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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楚徇后悔了。几日几夜的辗转反侧让他后悔那天没有偷偷跟着宋祖沂看她到底住在哪里,如果他那天没那么伤心,他就会记得厚着脸皮默默跟着她,也可以在思念到无力的时候去看她一眼。
这些日子,他已经体会出“后悔”这两个字最真切的滋味,各行各业都有顶尖大师,他无疑可以作为这两个字的代言人,研究之深刻足以写出一篇论文。
夏日闷滞的空气就像他的心情,转眼间竟然已经到毕业典礼,他唯一去考的研究所已经录取,而家里还在想尽办法劝他出外留学。当人已经没有心的时候,又怎么会在意未来?他只想调查出宋祖沂人在何方,他想再试一次,慢慢地感动她。
如果不是双亲和弟弟都坚持要来参加,任楚徇实在不想去毕业典礼,心不在焉地陪着他们做校园巡礼,没多久就碰上了何民英和何昱玫一家子。若非他那么漫不经心,他应该会发现这个巧遇其实并非那么巧,褚嘉锦和何昱玫眼中有一抹默契和计划,然后褚嘉锦的话突然钻进了他的耳中。
“楚徇,我想你和昱玫就赶紧结婚吧!不然等到肚子大起来就叫人看笑话了。”
任楚徇脸色一变。“什么?!”他嘎声问。难道何昱玫怀孕了?那天他们的确没有避孕,而可笑的是他跟宋祖沂的避孕措施却是做得滴水不漏。
何昱玫虽然羞窘却显得不顾一切,如果人要得到幸福就应该勇于追求,更何况有褚嘉锦做她的靠山,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定定地道:“我怀孕了,不管你要不要我们母子,我都决定要将孩子生下来。”
“你你们什么时候”何民英震惊地指着他们,而任楚徇脸色苍白,他没预料到会有孩子,一个新的生命,承接他的血液,老天
“这是真的吗?”任士杰大皱其眉,像他这种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用孩子黏上,理所当然任楚徇也是,他不赞成儿子奉子成婚,只是要解决这棘手问题显然不容易,因为对方的家庭也不是泛泛之辈,看对方家长到现在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神色一转显然也着急将女儿嫁人任家了。
“连孩子都有了,他们当然应该结婚,婚后他们可以一起去美国念书,孩子不怕没人帮忙照顾。任先生,你认为呢?”何爸坚持地道,他也看得出来女儿显然十分想嫁给任楚徇,否则这种丢脸的事情,她自己想办法去堕胎就行了,何必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自然是想逼任楚徇就范。
“这”任士杰一向果断,如果现在任楚徇说个“不”字,那么他马上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回绝这项提议,但任楚徇却像呆了,一个字也没说,然后突然浑身一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迎面而过的一群人中某个清秀雅致的女孩子。
祖儿!任楚徇不觉跨了一步却马上被身前的何昱玫挡了下来,耳边还嗡嗡地听到其他人在讨论他和何昱玫结婚的事,然而宋祖沂却仍然像上一次一样没有看他一眼就跟同学说说笑笑、若无其事地走过,反而是简雪谊看了他一眼。就算他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然而一旦面对如此绝情的她,他依然被伤得遍体鳞伤,她难道打算今生今世真的再也不见他了吗?
他的眼睛追着那轻盈的背影,耳中听到何昱玫深情款款的低语。“楚徇,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我不能杀死我们的孩子,你忍心让孩子少了爸爸或妈妈吗?”
他们在讨论的话她听到了吗?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过去甜蜜的一切难道她能够全部抹煞?看着那一步步远去的身影,究竟要他怎么样才能让她再瞧他一眼?一股玉石俱焚的冲动让他大声道:“昱玫,我们结婚!”任楚徇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背影,丝毫没感觉到欢快感动地投入他怀中的娇躯以及那意义不一的叹息,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指望她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确信她有听到,因为他本来就是说给她听的,如果她还有一丝丝在乎他,她会回头的,不是吗?如果她肯回头看看他,就算犯天下之大不讳,他也绝不会结这个婚。然而他强烈地失望了,伴随着透骨的疼,宋祖沂不但没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缓上一缓,任楚徇如入冰窖,心沉到不知名的地底深处。
只要她肯再看他一眼,就算要他失去全世界,他也心甘情愿,然而她不!这一刻,他好恨她!他恨她的毫不在乎、毫无感觉,他恨她将他弃如蔽屣一点机会都不肯再给,他恨她冷冷看他沉沦却不肯伸出援手。如果她不再在乎他,那么他也不需要在乎。
从这一刻起,任楚徇彻底放弃了他的人生。
雨丝轻轻地飘落,落在他流不出眼泪的脸上,乌云不知何时轻轻地靠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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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后
王舜退伍之后一直不顺,唯一的专长就是打架的他找工作到处碰壁,他这辈子唯一遇过的幸运事就是在军中认识了个不简单的小老弟,而这小老弟刚好是大财团的长子,就在他徘徊在黑与白的十字路口时,这小老弟救了他,于是他就此当上大企业
家的保镖兼贴身秘书,特别的是他除了领他薪水之外,老板对待他就是对待好朋友的方式和心态。
他之所以佩服自己的老板不单单因为他是“迅杰企业”的总经理,而是因为他可以以一个台内大学毕业生的学历,成功地领导一堆喝过洋墨水的硕、博士,教人心服口服。说起这个年方三十出头、英俊挺拔的老板任楚徇,他就忍不住脸上有光,尤其是那股叛逆的性格,简直就大合他的脾胃。王舜本以为像他这种公子哥一旦大学毕业就会靠着出生时含的金汤匙出外留个几年学,再不济也该念个研究所,结果这小子居然选择入伍当兵!而且还是大头兵,每天把自己操得不成人形,结果体格愈来愈棒,帅得若他是女人说不定都会忍不住爱上他。
不过很可惜这男人入伍前就结婚了,难怪有人说好男人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会,但会介意这种英俊多金的男人是否结婚的女性显然很少,任楚徇无疑是风流倜傥的男人,而他有条件更有本钱风流,所以他风流得很彻底。
黑色的宾士静静地滑过暗夜霓虹闪烁的街道。
“今天石晴小姐和太太见过面了。”王舜照往例跟后座的任楚徇报告一天的大小事,那张帅气成熟的俊脸不笑时显得斯文,但眼底的那股冰冷总教人不寒而栗,然而一丝如影随形的忧郁却显出优雅贵气增强吸引异性的磁力。
石晴是老板这两天刚甩的女人,也是他数不清的第n个女人,她有野心也有手腕,只不过要比得上任太太何昱玫显然还差得远,但初生之犊不畏虎,老板迷恋了她半年,是破纪录,一心以为老板会跟老婆离婚娶她,被甩之后则归咎于何昱玫的干涉前去谈判,结果是毫无意外的自取其辱。
“嗯。”后座低醇的嗓音淡淡地应了声。
“太太回家之后发了一顿脾气,然后将芊芊一起带出外了,说要去澳洲找外公、外婆。”老板的岳父母几年前移民澳洲,芊芊则是老板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唯一的千金,可爱却早熟的女孩,长得明眸皓齿很讨人喜欢,是美人胚子,老板虽然几乎不曾跟妻子说过话,但对女儿这掌上明珠却是十分疼爱,奇怪的是任洛芊也喜欢黏爸爸,跟妈妈的距离反而很远。
浓密、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拧。“怎么没人跟我说?”
“你在开会,没人敢打搅。”王舜的回答十分平稳,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任楚徇并不喜欢在孩子面前跟妻子起冲突,当时就算他知道了,怕也是同样结果。
“还有呢?”盖棺论定的事情不需要再讨论了,芊芊的事晚点再说。
“石晴小姐打过好几通电话,威胁要自杀。”
“她自杀之前你去安抚她。”任楚徇淡淡地下令,王舜方正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所谓安抚就是带着“支票”去“晓以厉害”这工作吃力不讨好,而他自然不是第一次做。唉,为老板分忧解劳本来就是员工的责任。
“是。”
车窗玻璃映出雕塑完美、略显忧郁而冰冷的脸庞,笔挺的西装下优雅、静谧,却酝积着蓄势待发的力量,王舜从后照镜看了任楚徇一眼,这个男人平静的外表底下有一个秘密,脑袋里装的是谁也猜不出的念头。蓦然他想到,石晴和其他数不清的女人居然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或许永远不会属于某个特定的女人,她们为何要飞蛾扑火以为自己能成就不可能的任务?不自量力真是天底下最可悲的错误。
令令令
冬天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逼近,宋祖沂穿着暖暖的厚外套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柔软的青丝自然地扎在脑后,太阳早早地休憩,她也打算要效法它。
“宋老师,请你等一等。”刚要出办公室的她被教务主任叫住,年约五十的她是个热心过头的女学究,宋祖沂的外表看不出已年过三十,而她则一个劲地要帮她牵红线。唉,女人过了适婚年龄还不结婚简直就是罪孽深重、全民公敌,每个人都说婚姻是坟墓却偏偏非要叫没结婚的老女人往坟墓跳,她已经很厌烦活在怜悯、热心过头的目光中才会跑来这个学校任教,结果事实证明台湾的每个角落都“处处有温暖。”唉唉唉,先大叹三声,准备领教教务主任的高招。
“你不要一副即将上刑场的苦样子,我又不是要叫你去相亲!”教务主任忍不住好笑,有意无意地睨了眼一旁盯着宋祖沂发愣的体育老师沈培智,就算要安排相亲也不能在这家伙面前。
“那你有什么事?”宋祖沂轻搓着冰凉的手,这道寒流让她的四肢末梢冰冷。
“是这样的,二年一班不是有个学生叫任洛芊吗?她突然不声不响地出外不来上课,校长希望去做个家庭访问。”
“任洛芊的父亲是学校家长会会长,每年捐不少钱,难怪校长这么重视。”沈培智插话笑道。宋祖沂这学期才来这所明星私立小学任教,不了解情况是一定的,他这么说也是有意提醒,好让她有个概念。
“我是美术老师,又不是二年一班的导师,跟我说这个干嘛?”宋祖沂失笑。
“我听许老师说过了,任洛芊对美术特别有兴趣,和你又特别投缘,许老师挺着大肚子,承受不了去她家拜访的这种压力,对胎儿也不好,咱们也该有点人道精神,你说是不是?所以我思前想后,只有你最合适了。”
压力?!一听就知道是很难搞的家庭。“但我不知道这个访问的重点是什么,更不知道分寸怎么拿捏,如果由教务主任或校长亲自拜访不是更周到吗?”
教务主任果然流露出惶恐的表情,可见绝对领教过家长会会长的高招,这根本就是在丢烫手山芋!“就是因为不想惹任先生反感,我和校长才不出面的。其实任洛芊什么时候要来学校我们都无所谓,就怕是他们对学校有什么不满,万一下学期就转了学,那可不得了,你只要去探探口风表达一下关心就行了。”她居然老老实实地叹气招认,倒让宋祖沂意外。
连校长和教务主任都这么没尊严了,她一个小小的美术老师自然更得低声下气了,想到就反感,但她是新来的老师,凡是新来的都得忍受些荼毒。“好吧!”忍下拒绝的冲动,她应允下来以免下一秒钟又后悔。
教务主任感动地抓住她冰冷的手,简直视她为再世父母。“谢谢,这是地址和电话,你要先跟他的贴身秘书王先生先约时间,记得说话要简洁扼要,他们那种人没什么耐性。”
宋祖沂匆匆地瞥了一眼,就将地址收入外套口袋中,岂知教务主任又忧心忡忡地补了一句:“宋老师,你的手这么冰冷实在不好,赶紧嫁了人就会没事了。”
她翻了个白眼,很不爽地听到办公室内还没离开的老师发出轻重不一的笑声。年过三十而还没结婚的女人就算是个小靶冒都会被归因于还没嫁人、阴阳不调,如果她不是太有耐性、不喜欢体罚学生,说不定会被冠上老处女、变态的头衔,什么世界!
“宋老师!”沈培智在走廊追上她,宋祖沂可以肯定这体育老师必定比她小上一、两岁,看着她的眼神含蓄却丝毫不掩饰好感,说不定她可能不久又该找别的学校任教了。
“有事?”
“呃”他的个性似乎有些内向,难怪长得还不错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送你回家,可以吗?”他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宋祖沂几乎有点不忍拒绝。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其实我自己有车,不过我住的地方离
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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