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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身为人类的关系,总是后知后觉,总是在水承潋拉着她走离时,才发现不寻常之处。

    这是她与他们之间天生的差异,她明白,只是仍忍不住责怪自己的碍手碍脚。

    “气浮动了许久,跟着,人变了、妖变了、天下也变了,但不久后,一切将会有一个结局,另一个新的开始将会稳定一切,虽不知能持续多久,好歹也算是平安。”水承潋爱怜地望着白椿槿气馁的容颜,拇指抚弄着指下软嫩的肌肤。

    “气指的是什么?”白椿槿时常在他们的口中听到“气变了”却不知他们指的气是什么?

    “天地凝结的气。我们靠这股气过活,气正则正、气邪亦邪,气的瞬时变动在在影响着我们,当然,人类也是,只不过人类受到的影响比我们小很多很多。”

    水承潋眯起妖眸,手指缠上她的发丝把玩着。“因为人类比我们迟钝很多很多。”

    “你在笑我迟钝!”白椿槿不知道水承潋何时学会调侃她。

    “人类本来就迟钝,可是他们比我们聪明百倍。”水承潋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但眸里闪过的恨意却是如此的显著。

    那恨意像把利刃,狠狠地插进白椿槿的心窝,带来火烧般的灼痛。

    “承潋,你讨厌人类吗?”她小声的问出这昭然若揭的事实。

    “讨厌?”水承潋冷笑“我恨他们,但你例外。”

    白椿槿是他今生今世唯一不讨厌、还喜欢过头的人类。不知人类怎么形容这种喜欢过头的感觉?

    说不开心绝对是唬人的。白椿槿粲然一笑,偎着他,想着水承潋过往是否受过人类的欺负才会如此憎恶人类?但她不敢问出口,宁愿他独自默默舔着伤口,也不愿他说出口再次受创。

    “你想听吗?”水承潋不怎么愿意说,但听见白椿槿问出口,以为她有意愿知晓。

    “不,别说,我不想知道。”白椿槿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倾吐过往的伤处,她不认为说出口能改变过往的事实,只是让当事人徒增悲伤罢了。

    “呵呵呵”水承潋朗笑,抱紧白椿槿,享受她带来的温馨,感觉就算不说出口,白椿槿也能体会。

    和风徐徐拂来,带来阵阵睡意,枝桠奏出的乐章更是招人入梦。

    “琴儿。”

    “嗯?”

    “你们人类是如何形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必须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呢?”

    “这”“琴儿?”

    “我不知道”

    “喔,无妨。”

    “承潋为何如此问?”

    “因为”

    “嗯?”

    “没,没事,睡吧,如此舒适的天候,不睡可惜。”

    “嗯。”白椿槿的预感成真,过没几日,她见着只身入山的杜仲言。

    “你”白椿槿盯着他,不知他如何闪避过水承潋找到她。

    “椿槿,你看来神清气爽,想来这些日子,你过得极为快乐呵?”杜仲言扬起微笑,令人胆寒地盯着白椿槿。

    白椿槿握紧手中的柳枝,扬睫迎视“我不懂。”

    “不懂什么?”他也不敢过于靠近她,怕那个碍眼的妖会突然出现。他突然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自信满满的面对她。

    没错,有天师在,他不怕水承潋出现,更不怕他会发觉。

    “你我的婚配仅是双方父母亲的口头约定,为何你会如此执着?”白椿槿认为他们都应该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个口头婚约给绑死。

    “因为你合该是我的人,为何我得放手?”杜仲言拢眉抬高下巴睨视白椿槿“你是一名贤内助,就像你父亲是我父亲的左右手一般,你嫁给我,也会成为我的左右手,享尽天下女子不能享之福,又能掌管大笔事业,你还有何不满足?”

    杜仲言一直不能摸清白椿槿的想法,分明她有了一切,却不屑一顾!

    “你真这样想?”白椿槿苦笑,不禁摇头叹息。

    “你笑什么?”杜仲言握拳皱眉。

    “你快走吧,这儿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她相信上次的惨痛经验让杜仲言来这儿时分外的小心翼翼。

    “这儿也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来,只是为了同你说件事儿,说完我便会走。”

    杜仲言脸色一变,瞧瞧四周后才笑道。

    他的笑让白椿槿头皮发麻,隐约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

    “我听说县太爷在找蚣蟆,由于日前上山的捕快们被攻击,县太爷已请示知州、知府,以及布政司大人,想要联合将蚣蟆捉到手”

    “承潋不是朝廷要的蚣蟆!”就算是,她也不能承认!白椿槿打断杜仲言的话语,盯着他得意的脸庞“原来真是你,是你诬陷承潋!”

    “我不过为人民除害,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妖魔鬼怪占据了山头有千百年,天下山河尽遍天子所有,怎可以让他们这些非人侵占天子的土地?何况你是我杜仲言的妻,更不能让你心中有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杜仲言目光烁烁,声严色厉的指责白椿槿不守妇道,丢尽女子的脸。

    “那么,你要的不过是个言听计从的娃娃,何必苦苦相逼?”白椿槿不解,杜仲言要她的理由过于牵强,让她无法接受,更无法默不作声。

    “椿槿,我其实是爱你的,我用我的方法在爱你。”他缓下疾言厉色,轻柔地倾诉衷情。

    “是吗?”白椿槿再次苦笑,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爱,即使掩藏得再好,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可杜仲言

    杜仲言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她不知他是真的爱她,还是爱上摧毁她一切的快感?

    “这不谈,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爹的坟仍在九江,如果你还是你爹的女儿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椿槿听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脸色愀然一变。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你仍是为人子女,背弃丈夫我不打紧,但背弃祖宗这回事,可会让你背负永生的臭名。”杜仲言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觉得自己连身体都轻快起来了。

    “你这是”白椿槿折断柳枝,气愤不已的瞪着他。“你动我没关系,可你不能对死去的人下手!”

    爹亲的坟他竟然卑劣到去动她爹亲的坟!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无力感深深地扎根在她心上,无法拔除。

    “死人已经死了,我如何下手?”杜仲言只差没有狂笑出声。

    白椿槿惨白的脸色让他痛快不已,这比害死她救活的人与动植物还快乐。

    “你太过分了!”她气红了眼,强自镇定,阻止自己想冲上前去打他的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你知道我快被你搞疯了吗?”

    “你不会疯。”他肯定的微笑“因为你太坚强了。”

    “坚强?”白椿槿笑着落泪“就因为我坚强,所以你这样折磨我?”

    “你说呢?”杜仲言冷笑“好好考虑吧,逃家背夫、离弃祖宗,你还有多少罪名得扛?啊勾结异类、通敌叛国还有还有背叛信任你的山精野怪这条罪名如何?”

    白椿槿找不到话回他,只能愣愣的看着他离去,冷风吹来,脸上有大片湿凉的感觉,伸手一摸,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

    注意到手掌心被折断的柳枝插伤,手痛,但比不过内心的痛,她蹲下来,抡紧拳,塞进嘴里咬住,遏止自己哭出声音。

    不值得不值得为这种人哭泣不值得

    “琴儿,你看,是椿花,你的名字有椿字琴儿?你怎么了?”水承潋捧着大把的椿花现身,见白椿槿蹲在地上颤抖着,将手里的花一丢,上前去揽住她的肩,将缩成一团的她“展开。”

    “没没”白椿槿抽噎着,可怜兮兮,梨花带泪的哭诉:“我的掌心被柳枝刺伤了好痛”

    “我看看。”水承潋拉过她摊开的掌心,皱起眉头“你怎么弄的?都插进掌心流血了乖,别哭,我替你剔掉那些细刺。”

    白椿槿点点头,用没受伤的手拭去眼泪。“我不哭,我不想哭的”

    “我知道,拔掉再涂葯就好了。”水承潋细心地挑出柳枝的细刺,用袖子替她擦干血迹“下次小心些就好,嗯?”

    “嗯”白椿槿依恋不舍的看着他,眼底又积满泪水“承潋,对不起”

    “干啥说对不起?”他扬眉,拍拍她的头。“撞到头了吗?”

    “没有没有撞到头,我只是只是想要说对不起”白椿槿见水承潋小心地呵护着她掌心的伤,仔细地以指尖轻触,替她抚平伤痕,心一酸,眼眶含泪。

    “为啥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对不起我。”他摸不着头脑的打量白椿槿。

    她不是轻易说抱歉的人,而且她也不会无缘无故说抱歉。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琴儿。”他正色唤道。

    “嗯?”垂下头拭泪的白椿槿清清喉咙,回应。

    “你是否有事瞒我?”水承潋锁住她的眼,不让她有机会别开视线。

    “没有,你怎会如此认为?”她睁大眼说着谎话,澄澈的眸倒映着水承潋的面容,深深地、痴痴地将他镌刻在心版。

    “否则你怎会哭成这样?平时你受比这个更重的伤也不叫一声,今儿个怎会因此而哭泣?”只要是有关白椿槿的一切,都在水承潋的脑中储存着。

    “因为很痛”手痛、心痛、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痛!

    所以她哭泣,因为只有泪才不受她控制,因为只有掉泪才能稍稍解除她的痛苦。

    “水娃琴儿,爱哭鬼。”水承潋点点她哭红的鼻尖,嘲笑道。

    “承潋”白椿槿像个孩子似的窝进他怀里,唤着他的名,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关系”

    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招来杜仲言,他们根本不会有这种危险!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不懂?”

    “承潋,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水承潋闻言,禁不住内心的狂喜而咧开嘴笑着,揽腰抱起她,开心的转圈,脚边掉落的椿花因风高扬又落下,散开的花瓣形成花雨落在他们头上,掩住了白椿槿哭花的容颜和水承潋狂喜的笑容。

    拌声轻回山林间,声调喜中带悲

    “烛影摇红,向夜阑,乍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无奈云沉雨散,凭阑杆、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这是什么歌?”

    “宋朝人王诜的‘忆故人’。”

    “以后别唱,我不喜欢。”水承潋不喜欢她唱的这首歌,感觉怀里的她快要随着歌声消失似的。

    “嗯,我以后不唱。”也没有机会唱了

    “嗯。”水承潋抱紧她,深怕她真在自己怀里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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