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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追去。
但阿烈却没有动,转过身子,先去审视那些僵卧地上的各门各派高手们。
他一看之下,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表面上故作惶惑不解之状,说道:
“奇怪,他们是怎么回事呢?”
在场的全是奔走江湖多少年的老江湖,上瞧这些倒下的人之中,有一个是青龙会的许太平,顿时明白所有倒下的人,当必是极乐教的供奉。他们之所以会昏倒,不外是“万劫丹”药力发作。
转眼之间,其中有两个人发出号惨叫之声,比杀猪还难听不一会,所以倒地上的,都发出惨叫声。
这等声音,出自常人,倒还罢了,可是出在这些个个曾受严格训练,体质强逾常人许多倍的人口中可就不禁令人听得惊心动魄,冷汗直冒了。因为那一定是痛苦已极的情形下,才会如此
武当风火双剑程玄道,何玄叔,少林一山大师,华山梅庵主,峨嵋程一尘俞一峰,神钩门裴坤亮,洛川派的姚文泰等四十多位一流高手,都围绕在阿烈身边,看他如何说法。
阿烈道:“诸位别干瞧着我”
一山大师道:“查少侠不是说过,这些人如若毒发,都包在你身上么?”
其他的人,都发出附和的声音。
阿烈怔道:“他们是毒发么?”
程玄道暗感奇怪,忖道:
“他明明精通医药之道,是不是毒发,自然知道,为何故作不借?莫非另有别的原因?”
因此,他便不插嘴,暗中推究其中道理。
曾老三和柳飘香,还有冯翠岚,都挤过来瞧看。
阿烈故意向柳飘香问道:
“你见识过万劫丹的威力,这些人的情形,是不是万劫丹的毒力使然?”
柳飘香沉吟一下,才道:“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这话答了,等如不答。
曾老三道:“查公子,请过来一下”
他和阿烈走开一边,曾老三低声道:“明明是万劫丹,你为何要问柳飘香?”
阿烈道:
“她真是聪明之极,故意说出模棱两可的答话,老实说,我一眼就晓得了这是万劫丹的毒力发作,由此也可知道这些人通通都曾经投入极乐教中。”
曾老三道:
“莫非你一口冤气无法忍得下?反正这些人,个个皆曾帮忙着加害你查家满门,都算得上是帮凶。”
阿烈摇头道:
“冤气忍得住忍不住,那是另一回事,但问题是这些人忽然毒性发作,那么是什么人下的手?”
曾老三大为震动,道:
“这话问得好,照理说,这些人的毒性发作,应当有迟有早,决计不会一齐发作,除非是有人暗中施展手脚。而且事情又那么巧,发生在陆鸣宇非常危急之时,这些人一倒地便给他得到逃走的机会。”
柳、冯二女走过来,冯翠岗问道:“你们谈什么呀?”
她与曾老三等人,虽然不是名门正派,可是在阿烈心中,却视为最知心最可靠之人。
这时,欧阳菁也奔过来,眼中闪烁着敌意,扫过柳、冯二女。
阿烈把心中疑虑说出,最后道:
“假如还有一个人,地位甚高,并且还要帮助陆鸣宇。则这个人的身分,殊堪惊惧,说不定又是人魔的另一个弟子,潜伏在这些名家高手之中。若然如此,咱们必须马上就把他查出来才好。”
柳飘香打个寒噤,道:“怎样查法呢?”
阿烈道:“我也不知道。”
曾老三道:
“以我想来,人魔能弄出这么两个弟子,已经有点像在变魔法-般了,那里还能有第三个。不过,现在既然有这种情形,却又不能怀疑真有其人。”
欧阳菁道:“我看跟程真人商量一下也好。”
冯翠岚道:“这个怀疑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边箱十多位名震天下的各家高手。也觉得事有蹊跷。因为阿烈既不出手施救,而窃窃私语之时,几个人的目光,都古怪地向他们瞧看。
程一尘道人说道:“查公子旧怪难消,所以不肯出手,也末可知。”
裴坤亮叹口气,道:“假如他真不肯放过这些人,说起来也怪他不得。”
一山大师沉吟道:
“此事恐怕不这么简单。试想敝派的一个不肖弟子,亦是他深恶痛恨之人,可是当他受了毒剑之伤时,他仍然出于施救呢!”
程玄道道:
“以贫道看来,查公子真是今世的真正侠义之士。只看刚才陆鸣宇逃走时,他须在救人与追赶仇敌之间,作一抉择。而他终于舍弃了那个死仇”
梅庵主道:“这话甚是,查公子的菩萨心肠,实是令人肃然起敬。”
七星门的掌门人任远徐徐道:
“查公子一定是碰上什么难题,是以跟别人商量起来”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呻吟呼号的七八个人,又道:
“依在下之见,不如马上把这几位送到城里,同时派出快马,把毒师金树见请来,或者可以救治这几个人。”
众人几乎都一致赞成,只有程玄道不以为然,说道:
“咱们还是稍等一下的好,今日的局势,非常微妙,咱们明明都与查家之事无关,在各派中,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与他家血案有关连,可是咱们目前却仍然不能取得他的信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一山大师道:“程道兄这话甚是。”
程玄道道:“因此,咱们必须等一位中间人,从中说话,事情就好办了。”
他扫视众人一眼,又道:
“这位中间人,就是追赶陆鸣宇的高青云大侠,咱们最好等他回来再说。”
姚文泰插口道:“丐帮六七名高手,也都跟踪追去了。”
俞一峰道:“只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移步行开,任远突然道:“俞兄等一等。”
分金手俞一峰讶然停步,回头道:“任兄有何见教?”
任远道:“俞兄可是想去料理令师弟的遗骸?”
他说的是怪医齐唯我,俞一峰颔首道:“正是。”
任远道:
“他精擅医道武学,而且手段高明毒辣,竟能凭杖一些毒药,就使许多名家高手帖耳俯首,不敢违抗,因此,他如今人虽已死,但他的尸体遗物,决计不可碰触。至于如何收埋之法,最好留待行家处理。”
他的话相当直率,不免使峨嵋派之人,听起来有些不甚舒服。可是话中的道理,却又令人膺服。
俞一峰点点头道:“多谢任兄提醒。”
那些躺在地上打滚呼号之人,继续发出令人忧疑不安的惨叫声。
阿烈向欧阳菁道:“烦你赶快打一桶水来。”
欧阳菁没有立即答应,冯翠岚马上道:“她一个人怎么行?我陪她一道去。”
原来翠岚从欧阳菁怀有敌意的目光中,已瞧出她的妒意。尤其阿烈这个请求,听起来好象是想法子支开她似的,所以欧阳菁一定不答应。
但现在有冯翠岚陪她,情况又不同了,欧阳菁欣然行去。
进入室内,两女仗着过人的目光,虽然是在黑夜中,也很决就找到了水缸,当下舀了一桶水。
她们在找桶之时,冯翠岚故意道:
“今日之事结束后,我就从此退出江湖,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家庭主妇。”
欧阳菁讶道:“真的?”
冯翠岚道:
“当然是真的,说来你也许见笑我,我居然爱上那画师金恭友,他无拳无勇,也别无所长,只会画两笔”
欧阳菁斗然感到内心一阵轻松愉快,忙道:
“冯姊姊,你这样评论他,可不公平。他能够画两笔,这就是他的本领了,再说,你如果爱上一个人,定必要他有本事才行么?”
冯翠岚感到她话声中的真诚喜悦,晓得她从今以后,不会再防备自己接近阿烈,当下淡淡一笑,道:“你说的话很对,我的确不该这样评论。”
她们一道出去,欧阳菁喜孜孜地把水桶交给阿烈。柳飘香横移数尺,用手肘轻轻顶了冯翠岚一下。
冯翠岚面上笼着一层怅惘的神色,随口道:“什么事呀?”
柳飘香低声道:“你有点不对呢!是什么事呀?”
冯翠岚道:“我作了一项决定,却不知对不对?”
柳飘香乃是经验极为丰富的女人,脑筋一转,已明其故,道:
“那位欧阳小姐已经全无忧郁,现在一脸快活放心的神气,相信这一点必与你作的决定有关了。”
冯翠岚道:“是的。”
柳飘香道:
“看来你没有做错,不过假如你十分悲伤难过,那么这个决定就错了。”
冯翠岚寻思一下,道:
“悲伤难过么?不,我还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不过,心中却禁不住迷惘,好象失落了什么似的。”
柳飘香微微一笑,道:
“这大概总是免不了的,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与查公子,曾经发生过感情,虽然你认为不太合适,但他究竟是令人难忘的男儿啊!”冯翠岚道:“柳姊姊说得是。”
柳飘销:“你为了谁而把查公子放弃呢?”
冯翠岚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金恭友。”
柳飘香脑中泛起那个儒雅潇洒的男人,心里暗暗叹口气,忖道:
“我不但认识他,而且还曾经与他聚了许多天,虽然我要他为我画像,但事实上”
她很快使自己截断了思潮,徐徐道:
“是他么?他是第一流的人像大家,才气纵横,只不知他曾经替你画过没有?”
冯翠岚点头道:“画过一幅。”
柳飘香道:
“相信就是这一幅,使你们心灵契合,加上前赴江南取剑,在路上日夕相对,所以发生感情了。”
冯翠岚道:“是的,目下他独自在杭州等我。”
柳飘香道:
“我在此预为祝贺,你能找到这么一个夫婿,实在是良缘天定。”
冯翠岚道:“谢谢你,只不知你的情况如何?”
她本想问她,是不是要与“鬼厌神憎”曾老三在一起?但曾老三此人如此讨厌可怕,竟使她说不出口。
柳飘香道:
“我是残花败柳之身,辱蒙阿曾不弃,愿意明媒正娶,讨我为妻。因此,我也感到满足啦!”
冯翠岚心中暗吃一惊,可是表面上可不敢表示出来,还得向她说些祝贺之言。
那边阿烈已将一片“仙昙花瓣”放在水桶中,等了一下,才提过去,曾老三则紧紧跟随在后面。
他们已经商议好,希望这一桶能解干毒的青水,诱出那个施展毒手之人。换言之,他们等一步还是注重在如何查出“施毒者”这件事上。
众人都注意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并且推测这一桶水,有何作用?他们并非没有看见阿烈曾经丢了一件物事在水中,但谁也不信这就能救治中毒诸人。
程玄道首先问道:“怎么样,查公子,想出救治之法没有?”
阿烈道:
“澈底救治可不容易,但暂时解脱痛苦,却也不难,请大家舀点水,灌在中毒之人口中便行啦!”
这话一出,自有门派之人动手,抢救本门之人。
霎时间群声皆息,果然收到效力。
人人都露出欢喜的神色,并且过来向阿烈道谢。可是阿烈和曾老三,这时越感困惑,因为他们原想从众人的反应中,找出可疑的一个,谁知直到现在,全无所获。阿烈迫不得已,拉了程玄道走到一边。
他告以心中的迷惑,并且道:
“假如我们查不出施展手法以催发毒力之人,等如前功尽弃。封乾和陆鸣宇比起此人,可算不上什么。
程玄道没有马上作声,想了一阵,才道:
“你和曾施主心有成见,都不免把敌人估计得太高明了。”
阿烈讶道:“这话怎说?
程玄道道:
一由于对封乾和陆鸣宇的作为,使你发生成见,认为这批恶魔手段高强,可能尚有一个潜隐在我们当中。尤其是这一堆人,突然毒发倒地,显然是有人在施为操纵”
阿烈道:“是呀!”
程玄道:“贫道也承认必定有人催发毒性,才会使这些人一齐倒地。不过,刚才任远兄说过一句话,使我不再向有人隐潜在咱们群中方面着想”
阿烈更为惊讶,问道:“他说过什么话?”
程玄道道:
“当时俞一峰兄要去收埋齐唯我的尸体,任兄警告他不可妄动,怕有遗毒,足以害人,这样说来,齐唯我在死后,仍能催发毒力,亦不希奇。”
阿烈恍然大悟,举步向齐唯我的尸体行去。
他仔细一看,但见他一双手掌伸出,覆按地面,指缝已隐隐变为绿色,情形甚是可疑。
别人畏惧齐唯我的毒功,但阿烈却不怕,蹲下去拉开他的手一瞧,但见掌下有一个小瓶子。瓶塞已经打开,曾经流出一些绿色的液体、所以在瓶周围,以及他的指缝间,都染绿色痕迹。
阿烈透一口气,过去把瓶中剩下的水,倒了好些在遗有绿色痕迹之处,同时又把其余的,完全倒泼在他身上。
做完之后,他向一山大师点点头,这位少林高手发觉,马上命两名弟子,利用方便铲,在角落挖一个深洞。
阿烈亲自将尸体搬过去,丢在洞内,再由那两个和尚,把泥土拨下去,把尸体深深埋起来。
这边的事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
各派的主脑人物,吩咐各自的门人弟子离开,回到落脚之处。至于这一群主脑人物,则在姚文泰招呼之下,到一座客厅落坐,等候高青云回来。
厅中灯烛辉煌,可是不久,天色已晓。这些人虽然都折腾了一夜,但没有一个,流露出倦容。
高青云在众人期待中,翩翩回来。大家一看他的神情,已知道他没有收获。
人人的心情都感到沉重,诚然极乐教已澈底摧毁,封乾和陆鸣宇都负伤逃走了。可是这两个祸首罪魁,如果不能在短期内缉获,则死灰复然,再行为害武林,乃是必然之事。
其次化血门查家一本血帐,如今算在封、陆二人头上可是其实七大门派都脱不了干系。
因此,封、陆这两人一旦不授首,他们七大门派就感到查家血案未曾了结,不能不为之担据悬虑。
在关洛道上的几个门派,如洛川派、青龙会、七星门等,都已动员全力,搜索封陆二人的下落。
致于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也各各动用本派的关系,帮助调查。其他门派,因为不是势力范围,所以只好等候消息。
大部分的人,包括阿烈等,都在姚文泰家中休息,等候各方面的消息。
一晃眼间,过了四天,关于陆鸣宇和封乾两人的消息,直如泥牛入海,全无影踪。
所有的人,都泄气了。
要知陆鸣宇当日乃是丐帮帮主,暗中又是极乐教教主,势力遍布全国南北。加以他这个人多善诈,江湖经验又丰,是以他早就在北方各地经营了许多秘密藏身之地,根本不是希奇之事。
陆鸣宇除非没有秘密居处,若有的话,必定是极乐教之人也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敢在那儿躲。
至于封乾,他虽是本案中正式主角,但无奈他一向是居于幕后,江湖上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因此之故,没有人查得出他的亲友等关系。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找出他的下落,比之找陆鸣宇更困难。
正因如此,所以各大门派集中全力,只查访陆鸣宇下落。如果找到此人,则不难在他身上,再找出封乾了。
洛阳城中,少说也有过千的人,在查访陆鸣宇,这些人皆是洛川派、七星门、青龙会,以及少林武当等家派,发动各种关系而动员的人,因此整个洛阳城,几乎已被他们逐家逐户的查过了。
此一搜索网,是以“洛阳”为中心,向四方八面作幅射形扩大,东至开封,北至太原,西至长安,南至汉中襄阳等地。
当然此一幅员如此广大的地区,光是传递消息,也得费时多日,何况还要搜索逃人,纵然顺利,亦不是十天八天,就有结果的。
所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洛阳地面之内,假如陆、封二人,竟是一迳逃出洛阳,远走高飞,那就不易再找他们了。
现在四天已经过去,洛阳城中,找不到一点征兆线索。因此之故,大家都不禁认为他们已经逃出罗网。
这一天,高青云查问过各处的消息之后,无精打采地走到一家客店。踏入西跨院只见欧阳菁在房门口,向他招手。
高青云走过去,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啦?”
欧阳菁道:“阿烈正在用功,你到我房中坐坐。”
高青云笑一笑,道:“当然啦,我决不会打搅他的。”
阿烈的房门就在隔壁。
他这些日子来,日夕潜修苦练,对身边之事,纵然是封乾陆鸣宇仇人的下落,他也不去打听。
原来他认为自己在洛阳或其他地方,都远不及格川派等人熟悉。因此与其自己浪费时间,参加搜索。倒不如定下心来,尽量争取时间来修习武功更好,他深知一旦封乾复出,对付他之时,情势必定比上一回险恶百倍。
高青云晓得他的用心。他也十分赞成,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只有他到这家客店来,偶尔与阿烈见见面。别的人完全被他巧妙地挡了驾。
高青云向欧阳菁道:“曾老三他们呢?”
欧阳菁道:“大概在自己房间吧?我可不想去惹他。”
高青云道:“我也是”
欧阳菁忽然泛起含有深意的笑意,道:
“高大哥,我还以为你真是不喜欢女人的人呢!”
高青云吃了一惊,道:“这话怎讲?”
欧阳菁道:
“你直如今,居然还没有女朋友,使我以为你是个古板道学先生,幸而我及时发现了秘密”
高青云自问一点秘密都没有,但她居然有所发现,宁不可怪?
他自是急于得知这是什么秘密,可是他为人老谋深算机灵之极,心念一转,决定不可向她询问。
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方法,因为人性非常希奇,往往要用点迂回曲折的手法,才可以达到愿望。
他深谙这种做人的艺术,是以赶紧竖起一双食指。按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接着低低道:“声音放小些。”
欧阳菁乃是十六七岁的少女,童心犹在,这时沾沾自喜,道:
“如果你想保守秘密,须得有点代价才行。”
高青云道:“使得,但我怎知你有没守信呢?”
欧阳菁道:“你非相信我不可。”
高青云叹口气,做出无可奈何的投降姿态,道:“好吧,你提什么条件都行。”
欧阳菁越发得意,道:“我只要一支玉箫。”
高青云一楞,道“什么?”
欧阳菁小嘴一噘,道:“你不给么?”
高青云忙道:
“给,给,但你先把你得知的秘密,说给我听听这叫做看货论价,江湖上有这种规矩的。”
欧阳菁一听是‘江湖规矩’,可就不能不遵守,道:
“我今晨到你房中,你那时候不在”
高青云立刻道:“是的,我一早就出去了。”
欧阳菁道:
“我听你说过,多年以来,都是黎明即起,那时候红日已升,所以我不打招呼,就闯入你的房间。”
高青云道:
“下次切切不可,试想我虽然已经起身,但你是一个大姑娘,而我却是男子,假如我正在换衣服,你这一闯入来,岂不尴尬?”
欧阳菁笑道:
“别胡扯,你被我撞破了秘密,才想出这个藉口,使我下次不敢胡闯,现在我告诉你,我看见了她。”
高青云膛目结舌,道:“那一个她?”
欧阳菁道:
“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大概有二十多岁吧?长得真漂亮,不但面孔标致,皮肤雪白,而且有一种娴雅高贵的风度”
高青云想到她提及的“玉箫”顿时明白了,忖道:“这个美人一定是‘紫衣玉箫’吴丁香了,她既与彭春深深远遁,何以又出现有此地?”
他耸耸肩,道:
“你不必描述她的样子,告诉我碰见了她之后的经过就行啦!”
欧阳菁道:
“她见我忽然闯入去,吃了一惊。我连忙告诉她说。我是你的好朋友”
高青云唔了一声,道:“不妙,她可能不相信的。”
欧阳菁道:“为什么不?难道她会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
高青云道:“你如此熟不拘礼,她怎么不想到这一点呢?”
欧阳菁佯嗔道:“哼!你想占我便宜么?”
高青云忙陪笑道:“好,好,算我对不起你,请你往下说吧!”
欧阳菁道:
“我当时也解释给她听,说你对待我好象亲妹子一般,所以她不必害怕,因为我决不对别人乱说。”
高青云道:“好极了,她怎么说?”
欧阳菁道:“当然有话说啦!如若不然,我岂敢要一支玉箫的代价?不过,你先告诉我,她是你的什么人?”
高青云心想如果说吴丁香不是自己的情人,这就麻烦大了,势必要把话从头说起。
但如说是情人,这口黑锅,岂不背得冤枉。
他耸耸肩,含糊地道:“你已知道了,何必又问。”
欧阳菁见他好象不好意思,又记得那位美妇,并非未婚少女,当下认定必是别人的妻子,所以高青云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对这一点倒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于是道:
“我不问就是,她问我知不知道你那儿去了。我说现在没有法子找得到你。她说她必须马上回去,所以也不能等候你。可是她又必须见到你的面”
高青云双眉紧皱,付道:“莫非是姚文泰已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欧阳菁以为他因为没见到心上人,所以不欢。忙道:“你别急,我知道她在那里。”
高青云讶道:“她没有回家么?”
欧阳菁得意地说:
“没有,她住在一个亲戚家里,她说你知道地方,是她妹妹的家。”
高青云心想:天知道她的妹妹在什么地方,不过她这么说,必有作用。
所以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永远猜不到的。”
欧阳菁道:“你几时去看她?她妹妹长的漂亮么?”
高青云道:“我以后才告诉你,行不行?现在我回房间洗个面,换件衣服”
欧阳菁用手指划脸羞他,道:
“看你多么着急啊:其实这刻还早,应该等到月上柳梢头才对。”
高青云脸上笑一下,转身出房,回到自己房间,他一面换衣服,一面寻思。
但他旋即发现吴丁香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开着一个地址。
高青云看看衲地址,甚感奇怪,忖道:
“原来她和彭春深没有远遁,却躲在距此不远的宜阳。只不知她冒险潜来此地,有何紧急之事?”
他马上毁掉纸条,一迳出城,直奔宜阳。
百余里的路程,他费不了多少时间,大约是黄昏时候,他抵达那个地方。
由于吴丁香的身分特殊,所以高青云必须行动秘密,才可免去被洛川派之人无意查获。
他用尽平生的“刺客”本领,自信绝对无人跟踪得到。这时,他已抵达目的地,但见那是一座相当气派的住宅。
高青云自顾一下,除了衣衫上有点风尘之外,仍然是一副商贾模样。他自信伪装甚工,不虞被人识破。当下上前,叩响大门。
片刻间右方一道侧门打开,出来-个老家人。
高青云依照吴丁香的指示,道:
“小可是周老爷派来,有一封信,呈给夫人。”
那老家人马上泛起亲热善意的笑容,道:
“我是这儿的管家周福,你的大名是”
高青云道:“我是周雪。”
他们一面进去,周福一面道:
“夫人昨天已吩咐过,说是京里会有一位管家送信来,也许是接她到京城去的,只不知是也不是?”
高青云点点头道:“是的”
心中付道:
“吴丁香找我一趟,已让我背了一口黑锅,如今又说我送她上京,假如是真的,我岂不是又要侍候她一段时间了。”
他苦笑一下,转眼四看这座住宅。
周福叹口气,道:
“几年前同老爷买下这座屋子,本来说是全家搬回来。但夫人才来了几天,又返回京师,这间屋子,又不知要空多久啦!”
高青云含糊的应着,到了后厅,周福自个儿入去通报,转眼出来,带领高青云进入内室。
在后一进的花厅内,一位风姿绰约的丽人,由两名丫环簇拥着。高青云一看正是吴丁香,心事略放,这刻他只好照家人的礼节,上前行礼。
吴丁香满面欢容,道:“你一定走了不少路,且坐下歇息。”
她一面接过信函一面命丫环泡茶。
这封信自然是高青云捏造的,但也不是全无作用,因为高青云在信中,向她询问一些问题。
吴丁香故意作出寻思之状,然后命老人家及使女都退下,这么一来,人家便以为她有秘密话,向高青云询问。这些话自然是与“周老爷”有关。
花厅内已没有第三者,吴丁香放低声音,道:
“高大侠来得正好,彭春深前此已经直赴京师,筹备一切。我打算稍住几个月,也就前往京师。这是为了使京师那边的邻居,都深信我们有根有底,是以作此布置。此外,目下为了万全起见,两人分开来避风头,亦不易为人查出。”
高青云乃是此道老手,一听而知其中奥妙,是以大表赞同,道:
“你们如此周密谨慎,我就放心了。”
吴丁香道:“只不知姚文泰近来情形如何?”
高青云发觉她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歉疚之意,心想道:
“她能对姚文泰感到歉疚,可见得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他道:
“姚兄近况还好,现在他没有其他心事,以他的武功造诣和过人才智,必能使洛川派见重于武林。”
吴丁香轻轻吁一口气,道:
“他能把全力放在事业上,相信必有一番作为。”
高青云道:“过去之事,你最好也统统忘记。”
吴丁香垂下眼皮,神态楚楚,倍添风韵。
她幽幽道:“是的,高大侠的话,贱妄自当铭记。”
高青云可不希望气氛如此深重,当下笑一笑,道:
“说起来我很佩服你,因为洛阳城中,已经布满了洛川派之人,但你居然还敢踏入去,这份胆色,可算得是女中豪杰了。”
吴丁香不觉长眉一轩,激起了豪气,道:
“高大侠过奖了。以贱妾想来,洛阳城中之人,目下全都注意单身男子,而不会留意到女人的。”
高青云讶道:“这话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