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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问得一楞,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坦诚答道:“从何谈起呢,一开始是因为他爱我,现在我发现自己好像也爱他。”
“情感的?还是心灵的?”
“前者为主。”
“不是知音,你甘心?”
静雅回过头来,怅怅地望着林生。“所谓知音,是件可遇而不可期的事情。不论是钟子期与俞伯牙,还是管夷吾和鲍叔牙,都是千载难逢,彼域罕见。科学愈来愈进步,物质愈来愈丰富,为音乐而生死,那是俞伯牙;为道义而存活,那是鲍叔牙。现在这个社会,处处都是名利场,温情脉脉之下,也许隐藏着青面獠牙。”
“哈哈,这几个牙,说得精辟。”
“我也是遇到了你这个哲人,才说些呆话。”
虽然仍有不甘,林生却无法推翻她刚才的那些见解。他不得不收回话题:“你们会结婚吗?”
静雅毫不隐讳:“会的,而且很快。我都快三十了,多仑已三十出头。他的妈妈为了儿子的婚事,快急出病来;而我叔叔和婶婶,同样在催促,仿佛我一天不嫁出去,他们便一天不得安生一样。”
“为什么你总想着别人?难道人的一生,是为别人活着吗?”林生深知这话问得很无聊,但他依然忍不住要发声。
“没有办法。其实别人也都在为自己活着。你不觉得你的父母、甚至你的妹妹,也在为你而活吗?孩提时候,我们总觉得别人都欠自己的,长大以后,才知道自己欠别人很多。特别是我这样,父母过早亡故的女孩。”
林生见她眼圈有些泛红,立即把话题收住。心里却说:她想得比我深刻。也许她的选择是对的,而我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抛开那些琴瑟和鸣的幻想,让喜欢清静的静雅身边少一只不时鸣叫的蛤蟆吧。
“师弟,你也该快点确定一位女孩,踏踏实实地相处了。吉丰一直在等你,你应该珍惜。”
“我确实怠慢了她。”林生苦笑一下,又愧疚地说:“放假了,我都不知如何与她联系。”
“你竟然不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瞧你这个人!”静雅责怪地说着,又替他解围说:“还是我来问问他们系里的值班人员工吧,明后天,你再给我电话,好吗?”
林生心里不知是感激还是难过,只能说声“谢谢”。
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尖叫:“老舒!喂,那位拿照相机的,是舒林生吗?”叫得甚是尖细,但略加辨别,还是男声。
林生举目四望,见西北五十米左右的堤岸上,有一对绿男红女,坐在树下歇息,男的半站起身,正向自己挥手。
“哪一位?”林生边应边问。
“一班的胡智高,在社科院读研的那个!”
林生笑了起来。“哈哈,甫志高啊!你身边的那位女士,可是江姐?”这话一出,连静雅都笑了。甫志高是描写共chan党早年在重庆做地下工作的长篇小说《红岩》里出卖江姐的叛徒,那个时候妇孺皆知。
“你这个坏人,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胡智高拉着女友,飞快地向这边跑来:“真是有缘,给我们拍几张照片吧,纪念一下!”
林生见到静雅没有心情拍照,自然乐意在他们身上一试身手。
“哎哟,还说我带着江姐,原来你约的才是真正的章姐呢!”胡智高近了,才看清静雅,忙说:“师姐好,这是我的女朋友,名叫秦楼月,苏州人,学曲艺的,在昆剧院当演员。”
真是名如其人。那女子风情万种地给静雅和林生施礼,犹如戏剧里的名伶在舞台上道声万福,身上的红裙绽放着,好似牡丹。
“这是章老师,我们大学图书馆的,也是我们师姐。”
静雅微笑地点点头,双手自然地拎膝前手提包,身子稍稍前倾,犹如一株白玉兰。
胡智高看了一眼林生手里相机,心里着实羡慕,口中却埋汰地说:“噢,海鸥15呀!我以为是拍立得呢!”
“什么拍立得?”林生问。
“就是日本游客手里拿的那种相机啊,我最近一直关注。那机器拍过不久,就能取出照片,还是彩色的!”胡智高边说边比划。
“那你去找日本人拍吧!”林生笑道。
“咱不稀罕日本人的玩意儿。下个月,我翻译的第一本书就出版了,拿到稿费,我就自买一台彩色照相机。”说着,他得意地看了秦楼月一眼。
“嗯,嗯。”秦楼月连连点头,替他捧场。
林生说:“有什么大作要问世?能让我先睹为快吗?”
“《世界各国总统的第一夫人们》!我肯定是要送你的,还有师姐。对了,是送你们两本,还是一本呢?”胡智高在显摆的同时,也没忘记反守为攻。
“两本,一定是两本。”静雅淡然笑道。
林生看到太阳快到头顶了,连忙调小光圈,调试镜头,把剩下的那些胶片,连同晚上那批显影定影剂,大都转赠了这对红女绿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