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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咽喉直透入心脏。他知道花解语那双美观可爱玉手只须轻轻一动就可以割断喉咙,甚至可以割断整条颈子。
而且另外他看见花解语五枚金爪扣在臂弯穴道上。爪尖颜色光采好象有点特别。
他根本不必猜想就知道爪尖上必有剧毒,抓破一点皮肤就可以立刻要命,何况爪上内力强劲,即便爪尖无毒也能轻易抓死任何最强壮的人。
梁永佳在门外瞧得真切,不觉怔住,这种变化的确叫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应付才好。
花解语说话向来清晰明白,声音也很悦耳动听。
她道:“你既然采不了花,你能出得这个房间口?我意思说门口有恶鬼把守,你可有法子出去?”
金蜂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在做梦,世上很多巨大突然的变故,往往会使人一时之间并不觉得是“真实”的事,尤其是花解语近看时更加娇艳美丽,话声比莺营还好听,如此美女真会杀人?我真的会死于她手中?
他愿意回答任何问题,只要能够不死获释,只要她能喜悦高兴。
但梁永佳阴狠声音传入房音,道:“他不行,任何人都不行,除非我准许。”
金蜂面色变成灰白,因为梁永佳说的是真话,而他又深知梁永佳骨子里是多么狠毒无情的人物。
花解语这回说的话是向梁永佳的:“你这个得力手下性命在我手中,难道他的性命也不能使你改变主意。”
梁永佳冷冷道:“不能。”
阎晓雅已拾回她的暗器,说道:“花解语,我很抱歉,如果也活捉了青蝶,姓梁的恐怕闵不敢不郑重考虑了。”
梁永佳冷冷笑道:“也不行,再加二十个亦不能使我改变主意。”
绿野忿然骂道:“你不是人,你是畜牲,象你全无心肝全无人性的恶贼,我杀一百个也不会眨
眼睛。”
梁永佳一点不生气,他站在门口外面,居然很依然自若,绝对没有“万一他们冲得出来”的顾虑恐惧。
他反而笑一声,道:“金蜂跟我一样,也是同一类的人,我梁家若是大势已去,而我落在敌人手中,他连一两银子也不肯拿出来赠回我性命。”
他的声音表情都很真诚,绿野很相信他没有说谎,不觉说道:“如果是这种可恶的手下,我也绝不替他们打算。”
人人皆知她为人率直坦白想到便说,所以对她反而同情敌人的决定一点不觉得奇怪。
无嗔上人从角落走出来,笑道:“嘻哈,二公子这回大错特错,错得连性命也丢掉啦,但你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梁永佳当然不知道,亦无其他任何人明白。
梁永佳道:“我错在何处?何以连性命也丢掉?笑话,谁能杀我?你么?哈,哈”无嗔上人笑声比他更响亮,举手指住自己鼻子,道:“对,对,你必定死于我刀下,当然你的手下金蜂他也活不成,因为你不应该告诉我们,原来你们都是该杀死的人,这就是你最大错误。”
梁永佳道:“我仍然看不出错误,事实上是你非死不可,她们三个女的也活不成。”
无嗔手中忽然出现一把缅刀芒如雪,刀尖一探已刺入金蜂背心要害,嘻嘻笑道:“花解语,金蜂已变成尸体,你可愿意丢掉他么?”
花解语当然不想抓住一具尸体,连忙将他推开远远摔倒墙下。
梁永佳发出阴冷笑声,道:“你们能杀死活人,但能不能杀死尸体呢?”
无嗔上人回答得很快也极为坚定,道:“能,连鬼魂也杀得死,尸体算得什么?嘻哈。”
梁永佳也学他“嘻哈”一声,也极肯定地道:“不能,你现在谁也杀不死。”
阎晓雅袖中飞出五点寒星向门外的人射去。她曾经正面发过暗器袭击青蝶,却被青蝶躲开。所以留在梁永佳以及其他人心中印象是她暗器功力有限。
谁知这一次那五点寒星去势之快大不相同,快得宛如电光石人使人连念头也来不及转,快得连梁永佳也吓然闭眼缩头,那是本能反应,根本来不及思虑其他。
但梁永佳没有事,他迅即睁眼暗骂自己蠢才。
这道房门不但有两个凶恶鬼魂把守,而且还有一道“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法术禁制。象天堑一样阻隔了任何人或物不得出来。
五点寒星都落在门槛上,果然不越雷池一点,三女面面相虚都做声不得。
但他们马上就吓得花容失色,绿野甚至失声惊叫道:“僵尸,僵尸”
僵尸的传说广布天下,任何人一听而知那是“尸体”会行动的意思,会行动的尸体就算不袭击人,但那个人也必定会吓个半死。
梁永佳又学无嗔说话,道:“嘻哈,这种僵尸会吸人的血,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他话声忽然中断,面色好象被毒蛇咬一口那么难看可怕。
因为他看见无嗔肥胖脸上布满笑容。
虽然梁永佳不知道“游戏风尘”神功的底蕴秘奥,却不知何故能心领神会人家正施展出极厉害可怕的上乘武功。
也许是那股能摧毁一切的杀气使他胆寒股栗?他不知道而且已无须知道了。
无嗔人刀合化为一道耀口精虹,这一刹那间人人听到似是来自瀚浩太虚无限时空极辽远处的奇异声音,是人类从未听过亦不能了解的声音。
精虹穿过门口,毫无阻滞。梁永佳立刻倒在地上象条死狗动都不动。
梁永佳不会说一句话,不过假如他有机会开口,相信也不会抗议,如此奇异威力的刀光,无限力量好象来自人类永不可测知极遥远之太空。“鬼魂”“法术”都不能阻挡抗拒简直使人觉得很应该。
三女和小郑一齐平安走出房外。
他们面上都出现说不出的敬佩神色。
但他们更不由自主记起小辛,世上恐怕只有小辛能够找到象无嗔这种人来帮助他们,而其中阎晓雅更想起连四。连四曾为她两度拔刀。小辛这些奇怪朋友好象从前都居住在别个星球,直到现在才忽然降落活跃于我们的地球。
阎晓雅好象被沉重心事压得面色很白,还带一点惨淡。
但连最关心她的小郑都没有发现,因为无嗔面色比她更坏,虽然他仍然挂着招牌笑容,看来却有苦涩味道。
无嗔道:“嘻哈,别这看着我,尤其是美丽的姑娘们,我希望房间里的僵尸已跟着梁永佳爬不起来。”
花解语道:“大和尚,你的声音远远不如从前响亮,你的面色也不大好。”
绿野道:“何止不大好,简直十分难看,我知道因为你的功力还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勉强使出这一刀之后几乎耗尽真力。”
无嗔道:“嘻哈,小姑娘说得对。”
绿野问道:“你几时才可以使第二刀呢?”
无嗔道:“我也不知道。”
绿野道:“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此地除了梁永佳之外还有别人,甚至比梁永佳更厉害,没有你那一刀,我们必定全部被鬼抓去。”
花解语道:“对,本来现在应该不跟你说话,好让你息,但你这一刀实在太重要,是我们生死胜败的枢纽。”
走廊另一端传来温和有礼而又很坚决自信的男人声音,道:“错了,你们都错了,但当然最错的是梁永佳。”
一个人随声出现,长廊上灯光把他全身照亮,可以看得相当清楚。
他穿一件雪白长衫,青袜青鞋,腰间也系一条同样颜色腰带,配得秀悦目脱俗。他大约四十岁左右,眉眼细长,看来慈祥而又清秀,尤其他肌肤非常之白,好象很多年都未见过阳光。
他又用温和礼貌声音道:
“梁永佳错在浅陋无知以及天性恶毒残忍,他以为几手毒功和驱遣鬼魂之术,加上房门禁制就可策万全,他残恶天性则使他以迫害你们为乐,所以他错得不可收拾,连性命也断送了。”
花解语经常都充任“发言人”职位,她道:“你的风采味道完全不象他们,亦绝对不是蒙着面孔见过我们的白衣人,梁松柏说他们是四大使者,总之你跟他们完全不同,我们很想知道你是谁?以你如此人才何以肯帮梁松柏祸害世间?”
白衣人摇头道:“我们最好不讨论别的问题,甚至我的姓名也不能告诉你们。我已经是梁松柏手下的鬼魂一样。唯一区别是我还活着,那些鬼魂却已经死了,所以我可以算是活着的鬼魂。”
绿野忽然冒出两句:“随便你怎样说或者甚至杀死我们。我仍然认为你决不是坏蛋。”
白衣人道:“谢谢你。你是我平生所见第二位最美丽的姑娘,大约三年前我见过一位,跟你们都一样漂亮?”
绿野道:“她使你留下如此深刻印象?你为保后来不找她?”
她以为人人都象她一样敢爱敢恨,敢向天下人赤裸裸袒露心中的爱恨。殊不知这正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
白衣人不回答她,却道:“我记得我们绝不是谈论这些事情才见面的。”
花解语这时才接得上口,道:“你说过我们都错了,为什么?难道你认为有人接得住无嗔和尚那一刀么?”
白衣人道:“不必接,现在你们任何人只要跨一步,立刻有不测之祸,只不知肯不肯相信?”
无嗔道:“嘻哈,如果洒家不是这等样子,一定叫你尝我一刀。”
白衣人缓缓道:“你纵然神亢气足功力犹在。但你我究竟是谁先倒下仍然是五五之数,希望你
相信我的话。”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又蕴含无限自信,但正因如此才极有说服力使人不敢不信,如果是疾言厉色反收不到这种效果。
绿野最胆大最冲动,大声道:“我一定要试试看。”
说立刻跨出一步“咕呼”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动都不动。
但没有人敢移一步去瞧她的情形,连小郑可以变成各种虫类的人也不敢动。
长廊上沉默片刻,花解语先打破寂静,说道:“我已知道你是谁。”
白衣人叹口气,道:“你何必知道。”
花解语道:“绿野躺在地上躺既不会舒服又不雅观,你看怎么办呢?”
白衣人道:“我让她恢复如常好不好?”
话声方歇,绿野已经哎哟一声,然后爬起身,如果是平常女孩子跌这一跤,自己一定爬不起身!
绿野一跳起身就指手划脚,道:“喂,空中那个五彩转个不停的轮子是什么邪法?”
她记住不可跨出一步的警告,所以深信挥手指划没有妨碍,事实果然证明她的想法,但其他的人仍然连小指头也不敢动一下。
白衣人道:“不是邪法,是一种很奥妙的学问功夫,绝对不是邪法。”
绿野道:你到底是谁?说呀,如果我有你这么厉害高明的学问功夫,不论有任何理由,我也绝不隐瞒姓名,你是谁?”
白衣人显然招架不住绿野这种坦诚野性的攻势,成熟世故的人会很谅解地同意有人必须隐藏姓名,但绿野不肯谅解或让步的。
他无奈说道:“我姓李,名碧天。”
人人都“啊”一声,花解语道:“你为何说出来?难道隐藏姓名的原因忽然消失了?”
李碧天道:“我自己也找不出理由回答这个问题,总之她的话居然很一理,我突然想不起
有任何原因必须隐起姓名。”
野笑道:“李碧天,你很了不起,也是很可爱很有吸引力的男人,我说的是真心话。”
李碧天苦笑一下,道:“谢谢你不夸奖,但我不是了不起的人,反而很糟糕,糟糕得非替别人卖命,非跟小辛作对不可!”
绿野洒脱地摆摆手,道:“一点不糟糕,反正小辛天下都有敌人,多你一个也没有关系。”
李碧天道:“你对他很有信心,难道小辛真是魔鬼?世上真是无人能击败他?”
绿野道:“我不是这意思,甚至我心中认为你是有机会有本事可能击败他的人。不过他很奇怪,他可以变成一阵风,也可以变成一块石头,你总不能毒死一块石头吧?”
花解语接口道:“绿野,你一定忘了他的外号,小辛变成石头也不保险。”
绿野道:“我没有忘记,他外号虽然叫做海枯石烂,但别的石头是死的,所以会烂,但小辛这块石头是活的,所以大大不同。”
李碧天道:“有道理,很有道理。”
绿野又道:“小辛为了找你和韩自然才离开南京,但李碧天你却要对付他,为什么?”
李碧天道:“我们本不相识,我为何不能对付他?”
绿野喃喃道:“我不知道,但你们味道很象,应该是同一类人,同类相残就很不好了。
何况
他也是为了花解语找你的。”
花解语抗议道:“不,他不是的。”
绿野道:“表面上他另有理由,其实还不是为了你。”
李碧天居然走过来,走近花解语瞧一眼,道:“你中了孤独迷情蛊,这是天下绝毒之一,如果我也救治不了,举世更无人能够医治。”
人人都凝神聆听,因为还须等李碧天说出肯出手救治的话。
李碧天想一下又道:“但小辛全然不是为花解语而找我,因为他既是‘大自在天医”李继华传人,应该知道我亦无能为力。”
阎晓雅第一次插嘴说道:“你怎知道小辛乃是大自在天医李继华的传人?”
李碧天道:“勾漏山毒门高手殷海不堪他一击,勾漏山的‘七毒留行’和‘桃花水盈’除了李继华传人之外,谁能举手间就破去?象小辛如此高明人物,我岂能不会一会他?”
花解语领悟阎晓雅这一问的深意,立刻道:“殷海的消息你从何得知?”
李碧天道:“当然有人告诉我。”
花解语轻轻道:“莫非是‘血剑会’?你也是血剑会的杀手?”
李碧天摇头道:“别乱说。我绝对不是。”
花解语道:“你就算不是,但此地与血剑会必有密切关系,而血剑会正因为能利用你这种人才,还有梁松柏等甚至韩自然他们,所以才有资格有本事茶毒天下杀人无数。”
李碧天缓缓道:“如果象你说的,那么我很惭愧。不过我与血剑会全无相千更无来往,韩自然
也一样,希望你们相信。”
绿野道:“我相信。”
李碧天道:“我感谢你。”
绿野道:“不必客气,我只担心花解语,连你都不能医好她,她岂不是死定?”
李碧天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孤独迷魂蛊是毒教大毒门绝学。她只要保持孤独,保持不对任何男人有情,所谓且喜无情成解脱,如果她能小姑独处而心中又对任何男人都不动情,她这一辈子平安得很毫无问题。”
绿野瞪大美丽眼睛,道:“废话,她怎知哪一天会爱上什么男人?这是山也挡不住的事,难道你会不明白了解?”
李碧天叹口气道:“但如果她一对男人动情,或者不保持独身,她立刻就有反应,先是大热后是
大冷,全身武功渐渐消失,很快就比常人还不如,此时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
人人眼光凝聚花解语面上,男人们不必说,甚至连绿野阎晓雅她们身为女人,也都对她泛起无限怜惜无限同情
似她这等如花似玉美丽少女,居然不能爱也不能接受异性雨露。
似她如此冰雪聪明而又正值怀春时期,却剥夺一切爱情肉体的苦乐权利
人生仅此一遭,而此生命已等于白活无异虚度,叫人怎能不替她扼腕替她辈伤?
绿野忽然大声道:“花解语,不要灰心不要气馁,我们大伙儿帮你想办法。”
花解语道:“我知道你和大家都一定肯帮助我,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问问李先生,他肯不肯让我们走?如果不肯,他想怎样对付我们呢?”
李碧天道:“我的确替小辛担心,因为他现在虽然遭遇险阻,但他却万万想不到,天涯咫尺而又飓尺天涯他真正有杀身之祸,真正会丧命,居然是突破梁松柏他们那一关才开始。”
花解语道:“我不大明白,而且你根本没有提到我们。”
李碧天叹口气,道:“正因为你们在此,问题才变得复杂,情势才变得凶险”
他的目光溜过阎晓雅绿野,她们的绮年玉貌使他叹气遗憾,而最后目光落在面前的花解语脸上时,遗憾更加深刻和扩大。有如你掷一块石头在绿水春池中,涟漪一圈圈现起扩散乃到无穷无尽
小辛将会遭遇何种凶险情况?这一次他能否逃过“命运”之神摆布?何以李碧天说因为有花解语等三女在此而情势才变得更凶险?
小辛能不能突破“命运”的罗网?何以命运要使他丧生使他停止一定活动抗争?莫非死亡就是人类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