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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世上竟会有这等奇事。现在,眼前的无名证实了世间确有此事,联想到无名身上那股至清至纯的精气,老道似有所悟。
无名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将自己的故事说了个遍,只除了在潭边拜师学艺那一段,因为他答应了陆天涯决不将这事说与别人听。
算来只怕无名九年来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比这一次说得多,可说大异他平日的性格,或许这就是机缘吧。
逍清子听罢无名的故事,脑中一片混乱,反而更加想不通无名是如何得能体悟无上道心至境的。
逍清子心有疑虑仿如明珠蒙尘,再也无心讲道,抬手道:“无名你先回去,明日清晨再来听道。”
无名无甚所谓的站起身来,礼也不施一个,就这么直直的走了。
出了逍清子的矮房,无名心中一动,记起逍灵子答应自己可以随他习武,前文已经提过,长于山野的无名对于力量有一种迫切的渴求之心,登时急匆匆循来时的原路在观中穿行。
观中当值的一个护法弟子玉真见无名身着俗装在观中这么胡乱穿行,立刻纵身拦在他身前喝问道:“观中重地岂容你这无字辈弟子乱穿,速速回去无字辈大院,不然就将你押到规法殿受罚。”
玄青观中有一百名护法弟子,皆是各辈中的精英高手,专职维护观内规则秩序,身属规法殿。规法殿是玄青派处置门下违规弟子的所在,殿主自然就是逍灵子。这些护法弟子在观中威风极了,普通门人弟子见到象征护法弟子身份的浩然巾哪个不是如老鼠遇猫般敬畏非常,而能成为护法弟子是每一个玄青门人最引以自豪的事情。
无名却全不当这护法弟子是回事儿,理也没理,只把眼前的人当做一堵挡路的墙,绕开他继续自己的脚步。
玉真自两年前被逍灵子选为门中护法后,在观里威风惯了,哪个弟子见他不是躬身行个礼?没承想眼前这无字辈小子竟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场气的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更觉气往上撞,一个飞纵又挡在无名身前,喝道:“好大胆子,竟敢如此不将派中护法弟子放在眼里,不将你带到规法殿治罪,你还不晓得咱们的厉害。”说着伸手如电,拿向无名。
玉真有点大意了,在他想来无字辈弟子不过练了两天基本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偏偏碰到无名。
经过一个上午道心至境的修炼,无名实得了许多好处,其中一项便是原本就超人敏锐的反应更加神奇,玉真的手才动,无名已直觉的伏低身子,妙至毫微的躲过那奇快无比的一抓,同时手脚一齐用力蹬地,一招恶狼扑食扑了出去。
玉真一招走空还来不及吃惊,见无名已如离弦之箭般一头冲向自己怀中,距离实在太近,眼看躲闪不及,大惊之下忙运气于胸腹之间,硬生生受了这一扑。
无名锋利的十指虽然抓不开玉真运功护体后有若坚革的肌肤,然玉真的道袍却遭了殃,只听嘶啦一声,黄色道袍破开一个大口子,露出结实的六块腹肌。
玉真大窘,回手拿住无名的脖颈向上一提,举到与自己平视,同时出指点了他身上四处穴道,这才以自认为生平最凶狠的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脸上。
无名却对那目光有若不见,心中想的是:“这道士伸指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自己竟然动弹不得,莫非这就是太叔公所说的点穴术?”心中想着不觉就问了出来:“你方才那个就是点穴术吗?”
“”玉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前这无字辈小子不但毫不害怕自己,反而问出如此白痴问题,等等方才他与自己说话竟然都没用敬语?他好大的胆子!
玄青派最重辈分伦理,辈分低的弟子见到长辈一定要打稽首问礼。派规中规定,遇到长辈不行礼者,杖责二十,禁闭半月,教而不改者,驱逐出教。想到这里,玉真冷笑道:“小子,你等死吧。”说着展身法提着无名直奔主殿东侧的规法殿而去。
穿过棂星门来到规法殿前,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苍字辈护法见玉真道袍腹部破开个大洞,手提一个明显是无字辈弟子的小子急冲冲跑了进来,不觉眉头一皱道:“玉真,你身为护法弟子却如此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玉真慌忙停下身来,施礼道:“玉真参见苍梧师叔,请师叔恕罪。这无字辈弟子公然在观中乱蹿,弟子上前管教,他竟敢突然对弟子出手,弟子一时大意,这道袍便便被他撕破了。”
“什么?”苍梧闻言不禁好奇的打量起无名来,据他所知,自那位令所有人头痛的超级问题人物下山以后,二十余年来派中还从没有哪个弟子敢公然反抗规法殿弟子。更何况玉真的功力他是知晓的,便是再大意,也绝非无字辈弟子所能近身。
苍梧曾见过无名,当下便认了出来,心中猛然一抖,暗道:“这不是被发配到逍清师叔那里学道的那个无名吗?怎的下午就跑出来了?”到逍清子那里学道,太阳不落山逍清子是不会放人的,近三十年来从未有过例外,这小子今儿破了礼,这意味着什么?苍梧想不通,随即一摆手道:“既如此,事不怪你,你带他去见长老吧。”
玉真恭敬的应了一声,提着无名进了规法殿。
规法殿内庄严肃穆,十二根巨柱仿佛可以支撑起天宇,殿北正中矗立着一座三人高的巨大仙人塑像,乃是创派始祖玄青五子中的法宏子。而逍灵子此时正闭目盘腿坐于神像前的蒲团之上。
玉真恭敬行至逍灵子身前,还没开口说话,就觉手上一震,被点了穴道的无名竟然突然间挣脱了他的控制,跳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玉真吃惊的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愣在那里,都忘记再将无名拿住。
接着,无名又干出了另一桩令他感觉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事情,这小子走到逍灵子长老身前,仿佛踢自家小狗一般抬脚踢了踢逍灵子盘坐的腿。
其实玉真提无名一进规法殿,逍灵子便知晓了,只是平日里习惯了不听禀报不睁眼维持那庄严法相的他虽觉得今日有些异样,仍没想到竟敢有人冒犯打坐中的自己。即使闭着眼睛,他依然可以通过身周空气的流动清楚的知晓那人是如何用脚轻蔑的踢自己的。
逍灵子大怒,猛然睁开双目,两道精光有若实质般照在无名脸上。
就在玉真以为无名这小子死定了的时候,一幕令他险些以为是在做梦的荒诞情景出现了。
平日里威严的令观中所有弟子畏惧无比,自玉真入观以来从没见到有过笑容的逍灵子长老竟然竟然在看到无名后,那股灼人的勃勃怒火瞬间熄灭,脸上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虽然那笑意别提有多勉强,但确实是在笑。逍灵子长老居然在笑?若不是亲眼得见,玉真更愿意相信母猪会上树。
这还不算,还有更让玉真吃惊的,逍灵子笑容敛去后一贯严厉的口中又以堪称和蔼的声音对那冒犯他的无字辈小子道:“原来是无名,你不是在跟逍清子长老学道吗?怎么这么早就跑出来?”
玉真偷偷使劲拧了自己大腿根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虽然一个身无武功的无字辈弟子可以自解被制穴道,而观内以严厉著称的逍灵子长老在被这小子无礼冒犯后竟还含笑招呼,但眼前这一切确实是真的,绝不是他在做梦,即使这一切更应该出现在梦中。
等等长老方才唤这小子什么?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