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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落日,照得京城一片辉煌。
巍巍皇城磅礴恢宏,千百年来静静地看着这京城之中的世事变化。青山依旧,宫墙高阔,这京城之中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皇城之内的帝王换了一个又一个,而这京城,这皇城,这一砖一瓦,这不朽的轮廓,仿佛都是一个样。
木梓衿与宁无忧一同走出大理寺,一同上了马车,依旧靠门坐好。
车夫缓缓驾驶马车,辚辚而行之中,车身缓缓摇晃,也晃得人的思绪缓缓飘忽不定。
回忆也如这薄暮之中飘渺的光一般,缓缓地渗入脑海之中。心中浮现的,是那日得知父亲死讯时的情形。
日薄西山,霜雪寒冬,父亲惨死,无人收殓。她至今,还未见到父亲的尸身,甚至没有为父亲守过灵,没为他上过一炷香。也不过,在宁无忧的体恤下,为父亲烧过纸钱,却不敢私设灵位。在荐福寺的那回祈福,或许曾经稍稍抚平了她心头的愧疚,可今日明瑛郡主与齐侯的父女情分不仅震撼着她,更在无形之间摧毁着她。
她微微低着头,脸色与眼眸没入阳光无法照射的阴影中,她双手抓住膝盖之上的衣裙,指尖衣袂的褶皱,如开在指尖的花朵。她双眼酸涩灼热,微微刺痛着,轻轻一眨眼,一滴泪水无声的落在手背上,她一愣,立即反手在衣裙上蹭了蹭,将眼泪擦掉。
手心一热,一只好看的手轻轻地落在她手心,五指轻轻收拢,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你放心,你父亲本王早已让人安葬。”他的声音轻柔,手心温暖,“虽然不能时常让人去清扫看望,但本王吩咐了人,将令尊与你母亲葬在了一起。想来,令尊泉下,也不会寂寞。”
她豁然抬头看着他,泪水模糊之中,他朦胧却熟悉的身影深深地镌刻在她的眼睛里。心头的酸楚瞬间被一阵热潮包裹,温暖又熨帖,悸动又感激。她眨了眨眼,泪水滑过唇角,泛着苦涩。她意识到自己失态,默默的勾了勾唇,自嘲一笑。随即不经意地将手从他手心抽出,抬手擦了眼泪。
“多谢王爷。”她低头轻声说道。
他依旧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没有移开,反而轻轻地按住她的膝盖,“朝廷之中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苏州那边也有事情需要本王处理。”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膝盖,手指微微的摩挲着,“过几天,我便会请旨南下一段时间,届时,你随我一同南下吧。”
她连连点头,心头激荡难忍,一时竟哽咽凝噎,唇轻轻地颤抖,只好紧紧地抿住。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倾身靠近她一些,将手中的手绢递给了她。
她微微摇头,用袖子擦了眼泪。他无奈地一笑,将手绢收起来。
回到楚王府,大理寺的人递来了芍药等人供词,木梓衿站在宁无忧身后,微微垂眼看到芍药被处以斩首之刑,心头蓦地狠狠一抽。
宁无忧看完,拿起笔,在其上写了“准”字。
她移开眼睛,千言万语凝结在心头,终究都只化作无可奈何。
若是赵知良问起芍药,她该怎么回答?
宁无忧批完之后,便将判罪书递给大理寺卿,低声交代几句,那大理寺卿恭敬地应声之后,欠身离开。
风乍起,水榭之下,一池清水潋滟脉脉。清风吹拂,水面上倒影绰约模糊,点点雨滴斜斜而落,耳畔响起琮琮水声。水榭帷幔随风起舞,衣袖之上染上点滴雨水。
“下雨了。”木梓衿喃喃地说道。
宁无忧放下手中的笔,温润柔和的眼眸噙着几分晦涩,目光落在她轻轻飘扬的衣袂上,清风满袖,回风雪舞。
“要变天了。”他起身,走到暖阁窗前,将随风摇晃的窗户关上。
即便室内风停,室外,也依旧风雨交加,淅沥沥雨声,伴着冷风,如铁马冰河,笼罩这京城,飘摇崔巍。
木梓衿听他的口气,在心头算了算,六月将过,七月流火,可不是要变天了吗?这阵阵秋雨,带来阵阵凉爽,随后便又是一季寒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唯这清风细雨,唯这皇城宫阙,物是人非。
雨下得很大,天便黑得很早。楚王府之内,小厮侍女撑着伞,将寥寥几盏灯火点燃。风雨飘忽之中,灯火绰约朦胧,水晶琉璃灯罩之下,烛火明亮。
懿德堂之内,木梓衿站在宁无忧身前,很是难为情的将枕头递给了他。
虽然原定由芍药织绣的明月白兰枕套有毒作罢了,但木梓衿依旧坚持做好了。只是枕套是从京城之中有名的绣房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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