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后的休养生息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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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感到难过。埃莉诺,我们还能谈论这件事吧?”她这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还是这样谈论是错误的?我觉得,我现在可以谈啦,照理也该谈谈。”
埃莉诺亲切地请她尽管说。
“至于懊悔,”玛丽安说,“关于他的事,我早已懊悔过了。我不想跟你谈论我过去对他的看法,而只想谈谈现在的看法。现在,要是能让我相信这一点——如果我可以认为他并非总是在演戏,总是在欺骗我的话,那该有多好。然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可以相信,我要能切实知道他从来没有像我有时想象的那样缺德透顶,就像听到那个不幸姑娘的遭遇后那样提心吊胆的——”
她停住了。埃莉诺一听这话如获至宝,欣喜地答道:
“你要是可以相信这一点,你觉得你心里就会平静啦?”
“是的。这让我心里两头不得平静。他与我有过那样的关系,怀疑他居心不良,这不仅是可怕的,而且那使我自己因此成了什么人?像我这样的处境,只有极不体面、极不慎重地乱表钟情,才能使我遭受——”
“那么,”姐姐问道,“你怎样解释他的行为呢?”
“我认为——哦!我将十分高兴地认为,他只是变化无常——极其用情不专罢了。”
埃莉诺没再多说。她正在心里盘算怎样办合适:究竟马上把情况告诉她为好,还是等到她身体更壮实一些。两人默不做声,又慢慢走了几分钟。“我希望他扪心自问,暗暗回想起过去时,不会比我更不愉快,”玛丽安终于叹息地说,“我的希望并不过分。他反省起来会感到十分痛苦的。”
“你是不是拿你的行为与他的行为相比较?”
“不。我是拿我的行为跟正当的行为比,与你的行为相比较。”
“我们的处境并不相似。”
“我们的处境是相似的,只是我们的处理态度不同。我亲爱的埃莉诺,我知道你一定不赞成我的行为,别再好心地为我辩解吧。我的病促使我思考——它让我得到空闲,平心静气地认真进行思考。早在我恢复到可以说话之前,我已完全能够思索了。我考虑了过去的事情,发现自从去年秋天我们与他开始结识以来,我的一系列行动都是冒失的,对别人来说也是不厚道的。我发现,我自己的情感造成了我的痛苦,而在痛苦的情况下缺乏坚强的精神,结果差儿我送
了命。我知道,我的病完全是自己造成的,甚至在当时我感觉到病了的时候,竟还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假如我真的死了,那是自取灭亡。直到脱离危险以后,我才知道我竟然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不过,正是由于这些思考给我带来的力量,让我一心渴望能活下来,以便有机会向上帝、向你们大家赎罪,也正因此,到头来我居然没有一命呜呼——我不禁对自己的康复感到惊异。姐姐,万一我真的死了,那会给你——我的看护、朋友和姐姐,带来多大的悲痛呀。我在后来那些日子里的烦躁和自私,你看得一清二楚,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我会给你留下个什么印象啊!还有母亲,叫你到时候可怎么安慰她呀!我简直说不出多么痛恨自己。每当我回顾过去,总感到自己有些事需要做却没有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姑息自己的缺点。我似乎伤害了所有的人。詹宁斯太太好心好意,一贯好心好意,我非但不领情,还瞧不起她。对米德尔顿夫妇、帕默夫妇、斯蒂尔姐妹,甚至对一般相识的人,我总是傲慢无礼,不讲公道,硬起心肠无视他们的优点,甚至他们对我越是关心,我就越加恼火。对约翰、芬妮,是的,即使对他们,尽管他们不值得受到我们的看重,但我也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对待。可是你,由其是你,而不是母亲,倒被我冤枉了。我,而且只有我,了解你的心事和悲痛。可是这对我有什么作用呢?没有引起对你、对我自己都有好处的任何同情。你为我树立了榜样,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对你和你的安适更加关心了吗?我有没有学习你的涵养功夫,设法去减轻一下你的负担,也来承担一点儿诸如还礼致谢之类的事情,而不至于让你独自一人在那里应酬呢?没有。无论是你心境好的时候,还是你愁苦忧烦的时候,我都没尽到职责和友情。我简直一门心思只顾着自己的悲伤,而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谁还会有什么悲伤。我只对抛弃了我、亏待了的那个人感到懊恼;而让你,我无限热爱的人,为我而痛苦。”这时她的自怨自责才停止了倾吐。埃莉诺虽然是个诚实人,不会对她表示奉承,却还是急着安慰她,马上中肯地表扬和鼓励了她的坦率和悔悟。而玛丽安凭着自己的坦率和悔悟,也完全应该受到表扬和鼓励。玛丽安紧握着姐姐的手,回答说:
“你真好。我以后一定说到做到。未来一定会给我作证。我已经制订好了一个计划,如果我能坚决执行的话,我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改好脾气。这就不会再使别人感到烦恼,也不会让自己受折磨了。现在,我将只为自家人活着。你、母亲和玛格丽特今后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爱将全部属于你们。我决不会再产生丝毫杂念,想离开你们,离开我的家。如果我果真有别的交往,那也只是说明我已经变得能够谦虚待人了,我的心灵已经改过自新了,而对于生活中的礼俗往来,我也可以履行职责,做到有礼有节,宽宏大度地与人礼尚往来了。至于威洛比,要是说我很快就会忘掉他,或者说迟早总会忘掉他,那是毫无意义的。无论环境和看法怎么变,都不能抹去我对他的记忆。不过,这要有个控制,要通过宗教信仰、理智和日常不停的工作,来加以控制。”
玛丽安停了一会儿,接着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了解他的心,那么一切事情都会变得轻松了。”埃莉诺已经有好一会儿都在考虑马上把话说出去是否恰当,不过,听到这话时,她还像起先一样犹豫不决。最后她发现,既然再考虑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干脆果断行事为好,于是她立即就把话题引到事实真相上来。
正像她希望的那样,她的讲述力求策略到位,她小心谨慎地使她那位迫不及待的听话人做好思想准备。她简单如实地叙说了威洛比自我辩解的主要依据,如实地传达了他的悔过之意,只是把他目前仍然爱她的坚决表示委婉地一带而过。玛丽安一言不发。她在瑟瑟发抖,两眼盯着地面,病后本就苍白的嘴唇现在变得更无血色了。上千个问题涌上她的心头,但是她一个字也不敢提出。她急切地一字不漏地倾听着,一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脸上充满了泪水。
埃莉诺怕她劳累,领着她朝家里走去。虽然玛丽安忍住了什么也没有问,但是埃莉诺很容易猜到她一定对哪些内容感兴趣。因此,在到达乡舍门口之前,她一直在谈论威洛比以及他们之间的谈话。凡是说出不会引起误解的内容,她总要描述一下他的神态的每个细节。她们一进屋,玛丽安就不胜感激地吻了姐姐一下,含着眼泪清晰可辨地说出了几个字:“告诉妈妈。”随后便离开姐姐,缓步朝楼上走去。埃莉诺觉得现在她想不受打扰,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不愿去妨碍她。她焦急不安地猜测着这次谈话的结果,并且决定,妹妹万一不再重提此事的时候,她会帮她重新提起。接下来她转身走进客厅,去完成玛丽安临别时交代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