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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云战神色微凛,望向屋内,一双虎目流露出一丝罕见的不舍。

    这一幕被青衣仙子尽收眼底,她冷哼一声,嗤笑道:“一介蝼蚁也妄图染指远古神鸟的血脉?你身为她此生的父亲,已经足够骄傲了,况且你们耽搁了她整整十八年的时间,若不是看她灵智未启,七窍未开,本座早就将其带回谷中去了。”

    杨云战粗犷的脸庞略显僵硬。

    青衣女子讥笑道:“瞧你也是个男人,怎就这般不识大体?”

    杨云战低下头,仍是一言不发。

    青衣女子好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愠怒道:“山下蝼蚁,永远不会明白山上的风光是何等波澜壮阔,你虽然已经开了眼,但也仅仅是远远看见了那一座山,即便是走到山脚,你也需要耗费一生时光,这中间,有着你跨越不过的天堑。”

    杨云战蓦然抬头,神色大变,自己最大的秘密被青衣女子一眼看破,自然让他心神俱震,但是转念一想,杨云战便有些释然,早在十八年前杨朱刚刚出生的时候,便有一大一小两名女子来过杨府,大的看模样二十多岁,小的则只有十来岁,皆是仙人之姿。

    当时仍是家主的杨老爷子面对这两名陌生的不速之客,自然不会好生款待,然而刚刚出手,便被那年轻女子抬手镇压。

    青衣女子在查探刚出生的女婴身体情况之后,便怒火冲天,险些将在场的杨云战夫妇和杨老爷子当场击杀,若不是女子最后时刻似乎记起了什么事,生生忍住了那个念头,恐怕如今的江陵主城,就只有两大世家了。

    女子离开的时候曾留下一句话,说十八年后,她身旁的青衣女孩会来带走杨朱,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与杨云战同父异母的弟弟杨云霄都不曾知晓。

    杨云战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道流光,瞬间,他便仿佛置身于混沌虚空之中,不远处的时空乱流被一道青光破开,走出一个娇小的青衣女孩身影,女孩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落下,身形便会拔高几分,等到“她”走到杨云战的眼前,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模样,与眼前的青衣女子重叠在一起。

    她脸上的那种冷漠,杨云战并不陌生,十八年前的那个女子,也是这般,惊鸿一瞥,却深深刻在杨云战的脑海之中。

    杨云战不敢反抗,正如他父亲一般,他也不能反抗。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你是她的父亲,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听话的人,你应该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山上一日,世上千年,你不要误了她本该耀眼璀璨的一生。”

    杨云战想了想,抱拳沉声道:“我明白。”

    青衣女子神色稍缓,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本座是绝情谷圣女峰青鸾使,你也许没有听过,但是你肯定见过我,十八年前,我曾随师傅来过此地。”

    杨云战点了点头。

    自称青鸾使的青衣女子继续说道:“等到你开始爬山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杨朱与本座乃是同族,日后又会是本座唯一的弟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掌上明珠会在本座手中蒙尘。”

    杨云战点了点头,道:“谢过青鸾使。”

    青衣女子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你需要明白,我绝情谷的大道之争,不似三教那般假仁假义,而是直指本心,摒弃心中杂念,证道之后,心窍剔透。”

    杨云战小心翼翼问道:“仙子所言‘杂念’指的是?”

    青衣女子双眼露复杂之色,沉默许久之后,方才解释道:“一切纠缠不休的情绪。你可以理解为‘情’,所有的感情。”

    青衣女子直视杨云战,笑道:“就是说,即便日后你二人相遇,你在她的眼里,也仅仅是稍微亲近一点的陌生人。”

    杨云战的魁梧身子一震。

    青衣女子猛然轻喝:“天地乾坤,三千大道,哪一条不是由累累白骨铺就?在你眼里难如登天的超脱不过是她注定会一步跨过的窄小沟渠,她的阻碍,是那条大道,她的目标,她的使命,都是那条大道,只是,也只能是。你既做不了她冲破云霄的助力,那也不要成为她证道之路的阻碍。”

    青衣女子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杨云战耳中轰鸣,他的喉咙微微一动,苦涩说道:“只要她好,一切都好。”

    青衣女子看着这个犹如铁塔的汉子,嘴角微微掀起,说道:“你倒是个好父亲。”

    杨云战摇了摇头。

    青衣女子突然问道:“杨朱可有喜欢的人?”

    失神的杨云战微微一愣,并不明白青衣女子所问何意,但他仍是极力回想,很快就摇了摇头,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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