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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的神情。
一代绝才,只因一时之错,自责过深,竟弄得这等昏-,遇事不明,说来,可惜而可悲。
林元生见状,不觉悲愤交集,暗道:“想不到我林元生没有死在龙头峰上,百丈深谷之中,竟死在自己准岳父的毒弹之下!”
心语及此,一切都感到绝望了,当下,也不打话,一错步,抡掌使出仁心大侠凌望之只授他一人的一招绝手“一掌定江山”登时,风、云、雷、电齐起,把花自芳罩在当中。
这一掌,乃仁心大侠凌望之,隐居十年,将各门各派之绝招精华,溶化而成的,不但威力绝伦,而更诡谲莫测,不过,也有一个缺点,乃是极耗功力,不到火候之人,根本使不出来,即使勉强使出来,也无多大威力。
花自芳惊叫一声,即被掌风扫出一丈之外,喷出一口鲜血,却未昏倒。
林元生使用这招绝学,以他现在功力,已经够了,本来,花自芳决难幸免,乃因林元生左膀受伤,使不出劲,威力大减,故花自芳才能逃出一命。
林元生使完这一招后,忽感胸口堵塞,头脑微晕,心道:“糟了,银弹之毒已发作了!”
鬼斧手白扬飞见花自芳被林元生打得口吐鲜血,大为恼怒,一跃而上,道:“你这小子当真又毒又狠,若不把你毁掉,将来真不知要作出多少坏事!”
话落掌起,便欲向林元生劈出。
林元生忙斜闪五尺,急声道:“慢点!”
鬼斧手白扬飞收回欲出之掌,道:“有什么话说?”
林元生微喟道:“我已中你的毒弹,将死在旦夕之期,你昏-至此,遇事不明,我不愿与你多说,只希望你别把紫燕妹子嫁给那阴险小子,我死也就不恨你了。”
鬼斧手白扬飞余怒犹存,道:“废话,他们在一二岁之时就订了婚,她一回来,我即令他们成婚。”
林元生道:“紫燕妹子不在谷中?”
鬼斧手白扬飞道:“她昨天下山购物去了,大概今晚即可回来。”
林元生道:“既是如此,请自珍重,侄儿走了。”转身出谷。
花自芳忙一跄一踉地走来,急道:“三叔,不可让他走了,若被人替他解去身上之毒,我们将会遭他毒手!”
鬼斧手白扬飞道:“不妨,我自制的毒药,谁也解不了他,让他去吧,三天之内包管他五腑溃烂而死,唉!”
他仰望深谷,一脸悲蹙,喃喃自语道:“他虽然可恶,究竟是大哥之徒,将他置于死地,但愿不是一桩错事。”
敢情,他已糊涂得是非不分了。
林元生怀着无限愤怒和悲哀,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离开黄花谷。
他失了订婚信物,白扬飞不认他,原是预料中的事,他本没有与紫燕儿成婚的念头,只希望好好揍花自芳一顿,以泄心中之恨,却未料到,反遭了花自芳的毒手,听白扬飞的话,三日之内,必然五腑溃烂而死,真所谓“生死命定”的了。
此时,已是百鸟投林,日落西山的时候了,他站在一个山坡之上,对着将沉未沉的夕阳,无限的痛惜、无限的悲伤,他想:太阳就要沉没了,我的生命就像太阳一样,不久也要汤投了!
晚风掠过山坡,吹得黄叶纷纷下落,他喃喃自语:“叶落归根,可是,我能回到家乡再死么?家乡!我的家乡在哪里?唉,走吧,虽然没有家,也不该死在山中,免得被禽兽啃吃。”
他怀着颓丧的心情,拖着疲乏的步子,又慢慢的走着,走着,他身上虽还有干粮,却因心情闷郁而不想吃,只沿途喝水。
日落月升,斗转星移,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忽然,隐闻阵阵的啸声,而似乎有人朝他这边走来。
他心头一震,暗道:“这荒山野岭也有人来,谁?唉!总不会是伯父和吴爷爷,我必须避他们一下。”
心想间,折向左侧浓林,坐在一株古松之下,运劲右掌,按在伤处,使用“沾”字诀,忍痛猛地一撤掌“骨碌”一声,把伤口内的毒弹吸了出来。
一阵剧痛之后,倏感头晕眩,胸口闷得发慌,知道毒性发作,也不存生望,便靠着树干,闭目等死。
也不知是毒发,抑是疲劳,不一会,便昏昏沉沉地睡熟过去。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开双目,见东方已呈鱼肚之色,将近天亮了。
他举手揉眼,陡感手中有物,忙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指头大的竹制瓶子。
他惊骇莫名,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除一粒白色丹丸之外,尚有一张纸条,上书“解毒灵丹”四字,字迹潦草,似在匆忙中所写,再细细研究,潦草中暗含娟绣,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他毫不考虑丹丸有效无效,纳入口中“-”的一声吞下,暗忖:“又是一个奇遇,难道又是那隐踪高人之所赐?看字样,似乎出自女人之手,莫不是那隐踪高人是个女的?不可能,她那会老跟着我?哦!也许是紫燕儿,她回去得知昨天的情形,向她父亲要了解毒药,亲自送来也不无可能。”
但当他细细一想,又不太可能,一则,紫燕不会找到这浓林中来,二则,即使偶然找到这里来,也一定会叫醒他,如知道他是货真价实的林元生,自有一番安慰,若认为他是假的,也必要叱责一番才肯。
灵丹下肚约一顿饭工夫,心口闷塞渐消,头脑也不觉晕沉了,内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想不到又渡过一道死关,不禁泪如涌泉。
他站起身来走出浓林,太阳刚刚露出一半,不由感慨万千,道:“昨天太阳西沉,我以为我也要跟它西沉,它今天东升,不想我也能跟它东升。”
他忽然记起昨晚和刚才,有人经过这里,心忖:“莫不是那些自命正派高手,得知了三叔隐居之处?”
他低首沉思,又忖:我该不该回去看看?三叔虽然昏-,总归是长辈,况且,紫燕或许已经回来,她是无辜的,我怎能不管呢?
心念及此,正欲复返黄花谷时,忽闻脚步声传来,他无暇多想,即忙躲在一株古松之后,只露出一只眼角偷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倏地之间,出现一个白发花花的老化子。
林元生心头一喜,随即一跃而出,竟把老化子吓退两步。
林元生高兴异常,道:“吴爷爷,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你这孩子躲在这里干吗?黄花谷怎样了?”
林元生听懂他话意所指,倏然怒形于色,道:“别说了,说起来不把人气死了才怪呢?”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怎么回事?”
林元生把昨天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并道:“若非有人送来解毒药,岂不完蛋。”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如此说来,你尚不知道有人到黄花谷去了?”
林元生道:“昨晚和刚才,均听得有人从此经过,我想大概是谁泄漏了我三叔隐居之所,正要回去瞧瞧呢。”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唉!我真老昏了头,跑了一辈子江湖,仍是那么大意?”
林元生道:“是你泄漏的?”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是你我两人泄漏的。”
“啊!”林元生惊骇地道:“我们两人?”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那天我们在巫山县喝酒时所谈的话,都被人窃听去了,当时,他们因为人手不够,没有跟踪你前来。”
林元生道:“要是他们随后而来,事情也许还好些,不致闹到我与三叔反脸,噢!你又怎么知道此事呢?”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是嫦娥姑娘告诉我的,走,鬼斧手白扬飞虽不明是非,却不会不听我的话。”
林元生道:“对有你老人家前去事情就好办了,看他花自芳还敢不敢诡辩。”
二人一面谈着,一面匆匆赶往黄花谷,相距黄花谷犹有半里之遥,即隐闻阵阵的喝吆之声。
林元生道:“已经打起来了!”脚下加劲,不一会,即到了谷口。
林元生放目一看,原来来此之人,就是华山长老六阳真人,终南长老铁脚道人,括苍神州一君,少林明镜和尚,武当烟水道人,伍家庄伍伯铭,雷声侠司徒钧等一共八人。
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正联手合攻鬼斧手白扬飞,白扬飞已无还手之力,仅靠神奇莫测的步法闪避,看情形,已经打了不少时候。
神州一君和五棱神镖却在合攻花自芳,花自芳手执“追魂枪”使两个武林高手不敢轻进,只一前一后,伺机偷袭,大概他们也知道“追魂枪”的厉害。
铁脚道人站在三丈之外,他脚下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五旬和尚,似乎已经气绝,铁脚道人身后,坐着烟水道人,似已受伤,一个五旬道人正运内功替他治疗,司徒钧也似已受伤不轻,正运功自疗。
林元生回头对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你老一向为人尊敬,今番,不要与他们冲突,就躲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必露面。”
斗酒神丐吴为非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小心点。”
林元生一跃丈余,进入谷中,喝道:“又是你们这些高人!”话落,迳向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扑去。
林元生乍然出现,谷中除那已死的和尚外,双方人俱皆大惊!
铁脚道人忙一晃身,将林元生截住,喝道:“给我躺下!”
话落,人已凌空一丈,在林元生头顶一个盘旋,同时一式“苍鹰攫兔”双脚前后踢出,袭取林元生后脑!
林元生一矮身子,喝道:“来得好!”急忙双掌向上一伸,招出“天王托塔”欲将铁脚道人送上天去!
好一个铁脚道人,不愧是一派长老,突见林元生举掌上兜,陡然一缩脚,翻身落地,同时,双掌齐出,横扫林元生腰部。
自铁脚道人拔脚凌空,至他落地出掌横扫,中间一连好几个动作,也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铁脚道人招式虽神奇诡谲,狠辣俱备,但此刻的林元生,岂是一般高手可比?铁脚道人横扫掌劲犹未到达,人已闪到铁脚道人身后,运指如戟,点向铁脚道人风府穴!
铁脚道人未料到林元生动作比自己还快,惊骇之下,也顾不得一派长老身份,性命要紧,赶忙原地扑倒,同时一个“懒驴打滚”滚出一丈以外,道袍和内衣,均被地上尖石和花木撕破好几处。
站了起来,惊容满脸,冷汗直冒
林元生一指占了上风,即欲追击——
“看掌!”
六阳道人已然舍去白扬飞朝林元生击来!
接着,明镜和尚也舍了白扬飞,继六阳道人之后,向林元生扑来!
敢情,他们的目标是林元生一人,事实和利害上,也确是如此,若不联手对付林元生,让他各个击倒,即使能将白扬飞和花自芳击毙,他们八人也必伤亡大半。
林元生乍觉背后风生,急忙左飘五尺,回过身来,只见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扑了过来,冷笑道:“好!你们就又一齐来吧!”
六阳道人道:“半月前,未叫你死在龙头峰上,今天一定要你死在这黄花谷中了!”
林元生淡淡一笑道:“也未见得。”
六阳道人道:“好!就试试看!”
话声一落,拔身凌空二丈多高,身子一翻,脚上头下,两掌齐出,招成“华山盖顶”掌劲如悬河,直向林元生压下。
林元生见势,又欲以“天王托塔”架式迎接——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狂飙已横地袭将过来!
林元生如不闪避,虽可接实六阳道人掌劲,或许可占得些微便宜,但他必为横来狂飙所伤,甚至死亡!
他无暇思索,赶忙一式“鲤鱼穿波”倒射七尺。
就当他刚离开之时,六阳道人的掌劲已然到达“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把地上击了一个脸盆大,半尺深的土坑。
那横来狂飙,乃是明镜和尚所发,却落在一株虬松之上,把那颗虬松碰得连根翻起“哗啦啦”地倒下。
那被林元生一指吓得冒出冷汗的铁脚道人,双目一转,道:“道长,大师,我们就先将这小子除掉再说。”
此时,六阳道人已飘落地上,道:“有理。”
六阳道人,明镜和尚,铁脚真人,三人各取方位,形成一个鼎足之势,把林元生围在中央。
林元生已知六阳道人和铁脚道人,确是不折不扣的一流人物,并非伍伯铭、司徒钧、烟水道人、神州一君等所能相比,那敢大意,当下,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准备招架和反击。
他审度了一下情势,心道:“这种形势,若三人同时出击,我只有双掌,岂不危险,不能让他们围在中央。”
他此念甫落,果然,三人同时发出一道猛劲,由三个方位击来!
登时,风雷齐起,天地变色,厉害非凡,骇人心魄!
林元生早虑及于此,不慌不忙地一式“白鹤冲天”凌空二丈,斜身飘出圈外,同时,不由三人缓手,即发快招攻打,使三人无法再站成鼎足方位。
眨眼间,就是十招,但双方均未占到便宜。
站在五丈外的鬼斧手白扬飞,自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离去之后,就一直怔然不动,像个木头人呆在一旁。
他不知道林元生是真林元生,内心很是纳罕,心忖道:“这花自芳好生奇怪,中了我的毒弹,竟然毫无感觉,他因何去而复返?”
他翻来覆去的思想这两个问题,竟忘了去协助林元生一臂之力。
再说被神州一君,伍伯铭前后监视的花自芳,见到林元生毫无中毒征像,自然比谁都要惊惧,因为他忌恨林元生入骨,不义地将林元生推下百丈深谷,又无耻地冒充林元生姓名,犯下了残害同门,和欺师瞒上的大罪,林元生不死,事情终有败露的一天,即使林元生不要他的命,他师父凌望之却不会放过他。
况且,这起人到这里一扰,说不定马上露出狐狸尾巴,到那时,鬼斧手白扬飞也不会饶他。
他见林元生与六阳道人等打了起来,双目一转,计上心头,当下,冷笑道:“你们是否也想尝尝‘追魂枪’的滋味?”
神州一君道:“你伤了我们两个同伴,自要讨回一点代价。”
花自芳道:“好!”以枪作锏,向两人攻击,却不按机簧发射毒弹,且边打边退。
神州一君和伍伯铭均已见过“追魂枪”的厉害歹毒,花自芳虽且战且退,却也不敢过于逼近,处处保持相当距离,只不让他逃走罢了。
此时,花自芳已退到距白扬飞十五六丈之遥,陡然步子一站,冷笑道:“二位认错了人!”
神州一君道:“此话怎讲?”
花自芳道:“我们虽非一条路子的朋友,却是同一敌人。”
五棱神镖伍伯铭和神州一君同时“哼”了一声,没有追问。
花自芳接道:“他昨天就来过,我三师叔与他对了一掌,我也与他打了三招,后来,以这‘追魂枪’才把他打败,但我也被他的掌劲震得吐了一口鲜血.”
指了指林元生,又道:“你们看,他左膀的伤痕,就是弹伤,却不知怎的,他竟没有一点中毒的征象。”
五棱神镖伍伯铭道:“你这话可当真?”
花自芳道:“真不真将来自会知道。”
神州一君半信半疑地道:“你们不是师兄弟么?”
花自芳道:“不错,却因他背师逆道,残害同门,我师父令我除他。”
他冷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你们即便能胜我,却难胜他,利、害两条路,你们尽管选择。”
神州一君和五棱神镖闻言,都频频点头。
这两人,都是遍走大江南北的老江湖,虽不肯全信花自芳之言,但花自芳所说的利害,他们却早已看清,而还看出花自芳是个阴险奸猾,贪生怕死,见势去义之徒。
两人都认为,花自芳和白扬飞,均只不过是个普通高手,不管是敌是友,均不足为惧,随时都可将之击毙,如为两个微不足惧的人而耽误除林元生的机会,可大划不来的事。
于是,二人互一打眼色,使各自撤退,并同时向林元生扑来。林元生独斗华山长老六阳道人、终南长老、铁脚道人,少林高手明镜和尚,已打出百招之外了。
林元生虽是武林后起佼佼者,但三位对手岂是浪得虚名之辈,百招一过,即感力不从心,招架困难。
就在此时,对方又增加两个生力军,掌风“呼呼”指劲“嗖嗖”自他前后左右袭来,不到一盏茶工夫,便有些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鬼斧手白扬飞虽把林元生当花自芳,错恨林元生阴险毒辣,暗害同门,欺上骗婚,但,究竟是他的师侄,而林元生此刻所遭致的危险,是为替他解围。
他因一再因错自负,刺激过深,脑筋有了毛病,致变得昏-不明,但他本性忠直而重义气,看见林元生险象环生,岂忍心袖手旁观?
当下,大喝一声,即欲飞身赴援——
但此时,花自芳刚好来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拉住,急道:
“三叔,不可妄动!”
白扬飞道:“为什么?他究竟是自己人呀!”
花自芳冷笑道:“他虽是自己人,却比这些外人更可怕,三叔,你难道不知他去而复返的意思么?”
白扬飞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却是想它不出。”
花自芳道:
“很简单,他把我推下深谷,违背师命不去龙头峰,却来这里骗婚,犯下欺师蒙上,残害同门之大罪,若不将我们宰掉而灭口,以后为伯父知道,他还能活么?”
鬼斧手白扬飞听了这话,方恍然大悟道:“对,他定是回来杀我们的。”
花自芳道:“当然,为免伯父杀他,就非杀我们不可。”
白扬飞沉思了片刻,道:
“可是,他为什么又与别人打将起来哩?”
花自芳顿脚急道:“唉!三叔你难道没有看见,他本是来杀你的,却为这些人截住,这道理虽然很曲折,却明显,他是乾坤三侠之徒,这些人杀了我父亲,误会他是来帮我们的,因而把他截住,又因截他的人打他不过而遇险,围攻你的人才弃你而去救他的同伴,解你的围,只是适逢巧合罢了”
“再说他的武功在我们之上,若不联手将他除掉,他们此行,将要走入地狱里去了。”
白扬飞又想了片刻,道;“这些人把他杀后,再又来对付我们,我们也难免一死了。”
总算他还分辩出事情的利害,然而,却敌不过花自芳舌绽莲花之能。
只听花自芳又道:“这还不好办么?我们回洞府去,扳动机关,将洞门封闭,看他们怎奈我们如何。”
顿了一顿,加重话气地道:“三叔,你应知道,能把我们杀掉的,并非这些自命不凡正派之人,而是他花自芳(指林元生)。”
白扬飞道:
“只是”
花自芳抢着说道:
“你老别犹豫不决。一句话说完,他们双方都是要我们命的敌人,我们现在就往洞府去,由他们拚去,反正谁死谁活,都与我们有利,当然,如花自芳(指林元生)被击毙,对我们就更有利了。”
白扬一飞虽觉得花自芳言之有理,但心中却有种茫然的感觉。
花自芳察此情形,恐鬼斧手白扬飞中途变卦,即佯装焦急,事实上他心中也急如火焚,拉着白扬飞往洞府走去。
白扬飞像失了主宰似的,由花自芳摆布,来到洞前,随着花自芳跃入洞府之中。
花自芳回来奸笑了笑,即扳动机关,将洞门封了。
里面有三间石室,洞门虽然封了,却有许多拳大洞孔,有光线透入,并不觉得黑暗,由洞孔中外望,可以看到谷中的一切情形。
白扬飞虽因刺激而昏-不明,但其人性仍在,入洞后,即忙在一个较大的洞孔向外观看。
花自芳手持“追魂枪”站在白扬飞身后,双目不断地转动,脸色阴暗不定,似在考虑一件极为重大之事。
此时,林元生在五个高手围攻之下,已是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只见他,衣衫的前后,俱已被掌风撕去,被“追魂枪”所伤的伤口,本来毒尽已将愈,却不知被掌风扫中,抑是用力过度,又涔涔血流,脸色苍白,汗落如雨,气喘吁吁,已到强弩之末情况了。
白扬飞见此情况,心中涌上一股悲壮之气,大喝一声,道:“不行,我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说着,便欲去开门出洞。
花自芳双目一转,暗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念落,运劲于“追魂枪”上,陡然猛地点出“噗”一声,正中白扬飞背腰三焦穴上。
这一招,不但快如电鞭,而出手极重,白扬飞在毫无防备之下,且相距又近,那能幸免?
白扬飞一个前倾,扑倒在地,勉强抬起头来,惊骇而愤怒地瞧着花自芳!
花自芳冷笑道:
“想不到?告诉你,我才是花自芳,只因恨凌老头偏心”
他本想告诉白扬飞许多乾坤三侠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却见白扬飞眼睛一翻,脚一伸,已然气绝身亡。
只听铁脚道人哈哈笑道:
“小子认命吧!”
林元生心知此刻,即使斗酒神丐出面,也难救得了他,不如搏得一个算一个,当下,抖擞精神,运集残余的功力,怒吼一声,使出仁心大侠凌望之独传他一人的绝手“一掌定江山”作最后一搏-
陡地起了一声焦雷,雷声起处,狂风大作,砂石花草,漫天飞舞,不见天日。
神州一君和铁脚道人,跄、跄、跄!连退五六大步,神州一君“咯”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铁脚道人虽然没有吐血昏倒,却手抚胸口摇摇晃晃,显然,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但见林元生,在砂石漫空之际,也跄踉而退,口中鲜血连喷,昏倒在地。
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那曾想到,林元生在油尽灯枯之时,还能使出如此威力的掌劲,不免有些大意,因未使出全力硬接,以致吃此大亏。
前面说过,这招“一掌定江山”极耗功力,只适于最后一搏,胜则胜,不胜则败,林元生之迟迟不敢使用,也就是这道理,不过,如拿来对付普通高手,却又另当别论。
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惊愕了一下,即分别扑到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身边,探视二人的伤势。
五棱神镖伍伯铭却嘿嘿冷笑着,慢步向林元生走去,道:“好小子,给我回佬佬家去吧,令尊在等着你呢!”
话毕,贯劲右掌,徐徐高举,正要向林元生脑门劈来——
但见他陡然浑身一震,斜纵八尺,他即忙一看右肘,竟插了一枝松针,伤及筋骨。
这软小的松针,怎会插入伍伯铭的肘骨,凡是武林中人都不会不知,乃是有人以内家真力发射出来的,但能以松叶伤人者,当今武林中却没有几个,不问可知,这谷中藏有极为厉害的人物。
伍伯铭惊急地四下搜视,那里有什么人影!
这一下,他更惊了,以松叶伤人者,就其功力而言势非入化不可,但不能距离太远,但这十丈之内,一目了然,显然,那以松叶伤伍伯铭者,系藏在十丈之外,能在十丈外以松叶伤人者,可是古今鲜有的奇人。
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圆瞪双目,说不出话来。
那个替烟水道人疗伤的道士见伍伯铭神情,尚不知何因,惊奇地问道:“伍庄主,是怎么回事?”
伍伯铭道:
“这附近藏有奇人!”
那道士四下瞧了瞧,道:
“何以见得?”
伍伯铭惊急道:
“别问,请快把这小子干掉再说。”
那道士也是武当门下,道号烟云,乃系烟水道人师兄弟,他见伍伯铭惊慌的神情不再追问,便向昏倒在地的林元生扑去——
但只扑进三四步,双脚陡然一麻,同时失去自主,一个前倾,竟翻了一个跟斗,双腿像患一重风湿症似的,瘫痪不能动弹。
他勉强地坐起,撩起道袍,双膝均插着两枝松针,入骨三分,痛澈心肺。
直至此刻,他始相信伍伯铭的话,也即四下搜望。
伍伯铭可更加惊慌了,急道:
“道长,你也”
他话犹豫未完,谷外突然飘来一人,哈哈大笑,声音凄厉,宛如鬼哭神嚎!
但见他风尘仆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似乎在急迫中追赶来的。
他一面笑,一面骂道:“好毒辣的诡计!好狠心的手段!”满目血丝,扫了众人一眼,便向林元生走去。
伍伯铭乍见来人,未加思索,即怒极地道:“反了!反了!原来是你老兄!”
那人没有理会伍伯铭的说话,继续向林元生走去,道:“你们都是牛鬼蛇神,还自命正派高手,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伍伯铭冷笑道:
“斗酒帮主,想不到几年不见,竟已精进到摘叶伤人的境界,贵穷家帮虽势达天下,高手如云,但我们九派也非怕事之人。”
斗酒神丐吴为非仍是不理,走到林元生身边,俯身伸手探了探脉息,发现林元生尚还未死,急忙自怀中掏出一粒丹丸给林元生服下,然后,才冷笑着对伍伯铭道:“你说什么?”
伍伯铭怒道:
“我说你公然向我们九派挑战!”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我老化子怎敢向贵等九派挑战?”
伍伯铭道:“以松叶偷袭我及烟云道长,这行为不是有意挑战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嘿嘿,我老化子岂是暗地伤人之辈,你们使调虎离山之计,把我老化子引走,却联手来对付这小娃儿,倒反咬我老化子一口,以松叶伤你”他话犹未完,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同声道:
“什么松叶伤人?”敢情,他们为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疗伤,尚不知伍伯铭和烟云道人已被人暗算之事。
伍伯铭以左手托起右臂,道:“道长,大师,你们来看,他以松叶伤我肘骨及烟云道人双膝,却不敢承认!”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不瞒你们说,我老化子是与林元生同时到达这里的,只因为不愿卷入是非圈中,故而停留在谷外,惭愧得很,竟中了你们调虎离山之计,诱我满山乱跑,你们却联手来对付林元生。”
六阳真人听伍伯铭话后,很是气愤,但听斗酒神丐吴为非的这番话后,又细自想了一下,却认为这以松叶伤人者,决非斗酒神丐吴为非。
因为斗酒神丐吴为非之名扬四海,重望如山,为人尊敬,就是不偷鸡摸狗,不作宵小之为,做人处世光明磊落,而这以松叶伤人于十余丈之远,吴为非也决难办到。
当下,点了点头,道:“斗酒帮主之言,贫道相信得过,不过,贫道也要说句实话,我们同来这里者,就只有这八人,致于帮主所言,我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诱你满山乱跑,这可是冤枉之言。”
伍伯铭冷笑道:“这附近连鬼影子也没有,就只有你斗酒帮主一人,请你帮忙查察,我们是被谁所伤的?”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老化子刚刚返回,怎么知道?”
六阳道人道:
“很简单,这里除我们两方之外,尚有第三者,这事暂且不去管他。”
顿了顿,转对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斗酒帮主既然说不愿卷入是非圈内,那么就请移驾一边,好让贫道等收拾这小子。”
斗酒神丐吴为非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林元生,道:
“各位谅来都知道,我老化子一生均以理处事,以义为人,你们是我的朋友,林元生是我的侄孙,叫我偏袒任何一边都不成,不过,他已身受重伤,不能再战,任由你们置他于死地未免过份,我若不管,依理难容,若他伤势痊愈,与你们任何一人单打独斗,无论谁生谁死,我均可不管。”
伍伯铭怒道:
“你这行为不是要与我们作对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不管你们怎样说都成,我老化子乃是以处事的道理行事。”
伍伯铭闻言,瞧了六阳真人和明镜和尚一眼,慢步走将过来,与二人商议眼下情况。
斗酒神丐吴为非视若无睹,又蹲下身子,检查林元生的伤势。
六阳道人等几人,都认为今天之事十分辣手,他们若不让步,必然非打不可,论眼下实力,斗酒神丐吴为非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他们三人,问题是,这仗打了下来,势必与穷家帮结下梁子,穷家帮势力浩大,且吴为非声望极高,随便一招手,均有许多人来助他,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六阳道人低声道:
“我们犯不着与穷家帮结怨,只要能杀死林元生就算了。”
伍伯铭道:“那老化子死在那里护着他,道长有何杀他妙计么?”
六阳道人道:“庄主你素有神镖手之称,何不露一手瞧瞧,如能得手,老化子见林元生已死,即使发狂要与我们动手,也只是眼下之事,以后他师出无名,绝不敢动用帮中高手而为林元生报仇。”
伍伯铭点头道:
“道长此策虽非上策,却可一试。”
当下探手镖囊,取出五只“五棱镖”握在左掌之中,朝正搓揉双膝的烟云道人走去,道:
“道长,可以行动了么?”
他朝烟云道人走去,只因烟云道人距离林元生较近,藉问候伤势作幌子,接近林元生以好下手。
烟云道人道:
“不劳庄主挂心,已好多了。”
在两人问答之间,伍伯铭已绕过烟云道人,距林元生不到二丈了。
他用眼角睨了一下吴为非,见吴为非正以掌揉擦林元生的胸部。
只见他陡然一个翻身,左手一扬,五只白光闪闪的钢镖,一齐脱手,但去势有快有慢,且到中途时,像活的一般,自行分散,并无破空之声。
斗酒神丐吴为非乍觉有异,侧头一看,勃然大怒,抡掌朝前头两只劈出。
伍伯铭之有“神镖”之称,自有一套特别的手法,五只镖本来有快有慢,前二后三,至中途自动分开,但到达接近目标时,后面三只突然加快,而越过前面两只,这才是使人难防之处,他之“神镖”的得名也就在这一点上。
斗酒神丐吴为非的掌劲犹未把前头两只震落,后面三只已超前射击,正取林元生的头、胸、肋三处要害。
斗酒神丐吴为非见状大惊,顾不了许多,忙再次抡劈,同时一挪身子,把林元生挡住。
他蹲着身子一心替林元生疗伤,在毫无防备之下,两掌只劈落四只,还有取林元生头部的一只,被他以身子挡了,射在他左跨骨上,登时,血流如柱。
他站直身子,怒极反笑,道:“伍伯铭,亏你也是一派宗师,竟也会使出这等下三流的动作!”
伍伯铭未料到吴为非竟会以自己的身子来遮挡林元生,登时又惊又恐,道:“你自找苦头吃,怪得谁?”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我先忠告你们,今天,你们决不能再对这娃儿有所举动,否则,你们回去后立刻禀告你们掌门人,我穷家帮誓与你们势不两立。”
伍伯铭冷笑道:
“就试试看吧!”
明镜和尚忙赶上前来,道:“阿弥陀佛,我们彼此无仇无怨,何必说得如此严重,好!今天就看你帮主的面子,决不再为难林元生,不过,以后希望帮主也别再插手其间。”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若彼此都按照江湖规矩拚斗,我老化子决不插手。”
明镜和尚低宜一声佛号,虽不满斗酒神丐吴为非的答复,却恐因自己之一时意气用事,引起九派与穷家帮的不睦,事关重大,不敢多说,退回原地,抱起那已死的和尚,向谷外走去。
六阳道人知道明镜和尚的心意,向同伴打了个招呼,也随后而去,接着,其他五人,也鱼贯走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见明镜和尚走后,不自觉地抽了一口冷气,显然,他也恐怕因一时的意气用事,招来无法想象的麻烦。
他检视了一下镖伤,运劲食、拇两指,把镖头拔掉,又洒了一些止血生肌的药粉,又蹲下身子替林元生疗伤。
约一盏热茶工夫,他忽然想起鬼斧手白扬飞和花自芳,心道:“怎么不见了他们两人。”
只见林元生的伤势已无危险,便站起身来,四处找寻,今晨,因时间匆促,林元生并未告诉他这谷中峭壁上有机关,在谷中走了好几个来回,均未发现白扬飞所居处所。
他忽又想到那引他离开之人,忖道:“那人是谁呢?以我六七十年的修为,竟追他不上,而连他相貌,甚至是男是女都未看清,足见其人武功之高了”
“唔!不错,必是元生所说的那位隐踪高人?但他引我离开是何意思?”
“对了,那以松叶伤伍伯铭及烟云道人者,也一定是他,他唯恐我伏在谷外,发觉他的举动,故而把我引开!”
他偶一回头,见林元生已悠悠醒来,忙走将近去,道:
“孩子,好些了么?”
林元生吃力地站起,跪下朝吴为非拜倒,道:
“吴爷爷,你又救了我一次”
斗酒神丐吴为非忙把他扶起,道:“今番并不是我救你。”接着,将他入谷后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林元生看了一下吴为非跨骨上镖伤,道:“说起来,你还是救了我一次,今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老人家。”
斗酒神丐吴为非环扫了谷中一眼,道:“我入谷后就未再看见你三叔和花自芳,他们那里去了?”
林元生登时怒容满面,道:“他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回洞去了。”一指北面峭壁,接道:“就在那里,是一道机关。”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他当真变了,连我也不愿见了,走,让我叫他出来。”说着,向北面峭壁走去。
二人刚一启步,陡闻背后生风,同时一回头,突见一道红影疾飞而来!
斗酒神丐吴为非大吃一惊,抡掌朝红影劈去“呼”的一声,红影劈落地上,细自一瞧,原来是一封红帖子。
斗酒神丐忙上前拾起,只见上面写着“吴帮主启”四字,笔划娟秀,一看即知是出自女人之手。
他拆开阅了一遍,道:
“怪事年年有,就是没有今年多!”
林元生道:“什么帖子?”
斗酒神丐道:
“是塔中姑娘发的,她说:十月十九日是黄道吉日,要在龙头峰上摆擂台选婿,请我老化子和少林掌门方丈空空禅师,武当掌门人茫茫真人,峨眉掌门人广缘大师,五岳太岁林子野,三江神龙叶木标,茅山教主太上真人,华山掌门人六爻真人,终南掌门人铁拐道人等九人,替他主持擂台,如能选得如意郎君,必有重酬。”
林元生道:“五岳太岁林子野,三江神龙叶木标是何等人物?”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林子野是西南的绿林道上盟主,叶木标是西南的水上霸主,二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
林元生道:“她的眼界也真高,请的不是一派宗师,就是一方霸主,吴爷爷,你去不去?”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人家既看得起我老化子,那有不去之理,不过,时间尚早。”
这是一件古今未闻之事,这番,势必又要轰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