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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准的佩刀已经出鞘,正冷冰冰的卡在她的手腕上,只消往下一削,就会齐根而断。
他对梨花带雨、如泣如诉、柔弱无骨、小鸟依人之类的风情向来是没有研究的,也从没有把玩欣赏的兴致。
他只知道,她很夹缠,很腻歪,甚至有些不知羞耻。
他还知道,再同她磨蹭下去,可能就会寻不到许二了。
所以,他便有些暴躁。
一暴躁起来,他便有些不冷静,果断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力求能一劳永逸。
果然,宝珠的哭声立刻止住了,那双如藤蔓般纠缠着他的手也受惊般的松开了。
“若是想自力更生,不愿再为奴为婢了,就好好的向许二磕头赔罪。她是个最善良不过的,定会发还了你的卖身契,放你自由。”
见她终于知趣了,凌准心情稍霁,提醒道。
不过,他的提醒并非是出自善意。
他深知她有着一颗龌龊的小人之心,只怕他说得越是诚恳,她便越是犯疑,越觉得只要去了许二那里,就会自找不痛快。
然后,她肯定是不会去了。
再然后,她肯定只能留在奴籍里,不得抽身。
不得不说,他就是故意的,存心的。
凌准拢了拢身上花哨的袍子,脚步轻快的离去了。
本以为找到许二要颇费一番周折,没想到朝着北面走了没多久,他便一眼看到了她。
她乌发如墨,眼波如水,正懒洋洋的坐在粥铺靠窗的桌案前,闲闲的拿起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碗里的稀粥,似是胃口不佳的样子。
而郑元郎的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正恹恹的坐在她的对面,死命的拿筷子戳着碟子里的咸菜,看上去也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你出门,居然就带这么点儿钱?”
良久,许含章放下汤匙,朝他投去了一个无比失望的目光。
不过是帮着付了件大花棉袍的钱,他就落得一贫如洗了?
他是把心眼都留着装疯卖傻和坑蒙拐骗了,却忘了掂量一下腰上的钱袋么?
“你出门,居然连钱都不带?”
郑元郎闻言,顿时悲愤莫名、痛心疾首的反问道。
寻常人家的小娘子出门,不都会带上足够的钱,以便能买些胭脂水粉、果脯零嘴回去么?
她怎么就连一个子儿都不揣,就堂而皇之的出来吃白食了,还要把他也拖下水?
“不然,你留在铺子里洗一天的碗好了?”
许含章眼睛一亮,提议道。
“你为什么不上?”
瞧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郑元郎愈加悲愤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风流潇洒、迷倒万千少女少妇的玉面郎啊,怎能如此跌份,做起了洗刷碗筷的活儿?
“因为,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娘子啊。”
许含章伸出手来,悠悠的拈了个十分优雅的兰花指。
“你无耻!”
尽管她的手指很纤细,很好看,表情也充满了天真娇憨的意味,惹人怜爱,但郑元郎仍免不了一阵恶寒,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放心吧。毕竟我是这么善良的人,哪可能真让你洗一天的碗呢?等我回去了,就立刻拿银子来赎你”
许含章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指控,若无其事的道。
“我不信。”
郑元郎大手一挥,打断了她虚情假意的许诺,“你一定会拖个四五天也不出面,然后躲在暗处,幸灾乐祸的瞧着我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