”
方梅影道:“这倒不然,天孙甲只能保护胸背两处,而立地生根,也只能消解拳掌等外力,如果前辈的天绝刀砍下来,我照样是抗受不了的。”
罗世藩道:“女侠太客气了,老朽可不敢惹你方女侠。”
方梅影笑道:“这是真话,我为人太尖刻了一点,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太多,幸好仗着这点玩艺儿才能活到今天没被人宰掉,但我自己也很小心,惹不起的人我绝不惹。”
罗世藩笑了一声道:“女侠机智无双,还会怕谁呢?”
方梅影道:“能使我害怕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不过像孙华轩这种家伙,我还没放在心上。”
罗世藩道:“华轩兄昔年号称勇士,居然被方女侠吓得自杀,倒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方海影一笑道:“他想不到,孙老儿不是个怕死的人,怎会对中毒怕到这个程度,我原意是吓他一下,给他一点惩诫而已,却吓掉他一条老命,我真是感到很不安。”
罗世藩张口欲言,但不知为了什么,居然没有说出来,顿了一顿道:“这是件很遗憾的事,今日之会敝宫绝没有伤人之意,孙兄之死是他自杀,与女侠无关,请回座吧,下一场是那位赐教?”
洪擎天起立道:“是我,我的对手是阁下吧?”
罗世藩道:“不错,久仰掌门人的打狗杖法与降龙十人掌威力无情,罗某有幸承教,尚祈手下留情。”
洪擎天道:“不敢当,洪某认输。”
此言一出,众人俱皆愕然,洪擎天道:“洪某如论技业,与罗老英雄相去极远,故而认输算了。”
罗世藩道:“掌门人太客气了,丐帮满门绝学誉满江湖,从来没有落过败绩。”
洪擎天道:“凭仗打狗杖法与降龙十八掌,或可与老英雄天绝刀一搏,但洪某并无把握,老英雄输得起,洪某可输不起。”
罗世藩道:“这话罗某不懂!”
洪擎天道:“丐帮之所以屹立至今,完全是靠那两门功夫,洪某今日出手如果不胜,这两门武学就不足以为丐帮的凭仗了所以本帮规定极严,除非为了门户存亡的大事,绝对不准轻易炫耀这两门功夫,今日之会,安危只及于洪某一身,洪某怎敢以门户盛誉付之一搏呢?”
罗世藩道:“掌门人要弄清楚,你认输就得留下的!”
洪擎天道:“洪某有提出一个要求的权利,这个权利可以保证洪某全身而退,不知洪某是否能接例要求!”
罗世藩怔了一怔才道:“那当然可以,但掌门人以一门之长,会提出这个请求吗?”
洪擎天肃容道:“正因为洪某是一门之长,二肩所负,没有个人的荣辱,只有门户的安危,今日既有绝对安全的方法可以离此,洪某又何必轻身涉险呢?”
罗世藩道:“掌门人既然如此慎重,又何必要来呢?”
洪擎天道:“洪某不能不来,因为敝帮前司空帮主突然失踪,龙行天长老与小徒罗小虎失陷贵官,洪某身为帮主,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洪某就无须再为这些事而起个人之意气了!”
罗世藩默然片刻,才一拱手道:“掌门人心胸气度果非常人所能及,罗某十分佩服!”
施礼回座,天圣君也感到颇为意外,顿了一顿才冷笑道:“洪帮主虽然身在尘世,但涵养修为,却比出世的高僧还深,少林武当两派的长老辈中人,都不如帮主能忍!”
洪擎天听得一怔问道:“听帝君之言,莫非少林武当两派都有人被留在贵宫吗?”
天圣君哈哈一笑道:“本宫不日即将公开于江湖立门创派,自然对武林先进要打个招呼,不会厚此薄彼的,各大门派,都有一二位够身分的长老被请到故宫作客!”
洪擎天道:“他们在贵官耽了多久?”
天圣君笑道:“帮主问话真够技巧,为什么不直接问明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在敝宫做些什么?”
洪擎天笑笑道:“洪某这样问了,帝君会回答吗?”
天圣君道:“从各位入宫之后至少已有三个人可以无恙离去,魔宫对外也无须再保密了,因此这个问题,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回答,他们来到这里,最少也有半年了:在这半年里,他们对本宫的情形,大致有个了解,过几天就准备送他们回去,当本宫正式开山之日,经过他们的吹嘘,各大门派,必然会前来棒场的!”
言下之意,似乎那些人已经被折服了,这使得方梅影等人心中为之一沉,因为他们知道魔宫势力之雄厚,光凭现在这几个人是万难与之抗衡的,今日是多作个试探的接触而已,必须要联合武林几个具有实力的门派,群力合作,才能阻遏魔官的势力向江湖上发展。
现在天圣君的意思,他似乎早就防到这一手了,而且也有了足够的把握,控制使各大门派不敢妄动!
江梦秋连声问道:“方大姊,这可能吗?”
方梅影也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要看你爷爷联络如何了?”
他们谈话的声音极低,但天圣君似乎已猜到他们谈的是什么了,哈哈大笑道:“其实各大门派,对本宫之存在恐怕早有所闻,仁翁江河远早在几年前,就与武林中一些知名之士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接触频繁了,一则刺探本宫虚实,再则是联络各地武林有志之士,以图阻遏本官之发展,但我一点都不在乎,就算他们一起联合起来,也不见得会比本宫强到哪里,何况各大门派行事还有顾忌,他们要考虑到门户的安危存亡,不敢作孤注一掷之拼的!方女侠,你是可以安然离开的人,不妨出去找找江河远问问,他能联络到的人究竟有多少?”
方梅影笑了一笑道:“我才不管这些事呢,我上这儿来,完全是为了个人的兴趣!”
天圣君道:“这么方女侠是不会与本宫作对了?”
方梅影道:“方家世代江湖,从来不干涉江湖中事,也没有想到要跟谁对,我行道江湖,只抱定一个宗旨,仗义除奸,除恶扬善,只要帝君所为,无害于天道之心,我一定衷心拥戴,广为吹嘘!”
天圣君道:“那么目前方女侠对本宫作何看法呢?”
方梅影笑道:“没有任何看法,贵宫所邀聘的人固然有作恶之徒,也有不少是素行方正的侠义之士,说不上好与坏,而且我的意见也作不了准,因为我们七到九狐,所行所为,也未必合乎世道人心,在一般江湖口碑中,我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人,哪有资格去批评别人呢!”
天圣君大笑道:“说得好,那么女侠所说的仗义除奸,除恶扬善,又是根据什么标准呢?”
方梅影道:“根据我自己的标准,七剑九狐当年跟冲霄鹤订约黄山,都是因为杀戮过甚,我们每个人都是满手血腥,只不过各人杀人的标准略异!”
天圣君道:“方女侠杀人以什么为标准呢?”
方梅影笑道:“一种是该杀的人,另一种是虽不该杀而又非死不可的人。”
天圣君哦了一声道:“后一种是什么人?”
方海影笑道:“就是那些罪不致死而自己找死的人,就像刚才的孙老儿,他的行止卑鄙,似还没到可杀的程度,可是他一心想杀我,为了自卫,我只有杀他了!”
天圣君道:“这么说,你是存心杀死他的?”
方梅影道:“不错!我是有除他之心,因为我知道这个人虽无大恶,气量却非常狭小,一点小仇都记在心理,我那样骂他,他是绝对放不过我的,只是我没想到轻轻地吓他一下,就把他给吓死了!”
天圣君对孙华轩之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话里始终不放松,老是想找个借口再留难一番,但方梅影很聪明,说话也很小心,始终不让对方扣住,天圣君沉吟片刻,才无可奈何地道:“继续下一场吧!”
秋海棠道:“该我了,我的要求已经提过了,现在看看我是否有运气把自己送下山去!”
段天化离座起立道:“秋女侠,在这儿讲究的是真功夫,可不能靠运气的!”
秋海棠一笑道:“是段大门主赐教吗?”
段天化脸上一红道:“八煞门只是本宫一个分支机构,伏牛山已被各位搅散了,段某也不是什么门主了!”
秋海棠笑道:“阁下客气了,八煞门已经树旗立号,虽然旗子没挂几天,但江湖上都知道阁下是八煞门之首,大门主肯屈驾赐教,奴家感到太荣幸了!”
段天化惟一的长处就是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笑道:“秋女侠言重了,八煞如果重临江湖,段某的门主还可以沐猴而冠,再粉墨登场一番,但地位也不过如同少林武当等门派的掌门人一般,并无足可骄人之处!”
他的口气很平淡,却也狂到极点,少林武当在武林中地位卓越,与丐帮鼎足而三,为江湖主流,段天化这样一说,隐隐表示他的地位、并不逊于座上的洪擎天。
但照大家对魔宫的了解而言他这种说法也不过份,魔宫的实力之强,足可凌驾武林任何一大门派之上,一旦乾坤门派公开立门江湖,所谓少林武当,最多也不过是一个支属派系而已,再以与魔宫的关系而言,一个掌门,不会比八煞门主的地位重要。
他轻描淡写几句话,把秋海棠那番讥讽的言词,变为实际的推崇了,秋海棠倒是无话可说,如果要说今天凭这几个人要横扫魔宫谁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推而远之,说到将来,如能联合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实力,能否与魔宫一抗,也是很难断言的事。
因此秋海棠不再作口舌之争,只淡然问道:“阁下准备如何赐教?是兵刃还是徒手?”
段天化道:“秋女侠远来是客,自然主随客便,何况女侠并无任何限制,段某却因规律的约束,不管女侠以何种方式赐教,都不能伤害女侠性命,段某只好徒手接待了,方女侠已经说过,七剑九狐都是江湖上以杀闻名的凶神,段某兵刃在手,就难以控制了!”
秋海棠想想道:“阁下成名多年,功力深厚,远非奴家所能及,拳掌功夫,奴家万难是敌手,奴家是要用兵刀的!”
段天化笑笑道:“可以!不过话要说明,今日之会,不是切磋技艺,段某要留下女侠,女侠为了保全身而退,点到为止那些话是用不上的,总要使对方到无力再战为止,秋女侠如果能砍段某的头颅,段某也只好认了,所以动手时,女侠千万别容情,就是兵刃招呼到段某上,段某不躺下来还是不能作数,女侠要留心一点!”
秋海棠一笑道:“奴家记得了,阁下也请注意,奴家虽然以兵刃求教,兵刃脱手后,只要奴家有再战之能,奴家还是要支持到底的,阁下别说我到时耍赖。”
段天化一笑道:“那是自然!”
秋海棠道:“奴家也再声明一声,所谓兵刃,不单是指奴家手中那口单刀,凡是制敌之器,都是兵刃之属。”
段天化笑道:“段某知道,贵帮净衣门以暗器手法独步江湖,而且十之八九淬含剧毒,女侠请不要客气,尽管出手招呼好了,制敌不择手段正是本宫宗旨之一。”
他干脆把话说明了,倒是使秋海棠为之一怔,暗自失悔自己多嘴,刘紫燕在山下庄院中,以淬毒暗器巧制了陆瘦翁,换得司空湛的自由,自己也打算来这一手的,那知段天化打蛇随棍上,也列出了类似的条件,他虽说以徒手迎敌,但回头突发暗器,也不能说对方不对了。
因此秋海棠沉思片刻,淡然一笑道:“奴家出招了!”
语毕刀出,迎面劈去,段天化挥掌推去,掌风劲厉,在半空中就把她的刀势震偏了,谁知秋海棠那一刀根本就是虚式,劲力放在后半手,刀锋上挑,身子滚了进去,圈内单刀,横扫段天化双足。
变式之快,使人难以预料,段天化只好抽身避开,但秋海棠竟是看准了他这个弱点,知道他掌力的雄厚,上半路是绝对无法讨好的,身子在地上蛇行狸翻,刀锋霍霍,离地尺许,专门取对方的腿弯。
段天化空有一身内劲,却无法弯下腰来发掌,只有连跳带跃,被逼得连连间躲,一连十几招都未能攻出一手。
地灵夫人黎素贞看得一皱眉头道:“这太泄气了!”
天圣君笑道:“夫人,对搏以制敌为先,不出手未必就是下风,胜负取定最后一击!”
地灵夫人一哼道:“我知道,但本官将以武力雄视天下,自然要拿出点真功夫来使人心服,不能老是诡计制人,段天化论年岁大上人家两三倍,论名气身列九狐,要赢也该赢得干净利落,不要让人讲闲话。”
天圣君道:“天化!你听见了,夫人要你争口气!”
段天他刚好跳开一刀横劈,闻言道:“属下遵谕,三招之内,属下就把这女子制服下来!”
秋海棠在地上滚到段天化背后,又是一刀砍脑,段天化因为分神说话的缘故,行动略迟,闪避不及,眼看这一刀离腿尺许,极难闪避,他忽地单腿拄地,身子打旋过来,其势若疾风卷叶,一腿凌空连环踢出。
这一踢不但快,而且准,恰恰踢中了秋海棠握刀的手,单刀脱手飞出,段天化微笑-
声,伸手疾点出去。
指风袭向秋海棠的腰间,她的身子一颤,随即挺身不动了,段天化哈哈一笑道:“得罪了。”
正待弯腰把她抓起来,忽而背后冷气迫体,还没等他意会到是怎么回事,腰上已挨了一记重的!
是那口刀,那口被震出去的刀,别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口刀飞出丈许,忽然掉回头来,如有人暗中托住一般,直迫段天化的腰际,着实的刺了上去。
幸好段天化的护身气功练得到家,那一刀又刺在腰间软弱的部位,内气自动抵住,没有受到伤害,但那一重击却将他的身子撞得踉跄跌出,手上一抓也落了空。
秋海棠从地上翻身跃起笑道:“段老先生,你没想到我的刀后带着练子吧,我们女子天生劲力不如男子,兵刃最容易脱手,为了弥补这个缺点,我只好在刃上加条暗练,学就了凌空回刀斩手,你得意太早了一点!”
那条细长的练子是缩在她衣腿的,色呈青灰,不知是什么柔物所制,似乎弹性很强,此刻又慢慢缩了回去。
段天化脸色很难看,冷笑道:“秋女侠好心计,好手法,好兵器,不过你先中段某一指”秋海棠笑道:“这倒不错,阁下的凌云指功十分有力,我虽然滑开了穴道,还是痛得厉害,不过阁下腰上挨的一下也不算轻,我们两下相抵,大家都差不多,这场比划还不能算完,因为我还有再战之能呀!”
段天化沉声道:“很好,段某再次领教高招。”
正待欺身上前,方梅影突然道:“等一下,我有句话要跟秋家妹子说!”
段天化道:“方女侠,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梅影冷冷地道:“不但与我有关系,而且与每个人都有关系,你刚才所用的指劲是什么功夫?”
段天化变色道:“这是我的事,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方梅影沉声道:“玄阴搜魂指为武林之大忌,谁要是练成了这种恶毒的指劲,谁就是武林的公敌。”
众人俱都一震,连天圣君都站了起来,厉声道:“段天化,你练成那玄阴搜魂指?”
段天化连忙道:“帝君,属下怎么敢呢?”
方梅影冷笑道:“敢不敢你自己心里明白,练过这种指功的人施为时手指会发红的,要半个时辰才会退就你最好把手指伸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段天化道:“凭什么?”
方梅影肃容朝天圣君道:“帝君,玄阴搜魂指能伤人无形,却必须牺牲九十九个少女的性命,而且练法之惨毒,令人发指,神鬼不容,贵宫中居然有人练这种功夫,你必须作个交代,否则即使你威镇武林,技盖天下,也将引起天下人之共愤。”
天圣君沉声道:“段天化,把手伸出来。”
段天化脸色煞白,迟迟不敢伸手,天圣君扭身而出,直逼他的面前,段天化居然一指朝他点过去。
天圣君冷哼一声;握住他的手腕抖了一抖,段天化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七孔中鲜血喷射,天圣君将手一松,段天化倒在地上,软成一团,连脑袋都扁了下去。
原来天圣君在一抖之间,内功贯透,把他全身的骨骼抖成碎粉,可见这一代魔君,功力之深厚已至骇人的程度。
东西两座的人都骇然色变。
天圣君沉声道:“陆总管,把死尸抬出去埋了,我处置他的手法虽然严厉了一点,但对他来说,还算是轻了。”
陆瘦翁道:“帝君圣明,属下当引咎自请处分,以惩罚属下监督不周,宫中有此恶徒而失察。”
天圣君道:“这怪不得你,一定是他在伏牛山的那段时间偷偷练成的,孙华轩的确死有余辜,居然纵容他如此。”
方梅影道:“这怪不得孙老儿,段天化何等狡猾,孙老怎么斗得,过他,何况伏牛山又是他的家”天圣君目光从面纱中透出,炯炯逼视秦明等人,黑妖狐花六娘连忙说道:
“帝君,属下等的确是不知道”天圣君冷哼声道:“我会查的,段天化练成这种功夫,可能还想对付我呢,他可打错了主意。”
方梅影道:“帝君神功盖世无双,刚才身受段天化一指,居然毫无感觉,的确令人叹服!”
天圣君哈哈大笑道:“玄阴搜魂指功虽毒,又岂能奈何得了我,武功到了某一个极限就百邪不侵了。”
方梅影道:“帝君乃盖世奇才,可是秋家妹子却无法与帝君相提并论的,她在贵宫中受了暗算”天圣君笑道:“方女侠!你不必用话扣我,段夫化既是本宫的人,我自然负责!”
方梅影笑道:“我倒不是扣住帝君,事实上除了帝君之外,恐怕别人解不了这种毒的。”
天圣君走到秋海棠面前道:“秋女侠,你有何感觉?”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秋海棠已脸色惨白,嘴唇变紫,牙齿咯咯直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圣君道:“对不起,冒犯女侠了!”
伸手扯破了她的中衣,露出刚才受指的部位,但见雪白的肌肤上,印着铜钱大的一块青瘢。
天圣君把她点倒在地,默默地运气片刻,然后盘腿坐下,伸掌贴上那块青瘢,过了一会儿,他的头上开始冒气,蒸蒸而上,就像是一口蒸笼,约莫过了一盅茶功夫,天圣君的面纱整个为汗水湿透了,才吁了一口气起立道:“大概可以了,让她静息两天,就会复原了!”
语毕又道:“未完的几场,可以照旧继续,我对卢先生那一场,在我去更衣后,再来候教!”
卢沧客忙道:“帝君,卢某看得出,你为吸出寒毒,所损耗的功力,至少要将息三天才能补足,卢某绝不占这个便宜,三天之后再来侯教好了!”
方梅影却道:“卢先生说错了,天圣君先受了段天化-指,虽然玄功盖世,不以为意,但多少是有影响的,接着又为秋家妹子祛除阴毒,所受的损耗,在半个月内能够修养补充恢复,就很不错了!”
天圣君目注方梅影道:“方女侠说得对极了,在半个月内,侯某的功力减至四五成,你们若想要除去我,这倒是个机会,你们可不要错过!”
方梅彤道:“我们如果有这个意思,我就不会说出来了,帝君,你的作为暂且不谈,但你刚才处置段天化与替秋家妹子祛毒疗伤的两件事,却的确值得敬佩”天圣君冷冷地道:“那该是我做的!”
方梅影道:“杀死段天化已经够了,救人的事,你可以不做,但你既然做了,我们也不能乘人之危,半个月后,我们再来拜会吧!”
天圣君道:“也好,各位如果等不及,半个月后再来,如果能多等几天,一个月后,本宫将以乾坤教的面目临世,公开设门立户,欢迎各位前来观礼,同时把未竟之会再作解决,各位意下如何?”
方梅影道:“一个月,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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