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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事后横生枝节。
也正是察觉到这点,巴士底才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脸看向这里的主导,他要等着黄猿下令清场,之后避开这些人,再来听肖蒙的回复。
医疗救护现场,当然不能太多无关的人呆在附近,看黄猿他们三个紧张的样子也知道,那女人,安娜的事不该让太多人看见…
…………
这厢巴士底等着黄猿大将开口让其他人回避,却不想,半晌也没有等到他认为的命令。
本该第一时间要求无关人等回避的黄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以一种莫测眼神打量前来的医疗部队人员,确切的说,是看着卡洛琳。
又等了会,黄猿大将终于开口打破沉寂,只是,话说得叫人无法揣测含意,“耶~你是卡洛琳,海军本部综合医院的卡洛琳?”
话音落下,顿了顿,似是犹豫几秒钟,接着才又说道,“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把你们带来的医疗箱留下就好,其他人————”
说话间眼皮抬了抬,环顾周遭一圈,又把视线对上巴士底,之后竟就这样沉默下来。
两人静静的对视片刻,巴士底偏过脸,对着肖蒙抬了抬下巴,无声示意————短暂的静默过后,收到指示的肖蒙返身,几步折回等在后边的医疗部队人员身前,接过两个医疗箱,随即折回将它们交到巴士底手中。
完成这些,肖蒙重新转身,带着他领来的几个人,连同卡洛琳一起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开,行进间顺势带走现场这里余下的其他人,包括先前在这里的,巴士底的所有心腹。
时隔许久,塞壬之内,举行宴会的这所厅内再无旁人。
直到此时,巴士底才迈开步伐,绕过横在面前的沙发,走进圈起来的一小块空间,抬手将两只医疗箱搁在茶几上。
松开指间,直起身,视线缓缓的在面沉如水的黄猿,以及,鬼蜘蛛和道伯曼,三个男人身上转过一圈,最后停到躺着的那团墨黑羽毛大衣上…
眼睛微微眯了眯,哼了声,开口,“也需要我退场吗?”
亲自动手交出医疗箱,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如果不是他,或者不是他下令让所有人都离开,接下来目睹这里发生过什么的人性命怕是堪忧。
巴士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这些年沙场征战生死一线淬炼的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大将黄猿,他这位波鲁萨利诺学长,打量卡洛琳,且似是犹豫,为的是卡洛琳的身份————如果来的只是双子岛海军基地医疗部队人员,看见什么没所谓,因为事后封口很容易。
卡洛琳却不一样,除了肖蒙准将的妻子这一身份,更有就职海军本部综合医院一事给她保障。
是个动起来比较麻烦的人。
所以在认出卡洛琳之后,黄猿临时改了主意。
…………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到得此时,巴士底看向沙发上这个‘安娜’的目光里多出几丝谨慎,他现在不认为她是什么背景复杂的女人,他怀疑她的真正身份。
想了想,到底还是毫无头绪————此时,巴士底又听见黄猿的回答。
还是很叫人摸不着头脑,开口前先是轻轻的叹了声,随即低声道,“耶~我不敢亲自动手,鬼蜘蛛你呢?”这个回答却不是给巴士底的,而是问鬼蜘蛛?
愣了下,视线不自觉顺着话中那个指向投到鬼蜘蛛身上,定睛看了几秒钟,巴士底的眉心就皱起来,除了觉得黄猿莫名其妙,他现在看鬼蜘蛛的反应也是…叫人毫无头绪。
一张脸僵硬得象石雕塑像,眼睛错也不错看着那个安娜,沉默了好一会才哑着声回道,“我和你一样。”
紧接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道伯曼忽然给出同样的答案。
都是‘不敢亲自动手’?
没等巴士底弄清楚这三个男人莫名其妙推诿的是什么,忽然又错愕的发现焦点落到他身上————现场四个人,除了沙发上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昏迷过去的女人,三双眼睛居然有志一同投向他?
呆愣几秒钟,巴士底的脸色狠狠一黑,‘不敢亲自动手’于是就让他来?然后,这三个混蛋究竟是想让他做什么?
…………
许是从他的神色里看出点什么,安静了一会,黄猿才开口,语气和蔼得非常诡异,“耶~只是稍稍动个刀子把子/弹挖出来而已,巴士底,那种事战场上没少做才对啊~”
“实在不行,还是让你医疗部队的人来?”
“之后再把那个看见不该看见的事那个人灭口?”巴士底挑高一边眉梢,语调显得低沉而阴郁,“你要保护你的自己人,我当然也得护着手下。”
挖出子/弹,确实是小事————尤其对他们这些老兵来说,惨烈的战斗过后,医疗部队往往无法及时救护每个伤员,那时候,还有力气的家伙会自发去帮助重伤患————动动刀子,不仅仅是他的举手之劳,黄猿和鬼蜘蛛、道伯曼,也一样。
哪里来的‘不敢亲自动手’?
“这女人什么来头?总不至于是天龙人?”
下巴朝着正对面沙发里毫无动静的黑乎乎一团抬了抬,巴士底哼了声,口气变得异常恶劣,“不敢亲自动手是怕得罪神裔?还是说…”
他的另一个猜测没来得及说出口,黄猿已经先给出答案:
“因为她太重要。”语气不咸不淡,说的内容却令人悚然一惊。
巴士底猛地睁大眼睛,视网膜里映出海军大将黄猿,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神色,微微颦起的眉心,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焦虑,与…不安。
现场仿佛凝固片刻,黄猿的叹息又一次响起,声线压得极低,似是喃喃自语,“耶~失算了,居然在意到如此程度。”
自嘲的笑了笑,黄猿微微侧过脸,视线投向那个人,专注得仿佛这一刻,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似的,暗哑的音色,语气竟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鬼蜘蛛也一样,对吧?我们的手在发抖,刀子都拿不稳,别说挖出子/弹,怕是连用刀尖对着她都做不到呢~”
先是被印象里素来冷心诡诈玩世不恭的学长难得失态的一面惊得回不过神,等好不容易记得去看另外两个人的反应,视线一转,巴士底就看见鬼蜘蛛呃~早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这里。
可饶是看不见神色如何,从鬼蜘蛛绷紧的背脊,周身辐射的可怕气息,以及背在身后紧握成拳的那双手…也能知道,这个打起仗来骁勇又冷酷的中将鬼蜘蛛,心思怕也是一样。
‘不敢亲自动手’是因为太在意。
她太重要,重要得连用刀尖对准她都舍不得。
真是…
…………
最后,巴士底还是同意了由他来动手帮忙挖出子/弹,因为如果不是这样,让医疗部队的人来,他知道,依着黄猿的性情,先前他察觉的那点危险预感怕是会成真。
所以只能他出手动个小手术。
先脱掉不方便行动的西装外套,又解开衬衣袖扣,把袖子卷到手肘,戴上医用手套————然后,巴士底看向需要接受手术的人:
看起来安静得很,那袭碍眼的墨黑羽毛大衣快把她整个人盖进去,这会只露出半个后脑勺,似乎是趴倒在沙发上。
所以————收回视线,垂下眼皮看着打开的医疗箱,往里边找了找,拈起一支狭长锋利的手术刀,复又抬高眼睛,沉声开口,“帮忙啊。”
临时上场的巴士底心情非常恶劣,要他动手就算了,这三个混蛋居然坐着纹丝不动,就没有想打下手帮忙吗?至少得把那身大衣取掉吧?
话音落下,好半晌还是没动静,巴士底眼角一跳,狠狠啧了声,索性也就懒得去费心管会不会感染之类的问题,大步上前,抬手就把那身大衣往下拖了大半。
一袭浓墨瞬间褪去,露出藏匿在下方的…雪白。
被这极端的对比色刺得眼睛微微一缩,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顿,异样情绪转瞬即逝,原本待要扔开的那袭大衣改成揭落到她腰际。
拈在指尖的锋利刀尖缓缓逼近过去,巴士底的手很稳,至少不会发抖。
甚至不必任何人说明,他就找到需要动刀子的位置。
左侧,肩胛骨下方,临近心脏,此时他指尖手术刀悬空对准的地方,一块指尖大小的浅浅嫣粉色,比起其它位置新雪般的细腻肤色,这个点显得格外刺目。
久经沙场,巴士底当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位置是枪/伤,并且即将痊愈————至于为什么要‘挖出子/弹’,哼!
几不可闻的哼了声,悬空的手腕微微下沉,锋利刀尖立刻在细白肌肤上切出一抹血色。
他不需要知道理由,哪怕是黄猿胡说八道,那就算这女人自己倒霉。
…………
就象黄猿说的那样,‘只是稍稍动个刀子把子/弹挖出来而已’,从落刀,到挖出藏匿在愈合血肉间的那颗铁黑色子/弹,巴士底用了不过几分钟。
没有消毒,不在乎伤口感染,刀尖利落挑出嵌在肌理间的异物,手腕一转,那颗东西就合着新鲜血腥落到他摊开的另外一手手心里。
掌心合拢,没等把垫着纱布的剥离物丢开,眼角余光中,巴士底瞥见极端诡异的一幕:
前一刻被他剜开的血肉,泊泊流淌血液的伤口,只在他错开视线的这一瞬间,犹如活物般,刀子切开的皮肉飞速生长,自内而外开始愈合。
愣了下,猛地回过头,也就几秒钟时间,鲜血淋漓的伤口完全愈合,重新生长的皮肤先是刺目的艳红,之后是嫣粉色,紧接着是浅粉,最后,在他错也不错的注视下,那个手术刀切割的地方,异于周围皮肤的颜色完全消失。
整片背脊呈现出一种毫无瑕疵的白色,瘦弱的线条轮廓,精致的蝴蝶骨…
呼吸有几秒钟凝滞,不过很快又清醒,巴士底慢慢的收起手术刀,低下头,视线投向重新摊开的掌心,挑出的那颗子/弹,裹着纱布还没来得及丢开。
只是这会再看,铁黑的海楼石子弹仍是裹在纱布里,只是那些刺目的鲜红血渍竟消失无踪,就象她开刀时流下的血,伤口完全愈合的同时,流出的血诡异的变淡,汽化,瞬间消失。
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痕迹。
要不是他亲自动手,巴士底会认为是幻觉。
“这就是事后需要封口的理由吗?波鲁萨利诺学长?”
沉声问出一个大概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巴士底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咫尺间这个,手术时,落刀的瞬间已然惊醒,却始终一言不发,同样连肌肉都没有丝毫紧绷的女人。
安娜。
发生在她身上的诡异再生…哪怕是自然系也做不到,取出海楼石子/弹伤口转眼就愈合,离开本体的血液汽化消失,这种现象,别说是能力者,说她是异类才比较适合。
所谓的‘太过重要的人’…究竟是心意,还是借口?
…………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恰如预料,巴士底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有的只是开口的片刻过后,伤愈这个人慢吞吞抬手拉高盖在腰上的大衣,接着回过头————
他对上她的眼睛…
墨黑水晶似的眼瞳深处春天枝叶绽发一样,深深浅浅翡翠绿渲染了那片黑暗。
这一刻,毫无理由的,这女人让他心生好感。
…………
心跳有瞬间失序,饶是意志坚定,巴士底也还是忽然觉得,这女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原本没有恶感也没有好感,现在看,他又觉得她…
非常合心意。
想了想,在莫名其妙生出的好感度进一步加深之前站起身,脚下连续后退,正打算撇开脸,不再看这位异常诡异叫他无端端觉得不错的女人。
才想有所行动,这一刻却见她神色忽的一变,侧躺在沙发的身子猛地坐直,瞪圆了眼睛,一副猛地吃到坏掉食物的模样,整张脸皱成一团。
“赤犬大将?!”
伴随着她莫名其妙的话音落下,无比庞大的压迫感蓦地自远处勃然爆发。
远处相继发起几记尖利的破空之音,不多时,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急速逼近,衣角猎猎翻卷…
也不过几息间,温度蓦然拔高,金红岩浆所过之处,挡在前路的所有障碍物瞬间化为灰烬————这时候,守在外边的警卫部队才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只不过根本也不需要外边那些人喊,巴士底已经知道来人是哪位,当然,他也为时已晚的知道了,肖恩是打算报告什么。
让新世界这边的海贼闻风丧胆,名声比他们海军战国元帅还要恐怖,简直快到恶灵退散的海军大将,赤犬萨卡斯基。
几天前忽然现身,把个女人安置在双子岛,自己跑去清剿海贼爱德华.威布尔,此时应该是返回————昨天已经从留守的肖恩口中得知情况的巴士底,内心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如此声势浩大登场,人未到先一记岩浆把这幢建筑毁掉快一半,无论塞壬究竟哪里让赤犬大将看不顺眼。
这般毫不留情,不知道的家伙会认为,双子岛这里不是海军基地而是海贼老巢。
另外,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混乱…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