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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天膜见那琴长约三尺五六,通体古铜颜色,尤其那七根琴弦,想是日久的挑摸,根根都成银白颜色,闪闪发着亮光。
金风剪伍天麒看到这里,心中好不纳罕,暗讨:“莫非这老者是一选胜登临的琴士不成?只是他那一身功夫,简直是高得令人不敢相信!”
金风剪伍天麒忍不住又盯了他几眼,再看那紫衣少女,身材适中,一双明眸,顾盼生姿,眉目之间,尤其带着一股少女的娇态风采,伍天麒不由皱了一下眉,暗忖:“倒看不出,这矮丑的老头儿,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想是他一时奇怪,一直盯着这二人看,那少女本已由他身前行过,此时竟又回过头来,狠狠地又瞪了金风剪伍天麒一眼,方要说话,却被那矮老人又扯了她一把道:“你老是看人家干什么,他再敢看我们,我老人家把他蛋黄给砸出来!”
那少女不由用手一抿嘴“噗嗤!”地笑了一声,金风剪伍天麒,这才听出那矮老人竟然一出口就骂人,不由勃然大怒。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人家,自己哪有这么盯着人家看的?
何况人家还是一个大姑娘。
伍天麒这么一想,不由一时燥得志脸通红,当时忍着气,鼻中哼了一声,顿时纵身往亭子中走去。
他身子方在一石凳上坐好,却听见那少女嘻嘻笑道:“爹爹!这老的怎么也坐在亭子里了?”
伍天麒不由一惊,忙回过头来一看,那父女二人竟也上了亭阶。
那矮老人,这时才抬头看了伍天麒一眼,回头一笑道:“你这孩子也是,这亭子也不是我们家的,许我们来,怎么就不许人家来呀?”
说着,这老人一屁股,已经坐下了,那少女也挨着他坐下了。
伍天麒至此,才算放了一颗心,心说,果然是一对隐居的高人雅士,只不过是选胜登临,欲观这星出的绝妙奇景罢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放下了心,才又把目光,重新往那林边的石峰顶尖上望向他们。
这么一妻问,那白如云和龙匀甫,竟是打了一个难解难分。
一时间,只见人影晃晃,蹿高纵低时起乍落,打到疾处,真是看得伍天麒眼花缭乱,那种奔雷驰电的身手,可真有一羽不能加,飞蝇不能落的威势。
金风剪伍天麒心念爱婿安危,竟是再也坐不住,不由从位上站了起来,步下亭阶,仔细向那跳动的星丸般的一对人影上盯视了去。
忽然他听到身后少女一声惊叫道:“爹爹!那是小云哥!”
伍天膨不由一惊,又回过了头来,却见那矮老人咧着大口嘻笑道:“当然是他了,要不是他,我老人家哪有这么好胃口,跑这么远来看热闹?”
紫衣少女此时不由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只见她满面吃惊,秀眉紧皱地望着那老人道:
“爹!我们快下去看看吧,万一小云哥要打败了呢?那不就完了”
伍天麒顾名思义,已知她所说的小云哥,正是指白如云,不由又惊又怕又想,只是对方既没有行动,自己也不便说什么。
那少女尽管一个劲拉她父亲,可是那矮老人只是咧着大口直笑。
他用手摸了一下那在唇边如同刺娟一般的胡子,嘻嘻笑道:“傻丫头,你也不看看清楚,你小云哥哪会败在那小于手中?你急什么劲?”
这一来,可把伍天麒吓坏了,顾不得再看他父女二人了,忙又把目光,移向了群蜂尖上的白、龙二人。
此时白如云身形在一座斜出的顶尖峰上,身形半错如金龙穿塔也似的,突然拔空而起。
他身子往下一落,已蹿在了龙匀甫身前,就见他口中叱了一声:“打!”
这位一世奇侠,竟猛然向上一扬身子,就以右掌用“巧打半天云”的内家真力直向对方龙匀甫正蹿起的身上猛击了去。
此时二人都因久战不下,而感到无比急躁,他们都更系念着,这颗“炫极星”的消失,那时二人都得住手了
而像如此丝毫不分胜负的动手过招,似乎是大没有意义了,白如云这种发自丹田的内家掌力一撤出,离着龙匀甫足足尚有数尺,已使他感到内力惊人,而大有不堪承受之意。
这一场疾斗之下,龙匀甫已感到,自己较之白如云,实在是差上一筹。
所以他脑中更是充满了恨怨,越发施出混身绝学,决和白如云一分最后胜负。
此时白如云这“巧打半天云”一施出,那强烈的劲风,在空中已形成了一团旋转的罡气,这使龙匀甫一时几乎为之窒息。
更因龙匀甫身在空中,这一招简直是太难逃了。
好个龙匀甫,果然有一身独到的功力,就见他猛然一声长啸,在空中一抖双臂,用“拔签”的绝功,硬把已起的身形,硬硬再拔起了七尺左右。
可是就如此,白如云的掌风,已从他一双足踩处疾扫了过去。
龙匀甫立刻就觉得这双足尖,有似同刀斩了一般的疼痛,一时连脸都变了额色。
他忍着双足上的奇痛,在空中“清风飘蕊”猛然一个仰翻之势,直向一边的石峰尖上飘下身去。
可是白如云又如何再能放过他,他就如影附形也似,真像一头怪鸟陡然向龙匀甫栖身石尖之上猛然蹿了过来。
龙匀甫身形方住石尖上一落,才发觉一双足尖,竟是陡然间不听使唤了。
而眼前白如云身形又到,掌风之疾,更较前犹有过之,这位一世俊侠龙匀甫,不由一阵心寒,暗忖了一声道:“我命休矣!”
可是就在此一时,就见那岩边的金风剪伍天麒,忽然口中gb了声:“你敢下毒手!”
这老人到了此时,可顾不得什么叫做道义不道义了。
他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右臂向外一翻,肥大的袖管只一翻,遂听“哧!哧!哧!”三声尖啸。
这一手三剪的功夫,武林之中,也只有伍氏父女擅长,如以暗器手法来说,这种功夫,确实是极为难能可贵的手法了!
这三口金光闪烁的金风剪一出手,各自律然一声轻响,剪口齐开,一奔正中,两奔侧肋,夹着一阵尖啸,电闪而至。
白如云身形已自腾起,这三口小小的金风剪,一奔后心,两奔左右肋下,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已闪至白如云身后。
白如云就是有再大本事,对于这三件暗器,他也是不敢贸然接受。
他本有把握,在这一掌之下,把龙匀甫逼下悬崖,可是竟会在这时,有人对自己施暗算,不由令他又惊又怒,在空中闷哼了一声,勉强一挺后脊,用“云中现首”的奇招,把面容翻向了背后。
他目光立刻接触到一口光华闪闪的暗器,白如云一窥之下,已知是伍天麒数十年赖以成名的“金风剪”不由令他吃了一惊。
可是这白如云,确实有一身令人想像不到的奇功,就见他左手由前向后猛然一翻,用“拨云见日”的招式,袖带如云,挣然声中,已把这正中金风剪,卷在了他那长袖之中。
可是这时左右两口金风剪,也同时如巧燕掠波似的,由两侧哧的一声,同时飞到。
伍天麒这一手三剪上的功夫,厉害的不是一手同时打出三样暗器,厉害的是,这左右二剪,出手即逝,对方在打落正中金剪之后,定会以为已经没有暗器了,稍一疏忽之下,那余下二剪,却突然由两侧电闪而出,伤人多在左右一双“无名穴”上,中人无救,真是厉害无比。
白如云这种“拔云见日”的招式,方把正中一口金风剪卷入袖中,猛然问,就觉得两肋上一阵尖风透体,不用看,他已经知道左右各有暗器袭到。
这位怪客,猛然冷笑了一声,身子向后陡然一个倒翻之势,一双袖管用“分云赶浪”的绝上功夫,向两肋下一扫一拂,铮铮两声,又已把这一双暗器吸入在袖管之中,他身子却不得不轻飘飘地落在了另一石峰之尖。
这种美妙出奇的身形,几乎令那发暗器的伍天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木立当场。
白如云此时朝亭边看了一眼,冷冷地道:“镖头金风剪果然高明,白如云领教了”
金风剪伍天麒这才惊觉,由不住老脸一红,此时却听得身后那少女冷笑着对她父亲道:
“爹!这人真不要脸,小云哥差一点伤在了他的暗器之下,他用的是什么暗器?”
那矮老人嘻嘻一笑道:“你不要看不起他,他正是你天天不离口的青萍姊姊的令尊呢!”
此言一出,那少女和伍天麒,都不由大吃一惊,伍天麒不由唰一下转过身子,怔怔地看着这父女二人,那少女更是掠异得站了起来。
她看着伍天麒一面惊异地回过头来,对老者道:“什么?他是萍姊的父亲?”
老者呵呵笑道:“不错!他就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大镖头,人称金风剪伍天麒的伍老当家的,方才他想暗伤你小云哥的暗器,就是他成名的金凤剪,丫头,你看见了么?”
少女不由这连点头,面上带着极难形容的颜色,不时地朝着伍天麒上下打量个不住!
伍天麒又不由脸一阵红,被少女看得更不是味儿,当时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了几步,对着父女二人深深一拜道:“在下伍天麒向二位问安,不知贤父女何故识得在下?尚请告知才好!”那矮老人对着少女嘻嘻一笑道:“我一向是不给生人说话的,谁叫你乱说话,惹出了麻烦,现在你去给他说吧!”
原来这矮人说话之时,一双目光却是盯着那峰顶二人,目不转瞬。
那少女闻言之后,不由面色微红,对着老人望了一望道:“不敢当,后辈哈小敏”
她说着又用手指了一下那老人道:“这是我爹爹哈古弦!”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吓得面色一变,这才知这大模大样的怪老人,竟是武林失踪三十年的一代怪魔,人称琴魔哈古弦的便是此人。
当时怎不惊得打了一个冷额,久仰此老人三十年前退出武林之最后湘江一战,赤手击毙名噪大江南北的“九连环”和多指神尼等共十一人,真是令人闻名丧胆,自己对他是早己久仰,竟是无缘一见,却想不到,竟会在此见到了这位怪人,哪能不又惊又喜。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口中啊了一声,忙上前一步,对着二人深深一躬道:“久仰之至,哈大侠侠名,在下如雷贯耳,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得睹侠颜了!”
那哈古弦仍然是膛目只顾看着那石蜂极尖的白如云和龙匀甫二人,对于伍天麒的话,却是加同未闻一般,伍天麒不由大感不是味儿。
却见那少女又自一笑,道:“晚辈哈小敏,与令嫒青萍姑娘,已结金兰之交,尚请受晚辈一拜!”
这姑娘说拜就拜,当真走下位来,对着伍天麒盈盈下拜,伍天麒又惊又喜,知道女儿定有下落了,当时忙上前延臂搀起了小敏,一面笑意:“姑娘不必客气,老夫可担当不起,尚请亭内说话才好!”说着举步方欲入亭,却见那琴魔哈古弦快地由亭内站起道:“不得了!要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去!”
他说着忙走下亭来,伍天麒不由又是一惊。
琴魔哈古弦说完这句话,回头递了女儿哈小敏一个眼波,却对金风剪伍天麒看也不看一眼。
小敏是何等聪明,自然识得父亲的心意,当时忙向伍天麒裣衽为礼道:“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
金风剪伍天麒,自然心中比他们更急,唯恐那龙匀甫失手着了暗算。
当时闻言慌不迭,抢此往崖边奔去,果然只一霎那,场中已起了极大的变化。
原来那龙匀甫连番遇险之下,不由已激起了一腔疾怒,此时展出了全身所学,正和白如云打了个难分难解。
方才哈古弦口唤不好之时,却是龙匀甫足下踏坠了一块危石,不想他却能化险为夷,身形以“潜龙升天”的绝技,又拔起在另一极尖的石峰之巅。
白如云此时边战,也不禁边自心惊,天空那一颗炫极星,光线也渐渐不如先前那么强烈了,只要此星一隐,大地将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辨五指。
白如云有鉴于此。哪能不忧心如焚,自己不要说输给对方了。就是在指定之时,如赢不了人家,自己一个主人家,又是自己划出的道,就得认栽!
此时见龙匀甫,似乎是有意避着自己,想是他也看出,只要时候一过,那白如云就得认栽。
所以尽量躲闪着白如云拖延时间,此时龙匀甫,身形方在一方石尖上一落,白如云已长啸了一声,如同一只硕大的巨乌也似,几乎是和龙匀甫同时落在那方石尖之上。
同时他右掌,却随着本人下落之势,用“蛇掌”倏地向外推出一掌。
这种掌法,在当今武林中还没有施展过,掌力向外一撤,就连一生自傲的龙匀甫,也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蛇掌”所厉害的是,五指分开如箕,有一掌判生死之势。
掌势出去是中指微凸,食指和无名指各自曲在左右,不要小瞧了这三个手指,却是对着龙匀甫前胸“巨阙穴”和左右两处“幽门穴”穴上下手。
江湖上厉害手法可说是多不胜数,可是能一掌打人三处穴道的,却还没有听说过!
龙匀甫不是弱者,焉有不识得白如云这一招的厉害,当时也顾不得思索了。
只见他把银牙一咬,暗忖:“白如云,我们一块结束了也好!”这位滇边大侠龙匀甫心念及此,不由左右手突由两侧,往白如云下肋处一拢,各以掌侧向白如云两肋上切来。
这一招名唤“铁树盘根”龙匀甫分明以自己两路上惊人的臂力,要和对方落一个玉石俱焚。
果然他这种招式一撤出手,白如云也不得不硬把递出的右手强自收了回来。
可是高手对敌,往往一招之后,每有煞手,令人防不胜防!
白如云含怒往回一收撤出的掌势,可是足下却在一瞬之间,用“水面擂帚”的一式,往龙匀甫下盘一腿扫来,同时两手各以“拨云见日”公用式,格开了龙匀甫的一双铁腕。
这一招可真是厉害到了极点。
龙匀甫一声长啸,任何人也会以为,他定是翻落深涧了。可是这少年人毕竟却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功力。
就在他这声长啸之下,他整个人,如同一弹丸子也似,伤地弹起了半空。
白如云这么厉害的“水面擂帚”却只是擦着他鞋底扫了过去!
这位不可一肚的怪侠,到了此时,也不由不暗自叹息了一声道:“好厉害的龙匀甫!”
同时他心念之中,却一滑足尖,把这仅有尺许的石尖站了个满。
同时暗以“千斤坠”把全身钉了个牢,一方面仰首望天,双掌蓄锐以待,暗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再下来?”
龙匀甫身形拔在了空中,方自下视,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附近石峰,多在七八丈以外,自己一时亡命腾身,却是没有落足之处了。
这一急,怎不令他吓了个三魂出窍。
龙匀甫到了此时,也不由长叹了一声,一抬手,把背后师—门至宝“庶人剑”撤出了鞘,他口中叱了声:“白如云闪开了!”
话到人到,人到剑到,只见白光一闪,这龙匀甫,竟自连人带剑,猛地向白如云立身之处,抢落了下来,掌中剑“秋水伊人”荡出了万点银星,猛地向外一抖,硬逼白如云滚开不可。
此时岸边的伍天麒,看到此,不由口中“哦!”了一声,猛地跺了一下脚道:“要糟啦!”
他可不知道是谁要糟,反正他可知道,二人中总有一人要糟。
就在这一霎之间,猛听当空“呛啷啷!”一声大震,跟着一声长啸,一条人影,直由那千丈石峰之下猛坠了下去。
老镖头口中啊晴了一声,只急得头上青筋暴露,方自睁大了眼睛,向二人立处石尖望去
可是天公不作美,竟在这一霎间,那颗紫光煊赫的炫极星,竟突然隐了起来。
一霎时,伸手不辨五指,不要说还想看人了。
从四面八方不同地方,吹来的疾风,呼呼地刮得更疾了!
这位老人家急得口中大喊道:“哈哈老前辈你老去救人哪”
“救人哪救人哪”
“有人掉下去啦”
可是哪有任何人答他的腔,他眼中看不到一个人,耳中也听不到一点“人”的声音。
金风剪伍天麒,一生之中,见过了多少场面,可是再没有比今天这霎那之间,更令他感到心惊肉跳了,再没有比这一兽色,更令他感到揣自危了!
这老人咧开了嗓门大叫道“白白”忽然他自叹丁一声,付道“我叫他干什么?”
不由又改口吼道:“匀甫匀甫你没事吧?”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呀!”
突然他觉得照前冷风一闪,耳中初次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那几乎是同一个冰人也似的口音,冷冷地道:“没事!我没死!”
伍天麒不囱大喜道:“好孩子!可吓死我了白如云这小子怎么了?
那声音苦笑道:“他他已掉下去了!”
老人抖颤了一下,抽搐道:“孩子他死了么?”
“他死了”
金风剪伍夫麒不由四下寻望着匀甫的人影,可是眼前是一片漆黑,他本人并没有夜视的目力,故他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可是龙匀甫既没有死,他的恐惧之心也就消失了
他一方面寻觅着匀甫,口中仍拾着先前的话题道:“死得好死得好”“只是!唉!太惨了,可惜了这孩子一身的功夫可惜了”
他摇了两下头,虽然他深恨着自如云,只是却并不认为白如云就该死。
然而白如云和龙匀甫之间,如果必需要死一人的话,他却又会毫不思索地指出那死者,应该是白如云。因此这一霎那,这老人心中中感慨是既喜悦,又伤感,他连连地低念着:
“太惨了死得太惨了!”
也就在他低声说着这句话之时,白如云却如同一座石像也似地立在他的背后,相距不过五尺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