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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微笑,全部接受了些要求。

    “没有问题,正因为有贵市的协助,我才能夺回自己的权利。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贵市所希望的,我都会接受。当然了,这要在我成功之后才行”

    新卡米洛特政府的代表带着满足的表情回去了。但少数跟随莫布里奇?玖尼亚从母都市一起离开的那些他父亲时代的部下们,自然不得不对自己的年青主人逼问这样做的理由。

    “作出那么慷慨大方的承诺,只会让让新卡米洛特得意忘形,您真的打算履行承诺吗?”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好好先生”

    带着辛辣的笑容,莫布里奇?玖尼亚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条恶毒的纹路。

    他借助新卡米洛特的帮助获得爱克尔罗尼亚的支配权,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为了让新卡米洛特去染指猎物的最美味之处。一旦成了爱克尔罗尼亚之主,他打算随心所欲地利用自己的权力,独占所有利益。对于自己的背信弃义,新卡米洛特大概会充满指责与不满吧。但幻想盗贼同志间的信义本身才是愚蠢至极。总有一天要给新卡米洛特那些被欲望塞住脑袋的那家伙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过于强烈的欲望是会导致自身毁灭的,莫布里奇?玖尼亚这样想道。

    就这样,新卡米洛特军从他们的都市出现,沿着北极海沿岸水陆两面的部队同时推进。在三月十九日到达泰梅尔半岛,这是此次征程一半的路程,从这里再往前,对爱克尔罗尼亚发动进攻的意图会传达到全世界范围。当然了,事到如今想要隐瞒也不可能了。

    在泰梅尔半岛边缘处设置的新卡米洛特军司令部帐篷中,莫布里奇?玖尼亚挺起胸膛向幕僚们说明作战方案,名义上他是爱克尔罗尼亚正规军总司令。这种虚衔在凯涅滋?基尔伏特来看是件极为可笑之事,但他把这种想法深藏在那钢玉般瞳孔的深处。

    桌子上的地图是根据以前月面都市提供的资料为原形所制作的。自然的地形姑且不论,人为建筑的位置也并非完全可信。不过古有名言“有胜于无”

    “他们大概会这么想。新卡米洛特军会沿着北极海沿岸进入勒拿河河口,逆流一千两百公里而上,从下游进攻爱克尔罗尼亚吧。不过,很遗憾,我们要辜负他们的期待了”

    莫布里奇?玖尼亚手中竹鞭的前端,在地图上绕了个大圈子,吸引着幕僚们的视线。

    “我们要逆流而上。但是,并非勒拿河,而是叶尼塞河。随后越过中央西伯利亚高原的分水岭到达勒拿河最上游顺流而下,从上游发起对爱克尔罗尼亚市的进攻”

    从幕僚中传来的细碎交谈声。年青亡命者的作战方案确实大出人意。

    “分水岭范围二百公里,在这里必须转为陆路,必须最大限度地活用水陆两用车辆。我从很久以前就在考虑,攻击爱克尔罗尼亚应该使用水路,并且应该是从上游发起的奇袭”

    说到这里停了停,莫布里奇?玖尼亚以得意洋洋的笑容翘起嘴唇两端。

    “当然了,这种奇谋只能使用一次。当我恢复了爱克尔罗尼亚的正当统治权后,会采取相应的防御对策”

    莫布里奇?玖尼亚似乎并非只是个野心勃勃的骄傲狂,基尔伏特这样想道。虽然明知会扫对方兴致,但也不得不指出这重大作战中所存在的缺陷。从上游向下游的进攻,虽然利于前进但却难于后退。一旦战况陷于不利,敌方在河的两岸部署陆战部队,再者敌方从下流以水上部队进行追击的话,将会如同被拉上口袋般,失去行动自由,结果是遭到毁灭性打击吧。

    “战斗之前就考虑退路该怎么办,你到底有什么用心?”

    对于莫布里奇?玖尼亚激昂的声音,凯涅滋?基尔伏特给他泼了盆冷水。

    “不考虑退路,只一味寻求战斗,又是何用心?”

    就在双方针锋相对,处于胶着之际,通信员带来了一封急报。对于新卡米洛特军来说是件意外的凶报。

    “泰多梅卡军正不断占领破坏,袭击地中海沿岸我市的设施。”

    幕僚们一片岑寂。

    在这个时代,地中海随着直布罗陀海峡的隆起从大西洋分离出来。另一方面,随着苏伊士运河的下沈与红海相联结。虽说与过去漫长时代的地理情况不同,但拥有复杂海岸线的巨大内海是欧罗巴大陆与非洲大陆间的要冲之地这点却没什么变化。

    “不过,泰多梅卡为什么要现在作出那种敌对行为”

    复数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肯定是爱克尔罗尼亚优秀的战略家,刺激了泰多梅卡的欲望。基尔伏特是这么直觉的。新卡米洛特如将兵力移动到爱克尔罗尼亚方面,造成泰多梅卡方面的兵力空虚是不言自明的道理。

    就算泰多梅卡并非真想与新卡米洛特拉开战端,但根据北极海方面的战况,他们也许是打算尽可能多地坐收渔翁之利吧。想让他们死了那份心,就只有将反击与抵抗以实力向他们展示。

    一个方法是停止对于爱克尔罗尼亚方面的进攻,然后在地中海方面展开兵力,这是阻止泰多梅卡进攻的方法。另一个则是用闪电战迅速屠尽爱克尔罗尼亚军,之后回师阻挡泰多梅卡军。不,也许还有迂回到泰多梅卡军后方,切断其退路的方法。但远距离所必需的后勤补给、士兵紧张感的持续负荷等都会成为无法忽视的问题吧。

    凯涅滋?基尔伏特的招呼声,穿着些礼节的甲胄。

    “虽然阁下的勇气与雄心值得赞赏。但比起进攻爱克尔罗尼亚,首先不得不考虑的是新卡米洛特的防御。从北极海沿岸后退,如敌进行追击,便可在叶尼塞河口附近给予攻击。通过乌拉尔山膝与伏尔加河一线向黑海进发,如能做到这一步,便可从多瑙河方面得到己方的补给,即使与泰多梅卡军相对峙也无大碍,如果他们退兵,则可顺着多瑙河回到新卡米洛特”

    实际上,并非如口述的那般简单。如选择通向地中海方面的最短路线,在大军左翼将有可能出现昆仑军的截击。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浪费时间了。

    “基尔伏特准将,你的建议也许是安全的对策。但是,过于消极了吧。就算因为泰多梅卡的愚蠢行径造成地中海方面丧失数处据点,只要获得爱克尔罗尼亚,确立北极海沿岸全域的霸权,便是失一得十的好事。如果害怕失去那些小东西而采取好似守财奴的态度,结果只有一无所获、丧失名为未来的一切。然后在历史的審判前,我们将作为败北者而低头不起,那样真的好吗?”

    以热情洋溢的辩论,年轻的亡命之徒进行反驳。

    真是个能说会道的家伙,基尔伏特只能这么给他评价。在他的周围热烈的赞同声正开始形成泡沫。正当基尔伏特准备让他们闭嘴,并主张自己观点时,拥有深厚战历的蒋伦少将提出了妥协方案。

    “重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最大战果。现在,将兵力一分为二,同时从上下游夹击爱克尔罗尼亚市”

    “真是宏大的作战方案”

    莫布里奇?玖尼亚不失时机地表示支持是因为再讨论下去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基尔伏特自然反对他的意见。

    “兵分两路就是说打算两个方面全部打赢吗?也许属下真该佩服将军了”

    “好好想一下,基尔伏特准将。将我军一分为两不是更有利于佯攻吗?结果就是可以逼迫进行双面作战。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连爱克尔罗尼亚的一个手指也末碰倒便撤退,未免太遗憾了”

    连你也感染上亡命之徒的无责任军事冒险主义了?虽想这样说但基尔伏特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蒋伦无论年龄还是级别都在他之外,只有作罢。

    正当新卡米洛特决定兵分两路之时,在爱克尔罗尼亚军内部也麻烦不断。

    虽然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缺少人德是显露无遗的,但在布鲁姆元首身边,还是正经八百地传来“阿斯巴鲁可能倒戈新卡米洛特军”的传闻。

    布鲁姆最初一笑了之,觉得不过是无责任的流言。随后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新卡米洛特谍报人员在散布蛊惑人心的失实传闻?再之后怀疑的对象,从传播流言者转向了被传闻的主角。甚至还想到了,无风不起浪的谚语,一旦思维钻了牛角尖,就无法再恢复自由了。

    布鲁姆元首心中忐忑不安了一阵后,决定将事态的判断与解决交由另一个身体的脑细胞去负责,于是他打通了某个议员家的电话。

    被再次当作商量对象的龙威穿着园丁服在花圃中干活时,突然侄女把他叫到了有线可视电话机前坐下,洗耳恭听了二十分钟无信心元首的无信心见解。随后他给出了自己短洁明晰的建议。

    “如果怎么也信不过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的话,那就根据自己的想法选一位司令官吧。已经无须我再多言了”

    撒手不管了后,布鲁姆元首的疑惑比火柴棒之家更脆弱。还未完全达到与龙威同步心境的他,提出了融合、协调之类似是而非的妥协提案,让友人哑口无言。

    “作战指导集团化什么的,我可从没听过。并不是肥料的种类越多,就能种出好的玫瑰哟,布鲁姆”

    “这是为了分散独断专行的危险。毕竟他也难以擅自驱使年长者们吧”

    “是吗,虽然我觉得这样只会陷于多数派决定作战方案的愚蠢之中”

    龙威不安稳的预见,完美地正中靶心。在防卫本部召开的作战会议成为了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对其他多势派,其他多势派中的一部对另一部,这种群魔乱舞的菜市场。虽然主观上是在为保护母都市而热情洋溢,但本质却只是执著于个人主义的私斗。第一个察觉这点的阿斯巴鲁开始装傻然后中途开始沉默。其间议论猪突猛进,最后完成了一个夸张奇异的作战方案。

    将水上部队集结于勒拿河口,在那里迎击敌人——当听到这个作战方案时,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在自己的座位上往后一仰吹响了嘲笑的小号,因为没人肯配合他,所以很遗憾没能形成交响曲。当被问到为何发笑时,他收起了笑容,苦叹了口气。

    “我怎么可能不发笑?”

    既然新卡米洛特军从北极海沿勒拿河逆流而上,那把他们引入内陆不就好了吗。在支流布置数支部队,待他们通过后从后方追击,另一方面,从上游派出主力形成夹击之势便万事大吉。有什么必要非得劳师动众地在河口摆出只有五成胜算的作战?”

    “从爱克尔罗尼亚有史以来,从未让他市的军舰漂浮在勒拿河之上过。绝对无法容许敌舰入侵我们的母亲河”

    “愚蠢”

    “阿斯巴鲁准将,谨慎你的言行!”

    “再说了,为什么你们那么肯定新卡米洛特军就一定会河口打过来?也许从上游逆袭过来也说不定。要我说的话——”

    他没能再多说什么。承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由歇斯底里的骂声组成的合唱,他那小小的独唱之声理所当然地被淹没了。

    终于按捺不住的阿斯巴鲁一把扯掉刚刚被授予的正规军准将徽章,在惊愕与愤怒的包围中,猛地将徽章扔到了作战地图上。他以极其不逊的挑衅目光巡视着同僚们,相对这瞬息的寂静,他抛下一句骂人话‘sonofabitch’从座位上站起。随即到处响起杀气腾腾的吼声,一个军官把腰上的手枪也给拔出来了。

    阿斯巴鲁那时的迅捷大概是极尽人类可能性的极限了吧。只见他身子一横,单手抄起桌上作战地图用的圆规,用强劲的手腕一甩。

    数个声音同时回应着阿斯巴鲁的妙技。苦痛的呻吟声、射出的乌兰238子弹打在地板上的枪声。圆规的尖针深深扎入军官的右手指甲中,军官呻吟着,想拔出插在手上的银色凶器,但因痛苦与焦急而告失败。针折断,残留在皮肤与肌肉之中。

    “那,那个很痛”

    出席者之一的鲍兹威鲁中佐镇静自若地嘀咕着。他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踢桌子与骂娘声中。已经有数把手枪瞄准了阿斯巴鲁的身体。就在集体爆发咫尺之前,出现了响亮的制止声,令人尊敬的元首尼柯拉斯?布鲁姆站在作战会议室门前。在隔壁房间中等待会议结果的他被枪声吸引来了。

    “阿斯巴鲁准将,你的责任应该不是让自己人流血吧”

    “不必担心”

    淡赤铜色的脸上,洋溢着大胆的微笑。以不羁的口吻年青准将坦言道。

    “对自己的责任深有体会。后天我就用敌人的鲜血来染尽勒拿河,到时会漂红到连河底的大楼都染上颜色呢”

    他集中的视线并没有被染红,而是被恶意漂白了。

    为了收拾这里的残局,布鲁姆先让阿斯巴鲁离开,叫人送负伤的军官去医务室。打算对打架的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剩余的人讨论的结果是,包括鲍兹威鲁中佐在内的全体人员一致赞同,决定采用河口迎击方案。

    “爱克尔罗尼亚军在勒拿河口集结了四千艘舰艇,摆开长龙阵”

    从谍报人员处获得的报告,给凯涅滋?基尔伏特钢玉般的瞳孔中带来了犀利的光。这是四月二日的早晨。

    “情报准确吗?”

    “没有错。爱克尔罗尼亚军的主力在勒拿河口展开,打算从面阻止我军的前进”

    “哼,喜怒无常的女神似乎正对莫布里奇?玖尼亚献媚呢”

    “大人,这样的话我们部队将在水上与爱克尔罗尼亚军主力正面作战了吗?”

    “正面?别说蠢话”

    别动队的年青指挥官给部下的作战热情泼了盆冷水。他们只分到全部兵力的三成。如以这种寡势与敌主力正面交战的话,最大战果也不过是以成堆尸体为主力赢得短暂缓冲时间。

    要想以少胜多,便只有考虑诡计。虽然并非本意,但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准备先打赢一场,为勒拿河上游进攻的友军削弱敌兵力后,向地中海方面长驱直入阻止泰多梅卡的攻势。我还真是贪心啊,内心不禁苦笑起来。全部实现这份图谋,才是名为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男人所应有的存在价值。打下爱克尔罗尼亚的功劳,让给失权者莫布里奇?玖尼亚也无所谓。

    当天午后,马迪松少将指挥的爱克尔罗尼亚军主力,完成了在勒拿河口的展开。超过四千艘的舰艇群辛苦了半天后完成了密集队形。这全是获得意外之外情报的结果。据新卡米洛特军的逃兵口述,敌采取以潜舰为中心的阵容,打算从爱克尔罗尼亚军之下通过,从而入侵勒拿河。测谎仪证明了情报的正确性。马迪松少将将四千艘舰艇密集排列,并在船体之间铺设了钢化玻璃网,摆出此路不通的架势。

    这正中基尔伏特下怀。测谎仪所测的逃兵,虽然说的是自己认为的实情。但那‘实情’本身却是基尔伏特创作的剧本,所以不会有麻烦。

    在太阳的下方接触到河口彼岸时,一艘潜般撞上了钢化玻璃网。对于爱克尔罗尼亚军来说,这有如是胜利的预兆。迅速卷起网拖出水面。马上有人注意到从潜艇中猛烈喷出的重油,到处响起惊慌失措声。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马迪松少将发出合理但缺乏个性的疑问与惊愕声时,突然燃起一片橙色。潜艇自爆了,燃烧弹从水面向四方飞射。被钢化玻璃网缠绕在一起的己方舰艇慌慌张张地切断纲,打算远离燃烧而起的己方舰艇。场面极度混乱相互碰撞,钢丝纲被东拉西扯舰艇原地打转。其间还混入了数艘小艇,只是谁也没注意。

    “瞄准总司令!”

    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命令成为无形之箭滑过天空,敲响了士兵们的鼓膜。数十挺自动机关好像被同一根细线牵动般枪口朝向同一点,高速子弹的火网聚拢在一起瞄准马迪松少将。

    少将的肉体被从前、左、右三方射来的数打高速弹撕开、扯碎、成为血淋淋的肉片四散开来。

    总司令的死也就是指挥系统的崩溃。河面熊熊燃烧着,失去行动自由的爱克尔罗尼亚军舰艇重复着爆炸与燃烧,再加上新卡米洛特军射来的子弹与燃烧弹,使水面上出现了凄惨的火刑场。虽然有许多人为逃避船上的火灾跳入河中。但半数被流弹击中,或是头撞在自己人的船上沉入水中。

    勒拿河广阔的河口点缀着深浅有致的橙色,上空大片黑烟翻滚加速着暮色的展开。虽然爱克尔罗尼亚军的反击绝不微弱,但欠缺秩序的攻击效果甚微。根据战后调查,当时子弹及炮弹的命中率仅为百分之七。另一方面,新卡米洛特军则高达百分之六十一。胜败的总结是后来的事了。

    “火能克水,即使过了三千年也一点末变”

    也许应该说有些失望吧,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在心中喃喃自语。抬起视线,映照江上火炎反射出橙色光芒的钢玉瞳孔,这次映出薄暮的天空沉入一片青灰色中。他已尽了全力,接下来的责任就在莫布里奇?玖尼亚和分担他命运的那些人身上了。

    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奇策在勒拿河口的灭世劫火中致爱克尔罗尼亚军于万劫不复。就在基尔伏特为了抵挡泰多梅卡军针对母都市的攻击,开始退兵之际,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和其部队正残留在爱克尔罗尼亚市中。最近几天,龙威议员走出家门来到政厅,访问司令部要求与阿斯巴鲁见面。

    迎接议员的阿斯巴鲁正在虽然范围狭窄但却自由或者说充满活力地生活着。

    “如何,还有胜算吗?”

    “有是有。如果敌人得意忘形攻入市内的话就有。不过,在此之前,市政府也许会先投降呢。勒拿河口的烟花绽放了后,只会动嘴皮的勇者们似乎全力以赴地用桌布和床单制作白旗”

    两人笑了。阿斯巴鲁的是冷笑,龙威的则是苦笑。

    “打算逃往市外的公职人员,我会以自己的职权予以拘捕,没有问题吧,议员先生?”

    “乐意之至”

    各都市间的对抗不应以战争而应以高官间的决斗来解决,向议会提出这种法案并被嘲笑与叫骂的经验,龙威曾经有过。

    采取愚蠢兵力分散的结果就是阿斯巴鲁手中残存兵力只有五个连队的陆军与工兵队。虽然作为准将级别的拥有者来说是足够的兵力,但远远没能到达可使爱克尔罗尼亚市民与当权者们安心的程度。

    在龙威之后到访司令部的元首尼柯拉斯?布鲁姆的脸色,明显萎靡不振。

    “怎么了,坏消息吗?”

    龙威姑且问道。

    “我军外海舰队今日午后,在勒拿河口被新卡米洛特军击败”

    “啊呀啊呀”

    阿斯巴鲁淡淡一笑。

    “新卡米洛特的野心,环北极海帝国终于要诞生了吗,这是昔日罗马帝国的再现吧。这样一来爱克尔罗尼亚也要踏上迦太基的凄惨末路了吗”

    “你想把自己比作汉尼拔吗,真是胸襟不凡”

    “没有的事。汉尼拔输了,但我不会输哟”

    在阿斯巴鲁把元首的讽刺当成耳旁风时,又有新的报告送达了。

    “勒拿河上游突然出现新卡米洛特军,并大举顺流而下直指爱克尔罗尼亚市”

    “万事休已吗?”

    正因为他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才会招致同僚和长官的讨厌。

    “真是的,成了上游与下游间恶报的夹心吗。我市引以为傲的摩天楼群,看起来就是三明治的火腿了”

    这样自言自语着,龙威为了不打搅阿斯巴鲁布置任务,辞别司令部。元首的半规管(c注:人体内的平衡器官)好像开始罢工,龙威不得不搀扶腿脚僵硬的他乘上车。车子开动,元首刚刚缓过一口气,龙威便若无其事地要求他最好有心理准备。

    “你是元首。不但负有战争责任,而且还是将前代莫布里奇赶下台的当事人,他的儿子自然不会放过你吧”

    “我明白。就算现在投降,我也没救了。只有抵抗到底”

    正气昂然,或者以龙威直率的观察看来是末路穷鼠般的表情,尼柯拉斯?布鲁姆元首阁下疲惫不堪的脸上浮现出决意之色断言道。嘛请好好干哟,龙威在心事嘀咕着。勒拿河口的败北与上游出现的敌袭,当然使市民群心动摇。就算是虚张声势如果连元首的腰杆也不够硬的话,爱克尔罗尼亚市便先会内部崩溃,在莫布里奇?玖尼亚的面前抛出欢迎光临的花束。就算并非本意但既然拥有公务员的身份,龙威便必须与城市共命运。虽然无可奈何,但他却很在意侄女玛琳的命运。

    市民指责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的音量不断增加。现在支配着爱克尔罗尼亚市几乎所有兵力的他,不仅禁止使用港口,就连本市的象征横跨勒拿河的勒拿大桥也禁止通行,并派遣工兵队进行着什么工事。市民代表与政治家们对此再三抗议。

    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没有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们。赤铜色的脸上,带着官僚主义的无形面具,嘴上始终挂着一句话‘元首许可,政府决定’。对于‘狐假虎威’的一时恶评,并不值得他去顾虑。原本老虎已经快追到栏杆前了,无须理睬那些打主意斥责他用以转移敌袭恐怖感的家伙。

    另一方面,他封锁了所有通向市外的道路。把那些身负公职一边对市民劝说都市防御义务一边自己却打算出逃的不知廉耻之辈们关进军事监狱。

    对于这件事竟也有众多抗议。在母都市陷于危险之际逃亡确实无法原谅,但将拥有崇高地位的名人当作罪犯来对待是不行的,把他们赶回回家不就足够了吗?这么叫唤的某个胖子议员,让阿斯巴鲁哑口无言。在达到忍耐极限后,他向一名部下命令道。

    “欧兰勃路克大尉”

    “是”

    “想办法收拾掉那个人形麦克风的叫声!快被烦死了”

    欧兰勃路克大尉‘想办法’收拾了。从司令部被轰走的胖议员,向同僚们诉冤,带着一个分队的人数再次杀了回来要求与总司令面谈。

    “扰乱指挥官的精神安定、损伤军队士气,这是再明白不过的利敌行为。没一枪毙了你就该烧香拜佛了”

    阿斯巴鲁轻蔑地说完后,为了能完全恶心一下他们就当着他们面将棉花塞入两耳。在暴跳如雷议员团的骂声中转身信步离去。

    四月六日凌晨四点钟,在沿着勒拿河而下的莫布里奇?玖尼亚的夜视望远镜视野中,出现了爱克尔罗尼亚市的街景。

    河流的流速加快了新卡米洛特军的步伐。他们如文字般踏波而来从空阔辽远的勒拿平原的水路长驱直入。二千二百四十艘快速战斗舰,八百八十六台水陆两用坦克,八艘炮舰,三百五十艘强袭登录舰。这就是莫布里奇?玖尼亚所率领的兵力,光陆战人员就超过二万人。凭这些兵力,应该可以控制以河港为中心的爱克尔罗尼亚心脏地区。在青年的心中现在已张开翱翔之翼。

    江面上并未出现爱克尔罗尼亚引以为傲的水上装甲部队。那是在意料之中的事。爱克尔罗尼亚的水上装甲部队跟随主力出动,已在河口方面被尽数歼灭了。

    “成功了,爱克尔罗尼亚已经在我手心了”

    越过望远镜的镜片,远望怀念的街道风景。年轻的野心家膨起胸廓,在他的气管与血管中充满了令自己都喘不过气的复仇渴望。

    “在卡诺广场上,我要把爱克尔罗尼亚政府的高官们牵起串,用绞首架搭起长城。让他们诅咒自己毫无远见的愚昧”

    虽然青年沸腾的声音挑动着鼓膜,但蒋伦少将的脸色却很阴沉。经验丰富军事家的精神地平线上正雷声滚滚。一切都在提醒是不是太过容易了?

    三千多条由金属、强化陶瓷、强化玻璃制成的人工鱼,在拂晓的大河中的游弋,穿过爱克尔罗尼亚市象征之一漫长的勒拿河大桥后,虽然作好了应对从桥上发起枪战的准备,但却一颗子弹也末飞来,在他们安全通过之后,紧绷的神经开始缓解了。

    在那瞬间,一片炸开的亮点占据了将士们的视野。在亮点收敛成火炎状时,这次轮到一阵爆炸声开始击打鼓膜,勒拿大桥被爆破了。

    全长三千九百五十米,宽五十米的巨大吊桥在逆流的白色巨大瀑布中好像根便宜的铅笔般折断。无数强化钢的碎片上下飞舞,士兵们惨叫着抱紧头。巨大的桥身掉落河面溅起新的水柱,数艘小艇被砸飞,不合时宜的酒杯在一旁拂晓的微光照耀下发出虹色地闪光。

    “勒拿河大桥炸断了?”

    惊愕的波浪使得新卡米洛特水上装甲部队产生动摇。河的上游,也就是后方退路被切断了。

    在高级军官的心中,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警告有如不详的黑云般漫延。有人迅速看透这点并开始鼓舞士气。

    “前进!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进!”

    站在战斗舰的舰首,如同北欧海盗的首领般顶风而立,莫布里奇?玖尼亚朗声宣言。

    “就算已无退路,我们还有其他道路。笔直前进,突入爱克尔罗尼亚的港口,带着自己的生命与勇气去弥补胜利”

    心想说得轻巧。但蒋伦少将没有说出口。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已是不言自明的事了。从先头部队获得的报告更是雪上加霜。水中有障碍物阻挡他们的前进。不但炸毁的桥梁隔断了退路,这次就连前进也受阻。

    爱克尔罗尼亚军在勒拿河底打入了铁桩,缠上十几二十重钢缆与钢琴线,封印了新卡米洛特水上装甲部队的快足。这当然是阿斯巴鲁的脑细胞想出的奇谋,与破坏大桥联动的计划。就算是广阔的勒拿河河面,也同时挤不下数千艘小艇,船舷与船舷相互碰撞。自己人的船体相互擦伤,勃然变色相互叫骂。

    “出动水中工兵队!清理铁桩。要是在这里受到炮火集中攻击,将毫无还手之力”

    蒋伦少将敏锐地下达指示。

    “多此一举!”

    莫布里奇?玖尼亚不满道。如果水中有铁桩的话,应用鱼雷攻击在短时间内破坏干净。一个一个去清理铁桩,这不是给敌人以开炮射击的机会吗?可是,少将摇了摇头。

    “没有看见那个吗?元首之子”

    蒋伦提督的手指指向河面的一点。莫布里奇?玖尼亚跟随他手指的视线刹那间被电到了。河面的一部分看起来好像是块扩大的黑布。那明显是燃烧性极强的液体燃料。现在行动受限,要是受到燃烧攻击就更无胜算了。莫布里奇?玖尼亚放出带电的吼叫。

    “马上在靠岸!趁河面液体燃料末扩散前,逃上陆地”

    恐怖以光速包围全军。没有人希望变成人形烤肉。船舷与船舷摩擦碰撞,拼命地把船首朝岸上驶去。

    面对向河岸赶来的新卡米洛特军舰艇群,爱克尔罗尼亚军炮火咆哮。随着阿斯巴鲁一声令下,在堤防阴影处的重炮同时齐射。

    密集到无法看透水面的人与船只成为大炮的绝好目标。一发炮弹可以穿透数个士兵的身体,一艘船的爆炸会把左右僚船都卷入进来,火炎与烟雾和爆炸声不断扩大再生产。身上起火中弹的士兵一头扎入河中。

    新卡米洛特军中的士兵中未失去战意者,或者也许是由于自暴自弃感产生破坏冲动的人,他们被己方的鲜血和河水打湿身心,从尸体和损坏船体的挡箭牌间还击。小口径子弹无法贯穿凯芙拉纤维的军服与表面水膜,虽然枪战时间意外地漫长。但被封锁了行动与速度的新卡米洛特军的败北却已注定。在战前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的豪言壮语一一实现。上游的桥与下游铁桩之间的河面布满了活着的有机物与死去的有机物,已被破坏的无机物与等着被破坏的无机物,共同化为一块血迹斑斑的巨大海绵。

    蒋伦少将在额头与左上臂血流不止中,终于到达了河岸。成为爱克尔罗尼亚军俘虏是在凌晨六点五十一分。拥有黑发与赤铜色脸的年青总司令郑重迎接了这位俘虏。再多流血已无益,请命令还在抵抗的部下投降。如此劝说了之后,蒋伦接受了建议。

    “全员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战斗和死亡都已没有意义。战败的责任由我承担。重复一遍,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蒋伦将军的声音随着扩音器流向河面。就好像在回应他般,枪声渐渐小了。如果是为了保卫母都市到还说得过去,可为了他市的野心家而殉职异乡就是愚蠢行径了。七时零九分,枪声完全断绝。与勒拿河的战斗一样,都是先封锁敌人行动,后向密集处进行高效炮击的一方掌握了胜利。

    向失魂落魄的敌将行了一礼。

    “将军辛苦了。我想请你喝杯茶,麻烦到小官的司令部来一趟”

    老将军点点头。现在,服从是保持尊严的唯一途径。不过,他不得不提出一个就算在混乱与杀戮时脑中也始终挥之不去的问题。如此集中的火力覆盖,为何却没有点燃河面的液体燃料?

    回答很简单。

    “那只是水罢了。虽然用颜料上过色”

    “!”

    “仅仅炸掉大桥给我市造成的损害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再要让河港熊熊起火的话,遇上爱投诉的来群殴,就得连夜逃跑不可了”

    “颜料是吗,是颜料”

    肩膀垂下,好像突然老了许多的少将被士兵带领着离去,鲍兹威鲁中佐出现在阿斯巴鲁身旁耳语了几句。

    “不行,没找到莫布里奇?玖尼亚”

    “是吗,那就别找了”

    “不彻底解决没问题吗?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的。这次会逃亡到昆仑或布伊诺斯?松迪吧”

    “也许吧。那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深信自己总有赢得一天”

    “那么,难道不该设法找出来,然后铲除将来的锅根吗?”

    对于鲍兹威鲁中佐的热心,总司令露出完全出乎中佐意料的反应。

    “你信得过元首吗?”

    “哈?”

    用奇妙的眼神望着反问的部下,阿斯巴鲁低声笑了。

    “我不相信。那个人看上去像是个高洁之人,但其实是贪图他人功绩之辈。只要是有一点点可能威胁到自己宝座的家伙,都会被踢到舞台下。想必到时会以绅士的手段去干吧”

    梳了一把幽黑的头发,在赤铜色的脸上浮起皮厚不怕揍的表情。

    “正因为拥有莫布里奇?玖尼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我的功绩与军事才能才会为元首阁下所必需。在这段时间里是不会肃清我的吧”

    阿斯巴鲁闭上嘴,眯起双眼注视着广阔河面。鲍兹威鲁中佐边离开五步左右的距离遥望着长官的身姿,边感到类似战栗的心情在体内上下乱窜。他当然无法透视长官的内心也无法预测未来,但因莫布里奇父子的前例引以为戒,爱克尔罗尼亚市最高权力的宝座并非世袭这一事实已经深入人心。

    在他们身旁,被河水鲜血污泥弄得狼狈不堪的俘虏之列沉默地走向收容所。关于他们的释放,大概要留待不久后爱克尔罗尼亚与新卡米洛特间的交涉吧。结果他们不过是被当作活道具来使用对待。

    差一步成为爱克尔罗尼亚独裁者的莫布里奇?玖尼亚带着受挫负伤的心,漂浮在勒拿河的波涛中。在他体内有一个无法浮起的精神空洞,所以虽然他的躯体看起来漂浮着,但双眼却失去了光泽。

    爱克尔罗尼亚壮丽的元首公宫、近在眼前的玄关,却眼睁睁地从面前溜走。夸下海口为自己出头的新卡米洛特恐怕不会收容二次失败的他了。就算忍辱负重地回去,也会落得个被当作与爱克尔罗尼亚交易的筹码而被软禁起来的下场吧。只有逃往其他都市,图谋东山再起了。是的,东山再起,只要还活着,定要将爱克尔罗尼亚的权力成为掌中之物。

    空洞中填满野心的青年在缓缓的波浪中向着大海飘去。

    就这样,打着征服北极海周边全部领域算盘的新卡米洛特,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虽然他们担心着爱克尔罗尼亚的报复,但胜者这边,因勒拿河口水上作战而遭受重创的外海舰队,以及必须对勒拿河大桥的再建设投入巨资,所以给好像胆小田鼠般站立不安的新卡米洛特狠狠抽上一巴掌的功夫,目前暂时是没有了。

    爱克尔罗尼亚元首获得了救国伟人的声誉,在下届的选举中,将以无候补无投票再次当选。

    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准将晋升为正规军少将,就任市防御局次长。他被称为“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of爱克尔罗尼亚”简称“aaa”以勇敢果断之名被众人所传诵,据说他离局长之位已近在咫尺。

    新卡米洛特军的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以勒拿河口的胜利获得勋章与短期休假,但阶级与地位并无变化。

    龙威议员与侄女玛琳一起移居泰多梅卡市。传闻现在正热衷于从橙叶从提取出新品种香料的研究。因拥有居住权者三年后可获得公务员被选举权,故在泰多梅卡政界的一角,有推举他成为立法议会议员候补的动向。但其侄女玛琳对此强烈否认,这是强行采访结果被玛琳小姐浇成落汤鸡的泰多梅卡中央通信记者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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