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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说话,人却快步行入客厅。
沈大姑娘,紧随在妹妹的身后。
二姑娘一步踏入客厅,已觉着情势有异,再想退出时,已然不及。
室中火光一闪,点起了一双火烛。
烛光下,只见大厅中,站了七个人,四个紧靠在大厅门内两侧的墙壁上,一个大刺的端坐在大厅正中的一张天师椅上,两个佩刀的黑衣大汉,分站在那太师椅的两侧。
居中而坐的人,穿着一件猩红长衫,头上戴一顶黑绒武士巾,左手抱着一柄金把银鞘的长剑,四十六八的年纪,留着一部垂胸长须,神情很端庄,也很威严。四个紧靠厅门两侧墙壁的黑衣大汉,早已胸有成竹,同时向里面一跨步,堵住了厅门。沈二姑娘眼看对方的合围局势已成,反而沉静下来,笑一笑,道:“诸位是哪一道上的朋友,找上咱们吃开口饭的”
红衣人冷然一笑,道:“真人面前,用不着说假话,两位姑娘都是丐帮中人,身份已经明确,似乎是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沈二姑娘微微一笑,道:“那么阁下是侍卫宫中的人了?”
红衣人笑一笑,道:“侍卫宫内副总领,叶逢春。”
沈二姑娘脸色一变,道:“闪电剑。”
叶逢春笑笑道:“正是区区,两位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和老夫比划一阵子?”
沈二姑娘道:“想不到啊!为我们姊妹,竟然劳动到副总领班出动,真是我们姊妹的光荣了。”
叶逢春道:“咱们和贵帮主有约定,不许贵帮中人,留在京中,但贵帮竟然不遵守此约,这一点,使我总统领不满的很。”
沈二姑娘道:“叶副统领是要我们姊妹把此讯转告敝帮主了?”
叶逢春道:“这个不敢有劳,咱们把贵妹妹留下作为人质,贵帮主自会派人来和咱们接洽了。”
沈二姑娘道:“咱们在丐帮中的身份很低微,就算你真能通知咱们帮主,他也未必会为咱们答应你什么?”
叶逢春笑一笑,道:“这一个,不用姑娘费心,能不能使贵帮主听咱们的话,那是贵帮主的事。”沈二姑娘道:“如若我们姊妹真是丐帮中人,岂会束手就缚?”
叶逢春道:“自然,姑娘可以反抗,不过,在动手之前,姑娘请先想想在下的快剑。”
沈二姑娘道:“那是说,我们姊妹,可能死在你阁下的快剑之下了?”
叶逢春缓缓向前行了两步,接道:“两位如若不动兵刃,那就把双手高高举起,由他们绑起来。”
沈二姑娘突然一拧柳腰,身躯疾转,怕出一掌。
这一掌出手奇快,直取叶逢春前胸大穴。
叶逢春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抬,剑鞘迎击之处,正是沈二姑娘的脉门要穴。
形势迫人,逼的那沈二姑娘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两步。
沈大姑娘眼看妹妹出了手,也只好跟着出手。
左手一抬,一道寒芒,直刺过去。叶逢春点点头,道:“来的好。”
长剑一举,用剑鞘封住了沈大姑娘的攻势。
沈二姑娘回过去。
叶逢春剑未出鞘,只用带鞘的长剑,就把两人的攻势封住。
片刻之间,双方已动手数十招,叶逢春打的很轻松,一直是不肯拔剑,只用剑鞘对挡两人的攻势。
任是沈家两姊妹攻势凌利,但始终无法攻近那叶逢春的身侧。
数十合后,叶逢春突然剑鞘挥展,逼开了两人,笑道:“两位,人贵自知,在下已经再三地念两位面子了,如是两位不知好歹,在下就要拔剑了。”
沈二姑娘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冷笑一声,道:“如若咱们非死不可,死在此地,总比死在侍卫宫中好一些。”
叶逢春摇摇头,道:“以我叶某人的身份,还不需对你们两个后生晚辈下手,两位只要肯束手就缚,自会保下性命。”
沈二姑娘回顾了沈大姑娘一眼,道:“姊姊,你看如何?”
沈大姑娘低声道:“悉由妹妹作主了。”
沈二姑娘道:“丐帮中像咱们姊妹这样的人物,那是如同恒河沙粒,死上十个八个,也不会影响到丐帮的实力了。”
沈大姑娘道:“妹妹说的不错啊!”沈二姑娘道:“但丐帮只有一个帮主,咱们不能因贪生怕死,误了丐帮大事,对吗?”
叶逢春一皱眉头,道:“你们自言自语在说些什么?”
沈大姑娘道:“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们姊妹今宵宁可溅血于此,也不会束手就缚。”
叶逢春哈哈一笑,道:“两位姑娘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沈二姑娘道:“咱们早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你可要我们两条命,但你却无法要咱们听凭摆布。”
叶逢春怒道:“一个人就要死,也得有死的本领,你们姊妹,能够死得了吗?”
沈二姑娘道:“我们没有胜人的本领,倒是不信,连死的能耐也没有。”
叶逢春道:“不相信我的话你就死一下给我看看。”
沈二姑娘道:“我就死给你见识一下。”
突然一回右腕,直向前胸刺去。
但见寒光一闪,当的一声,击落了二姑娘手中的匕首。
叶逢春手横长剑,面带冷笑,缓缓说道:“在下号称闪电剑,如是让你在我面前自绝死了,那岂不是白让人叫了吗?”
沈二姑娘呆了一呆,道:“你”叶逢春接道:“你们已没有选择余地,只有听命行事一途了。”
沈大姑娘突然一扬右腕,手中匕首疾如流星一般,打向叶逢春的前胸。
叶逢春长剑一抬,匕首被长剑震开,剑势不变,长剑直去斜拍,击中了沈大姑娘回手拍向天灵要穴的右腕。
左手剑鞘同时点出,点中二姑娘击向天灵要穴的左腕。
沈大姑娘被一剑拍得右手力道散失,沈二姑娘,也被剑鞘点中左时穴道。
这一来,两人果然都失去了自绝的能力。
叶逢春冷冷一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苦头是你们自己找的了,给我拿下。”
站在两侧的佩刀黑衣大汉,应声而上。
各自取出一双小巧的铁锁,正要套在沈家姊妹的身上,突闻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住手。”
沈家二姊妹抬头看去,只见岳秀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脸上易容的药物未去,仍是抱着三弦的那身打扮。
只是,此刻,他已未抱三弦,赤手空拳,双目中隐隐闪动着神光。
叶逢春霍然回过身子,冷冷的望了岳秀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岳秀道:“弹弦子的伙计。”
叶逢春道:“你几时进入这大厅中的!”
岳秀道:“我一直在这里!”
叶逢春道:“在下怎的竟未所觉。”
仰天大笑三声,道:“好霸道的口气,阁下是真人不露象啊!”岳秀道:“夸奖,夸奖了。”
叶逢春道:“朋友这等身手,想来在丐帮中的身份也不会太低了。”
岳秀道:“阁下的看法呢?”
叶逢春道:“大概是长老之尊吧!”
岳秀冷然一笑,未置可否。
叶逢春冷冷说道:“丐帮中几位有名气的长老,在下虽未见过,也曾有过耳闻,阁下怎么称呼啊?”
岳秀淡淡一笑,道:“咱们似是用不着论名报姓了?”
叶逢春突然举步一跨,人已逼到了岳秀身前,道:“区区的闪电快剑之下、从不斩无名之辈,你报上名来。”
岳秀冷笑一声,道:“在下不相信天下真有杀死人的快剑。”
叶逢春怒道:“找死!”
长剑起处,剑鞘点向岳秀前胸,岳秀右手一抬,五指一合,抓住了叶逢春的剑鞘。
只这一抓之势,立刻使得叶逢春脸色大变。
叶逢春用力一拉,不但剑鞘未能取回,卓然而立的岳秀,连动也未动一下,叶逢春立时感觉到遇上了劲敌!
右腕一挫,利剑出鞘。但见寒芒闪动,叶逢春展开了一阵快攻。叶逢春快剑如风,眨眼间攻出了八剑。岳秀右手挥动,用夺来的剑鞘,当作兵刃,一阵封挡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叶逢春八招快攻,尽被岳秀的剑鞘,封挡开去。
岳秀手横剑鞘,淡淡一笑,道:“闪电快剑,不过如此,阁下可以去了。”
叶逢春怒道:“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在下怎能就此退走?”
岳秀道:“江湖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逢春道:“丐帮长老,有阁下这种人才,必然是赫赫有名,所以,阁下竟不肯见告姓名。”
岳秀道:“你非我敌手,纵然知晓了我的姓名,又能如何?”
叶逢春冷笑一声,道:“阁下好托大的口气。”
右手一振,长剑如星火一般,急攻而出。岳秀神情冷肃,手中剑鞘挥动,一阵金铁交鸣,又把叶逢春的剑势完全封开。
叶逢春连攻十二快剑,看对方潇洒异常的封开了几招剑势,心头震骇莫名,一收剑势,正待开口,不料岳秀手中的剑鞘,如影随形般,呼的一声,点了过来。
这一击,看似平淡,但岳秀是随着他收回的剑势点出,这叫乘势而攻。
叶逢春身子疾转,想避过一击,但已迟了一步。岳秀的剑鞘,已点中了右肩,井穴。
叶逢春只觉右腕一麻,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落地。
岳秀淡淡一笑道:“叶逢春,你现在带走你的人手,还来得及”
叶逢春左臂一探,拾起了手中的长剑,道:“走!”
当先转身而去。随行六人,一语未发,跟在叶逢春身后,向外行去。
沈大姑娘缓步行了过来,盈盈一福,道:“多谢岳少侠,二度相救之恩。”
岳秀微微一笑,道:“姑娘,算不得什么。彼此相互援手,日后,在下借重丐帮之处正多。”
沈二姑娘道:“岳少侠,放走了叶逢春,岂不是等于亮明了咱们的行踪。”
岳秀笑一笑,道:“闪电剑叶逢春在江湖上声誉如何,在下不太了解,但就在下一面之缘的观察所得,他似乎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沈二姑娘道:“他本是久负虚名的剑手,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岳秀道:“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手中,会自认为是一件羞于出口的事,我想,他自己会替自己掩遮,咱们自然不用担心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阵,道:“岳少侠,说的有理。”
岳秀脸色一整,缓缓说道:“副总领,在侍卫宫中的身份如何?”
沈二姑娘道:“贱妾所知,侍卫宫中共有四位副总统领,身份仅低于总统领,叶逢春在侍卫宫中,至少可坐第五把交椅了。”
岳秀道:“这么说来,副总统领的身份,亲自率人来此,那证明了他们很重视两位姑娘,而且,也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阵,道:“多谢指点,咱们姊妹立刻收拾一下,离开此地。”
岳秀道:“叶逢春为了掩遮自己,一时半刻,此地还很安全,两位自己准备一下,在下先告辞了。”
一拱手,转身向外行去,沈二姑娘急急他说道:“岳少侠,请留步。”
岳秀停下脚步,道:“二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沈二姑娘道:“岳少侠,咱们姊妹受你的太多了,但不知咱们有什么效劳之处?”
岳秀思索了一阵,道:“两位姑娘,现在准备何往?”
沈二姑娘道:“听说欧帮主已到了北京地面,咱们姊妹想先去见见帮主,然后,再设法潜回城中。”
岳秀道:“这消息可靠吗?”
沈二姑娘道:“出自彭尊之口。”
岳秀道:“贵帮中事,在下本不应多口,但两位姑娘目前的处境不同,必须要小心从事步步为营。”
沈二姑娘道:“事实上,我们对彭长老,也动了怀疑之心”
岳秀接道:“二姑娘很贤慧”
沈二姑娘道:“不瞒岳少侠说,我已派人监视他的行踪了,不过,只有一点,叫我们姊妹想不明白?”
岳秀道:“在下也许能提供一定愚见。”
沈二姑娘道:“目下这北京城中,以侍卫宫的势力最大,也是唯一能够容纳江湖人的地方,但彭尊不太可能会投入侍卫宫中,再说,侍卫宫已然占了上风,不可能做的太绝,收买丐帮的长老”
岳秀颔首微笑,未多接言。
沈二姑娘道:“侍卫宫在北京一地,将丐帮中人全部逐出京城,这使丐帮颜面丧失。”
岳秀道:“此事发生多久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阵,道:“三年之前吧!”
岳秀道:“过去呢?”
二姑娘道:“二虎同山,相安无事。”
岳秀道:“侍卫宫忽然改变了主意,把丐帮力量,完全逐出了北京地面,会不会受了外来的力量影响?”
沈二姑娘道:“这件事,一直无法查得很清楚,侍卫宫中人,也不明白。”
岳秀点点头,道:“好!时间不多,在下也不耽误两位姑娘的时间了。”
沈二姑娘急道:“岳少侠,只怕我们有下情奉告,但不知咱们姊妹如何去找岳少侠。”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东长安街,有一家长生堂中药店,姑娘到那里找一位双月大夫,见他之后,再问区区就行了。”
沈二姑娘道:“咱们一言为定,多则三天,少则两日,咱们定会晤岳少侠。”
岳秀道:“岳某人恭候大驾。”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二姑娘两道目光,一直盯在岳秀背影上,直待岳秀消失在夜色中良久之后,才收回目光。
长长吁一口气,二姑娘缓缓说道:“这真是一代奇人,不但武功卓绝,其料事之能,亦非常人能及。”
沈大姑娘微微一笑,道:“妹妹,咱们也该收拾一下了。”
沈二姑娘道:“只不知那叶逢春是否已搜查过咱们的卧室了?”
沈大姑娘道:“这一点,倒是不会,岳少侠似是已先他们而到。”
二姑娘道:“姊姊,有一件事,小妹一直想不明白?”
沈大姑娘道:“什么事?”
二姑娘道:“岳秀怎的会知道有人要到咱们这里来,竟然先他们一步到此。”
大姑娘笑一笑,道:“妹妹不是说过么?岳秀智慧过人,可能早已思虑及此了。”
姊妹俩快步奔入了卧室之中。
卧室布设未变,两姊妹作好的暗记,也未遭破坏。
两人很快地取出了收存的机密文件。
二姑娘取出了一件羊皮封套,藏入怀中,却把其他的文件,一把火焚去。匆匆收拾好应用之物,两人离开了这停留数年的宅院。
就在二女离开那座宅院之时,黑影中,隐藏着两道目光,在监视着两人的举动。
俟两人去了之后,那人影也缓步由暗影中行了出来。
是岳秀。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离去,一直守在那宅院之外,等到二女离去之后,岳秀一闪身,重又回到那宅院之中。
掩上大门,轻轻互击两掌。
厨下木门轻启,快步行出来欧阳俊和岭南双龙。
欧阳俊低声说道:“岳少兄料事如神,沈家二妹,果然是妹妹强姊姊。”
岳秀微微一笑,道:“欧阳兄,在丐帮中的地位,也似乎是妹妹高过姊姊”
欧阳俊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紧要之事,接道:“岳兄,那彭尊为什么要叛离丐帮了呢?”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这中间,也许别有内情目前重要的是,咱们需要知道彭尊是否和侍卫宫中,互通声息。”
欧阳俊道:“唐啸已钉上,小顽童跟踪的本领,举世无双,我想他很快会找出彭尊的落足之处,不过”
岳秀道:“不过什么?”
欧阳俊道:“这京界地面上,全是侍卫宫的势力,如果彭尊未和他们勾结一处,如何能在京中立足。”
岳秀道:“这是表面的看法,我总感觉到,京城之中,有一股隐晦不明的力量,在操纵着大局。”
欧阳俊道:“那是一股什么力量呢?”
岳秀道:“他们是一个独立的组合,不但操纵着侍卫宫,可能也操纵着朝廷。”
欧阳俊道:“一般江湖人物,都不愿混入官场中,难道这些人,狂妾的想干预朝政不成?”
岳秀道:“正是如此,就我这几日观察所得,那位主持大局的幕后人物,似乎隐藏在皇宫之中。”
欧阳俊道:“果真如此,咱们算没有法子对付他了,总不能深入禁宫内苑,把他找出吧!”
岳秀道:“对官场的人人事事,在下一向没有好感,但七王爷太过相信咱们了,这使咱们无法脱身,至少,也该保护他由金陵平安到此,再平安的回到金陵去,而且,不失去他江南王爷地位。”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黑鹰刘元这个人,地面熟,眼皮子杂,大有用处,欧阳兄最好和他多交往一下,也许咱们对他还有借重之时。”
欧阳俊道:“在下总觉着刘元那个人不可信任。”
岳秀微微一笑,道:“欧阳兄,刘元能够在京界地面上立足不倒,足见高明,自然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所以,这要你多费一番心机了。”
欧阳俊点点头,道:“此外兄弟不知岭南双龙,是否还要和兄弟走在一处。”
岳秀道:“三位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会派唐啸暗中追踪三位,几番冲突,我们和侍卫宫,似是已到了很难两立的地步,所以,三位要特别小心一些,七王爷告诉我说,已得内宫旨意。”
欧阳俊接道:“此事重大,岳兄是否随他入宫?”
岳秀道:“自然要去,七王爷对咱们信任有加,咱们总不能不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欧阳俊道:“岳兄只一个人去吗?”
岳秀道:“我带着毒手郎中马鹏同行,他能识得各种毒物,而且,也有很多江湖经验,也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欧阳俊道:“听说皇宫内院中规矩很多,几位专权太监,又狂徽得很,马鹏生性冷僻,只伯无法适应。”
岳秀道:“这个我也和他谈过了。”
欧阳俊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毒手郎中的野性,在岳兄的感召之下,似乎是已经改了不少。”
岳秀挥挥手,道:“我先走一步了,外面的事,全权委托兄台了。”
岳秀一闪身,掠出了庭院,消失于夜暗中。
欧阳俊又仔细勘查了整个的厅院,然后,留下了很多的记号,大门加栓,才越墙而去。
欧阳俊离去不久,又有一批人,悄然而至。
来人都穿着一式的青色劲装,举止很谨慎,未敲大门,越墙而入。
当先带路的,正是丐帮中长老彭尊。
只见他轻步而行,直到沈家二姊妹的卧室窗下。
彭尊挥挥手,示意随行的青衣人。
那一个青衣人突然同时挥手,一掌拍在窗上。
不知他用的什么掌力,拍中木窗,竟然不闻响声,但那木窗,却已片片碎裂。
青衣人一闪身,滑入室中。
他动作快速,人入室内,两道寒芒,已脱手飞出,波的一声,钉入棉被之上。
不闻一点声息,似是室中早已无人。
彭尊随后而入,道:“丫头,快些起来,老夫可保你们不死。”
室中一片静寂,不闻回应声。
青衣人冷冷说道:“彭老,两个丫头,早已走了。”
彭尊啊了一声,晃燃火摺子,点着了火烛。
但见木榻空空,棉被折叠的十分整齐,哪里还有沈家双妹的影子。
两把明亮的飞刀,并排插入木榻棉被上。
他取位极准,如是沈家双妹还在木榻上,这两刀,必已分取两人之命。
彭尊回顾了那青衫人一眼,道:“你打的飞刀?”
青衫人道:“不错。”
彭尊道:“如是她们还在房,岂不是被你这两刀,取了性命。”
青衫人冷冷说道:“这两个丫头,没有大用,但败坏事情的能力,确实很强,留下她们,有害无益,只可惜,她们不在房中,在下这两刀未能杀死她们。”
彭尊怒道:“咱们说好的,要生擒两人,你为什么下此毒手?”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彭尊,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立刻可以取你之命。”
彭尊道:“老夫倒是不信,你那几把飞刀,真能伤了老夫?”
青衫人道:“姓彭的,你可要试试?”
只听窗外传入另一个青衫人的声音道:“算了,老二,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室内青衣人冷哼一声,行近木榻,拔下两柄飞刀,一晃双肩,人已穿窗而出。
彭尊行出窗外,五个随来的青衫人,都已走的不见了影儿。
这情形,使得彭尊既是愠怒,又是尴尬,回顾了一眼,高声说道:“诸位都不在了?”
但却不闻回应之声。
这表示,那些人,真的丢下他一个走了。
彭尊呆呆的站了一阵,确定无人在时,才放步而去。
垦角暗影中闪出一个很小的人影,冷冷一笑,紧迫彭尊身后而百。
是顽童唐啸,天下最好追踪高手。
且说岳秀回到了亲王府中,直趋书房。
七王爷身着长袍,正在秉烛看书。
岳秀缓步而入,七王爷笑一笑,站起身子,道:“兄弟回来了?”
岳秀微一躬身,道:“大哥,还没有睡吗?”
七王爷道:“我心中一直思索几件事,不知该如何应付,想和兄弟谈谈。”
岳秀道:“什么事?”
七王爷道:“一是他念及兄弟之情,提出一些疑问,要我答复;一是,他心中对我的疑窦已深,可能立刻赐死。”
岳秀道:“大哥的意思呢?”
七王爷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赐死于否,老实说,我已不放在心上了。”
岳秀道:“大哥的意思是”
七王爷道:“我是说,关于你们这一次,和我同来京城,我才能保住性命,安然无恙,但如我身遭不幸,那自然无余力照顾你们了”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他们既随大哥而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这一点,大哥倒是不用多想了。”
七王爷笑道:“兄弟说的也是,不过,你们也该准备一下,万一我身遭不测之祸,你们也可以早些行动了。”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大哥不是准备带兄弟同入皇宫苑吗?”
七王爷道:“我想了很久,觉着此事有很大的不妥,所以”
岳秀接道:“所以,大哥又改变了心意,对吗?”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说的是啊!我觉着,如若皇兄有意谋我,带着诸位同往,不但救不了我,而且,也连累了你们;如若他无意谋我,带你们同往,岂不是引起他的怀疑吗?”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大哥,还有一个可能,皇兄是否想过了?”
七王爷道:“什么可能?”
岳秀道:“如是皇兄无意谋你,但另有人要从中加害,那将如何?”
七王爷一怔,道:“这个嘛?就有些麻烦了。”
岳秀道:“所以,大哥最好能带小弟同往。”
七王爷沉吟不语。
岳秀道:“大哥,就是你那位皇兄加害你吧,难道你真的要束手待毙?”
七王爷道:“如是我不愿束手就毙,又将如何?”
岳秀道:“可以据实陈明内情。”
七王爷道:“说了,只怕我那皇兄也不会相信。”
岳秀道:“他如不信,那只有一个法子了。”
七王爷道:“什么法子?”
岳秀道:“走!咱们闯出皇宫,逃得性命,再设法陈明冤情。”
七王爷道:“这个,不大妥当吧!”
岳秀道:“大哥,两全其美的事,本就不多,何况此来,关系着一国命运,你不脱身自保,皇帝岂不是永远被人控制了么!”
七王爷摇摇头,长叹不语。
岳秀道:“聪明不过帝王,也许是他早已发觉了自己处境的尴尬,只是无法摆脱。”
七王爷道:“这倒有可能。”
岳秀道:“如若咱们从中插手,也许可以助他解去本身之危。”
七王爷叹息一声,道:“好吧!除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去?”
岳秀道:“除我之外,还有谭云和杨姑娘,三人同往。”
七王爷道:“带个女孩子。”
岳秀道:“这个,玉燕同意装扮一个小厮,紧随王爷。”
岳秀道:“咱们要清君侧,保大明,用心可比日月,只好不拘小下。
七王爷一掌拍在木案上,道:“对,就这样!”
语声一顿,道:“兄弟,你们只有三个人,我又不会武功,力量是不是单薄了些?”
片刻间,口气全变,显然是已下了决心。岳秀道:“看宫内苑,如要到了用武功的境界,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兄弟,只要我们能心安理得,死而无憾,你算算看应该如何?”
岳秀微微一笑,道:“玉燕扮作你随身小厮,我和谭云扮作两近卫,但咱们不知道皇宫中的规矩,我们是否能和大哥同样的进入皇宫内院。”
七王爷道:“这个么?大约只能到内院门外,皇上在哪里召见我,这就很难说了。”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玉燕是随身小厮,能够进去吗?”
七王爷道:“玉燕也许可以,不过,她无法进入我应召的殿内。”
岳秀道:“大哥,如若遇上了什么凶险,想法子传出消息。”
七王爷笑一笑,道:“试试看吧!看我能不能有传出消息的机会了。”
三人计议停当,分别安歇。
第二天,岳秀、谭云,都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改扮。
果然,中午时,一个太监,轻车简从而至,传下了圣旨要七王爷申初进宫。
七王爷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所以,心中很坦然,按时带几人进入了皇宫内院。
召见七王爷的地方,在养心殿内。岳秀和谭云被阻于养心殿外的侍卫班房,杨玉燕算是跟到了养心殿外。
岳秀和谭云被指定坐在班房内两张木椅上,两个带刀的侍卫,看守着两人。
一个守在了班房门口,一个却坐在两人对面。
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两双眼睛,却盯注那岳秀打量。
谭云轻轻咳了一声,拱手说道:“兄台,高名大姓啊?”
那侍卫三十五六的年纪,腰中挂着一把黄金把柄的单刀,这是专供内宫值班侍卫们使用的金柄刀。
冷冷一笑,那侍卫反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谭云嗯了一声,道:“兄弟言西早。”
把一个谭字,分成了姓名。
那侍卫目光上下交错,打量了谭云一阵,冷冷说道:“你习的什么功夫?”
谭云道:“兄弟嘛!练的是螳螂功?”
那侍卫嗯了一声,道:“螳螂功,这个在下还未听过。”
谭云微微一笑,道:“螳螂功,就是专以防守为主的武功,兄弟随七王爷巡视江南,兄弟这武功,就常用得上了。”
那侍卫笑一笑,道:“用在何处?”
谭云道:“王爷遇上了强盗,兄弟来一招螳螂当车,就可以把他们给挡回去了。”
那侍卫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
谭云话题一转,道:“兄台贵姓啊?”
那侍卫道:“兄弟田青。”
突然问,一声轻咳,传了过来。
这是岳秀等和七王爷早已约好的信号,听得谭云神情一变,霍然站起身子。
田青紧随着站起身子,道:“你要干什么?”
谭云道:“兄弟想出去瞧瞧。”
田青道:“这是什么地方,算上你们七王爷,进门来也要按规矩行事,你怎么能放肆。”
谭云道:“没有法子,兄弟要出去,总不能让我在这房子里”
突然伸手一指,点了田青的穴道。
他动作快速,又事出突然,田青连手也未及扬起,穴道已被点中。
岳秀在谭云出手的同时,已像鬼魅般飘了出去,指风如箭,点中那站在班房门外的侍卫,随手抱入班房。
谭云低声道:“岳兄,可要闯进去吗?”
岳秀道:“不闯也不行了。”
口中说话,人已展开身法,只欺到养心殿前。
只见两个小太监,手执拂尘,站在殿门口处。
杨玉燕扮的小厮,站在殿外一角,满脸惶沧,似无计可施。
岳秀身法奇异,身子闪了两闪,人已到殿门口处。
两个小太监发觉人影乍现,已到身前,同时一挥手中拂尘,击了过去,口中说道:
“大胆匪徒,敢惊圣驾,侍卫何在,给我拿下。”
两柄拂尘,散出一片锐风,有如撒网一般,兜头罩下。
岳秀手各发一掌,道:“两位公公,都是大会家子,丝拂尘上力道很猛。”
两个小太监,自忖这合手一击,足可抵挡住第一流的高手冲入殿中,但却偏偏未阻住岳秀。
两个小太监,转身欲追时,谭云已及时而至,道:“两位公公,何不留下来,陪在下几招。”
两个小太监霍然回身,只见谭云背着双手,站在四尺开外。
左首小太监冷哼一声,道:“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可是朱毅的从卫?”
谭云道:“不错,咱们是七王爷的从卫”
小太监道:“朱毅死定了,在当今眼皮子下,他竟敢如此胡闹,那还得了,单是这一桩罪名,就够他受了。”
谭云笑一笑道:“看两人适才一击的手法,颇有高明之处,倒也不像是自幼净身入宫的人。”
右首小太监怒道:“满口胡言。”
呼的一掌,拍了过去。
左首小太监,拂尘挥支,已然攻来了两招。
岳秀轻轻松松地闪了过去,但谭云却觉出这拂尘力道奇重,迫的连连退避,才算让过。
杨玉燕也被挡在殿外,右手中早已暗中扣了两枚蜂翼镖,等待情势的变化。
谭云的用心只在缠住两个小太监,使他们无法入殿去对付岳秀。
且说岳秀冲入内殿,只见敞殿后壁前,龙凤案上,坐着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人。
在那黄袍人的身侧,站着两个二十四五岁的太监。
每个太监的手中,都执着一柄拂尘。
龙凤案前,一张锦墩上,坐着七王爷。
这情形很明显,那居中而坐的,正是大明皇帝,但那两个太监,紧靠在皇帝身侧而立,站的距离似乎是太近了一些。
岳秀感觉到,四道逼人的目光,直射过来,抬头看去,只见那四道目光,正是由两个太监的目光中发出。
忽然间,岳秀内心中生出了强烈的警惕之心。
突然间,向前欺进了两步,逼到了七王爷的身侧。
两个太监,只把四道目光投注在岳秀的脸上,但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龙凤案后的中年人,竟然也有着很意外的沉着,望也未望岳秀一眼,却低声对朱毅说道:“七弟,这些奏折,都对你不利,我虽是九五之尊,但也无法太过袒护着你。”
朱毅道:“这个,臣弟不敢,不过,这些奏折,由何而来,还望皇兄明察。”
黄袍中年人笑一笑,道:“我把你召在养心殿中,就是我对这些奏折,也有些怀疑,希望你能有所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