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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动作实在太快,柳青儿又是背向房门而坐,竟浑然未觉。
直到玉芹被点穴倒身下去,发出沉重声响!
柳青儿才转过头问:“玉芹,你?”
但蒙面人已到了身后,伸手在柳青儿背心疾点,使她失去了知觉。
不消说,厨房里熬药的吴平,想必也遭了她们同样的突袭。
蒙面人并不打算取他们的性命,否则,只要出手稍重些,这三个人那有活命的机会。
显然,他是冲著韩宏来的!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制住了柳青儿主仆,便直趋床前,以剑抵在韩宏胸前,冷声喝令道:“小子,别装啦!起来吧!”
韩宏昏迷不醒,自然听不见。
蒙面人并不知情,威胁道:“如果你再装聋作哑,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韩宏仍然毫无反应。
蒙面人右些怀疑了,韩宏纵然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在这种情势之下,绝对无力出手反击。
他只要一挺剑,即可贯穿韩宏的胸膛。
难道这小子不怕死?
蒙面人可不敢掉以轻心,左手并指疾点韩宏“华盖”“鸠尾”及“气血”三处大穴,以防万一。
及见韩宏任凭他摆布,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才证实这小子不是装的。
灯光下仔细一看,只见韩宏脸色苍白,嘴角仍留有一丝血渍,再想到那小厮在厨房守著炭炉煎药。
终于若有所思,心想:“这小子大概是受了极重内伤,以致昏迷不醒啦!”
蒙面人心知制住了厨房里小厮,及柳青儿这对主仆,这时绝不会有人闯来,便放心大胆地展开了搜索。
其实,韩宏这间栖身的斗室里,除了书册,竹简,文房四宝,可说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他原本一身之外无长物,尽管近些时日里,靠替乐坊的姑娘们捉刀,代为作词谱曲赚了些酬金。
但又花在了柳婆儿那里,根本没有节馀,更没有想到要添置些什么。
那么这蒙面人究竟想搜寻什么呢?
当他正把书册,竹简翻得乱七八糟时,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问道:“老兄,你在找什么?”
蒙面人闻言猛一惊,忽忙转头向房门口看去,只见一位华服公子哥儿当门而立,赫然正是朱丹!
一言不发,蒙面人挺剑就向房门口冲去。
朱丹从容不迫地身形一晃,仍然施展独步武林的“虚形幻影”身法,使蒙面人的一剑刺空!
但蒙面人却趁机夺门而出,连头都不敢回,身如脱弦之箭般疾奔而去。
朱丹并不追他,淡然一笑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似指蒙面人如回身再攻,那就难逃一死,非送命不可。
这倒一点不夸张,那夜在旧宅废院中,马平昌就是明知不敌,犹图逞强,结果丧命在“黑心掌”下。
蒙面人可聪明多了,也相当机伶,一眼便认出公子哥儿是谁,立即佯作全力一剑攻去了。
似乎看准了对方必然施展“虚形幻影”身法,他正好趁机夺门而出,这一著确实称得上高明。
连朱丹都不得不暗自佩服。
朱丹眼光一扫,见满屋凌乱,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喃喃自语道:“奇怪,刚才那家伙究竟想找什么?是有关“琵琶三绝”的线索,还是我送给这小子的那本小册”
想到那本小册;扉页上虽未标明武功的名称,但行家只要翻看前几页的图文,即可一目了然。
发现它是一种极诡异玄奥的轻功身法!
如果落在见多识广的人手里,更能举一反三,识出它是练“虚形幻影”的秘笈!
不过,朱丹事先动过手脚。
使得到这本小册的人,一旦照著图文的方法去练,必会不知不觉地,走火入魔,轻则成残,重则丧命。
那他为什么把这小册送给韩宏呢?
所谓右其师,必有其徒,这就要说到“虚幻尊者”的性格了。
“虚幻尊者”一生没有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因为他生性多疑,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即使朱丹是他唯一的弟子,他也不敢将毕生绝世武功,倾囊相授。
他仍然留了两手,唯恐朱丹青出于蓝,胜于蓝,万一有一天背叛了他,无以制住这个年轻人。
然而,对“虚幻尊音”多疑的性格。朱丹倒是尽得真传了,完全承袭了他师父的作风啦。
那天一早,朱丹来访时出手试过韩宏,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但他并不完全相信。
为了获得进一步的求证,他故意以那本小册相赠。
目的是要试探韩宏!
一连多日,朱丹在暗中监视韩宏的一学一动,结果出乎他意料之外,韩宏根本没有练小册上第三章的身形和步法。
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大部份的时间都在乐坊中厮混,似对那小册不屑一顾。
这情形,使朱丹对自己的判断起了怀疑,可是本性使然,他仍不放弃对韩宏的暗中观察和监视。
他在无意间发现,暗中监视韩宏的竟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竟是个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十分谨慎小心,一连守株待免了两天。
今夜,终于按捺不住,采取了行动。
她是女扮男装,以蒙面人姿态出现,先制住了守在厨房里熬药的吴平,再仗剑闯进了屋里。
没想到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
正当她各处搜索时,朱丹突然现身了。
神秘女子能一眼便认出朱丹,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她颇有自知之明,心知绝非朱丹的对手。
当机立断,决心夺门逃出,她不必逞强。
其实朱丹早知她是女扮男装,而且是位年轻貌美的少女,所以才会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
或许这是怜香惜玉吧?
朱丹终于在枕头下,找出了那本小册子。
他不禁摇著头笑了笑,揣入怀里。
然后,他为韩宏解开受制的三处大穴。
但是,韩宏仍然昏迷不醒!
朱丹不愿久留,心知柳青儿主仆,及厨房里的吴平,只是被普通手法制住昏穴,一个时辰之内就会自然清醒,不必管他们了。
因为今夜他尚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于是,朱丹从容不迫地离去了。
半个时辰后。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吴平。
由于他是被蒙面人出其不意制住昏穴,当即昏迷过去,醒来根本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还以为自己守在炭炉旁,打盹睡著了呢!
炭火已熄,幸好瓦罐里熬的药未乾掉!
吴平忙不迭用碗盛了,急急端到屋里去。
进屋一看。
柳青儿和玉芹分别倒在床边和门旁,使他不由地大吃一惊,险些失手将碗掉在地面上了吴平赶紧放下碗,蹲在柳青儿身边,用手轻推著她:“姑娘,姑娘,你醒醒啊!”蒙面人下手不重,柳青儿受制的穴道,经过半个多时辰已自行解开。被吴平推了几下,立时清醒过来。
她忙撑身坐起,一时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很窘迫地笑了笑:“噢,我大概打盹睡著了”
可是,当她发现玉芹昏倒在门房,不由地住了口。
玉芹不可能在门旁打盹睡著,必然是出了事。
至于出了什么事,她一点也记不起!
只好像背后被人点了一下,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玉芹”
柳青儿惊呼一声,急忙过去察看。
玉芹被她一推坐起,就失声惊叫:“有人”
柳青儿忙安抚她:“没事了。玉芹,是怎么回事?”
玉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回想了一下说:“我刚要出房,突然有个蒙面人闯进来,当时我大吃一惊,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好在床上的韩宏安然无恙,他们总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眼见满屋一片凌乱,以为是宵小闯入,大不了损失一些财物而已。
究竟损失了些什么?
必须韩宏醒后,亲自清点后才能知道。
但韩宏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们这里是没事了。
可是,这一夜长安城里,可不太平!
尤其是平康里巷中,几乎闹得天翻地覆。
首先是秋娘落籍的乐坊,来了七,八个江湖人物,指名要秋娘陪酒献唱。
偏偏城里的金大户今夜宴客,早几天就订下了秋娘,使她分身乏术。
这批外地来的江湖人物,可不好说话。
任凭老鸨儿打躬作揖,陪尽不是,说尽了好话,他们一概不理,非要秋娘来作陪不可呢。
老鸨儿一见情形不妙,赶紧用缓兵之计,一面向他们敷衍拖延,又一面派人急向黄捕头求援。
黄捕头尚未赶到,那批江湖豪客已等得不耐烦了,自行到各房间去搜索迟迟不露面的秋娘。
老鸨儿拦不住,只好命保镳们出来阻止。
这一来,双方便起了冲突,随即大打出手。
保镳们那是对手,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头破血流。
幸好黄捕头亲自带了十几名捕快赶来,才使那批江湖豪客知难而退,全都从后院墙溜了。
但是,这批人在出了平康里巷不远,就遇上了“凶煞”连出手都来不及,便悉数被杀了。
京城重地,发生如此重大血案,黄捕头这下可有得忙了。但各处搜查了一夜,也查不出丝毫头绪。
倒是秋娘真的吓坏了。
事由她起,加上不久前曾被马永昌挟持,使秋娘再也不敢留在长安,徵得老鸨子的同意,决定暂时她先到乡下去,避避风头再说。
这两天发生的事,韩宏完全不知情。
因为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韩宏醒来时,发现是在自己的寓所里。
他望着屋顶,由模糊而转为清楚,才看到屋里有了一点改变比以前乾净多了,也白亮了,灰暗的墙上又糊上了新的白纸。
那些书册、竹简也经过整理,很整齐地排列著。
韩宏不禁奇怪,也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那个小厮吴平不会那么勤快,帮忙洗衣煮饭的秦妈没有这么风雅。
她代韩翻整理过一次卧室,却把他的书册弄得七零八落,许多竹简古籍的绳子被她弄断了,又重新穿过。
却整个地搅混了,尚书订在诗经里面,害得韩宏自己整了十几天,才算把一切恢复原状以后再也不许她动了!
那么,今天是谁替他整理房间的呢?
他整理了一下记忆,终于记起了自己是在青娘的家里,陪著开国侯李存信以及大司马一起饮宴时昏倒的。
想必也是他们送自己回来的,想想实在不好意思,那两个人都是贵极一时的显宦,因为倾慕自己的才华,才折节下交的。
而且己却在他们面前意外失仪,自己一向就是因为行止德薄,被士林所轻,韩宏对这一点倒没放在心上。
他对那些势利作态的文人圈子,以及那些酸气仲天的迂夫子们,实在无法领受,不来往还图个清静。
但是李侯与侯大司马的这次丢人的事,翎却他百口莫辩,若是传出去,更能坐实以前的轻浮之名
想到这儿,韩宏不禁十分懊恼的,是柳青儿一定对他十分失望,今后再上柳婆子的家去,不知要如何地挨白眼了。
思念及此,韩宏但觉五内躁烦,忍不住大声地喊叫道:“吴平!吴平!给我端碗水来!”
“来了!来了!”
声音根清脆好听,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韩宏倒是一怔,自己家里没有年轻的女孩子呀?
吴平那小子虽然才只十五岁,可是童音早易,说话时哑哑的,像只大雄鸭,绝不会有这么好听的。
门帘掀起,一个窕窈俏丽的身形,一张佻达而伶俐的脸,素白的手,端著一具漆盘,放著一个瓷碗进来了。
脸根熟悉,是玉芹,青儿的贴身侍婢。
韩宏吃了一惊,忙坐了起来道:“玉芹!怎么是你在这儿呢?”
玉芹笑着道:“韩相公,人家都侍侯您三天了,到今儿才知道是我呀?”
韩宏又是一怔:“什么?侍候我三天了?”
“可不是三天,您那天在席上晕了过去,可把大家给吓坏了,幸好李侯爷把了脉后,说不要紧。
您只是郁气积存,再加上突地气急攻心而已,要是憋久了倒很讨厌。
幸而那一冲,把病源整个地带了出去,目前只要善加休养,再用药补一下就好了”
“我一躺就是三天了?”
“是的,李侯爷说藉著这个机会,好好给您打打底子,所以他一面用药给您顺气平血,一面给您安息补神,在药里加了几味宁神剂,让您吃了就睡,侯爷说这样会好得快。”
韩宏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地道:“真不好意思,为了我一个人,累了你们大家了吧!”
“我们倒没什么,凭姑娘跟您的交情,待候您本是应该的,倒是李侯爷,对您可关心著呢!前两天他就该回去了,为您耽误了两天行程。
天天都来瞧您,为您诊脉,今天实在不能等了,他来把过脉,说脉象已稳,最多再有个一两天就能复原了!
他还把个叫兴儿的小厮留下照顾您,自己才启程回三原去了。”
“这就太不敢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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