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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顿再无心饮酒,独自走出穹庐。
此时,皓月当空,繁星漫天,兵营内鼾声初起,夜风微荡,格外安静。
冒顿向晋阳城头望去,城楼上星火点点,人影绰绰,显然是哨兵在昼夜不停地巡逻。
冒顿站立了一阵,正要回到穹庐,突然,城楼上传出一声长长的叫声。
那叫声刺破夜的宁静,久久在冒顿的耳际回荡。
接着,一声,两声,三声,长叫不断。
穹庐里的弟兄们听到叫声,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都走了出来,默默站在冒顿身旁,静静地听那城楼上传出的长长的啸叫声。
冒顿猜想,一定是守城将军在啸叫。
细听那叫声,听不出怨恨,也没有激愤,分明是一只麋鹿,在前有豺狼后有猎手,身处绝境的情况下,发出的无奈的啸叫,那种啸叫不是为了求援,也不是通知同类赶快逃离,而是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
冒顿的心微微颤动了几下。
冒顿猛然想起自己当年逃出月氏国王宫后的心境,无奈,无助,无望。
后面是月氏国的军士在寻找他的下落,绝望的前方,是一群饿狼在等着他。
他有国难归,无家可回。
可是,在紧要关头,是弟兄们救了他。
而这位守城将军却深知,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出城接战是死,步韩王信后尘也是死,继续闭门不战更是死,因为城内粮草已尽。
冒顿叹息了一声,缓缓扭过身来,看到众弟兄皆闷闷低下头去,唏嘘不已。
啸叫
声在寂静的夜空里缓缓回荡了一阵,终于停止了。
冒顿将心中的哀怨粗重地吐了出来,转身回到穹庐,将卮中酒喝了个干净。
众弟兄也都没有回各自的穹庐,垂头钻了进来,又默默坐下身去,慢慢喝着卮中的酒,情绪皆低落。
呼延吉乐低声说:
“城中窘迫,将军无计。看来,这位将军还不知道刘邦已经出兵吧。”
冒顿摇头否定:
“我们并没有强封城内与长安的联系。刘邦不解晋阳之围反去与韩王信交战,显然是逼迫这位将军出城与我们对阵。这位将军既不想步韩王信之后与刘邦作对,也不愿无端送了兵士们的性命。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与城池共存亡了。他清楚城内粮草已竭,已经不抱任何求生的希望。听那无助的啸叫,极有可能,这位将军明天要自杀。”
众弟兄皆已无心喝酒,也无睡意,闷坐不语。
突然,城楼上又传来呜呜咽咽的乐声。
那乐器分明就是冒顿发明的芦笳。
冒顿并不知道,这芦笳已经传入大汉朝,被人称为胡笳。
冒顿起身,和众弟兄再次走出穹庐。
此时月已西斜,微风不再,兵营更加安静。
笳声悠悠,如泣如诉,荡人心魄。
冒顿似乎看到,那只麋鹿不愿受辱,正举目望着自己赖以生存的森林,发出最后的悲号。
或而又觉得,那只可怜的麋鹿,又变成了自己初次离开龙城时的那个少年,面对苍茫大地,竟不知投向何处,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心境苍凉凄楚,不由得流下泪来。
冒顿揩去了泪水,看到弟兄们都在偷偷地抹眼泪,知道是那笳声勾起了各自的心事。
这时,兵营里传出了轻微的响动。
冒顿看到,好多兵士也都钻出穹庐,在月光的映照下,将目光投向城头,静静地倾听笳声呜咽。
冒顿叹息一声,想到,自己穷途末路之时,尚且能与群狼一搏。
眼前这位将军,却连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也着实可怜。
想到此,冒顿立即生出了恻隐之心,缓缓转过身来,对兰傲木嘎说:
“我们撤军吧,趁夜色掩护,立即撤军。”
冒顿骑马向北起行时,月亮早已逃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恰在这时,城楼上的胡笳声再度响起,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冒顿暗自为这位将军庆幸:
黑暗过去以后,你就会看到,围城的匈奴大军已经退去,你可以到城外跑马了。
冒顿与兰傲木嘎分兵而退,让兰傲木嘎驻守马邑,自己则率军退守广武,与兰傲木嘎成犄角之势。
入关以后,冒顿不断听到关于刘邦的种种传闻。
据说,刘邦是大名鼎鼎的当世魔王,打仗无数,杀人无数。
据说刘邦文韬武略远胜他人。
冒顿不敢大意,更不敢盲目接战,却广派探马,密切关注着刘邦的一举一动。
韩王信不住派人来传话,请求冒顿紧急增援。
冒顿装聋作哑,嘴里满口答应,却并不派出一兵一卒。
很快,探马回报,刘邦已击败韩王信,正分兵两路,气势凶凶向马邑和广武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