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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拿钱买粮补充粮草是心甘情愿,粮草不足打不了胜仗。”沈无咎不卑不亢。
景徽帝一噎,知道是自己没管朝政导致的疏忽,没法理直气壮。
“父皇,您是一国之君,他是臣,您说不还,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楚攸宁把碗放回去。
景徽帝气笑,“你还知道朕是一国之君,朕说不还你又能怎么地。”
“不怎么呀,我现在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将军府给出去的钱粮也有我的一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光顾国库几次就有了。”楚攸宁忽然对景徽帝狡黠一笑,“再不然,父皇的内库也可以哦。”
景徽帝差点气得心梗,“行行行,先欠着,等国库充裕,朕再做赏赐。”
还是不可能说还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欠臣子的钱,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这才是有担当的皇帝。”楚攸宁给他烫了块羊肉放他碗里。
景徽帝一怔,别说是打小他没感受过父子之情,就连当了父亲,当了皇帝后也没人敢给他夹菜的。
景徽帝正要感慨一番,就听楚攸宁说,“父皇,这羊肉不错,您后宫女人多,多吃点。”
景徽帝脸色又黑了,瞪向沈无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跟公主说。”
沈无咎:……他能说公主比他还懂吗?
景徽帝也给楚攸宁烫了菜,难得温和了许多,“朕想着估摸是皇后为了藏住你一身力气打小就没让你吃饱,所以才让你一直有饿肚子的不安,皇后也真是,出个大力气的公主怎么了?朕又不会嫌弃。”
张嬷嬷见景徽帝已经能自圆其说,连忙点头,“谁说不是,奴婢也曾劝过皇后娘娘别再压着公主,瞧公主可怜得,若是打小能吃饱,也不至于长得这般娇小瘦弱。”
景徽帝上下看了眼楚攸宁,那还是饿着吧,要是吃成个高大壮模样,他担心闺女嫁不出去。
有了张嬷嬷的话做证,别说景徽帝一开始就不怎么怀疑,现在更是不可能怀疑了,要知道张嬷嬷可是跟着皇后进宫,一直贴身伺候着的,问这世上除了皇后外谁最知道他闺女的底细,那就只有张嬷嬷了,她那奶嬷嬷都未必知情。
闺女的奶嬷嬷他可以说罚就罚,对这位嬷嬷,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他还得给几分宽容。
楚攸宁正吃得双颊鼓鼓,小嘴油汪汪,见景徽帝给自己涮了菜,有那么一点点受宠若惊。她很给面子的塞进嘴里一块吃了,也有来有往给他涮了块肉,嗯,依然是羊肉。
景徽帝美滋滋地把那筷子菜给送进嘴里,只觉比宫里的任何珍馐都要美味。
火锅还在吃着,烤好的叫花鸡也被端上桌。
景徽帝平日吃饭都是满满一桌,每道菜就碰个两三筷,所以看似前头又是烧烤竹筒饭和火锅,任何人吃一种都能吃饱了,但是他习惯了每样不多吃,这叫花鸡端上来倒也还吃得下去。
为了让景徽帝看到完整的叫花鸡,还特地用一个托盘把整个泥壳端上来,由景徽帝拿锤子亲自敲开。
泥壳一破,露出里面被煨烤得金黄色的鸡,荷花的清香和鸡的肉香扑鼻而来,光是闻到就想吃。
破开泥壳后,整只鸡被放到盘子里,张嬷嬷又端上来一盘已经切好摆盘的叫花鸡放在景徽帝面前。
楚攸宁看了眼,嫌弃道,“您那样吃是没有灵魂的。”
然后,她把那只叫花鸡拿过去,拿起旁边放着的新鲜荷叶包住鸡的一边,撕下一片鸡肉,浓郁的酱汁涌出,看起来有种酥烂肥嫩的画面感。
景徽帝:……他是皇帝,讲究些怎么了?吃块鸡肉说什么灵魂!
景徽帝最后还是忍住了撕鸡的冲动,优雅地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一尝,然后连连点头。
鸡肉鲜嫩可口,就连外面那层烤得焦黄的皮肥嫩诱人,吃起来油而不腻。
他之前喝鸡汤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原本还以为是竹筒的原因,看来应该还有鸡的本身。
他闺女堂堂公主养鸡还养得比别人养的味道更好?这值不值得夸赞?
景徽帝放下筷子,呷了口香茗,“朕听说你给那些送礼的大臣一人送一只鸡做回礼?”
楚攸宁点头,“对啊,我觉得亏了。”
“下次别轻易送出去了,这么好吃的鸡,往后当贡品往皇宫里送。”
“你打我粮仓的主意还不算,还要打我鸡的主意?”楚攸宁急眼,她可是吃出这鸡的不一样来了,比外面买的鸡更好吃。
景徽帝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道,“朕让人买!”
楚攸宁满意了。
说到送出去的那些鸡,她就想起自己在鸡上面下的精神指令,不知道收到鸡的人有没有被吓到?
*
另一边,二皇子得知攸宁公主让人送来一只鸡,一度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
“你说,攸宁送来一只鸡做回礼?”堂堂公主养鸡都是很奇葩的行为了,她居然还把鸡当回礼送给朝中大臣。
他也是见京中官员有大半都往鬼山送礼,小四又是他弟弟,若是不送,被揪出来说就不妥了,送了还能在父皇那里落一个好印象。
自从大皇子被贬为庶民后,他都不敢随意冒头,尤其是出现在攸宁公主面前,也约束好老三,怕他那性子惹出事来。
没看到原本的大皇子实力有多强大吗?强大到让他心里清楚抢不过大皇子,只是表面不甘放弃罢了,结果出了个攸宁公主,让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就算没了大皇子他也高兴不起来,担心攸宁公主神出鬼没,一不小心撞她手里,更何况父皇还给了她监察百官之权,可以先斩后奏。
见识过她提刀抢户部,上忠顺伯府要粮,他一点也不怀疑要是犯她手里,她真的可以对他说砍就砍。
所以,这时候老实待着最妥当,反正父皇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就他和老三两个,至于小四,刚一岁还没断奶呢,父皇要看重也是看重他们。
“是,就在院子外,殿下可要去看看?”管家说。
“那就去看看吧。”二皇子拂拂袖摆,往外走。
二皇子原以为再是送鸡也得仔细包装,好看起来拿得出手,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麻袋!麻袋一角开个口子,让鸡头往外伸,如此不至于憋死。
这样的回礼,他那个皇妹是如何送得出手的?
管家上前把鸡从麻袋里拎出来,一只公鸡,约有三斤重,鸡冠鲜红惹眼,鸡头高高昂起,看起来凶狠好斗,二皇子越看越觉得鸡似主人形。
一出麻袋,公鸡猛地从管家手里挣脱,掉落在地。
原本以为这鸡会逃,结果它落地后开始张开翅膀开始发出嘹亮的鸡鸣声,翅膀还扑棱扑棱地扇动,左右脚交换着往前点,还有节奏的伸缩脖子。
二皇子:!!
这鸡成精了?
与此同时,外头周围也响起一样的鸡鸣声,一声接一声,一家接一家,让京城最尊贵的这片地区瞬间跟菜市场似的。
二皇子默了,原来不是只他这一只成精。
“二皇兄,你收到鸡没有?你的鸡会跳舞吗?”三皇子走进来,身后的小厮拎着一只用竹笼装的鸡。
二皇子指向地上还在有节奏地做脖子伸缩的鸡,一脸麻木。
“我这只开始也是这样跳的,不过跳了没一会儿就正常了。”三皇子让人把他那只鸡从竹笼里放出来。
那只鸡一出来就扑棱着翅膀跑远了,然后在一边的花草丛里啄食,看上去跟正常鸡没两样。
很快,二皇子那只也恢复正常,溜达到一边草丛去啄食,仿佛刚才那诡异的鸣叫和舞动只是他们的幻觉。
两个皇子相视一眼,这鸡能吃吗?
不光是两位皇子,其他收到鸡的大臣们也一样惊得不行,有的甚至以为是鸡中邪了,怀疑攸宁公主对他们不满,认为这是警告,干脆吩咐人把鸡供起来。
也有的刚送到的时候就被人打开来,等当家老爷回来的时候鸡已经变得正常了,下人怕受罚便把这事瞒了,于是这鸡很顺利地出现在主人的餐桌上。
有的摸不清攸宁公主给送一只鸡是什么意思,还几个凑一起商议拿这鸡要如何处理才好。
鸡送到陈家的时候,陈父正好不在,陈夫人听说是鬼山那边送来的,便以为这是陈子善想要表孝心,看都不看就让人扔出去。
有位妇人路到陈家后门巷子,见泔水桶旁边有只鸡,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赶紧提着那只鸡回家。正好能给她马上就要考进士的儿子补补身子,她儿子最近夜里都看书很晚,可伤身了。
妇人的丈夫是一个老秀才,见她提回来一只鸡只以为是她买回来的,也没说什么,看了眼西屋传来的念书声,叹息着去书馆了。
他看得出来儿子最近读不进去书,就和他当年一样,越是读越读不进去,只是过嘴不过脑,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只止步于秀才。
妇人把鸡拿出来见到鸡又是鸣叫又是扑棱翅膀伸缩脖子的,也没当回事,还乐呵呵地说这鸡精神,她还担心是病鸡才被人扔掉呢。
到了午膳,妇人把炖好的鸡汤端到屋里让儿子喝下,神奇的是这儿子喝下鸡汤后原本打算歇晌的,结果一躺床上,早上怎么也读不进去的书清晰浮现在脑海,脑子精神得完全歇不住。
这人赶紧起来读书,发现居然能读进去了,恨不能读到地老天荒。
……
鬼山这边,吃饱喝足,景徽帝拒绝沈无咎的陪同,带着刘正溜达消食,走着走着就走到养鸡的山头这边。
想到那鸡的味道与众不同,景徽帝也想知道他闺女是怎么养的鸡,他可瞧见小四吃的鸡蛋羹鲜黄嫩滑,连鸡蛋都好像不一样。
因为楚攸宁养的鸡很有“纪律”,所以特地用竹子做了一排鸡窝,天黑就会被老虎赶回窝。
景徽帝到的时候看到趴在鸡窝不远处的老虎,吓了一跳。他知道她闺女能把老虎揍得听话,但没想到这么听话,还会守鸡窝。
“外头是谁?”
正蹲在鸡笼里捡鸡蛋的奚音听到动静,以为是陈子善他们,她拿着刚捡好的鸡蛋站起来,冷不防看到站在篱笆外的景徽帝,面露惊骇,手里的鸡蛋“啪哒”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