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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顿感人生乏味,生不如死。
一条蓝色人影,接近身前,是鬼祟莫测的白石玉。
在灰心丧志之下,武同春连恨的意念都没有了,内心的煎熬,使他坠入了无形的炼狱,他冷冷扫了白石玉一眼,没开口,连心都不曾动一下。
白石玉不知是健忘还是有意,他像是忘了双方之间的过节,笑着长揖道:“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武同春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冰冰地道:“你走吧!”
白石玉面不改色地道:“这是为什么?”
武同春厌恶而不耐烦地道:“因为我现在不想杀你!”
像女人般脆脆一笑,白石玉道:“这么说多伤感情,究其实,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何必动辄便讲杀。”
武同春转过身,目注空处,他仍沉浸在无比的痛苦中。
白石玉平静如恒地道:“其实小弟是受人之托而来的!”说完,阴阴一笑,笑容很可怕,但由于背对的关系,武同春没看到。
缓缓转回身,武同春瞪眼道:“你方才说什么?”
“小弟说是受人之托来找兄台的。”
“受何人之托?”
“武大嫂!”
“锦芳?”
“难道还另有一个?”
武同春陡然激动起来,栗声道:“她托你什么?”
白石玉摸了摸腮旁的红瘪,脸色一怔,道:“她定要知道她丈夫的准生死下落。”
武同春痛苦地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管这闲事?”
“朋友嘛!在道义上”
“谁跟你是朋友?”
“小弟说的当然是同着兄。”
哭笑不得,武同春气呼呼地道:“白石玉,你最好滚,不然我宰了你。”
“哟”了一声,白石玉挑眉道:“兄台用不着发狠,这件事总是要查明的,同春兄的兵刃在兄台手上,什么练功等等,是兄台说的,无由辨别真伪,时已经年,不能不令人”
武同春怒喝道:“姓白的,你不择手段,追索武同春的下落,居心何为?”
口里说,心里却在想:“自己的身份,已被‘黑纱女’揭穿,而白石玉仍不知,他并非‘黑纱女’一路,原先的判断错了,这小子实在诡诈,令人摸不透。”
白石玉振振有词地道:“朋友的安危,能袖手不过问么?”
武同春鄙夷地道:“武同春没你这一号朋友!”
白石玉目芒一闪,道:“兄台的口气,似乎就是武同春本人?”
心头暗自一震,武同春怒声道:“你走是不走?”
白石玉紧缠不放地道:“走是可以,但是小弟如何回复武大嫂?”
心一横,武同春咬牙道:“告诉她武同春已经不在人世。”
白石玉神色大变,栗声道:“死了?”
“不错!”
“怎么死的?”
“被人围攻重伤不治。”
“兄台的言词,一时一个样,先后有很多说法,怎能教人相信?”
“我没要你相信。”
“见台身上带着他的剑,这一点”
“我是受托替他完成未了心愿。”
“可是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武同春气极欲狂,手按剑柄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场面骤呈无比的紧张。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奔人废墟,赫然是华锦芳,武同春心乱如麻,妻子,仇人之女,这是造物主的酷虐安排,如果早知道华容是杀父仇人,华锦芳便不会进武家的门白石玉迎向华锦芳道:“武大嫂,你来得正好”武同春心念一转,突地弹身逸去,事情既无法了结,他又无法面对现实,只有逃避一途了。
身后传来华锦芳的厉叫:“‘冷面客’,你别走,还我丈夫来!”
武同春的心在滴血,身形更紧,如浮光掠影,目前他只有一个意念逃避,不与华锦芳见面,也许,永远不见面。
狂奔,借体力的消耗,来和缓内心痛苦。当然,这和缓只是暂时,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因为痛苦已经深植内心。
光天白日,如此狂驰,的确是惊世骇俗,但他完全不考虑这些,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再没别的了,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
一条泱泱大河,横亘眼前,武同春从昏乱中警觉过来,刹住身形,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何来的,没有路,没有人烟,是荒野连接着大河。
突地,身后一个声音道:“老弟,你存心要跑断老要饭的腿,你是在追赶什么?”
武同春回过身,一看,来的是“鬼叫化”
“鬼叫化”拭了拭额汗,又道:“老叫化在中途发现老弟没命地狂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路跟了来,老弟这等跑法,几乎使要饭的脱了气,到底为什么?”
有口难言,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武同春期期地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身法。”
“鬼叫化”目芒连间,他当然知道武同春言不由衷“噢”了一声,道:“是这么回事!”
武同春怕老化子追问下去,忙换了话题道:“您老去找紫衣少女素心,打探天地会主的来历,结果如何?”
摇摇头“鬼叫化”泄气地道:“没有结果!”
“没找到人?”
“人是找到了,可是”
“怎么样,她不肯透露?”
“这可以想得到的,对方是父女的关系,做女儿的不会出卖父亲,不过另外打听到了一件事,与灰衣人有关。”
精神一振,武同春道:“什么事?”
“关于那枚古钱的事”
“哦,怎么样?”
“老弟记得古钱上铸的是什么字么?”
“嗯!这个”深深一想,道:“对了,好像是‘天泰通宝’四个字,当时没甚在意的,您老这一提,才想到似乎没有天泰这个朝代的名称”
“鬼叫化”点头道:“这就对了,当然是没这名称,那古钱是特别铸造的,用作信物.并非市面上流通的钱币!”
目芒一闪,武同春道:“噢!那古钱的主人是谁?”
“鬼叫化”道:“说来话长,长话短讲吧。一甲子前:南方武林出了个怪人,功力极高的,有个很别致的外号,叫做‘财神’”
“‘财神’?是很别致。”
“那怪人特别自铸了三枚古钱,作为信物”
“三枚?”
“传说是如此!”
“那灰衣人该是‘财神’的传人,或是后人?”
“很难说,一甲子前的人物,实际上信物已经不管用,因为武林人多数不识,发生不了作用,而灰衣人以之作记,所约束的对象,应该是少数人,而这些人,当然是认识古钱的。”
“您老何处得来的消息?”
“是一位老友谈起的。”
顿了顿,又道:“‘财神’这名号,已经为武林人物所淡忘,数十年没听人提及,也没听说有人以之作为信物。”
武同春陷人沉思:“古钱是灰衣人送与华锦芳作为镇魔之物,防止人骚扰,而曾经骚扰过无双堡的是‘天地会’的人,记得灰衣人曾淡淡一句话,便打发走了“天地会”的太上护法了”
心念之中,脱口.道:“灰衣人必与‘天地会’有关联。”
“鬼叫化”道:“何以见得?”
武同春又想起江姥姥被杀之后,是“天地会”的巡监司马一夫率人来收尸,这更证明所测正确,当下把所想到的几个疑点说了出来。
“鬼叫化”一拍后脑,道:“完全正确,可是他是谁?”
武同春期期地道:“灰衣没蒙面,没易容,您老见识广博,难道毫无印象?”
“鬼叫化”道:“这很难说,武林之大,一个人岂能尽识天下高手,而且撇开地域不谈,时间就足以改变人,老年之后,改变不大,如果是中年以前的人,只要二三十年不现身,变化可就大了,除非从独门武功上来辨认,外形上无从认起。”
心念一动,武同春道:“比如说‘无影戳心手’这门武功,该有个出处?”
“你是说杀人无痕的手法?”
“是的!”
“目前仅知是‘黑纱女’能施展,以前是‘接引婆婆’,她们是否师徒,未能证实,而那手法是否叫‘无影戳心手’也不得而知!”
“这手法是当年‘至上剑客’华容的武功”
“没听说过,华容长于剑法,是尽人皆知的事,与无双堡主分庭抗礼,但他已在二十年前客死南荒,杀害‘无我’师徒的,不会是他。”
“会是灰衣人么?”
“这还待查证。”
武同春忽地想起件事来,茫然转动着目光道:“不对”
“什么不对?”
“在下刚才判断灰衣人与‘天地会’有关系这一点有疑问。”
“什么疑问?”
“‘天地会’巡监司马一夫是灰衣人下手杀害的,如果他是‘天地会’的人,不可能来自己人,司马一夫在会中地位不低。”
“鬼叫化”皱眉不语。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遥遥奔来。
武同春目光一扫。心火直冒,咬牙道:“又是他!”
“鬼叫化”道:“是谁?”
武同春道:“白石玉那个子!”
白石玉来势极快,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抱拳道:“两位好!”武同春没好气地道:“你是阴魂不散么?”
白石玉笑着道:“见台真的对小弟不谅?”
武同春道:“没什么谅不谅的,我也没兴趣跟你称足道弟。这里又不是通衙大道,你不会说是路过吧?你是专为我来的,对不对?”
白石玉笑容不敛,从容地道:“见台说对了,小弟不否认。”
武同春目中煞芒一闪,道:“又是什么事?”
“有人一定要会见台。”
“谁?”
“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去了就会知道。”
“你又代人传讯?”
“不,纯属义务,并非受人之托。”
“那是说管闲事?”
“也可以!”
“你请便,我没这多闲工夫胡诌。”
眉毛一挑,白石玉正色道:“人家立誓要会你兄台,兄台不去,迟早还是免不了。”
武同春敏感地脱口道:“是华锦芳?”
他一时忘形,直接叫出华锦芳的名字。
白石玉摇头道:“武大嫂在找兄台不错,但现在不是她。”
“那是谁?”
“小弟说过不知道对方来路,只知道对方一定要找兄台。”
“男的还是女的?”
“都有!”
武同春愕然,不知道白石玉又要弄什么玄虚,暗地一咬牙,寒声道:“如果你弄鬼,话先说明,我不会饶你。”
白石玉若无其事地道:“一句话,请!”
“鬼叫化”冷兮兮地开口道:“老弟,你就去看看吧,也许”
也许什么,没说下去。
武同春立即会意,目前情况复杂,也许因此而找出端倪,当下点头道:“好吧!”
“鬼叫化”道:“咱们回头再见!”
武同春一偏头,白石玉转身起步。两人相偕奔去。
距官道约莫一箭之地,是座关圣庙,正对庙门,有一堵照壁遮挡了视线,非转过照壁,无法看到庙门口的情况。
武同春与白石玉相偕奔到。
白石玉止步道:“就是这里,见台自己去看吧!”
武同春怀着狐疑的心情,走向照壁,在转角处向庙门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对立,心念一转,忙隐身照壁边的树后,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那男的三十不到,文士装束,英俊挺拔,手里提着一个长布包,脸上的神情很怪异,像是被什么重大问题所困扰。
女的二十出头,是个少妇,素妆淡抹,很美,面色更难看,眼角还有泪痕。
武同春十分困惑,这一对男女很陌生.从未谋面。在情况未明之前,他不想现身,静以观变。
不久,少妇开了口:“士廷,你真的不改变主意?”
声音中充满了幽怨之情。
男的苦着脸道:“婉妹,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
少妇向前挪近些,凄怨地望着男的道:“士廷,你变了,变得使我不认识你,为什么?”
男的期期地道:“我没有变,我还是我!”
少妇咬咬牙,道:“你为什么不承认,自三天前,你从外面回家,便魂不守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有泫然泣下之慨。
男的伸手抚了抚少妇的香肩,似笑非笑地道:“婉妹,那是你多心!”
少妇扫了男的手中长布包一眼,粉腮呈一片苍白,颤声道:“我没有多心,只是士廷,你真的要这样做?”
男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但笑得很勉强,很难看,根本的就不是笑,只是面皮牵动而已,一下子便消失了。
接着期期艾艾地道:“婉妹,我我”
“你怎么样?”
“我忘不了它,三年来,我努力想忘掉,但是忘不了!”
“那三年来,你一直在欺骗我?”
“婉妹”
少妇花容惨淡,眼角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悠悠地道:“如果你早早表明态度,我会考虑是不是嫁给你,现在一切都迟了,你为什么这样残忍?”
男的长长吁了口气,道:“婉妹,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少妇摇头道:“不,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你手中的东西。”
暗中的武同春大感迷惘,不知这一对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的柔声道:“婉妹,没这样的事。我”
少妇粉腮一变,厉声道:“土廷,别浪费时间了,你凭良心说,爱我还是爱它?”
男的向后退了一步,久久才道:“当然是爱你。”
少妇激动地道:“好,那你就跟我回家,忘掉这件事。”
她的语意十分坚决。
“可是”
“可是忘不了,爱我是假的,是应付我,对么?”
“婉妹,我求你求你成全我这一个生平的大心愿。”
少妇粉腮起了抽搐,大声道:“土廷,你忘了,你身上的疤如何来的?你险死又生有几次?你说,你要永远忘了它,不再打开它,为什么又改变初衷?”
男的以手掩面,痛苦地道:“婉妹,我你知道我内心有多痛苦,我曾经下过无数次的决心,自我挣扎,强迫自己忘掉它,可是我失败了;我办不到。”
少妇闭了闭眼,道:“忘不掉它,就忘了我,很简单,不想跟你争了。”
男的突地挑眉道:“婉妹,这是最后一次,答应我,让我去斗斗‘冷面客’,只要能赢他一招半式,甚或平手,我立即封剑,此生再无他求了。”
武同春为之心头剧震,他明白了,那男的手中的布包是兵刃,他要斗自己,想成名,是个武狂,武林人,为什么如此好名?“冷面客”这外号,居然会变成别人成名的捷径,实在是想不到的事,这男的可怜复可笑。
男的接下去道:“婉妹,我整整穷尽了八年的心力,才完全领悟了无名老人在一年前指拨我的这一招剑法,我要证明,我要试试”
“你一定要斗‘冷面客’?”
“是的,传闻中,他是当代首屈一指的年轻剑手。”
“好!”“婉妹,你答应了?’““既然阻止不了你,只好答应,我能怎样,但我有个条件”
男的激声道:“什么条件,你说,婉妹不管什么条件,我全答应,说出来,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少妇粉腮一片铁青,一字一字地道:“你先杀了我!”
男的打了一个哆嗦,面色惨变,大叫道:“婉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妇在绝望之余,下了决心,声音反而平和了,悠悠地道:“因为我们已经无法长相厮守了!”
“这这为什么?”
“可以想象得到,你这一去便不会再回头。”
“好你是说我会抛弃你?”
“不,我是说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男的星目大张,激越地道:“你认定我斗不过‘冷面客’,会死在他剑下?”
少妇的粉腮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变为僵木,口唇半开道:“我受不了见你流血伏尸,我没勇气为你善后,所以请你先杀了我,两眼一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男的颤抖着声音道:“婉妹,别这么说”
“要我怎么说?结缡三载,到今天我才明白,你并不爱我,爱的是剑与虚名,你活着是为了剑,剑就是你的生命”
“婉妹,你说得太过份了,我的目的,是不甘心八年的心力白费,我要证明一下。
我这样做使你伤心,但这不是搏命,只是较技”
“较技,哼!别人不要名?”
“”男的闭口无言。
“为了保名,后果是什么?”
“这”“如果证明你又败了,你将如何?不死,再练、再斗。到死为止,是吗?”
“婉妹,一次、只一次“我问你如果输了,你将如何?当然,只有一次,人生也只一次。”
男的俊面起了扭曲,是的,败了将如何?少妇迫问道:“说啊!告诉我啊!”男的垂下了头,久久,才又抬头道:“婉妹,求求你,答应我。”
少妇凄凉地一笑道:“我不是答应你了么?”
“可是”
“杀我你下不了手?”
“婉妹”
“也好,我认命了,夫妻缘尽于此”说完话,猛一顿脚,掩面疾奔而去,她的心碎了。
男的狂声叫道:“婉妹!婉妹”想去追,身形弹起又落下,他还是不改变主意,他已经铁定了心,不惜伤害妻子。
武同春大为愤慨,天下竟然有这种为了虚名而不惜牺牲一切的人,真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心念之中,举步走人照壁前的青石空场。
男的一眼发现武同春,打量了两眼,粟声道:“朋友是”
立定身形,武同春冷极地道:“在下就是你要会的‘冷面客’!”
男的似乎极感意外,脸色连变,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激越地道:“朋友就是‘冷面客’?”
“不错!”
“朋友来了多时了?”
“唔!”
“在下魏土廷,久闻朋友”
“不必说了,在下已知道你的意向。”
魏士廷窒了一窒,拱拱手,打开布包,一柄古色斑调的长剑现了出来,执在手,俊面激动之情未褪。
武同春语带不屑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魏土廷调匀了呼吸,沉重地道:“向朋友讨教一手。”
“挑战么?”
“只是印证!”
“印证什么?”
“当然是剑术!”
“目的是什么?”
“考验一下自身所学!”
“极欲成名?”
魏士廷脸一红,道:“并非为名,只是只是考验一下自己。”
冷极地一笑,武同春道:“口说不是为名,实际上仍是名心在作祟,考验也者,不过是一个堂皇的借口而已,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胜了在下,未必成名;败了,岂不失望,而胜败对在下,却无关荣辱,兄台多想想吧!”
魏士廷“呛”地拔出创来,凝声道:“在下早已想好了!”
武同春怒也不是,气也不是,这实在是没来由,寒声道:“兄台知道在下准会拔剑么?”
魏士廷脸色一变,道:“朋友不屑于赐教么?”
武同春冷漠地道:“也许!”
魏士廷挑眉瞪眼,激越地道:“在下向朋友挑战!”
武同春冷酷无情地道:“你不配!”
这是极大的侮辱,魏士廷脸孔泛了白,厉声道:“别太目中无人!”
“又如何?”
“拔剑!”
“在下说过你不配!”
“‘冷面客’,你欺人太甚,你太骄狂”
“对你这种人应该如此!”
魏士廷气得双眼发了蓝,身躯籁籁而抖,手中剑斜扬而起,但随即又放了下来,他猛省动气是剑道之大忌,对方定是故激怒自己,当下立即静气宁神,脸上逐渐变为平静。
这一点,武同春看得出来,心中暗自赞许这姓魏的的确可够得上是个中高手,但他不齿他的行为,同时也同情他那心碎的妻子,有意地道:“武功与武德是一个武生所必备的条件,而武德高于武功,可以无功,但不可以无德;武功再高,如果没有武德,不配称做武士,只是个江湖强梁而已!”
魏土廷的气又被挑起,怒声道:“在下不是讨朋友教训而来的!”
“你丧失了人性,应该教训。”
“什么意思?要求印证,是武士本色,朋友何以出口伤人?”
“在下再说一遍,你不配!”
“朋友”
“为了追求虚名,罔顾夫妻之义,算武士乎?”
魏士廷蹬蹬蹬连退三步,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非跟你比剑不可,这是我生平之愿”
武同春喘口大气,道:“你生来就是为了比剑?这未免太”
魏土廷立即截话道:“不错,可以这么说,在下誓要会会中原道上杰出的剑手。”
“这样便可以一举成名?”
“不为名,只为一口气。”
“这就怪了,争气怎会争到在下头上?”
“因为你是中原道上年轻一代中的第一剑手。”
“第一剑手,谁封的?”
“有口皆碑!”
武同春忍不住打了个哈哈道:“这实在妙,居然有人给在下冠上这封号,在下江湖末流,从不敢以高手自诩,武学深如瀚海。何来第一?”
魏士廷执拗地道:“拔剑!”
“一定要斗?”
“无可避免。”
“总得有个理由?”
“说过为了争一口气。”
一争的是什么气?”
魏士廷把牙齿咬了又咬,最后激越地道:“先严一生钻研剑术,结果每比均负,落了个‘常败剑客’之名,悒郁而终,在下要争的便是这口气。”
闻言之下,武同春有些啼笑皆了,目芒一闪,道:“你错了,在下无藉籍之名,你胜了没人知道,如果败了,将永远不安,何苦呢?扬名争气,而必须循正道,好勇斗狠不是办法的。”
人影一晃,白石玉现身人场,笑笑道:“别愁没人知道,在下可以义务传扬!”
魏士廷一怔。
武同春恨得牙痒痒,狠瞪了白石玉一眼,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白石玉道:“不比较,世间就不会有高低上下,这无可厚非,兄台是存心仁厚,还是怕败了损及声名?”
他的语意极富挑拨。
武同春怒声道:“你是什么居心?”
白石玉满无所谓地道:“号称第一,免不了有人找上门,在下吞属武林一脉,免不了从俗。”
武同春心火直冒,大声道:“谁号称第一?”
白石玉道:“兄台即使否认,也杜不了姜菩众口!”
魏土廷扫了白石玉一眼,道:“这位兄台”
白石玉马上接口道:“在下白石玉!”
魏土廷道:“在下小姓魏,贱号上延,就请白兄作见证吧!”
白石玉得意地道:“荣幸之至,乐于从命。”
武同春七窍冒了烟,怒冲冲地道:“白石玉,你凑这把野火,对你有什么好处?”
魏土廷再次扬剑,沉声道:“请拔剑!”
武同春冷哼了一声道:“你妻子说得不错,你再不会回头了。”
面皮一阵颤动,魏士廷栗声道:“为了完成父志,生死并不重要。”
武同春气不过,徐徐拔剑,道:“好,在下成全你!”
双方对立,狱峙渊停,依气势而论,均属技尖一流的剑手。
武同春顿时起了惺惺相惜之念,他忘不了那少妇绝望而去的神情,这一比斗,如果魏士廷输了,将是一幕悲剧。
心念之中,放下剑道:“算了,在下认输!”
魏上廷厉声道:“这是侮辱,在下不接受。”
武同春气他不过,怒叱道:“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只顾自己,不为妻子着想?”
魏土廷面上掠过一抹痛苦之色,但随即又回复坚毅,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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