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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一听贾妈妈说，就知道生的是个儿子，忙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金老六和金林氏抢不到，只好都围在老太太身边，三个脑袋六双眼睛都盯着孩子瞧。
“瞧着孩子，多漂亮啊！”“这眼睛，像承之！”“嘴巴像豆儿！”“鼻子像我！”“去你的！哪有人说鼻子像外公的！”
贾妈妈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李承之望着眼前的婴儿，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就有个声音在说：这是我的孩子啊！这是我跟豆儿的孩子啊！
老太太正夸曾孙夸得高兴，一抬头，见李承之傻乎乎的，顿时就有些瞧他不上。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瞧瞧你媳妇！”
老太太一句话，李承之就惊醒过来。是啊，豆儿怎么样了？
他忙扭身往屋里头走，用力一掀帘子，差点把端着盆子的春云给撞了出去。
“哎哟！我说大少爷，你倒是小心点儿啊！”春云张口就叫起来。她这会儿是高兴呢，少奶奶生了儿子，母子平安，这是府里的头等大喜事，她春云也是个有功之臣呢，嘿嘿！
李承之压根没理她，拔腿就往内室走，一转过屏风，就见金秀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小小的身体显得这张拔步床特别的大而空旷。
被子只盖到胸口，露出她雪白的脖子，和巴掌大的一张脸，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也是淡淡的。
产妇是不能吹风的，因此所有窗户都紧紧关着，一丝缝儿都不透。
刚刚生产过的屋子，尽管稳婆和丫头们都及时清理过，但仍然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但是在李承之闻来这丝血腥味都透着温馨。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床榻上轻轻坐了下来。
真儿收拾了被金秀玉汗湿的衣裳，悄悄地退了下去。
李承之没说话，就是盯着金秀玉的脸瞧，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心里。
是金秀玉察觉到有人，慢慢张开了眼睛，李承之乱糟糟的脸就印入了她的眼帘。小夫妻两个就眼对眼地看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金秀玉突然微微一笑，说道：“真丑！”
李承之一愣，摸摸自己的脸，都是风尘之色，还有来不及清理的胡茬，是够丑的。不过他想起方才婴儿那张皱巴巴的脸，便笑道：“咱们儿子也挺丑的！”
金秀玉当然知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很丑，脸没张开，什么也看不出来。她虽然虚弱，但因为生产完以后，大家都怕惊着她，所以都是轻声说话，轻声做事，屋子里头一静，外面的声音她也就听见了。
老太太和自己父母夸孩子漂亮，哪里像谁哪里像谁的这些话，她都听见，还觉得好笑。刚生下来的孩子，能瞧出什么？也就是三位老人心理作用罢了。
不过这会儿李承之说自己生的孩子丑，她就不乐意了。
“丑不丑的，都像你！”
李承之嘻嘻笑着。
虽然他这会儿脸上黑乎乎的，胡子拉茬，一点儿也不好看，但他一笑，金秀玉发现他的眼睛还是一样漂亮，甚至比原来更多了一层内敛的神采。她很想抬起手来摸摸他，但是无奈现在一丝儿力气都没有，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有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傻笑什么！牙齿白啊！”
李承之见她脸色极为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知道她实在是辛苦，便说道：“你先休息罢，我去洗个澡，将这些胡子都刮了，再来看你。”
金秀玉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累极，连开口要求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李承之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生怕自己的胡子扎到她，只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正巧老太太抱了孩子进来，金林氏也跟在身后。
“怎么样？”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问。
李承之摆摆手：“睡了。”
老太太点头，抱了孩子，跟金林氏一起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将孩子放在金秀玉边上，母子两个脸挨着脸。俩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傻呵呵地看着。
李承之出了门，自去叫丫头给他烧水洗澡。
热水是现成的，真儿和春云刚歇下来，也是一指头都不想动，便叫花儿伺候李承之去洗。
金老六没进屋，觉得眼下似乎不大方便，另外也在算着，自个儿同金林氏是不是要在这里住个几天，一面多看外孙两眼，一面也能等豆儿恢复了元气见见面。
他坐在那大树荫底下，就盘算这件事。脚边上都是被踩烂的雪瓜，乌七八糟的，他老人家也不觉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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