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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大的瓜竟被砸的四分五裂!
他望着碎了一地的瓜瓣,气愤地大喝一声,如闪电般迅速冲进屋子,蹭蹭窜上楼梯,直奔顶楼。
他的这番响声,惊得正在房内做针线的晴枝狠狠扎了手,丢下针线筐就跑了过来。
苏然觉得整个屋顶都随着千斤重的跑步声震动了起来,唬得她狼狈地死死抱紧了身旁的柱子,咬着牙动也不敢动。
少年跑上阁楼的时候,看见的竟是一个白嫩嫩的小丫头,踮着脚站在外侧的围栏上,姿势十分危险,梗着脖子闭着眼,双手合抱柱子,正偷偷眯着一只眼朝外觑。
没想到闯祸之人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喂,臭丫头,快下来!你为何要作弄人?今日若不是小爷,换做旁人的话,早被你砸伤了!”
“不,不是的,是意外。”明明自己是被吓到了才失手的,真是恶人先告状,不过看他凶神恶煞的气势,苏然说话都气短了三分。
这少年十五六岁的个头,浓眉大眼,肤色偏黑,健硕的身材将黛蓝色的外袍撑的服服帖帖。
晴枝也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看见自家姑娘这个情形,先是惊痛,继而生气:“姑娘!和你说了多少遍,不可爬高下低的,万一失手掉下去了,可是了不得的!一个姑娘家像个小子似的疯玩,成个什么样!”她一肘撞开旁边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苏然搀扶了下来,掸了掸她裙子上的灰尘,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想起杵在前面的少年,翘着兰花指气势汹汹地指着他质问道:“你这个莽撞鬼,随随便便就闯进了姑娘家的院子来,倒还有理了?”
那少年被这话骂的有些汗颜,摸着后脑勺,声音越来越低:“我瞧着这边树多幽静,才想来歇息片刻的,门口都没个看守的人,我哪知道这里有个姑娘住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羞赧,有些别扭地拱手举起,拜了下去,“抱歉了。”
说完也不待她们再说话,身子一转,三五步就奔下了楼梯,跑没影儿了。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晴枝眼下却顾不得理会那少年,一想起刚刚那惊险的情况,又疾言厉色地把苏然重新数落了一遍,苏然耷拉着脑袋乖乖听着,约莫过了一刻钟,娟儿和桑霓回来了,晴枝这才住了嘴,黑着一张脸下楼了,苏然默了一小会儿,也悻悻离开了。
“咦?这儿怎么了?”娟儿指着树下刚刚被砸烂的哈密瓜残骸问道。
桑霓也好奇的走过去,用脚尖拨拉了一块瓜皮,问道:“这是什么瓜?皱巴巴的。”
“啊,这是贡瓜,稀罕着呢,我在娘娘屋里当差的时候见过一次,难道是厨房送来给姑娘尝鲜的?不过洒扫院子的丫头怎么没来收拾干净呢?”
桑霓听后也不以为意,拿来了簸箕和扫帚,笑说道:“她们不知哪里猴儿顽了,我去打扫干净吧,对了,今儿你得了多少赏钱?”
“五百来个大钱儿,你咧?”
“哎呀,可比我多,明儿就托给我爹,让他买些新头花儿捎进来……”
苏然躲在角落,听见她们的谈话越来越琐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差点儿就因为一只瓜露了馅儿了。
天幕已经黑透了,喧嚣了一天的诚王府也渐渐归于平静。
福至堂内,灵芝端着茶水退出了正屋,轻轻将门掩上。
屋里的诚王坐在炕沿,看着躺在一边的妻子疲倦的病容,轻声道:“今日辛苦了,早些歇息。”
“不急,有些事儿想问问殿下。”
“嗯。”
“城西的几家铺子,都划到倪月婵的名下了?”
随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烛光在寂静中摇曳生姿。
“呵,难怪府里的进项平白少了几千两,她这日子过得真舒心,在乡下不仅能怡情养性,还能穿金戴银,好不风光!只可惜我这破落身子还要在这儿熬日子。”诚王妃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激动气喘,歪在枕头上张口吸着气儿。
“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劳,先把身子养好。”诚王叹了一口气,替王妃轻轻掖了掖被角。
王妃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讽刺一笑,合上了眼,翻身朝里睡下,不再理会诚王的反应。
诚王在榻前沉默地坐着,沉着目光凝视着纤弱的背影,迟迟没有再开口,直到烛花爆了一声,才起身离开卧室,前往盛晖阁处理公务。
露滴枝头,盛晖阁内的烛火一夜燃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