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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规处理,独回千风为回一铭求赦。回一铭怒恨大家竟不信他,回总堂主就劝诫过回一铭,说:‘你这一去,江湖风险,只怕是易走难回。妙手堂是帮有帮规,家有家法,更不是说回就回。近日洛阳四大世家互相拉拢、倾轧,斗得你死我活,你在这时候离开,难免引人非议。以前凉州兵三大将军:李傕、郭汜、樊稠,互相争功夸耀,几要爆发战争,都幸好给尚书贾诩劝止,骂他们不顾大礼,故尚能对外一致。但当樊稠率凉州军攻打马腾、韩遂时,李傕的侄子李利没有全力以赴,贪生怕死,樊稠骂了他一句:大家都要砍你叔父人头,你还仗什么势?难道我不能杀你?稍后,韩遂、马腾为樊稠所败,樊稠追击至陈仓,韩遂要求与樊稠见面,樊稠撤走卫士,匹马上前,与韩遂道别:我们之间虽然敌对,但非因私人怨仇,而是为了国家。我跟你情属同乡,来自同一地方,请准许见最后一面,从此告辞。两人马头并立,把臂交谈,始行辞别。可是,李利却打了小报告,秘密告诉李傕,说樊韩二人,马头相交,秘谋大计,不知内容,但情义相契。李傕早就起疑且妒樊稠受部属爱戴,故藉召开军事会议而引樊稠入彀,伏兵斩之。樊稠死的甚冤。凉州兵团亦因而互相疑忌。今日我不是不信你,大家不是对你不谅解,而是江湖险恶,大家不想你当樊稠。’”
招展书看看天空。
天色大好。
晴空万里。
只在天的远处,有一朵云,似酿了铅一般沉重。
沉甸甸的,似将要摔落下来。
——掉下来的时候,就算只落在河塘里,也会“嗵”的一响吧?
招展书也不明白自己会因何联想到这些,为何会联到这里。
他就喜欢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相,有时候也能想出些大道理,妙点子来的。
云当然没有真的落下来。
可是林乃罪的话已说到了结论:“可见回总一早已知郭汜、李傕、樊稠互斗的史实,并早已援引了这段轶史,来劝告他人了。”
“他完全没有不知道凉州兵团的互斗内哄,”招展书完全同意“他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他既然装不知道,”林乃罪笑嘻嘻地道“因何我们偏要去道破?”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假装不知他懂。”
“别看他莽烈粗豪,他熟读历史,学识渊博,又能博学强记,诈癫佯狂。”林乃罪道“所以,我们劝了他也白劝,我们劝的,其实他都懂得。”
“你的意思是,”招展书问“他只想知道回百响是不是真的内奸?”
“也许他连这个都不必理会,”林乃罪道“他说不定突然召我们来,试一试我们是不是内奸。”
“你是说,他出奇不意的召集我们回来,只不过是想要考验我们的忠诚?到底是不是内奸?”
招展书忽然想起周幽王褒姒“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林乃罪却一点也不以为忤“我觉得这是好事。”
“好事!?”
招展书正要跨过“拱宾苑”的月洞门,几乎给门槛绊了一跤。
“对。”
“为什么?”
“如果总主不召集我们来,只暗中怀疑我们,那我们就算死了,也死的不明不白,可不是更糟吗?得通过他亲自验证,才没有后顾之忧。经过前日‘山海观’一役后,回老总更是谁都不相信了。”
说的有理。
“我认为他是怀疑‘妙手堂’里有内奸——而且不只一个。因为近日以来对付池、游、葛三家的计划,全都给识破;对池家的反扑,也无一不给破坏无遗,这恐怕只一个响老二还办不来。他既想听听我们意见,也要试探我们一下。”
招展书打从心里不得不服膺他的意见。
“不过,”林乃罪若有所思、犹有余悸地道:“我看他还是对我们有疑心。”
招展书禁不住问:“你刚才不是说过:已经通过他的试炼了吗?”
“通过了也不见得这就获得他的信任。”林乃罪一面说着,在面在注视他手上的戒指,很珍惜、珍爱、怜惜的看了一看,还不时呵上一口气,好像它是一只猫一只鸟一只宠物似的,要随时赋予爱心和照顾。
“据我所知,他就在这两天发动一项反扑行动。如果他真的完全信任我们,就应该让我们一道参加。”
招展书见已步出“妙手堂”阳光正好,远方那一朵大大的白云舒卷无定,他站定,问:“行动?什么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林乃罪也望望孤零零但又自给自足舒展自如的那一大朵中天的云“大概就在那一朵云下吧?回老总已设计了一场大报复,方邪真如果不死,只怕池家不覆灭也得饱受重创,一时再难翻身吧!——回老总这时召我们来,也志在看看我们来不来?人在何地?有没有干出卖他的勾当吧?连外三堂堂主都折了,也难怪总堂主步步为营了?”
招展书这时候不禁想到刚才还在胯下呻吟哀号的胴体——可是他还没有得到她!
想到这里,鼠蹊便痒。
好痒。
痒得他忍不住吐了一句:“这么巧?”
“巧?”林乃罪马上感觉到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怎么巧法?”
招展书道:“我也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也有另一股势力,今天就要动手,在‘云起坪’那儿铲除‘兰亭池家’的一流高手。
——目前“兰亭池家”的第一流高手第一号,不用说谁都知晓是方邪真。
“只怕,今天两股势力将合成一道,不互相抵消,便是方邪真那妖怪应在劫难逃了。”招展书叹了一口气,道:“奇怪,‘兰亭池家’有这么一个人才,偏有不好好保住他,仗仗让他作先锋,事事要他运智计,从前锋、殿后、守中宫,无一不依仗他,万一失手,折损大将,我看池家还有什么法宝重振声威!”
林乃罪低首看了看他那只激针一般的水晶戒指,仿佛那儿隐藏了秘密的答案似的,不一会才抬头笑道:
“你说的另一股势力,是游日遮?”
招展书还没回答,林乃罪已经说了下去“他派顾佛影出手。顾横刀一向深得方邪真的信任,别人动手,他会提防,顾大总管要杀他,这叫防不胜防。”
招展书悚然一惊,忍不住由衷地道:“佩服。”
“佩服?”
招展书决定奉承这个人,但每一句话都是衷心的肺腑之言“你一早已打探出‘横刀立马、醉卧山岗’已对方邪真出手,然而我却不知道总堂主召我们来的同时,已对池家发动了袭击。”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林乃罪半回过身子,斜望着在他们身后的“妙手堂”又、、、的笑了几声,这才说道:“该佩服的是总堂主,他才是大勇若怯,大智若愚。我探听得到的,他大抵也一定已探知,问题就只在消息准不准确。”
“不知怎的,”招展书又叹了一口气,道“每次我离开这儿,都有一种‘终于可以回家了’的感觉。”
“我不是。”林乃罪又的笑道:“每次离开‘妙手堂’,我都有失落的感觉——幸好,总堂主派给我们的事,马上得要布署、开展了。”
临行前,回百应确跟他们一道去探望了回万雷,并对林乃罪和招展书各作了指令。
重要的指示。
行动的指令。
是以,两人都有要务在身,两人都觉得受到重视,接到重任。
这次,是林乃罪和招展书一齐抬头去看已飘到东南方去的那朵云。
那朵目空一切无拘无束的大白云。
他们想着的,大概都是同样一件事。
天空那么蓝,那么高,云那么白,那么厚——方邪真死了没有?他死的时候,可看见那朵舒卷无定的云?
——“樵虎亭”的杀戮展开了没有?
——“云起坪”的计划可进行顺利?
稿于一九九八年六月五日
中国友谊出版社沈庆钧致方书及七月一日至温函,进一步确定落实温瑞安全集(第三次“中友”全新版本)之方案六月十日,广州赖世华又付十五万订金及版税六月廿三日,台湾万象出版社自“温瑞安武侠小说系列”之后,再拟出“温瑞安武侠文学”新书单六月廿五日接麦成辉大札落实进一步合作情况。
校于一九九八年三至六月
台湾花田出版社全新推出插图再版杀人的心跳、叶梦色、天威及新版之赖药儿、刀巴记、落花剑影、凶手?血手、血手、玉手、会京师、碎梦刀、大阵仗、开谢花、谈亭会、骷髅画等书(另在一月推出首版“布衣神相故事”之一、二、三集)。
再校于一九九八年七月廿七日
与静儿相识五个月纪念受马里奥?余之邀,偕叶浩、何包旦、李婉娴一起观赏马骝戏:已二十余年未看过马戏表演矣,久违的感觉。是日也,乃与小静飞相识五个月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