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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顺从的奴隶,一切都为了活下去,坚强,顽强,如同一颗杂草一样的活下去。
就在蒲察烈以为这辈子都会成为一个奴隶的时候,有一天,当他们来到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得到了彻底的改变,以至于多年之后,这位已经成为了将军的奴隶,依然记得那一刻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哪温和的脸上带着的笑容,以及同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哪天清晨,蒲察烈早早的从羊群堆里爬起来,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尊贵的猛安老爷不肯给自己发床被子,只能提供一些稻草,而雪天,又不能获准在屋中生火的情况下,蒲察烈只能和羊住在一起,依靠羊爸爸,羊妈妈,还有羊孩子们的体温渡过难熬的冬天。
他站起来,摸了摸早就已经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看了看圈中的羊群,不由得叹了口气,这饿肚子的日子真是难熬啊。要是在去年,虽然老爷不怎么仁慈至少在年节的时候还能丢两个硕大的高粱米窝窝头,让自己吃上一顿饱饭,可是今年,据他前些天听路过村子里面的武士老爷们说,要打仗了,所有的粮食必须优先提供军需,猛安老爷离家参战的时候带走了不少粮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些奴隶的口粮被削减到了极致,一天下也就是能混碗稀粥,而这稀粥里面的高粱米的颗粒连数都能数出来。
就如同人猛安老爷说过的话似的,你要想吃饭,就要干活,这冬天大家都在猫冬哪里来的活干?没有活干,就没了等价交换的东西,当然你就要少吃饭,这才对得起东家,这番道理蒲察烈深以为然,这个世道没有白食不是?你肚子饿,哪是活该,谁叫你没活干呢~!
可有什么办法呢?早就已经被生活的磨难蹂躏的失去了自我的蒲察烈,只能默默的紧一紧,哪根扎在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人,早就已经磨的连毛都没有的羊皮袄上的草绳,让不停折腾的肚子好受些,然后祈求天神老爷今天开开眼,能让自己出去找到几个耗子洞,掏些吃食,你要知道,这耗子存粮可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尤其是荒年,人都没吃的,耗子却有办法弄来吃食,只是这耗子窝却不好找,尤其是在雪地之中,哪更是难的紧,于是蒲察烈又将心思放在期待晚上的哪半个窝头能够顺利到手,慈心的夫人的承诺能够兑现的身上。
只是呢,肚子再饿活总是还要干的。前面原本之前储备的干草都已经被装上大车送了出去,说是什么军马需要,那么奴隶吃少些不要紧,但是羊总是要要吃饭的,羊比人重要,因此在家的猛安夫人,昨天屈尊降贵来到了羊圈看了几眼,吩咐说,要把这羊放出去吃草,要是羊瘦了半斤,就要蒲察烈割自己深山半斤肉下来抵数。
其实蒲察烈的心里根本没把夫人的话当做一回事,在他看来,你就是用刀子在他这个全是皮包骨的身子上面刮来刮去,恐怕也是找不到半斤肉,只是夫人说了,他一个小小的奴隶就要听话,于是很是顺从的弓着身子,表示出听命的神态。
也许是满足了心里上发号施令的**,也许是看着蒲察烈还是个孩子,又瘦得要命,怕没有足够的吃食,让自己的财产受到损伤的前提下,夫人提出了奖励措施,作为冬天雪地之中放羊的奖励,每天傍晚蒲察烈将会得到半个高粱窝头。
嗯,半个高粱米窝头,呵呵,天哪,也许在现代人的世界里面,这种东西恐怕你就是倒找一百块钱给一位十三岁的孩子,他也不愿意沾染半口,甚至估计连看一眼都觉得对他是一种侮辱,但是对于蒲察烈这个小奴隶来说,就是一种生的希望,不,是渴望,对的,是一种从饥饿到了极致的肠胃深处所宣告的渴望。
但哪要等到晚上,仁慈的夫人是不可能让你在没有做事之前,就能获得与你所付出的劳动相媲美的奖励,因此现在拿半个黑黑的窝头还只是一种期盼,只是吊在蒲察烈眼前的胡萝卜,驱使他为之奋斗的理想,是的,您没看错,蒲察烈的理想就是半个窝头,也仅仅只是半个窝头。
嗯,就是这样,蒲察烈这位有着高贵名字饿的半死的小奴隶,赶着羊儿,有气无力的走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之中,他知道,要想让喂饱羊,只能将羊赶到积雪较少的山背脊之处,哪里才能有足够的东西让这些羊儿吃的饱饱的。
曾经蒲察烈也在幻想,如果人要是能吃草该有多好,可惜,他试过,除了拉到虚脱验证了人是不能和羊一样的结果之外,填饱肚子只能是妄想。唉,默默的幻想了一下,可怜的小奴隶,还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林子,才能来到哪背山的草场,让羊吃的饱饱的,所以他缩了缩身子,避免冰冷刺骨的寒风,将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温度带走,一脚深一脚浅的,赶着羊往前走去。
刚刚走过一道山脊,眼尖的他就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呼啸而来,只是这并没有招惹这位小奴隶的兴趣,毕竟这段时间前面在打仗,这武士来来去去的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或许前面就是一队女真武士老爷们呢?要知道这些老爷可不是好相与的,脾气极其不好,几鞭子下来,恐怕就是一条人命,记得前年老五*不就是得罪了一位武士老爷,被一刀砍了脑袋,自己身上这件羊皮袄子还是从他身上继承过来的呢。
再加上饥饿也让蒲察烈根本没有力气去面对其他多余的事情,眼下只是想着要去把羊放好,回去领哪半个窝头,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再这位小奴隶的脑袋里面。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去就山,山要来就你,就在蒲察烈赶着羊儿,快速的往林子里面走的时候,哪马队仿佛看到了他一样,呼啦啦的散了开来之后,直接将小奴隶和他的羊群一起围了起来。
低着头,拢着四周和自己同样感到不安的蒲察烈,只敢用眼睛看着马脚,不敢往上看,就怕自己要是眼睛看的地方不对,让武士老爷生气了,到时候可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不过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求求天神庇佑,老爷们来不是冲着这些羊来的吧,要真是如此,哪自己的半个窝头可就泡汤了,自己是保命呢,还是央求老爷们放过羊儿,保住半个窝头呢?
就在蒲察烈思考半个窝头和生命之间的轻重的时候,对面马上传来一句和颜悦色的声音,用女真话言道:“小兄弟,你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么?”
听到这个声音,蒲察烈心里面多少是松了口气,毕竟如果这班武士老爷要抢羊的话,根本就不会对一个奴隶如此客气,直接抢来吃了就是,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老,老爷,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人,我叫蒲察烈。”
说话的时候头略微抬了起来,他发现对武士身上的衣着和自己曾经看过的女真武士完全不同,哪是一套黑皮衣,完美的裁剪将对面的武士衬托的愈发精神奕奕,英挺雄伟,让这个只关心窝头和肚子的小奴隶也不由得看走了神。
“哦,这是一个小奴隶~!”就听到对面的马上有人笑着言道,很明显,对方是从他额头上被烙铁烙上的印记看出了他的身份。
是啊,自己是个小奴隶,突然被人提醒了身份的蒲察烈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在去看那些让自己好奇的东西,然后在心里面埋怨自己真是糊涂,对面是什么人,是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爷们,而自己呢,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的奴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蒲察烈心里面突然有一种酸意涌过,而眼睛也有些发湿,他不禁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哭这种权利,蒲察烈早就已经放弃了。当初在母亲在自己面前被吊死之后,他就是因为不知道好歹,居然走上去抱着母亲的尸体大声哭号,而被过去的哪位主母发现,差点回归天国,从那天起,蒲察烈就告诉过自己,你是奴隶,你没有权利哭泣,于是为了生存,他放弃了哭泣的权利,而自从那一刻开始蒲察烈真的没有哭过。
就在蒲察烈自哀自怨,觉得是不是肚子太饿导致自己脑袋有些错乱的时候,对面的武士翻身下马,狠狠骂了后面的人几句,这几句话,虽然蒲察烈是听不懂,但是他知道那是汉话,这时候他的心里面有些迷糊,这汉人怎么能到这个地方来?还是全副武装的摸样,不是说在和汉人开战么?
就在蒲察烈有些纠结的时候,就听到对面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温柔的从怀里面拿出几颗花花绿绿的东西,伸到他的面前,极其温和的说道:“孩子,别怕,来,给你吃。”
吃?这个词让蒲察烈全身一颤,肚子本能的咕咕叫了起来,吃什么?他低沉自卑的脑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伸过来哪硕大的黑色皮手套中间,用纸裹着的东西,哪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吃这个词已经触动了脆弱的神经,肠胃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喊叫声,要吃。
对面的汉子笑了,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言道:“是不是肚子饿了?嗯,还没吃东西吧,来,我给你吃的,”说完从后头的马匹身上结下一个布袋,递了过来,又同蒲察烈说道:“接着,吃吧,这里面是炒面,吃完了咱们再说话。”
炒面~!天,蒲察烈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耳边仿佛不停有人在同他说道,抓住这个袋子,你要吃东西,你饿,很饿,很饿~!可是多年来的磨难,让蒲察烈变的太过小心翼翼,因为从八岁开始,这个孩子就从来没有感受过,人的关怀。
是刚才这汉子摸了自己的脑袋,那两下仿佛如同朦胧记忆中的父亲一样温暖可亲,可是那又如何?事实上,蒲察烈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必须付出些什么才能得到些什么,从天而降的馅饼未必就是可口的,也许里面藏着的就是毒药。
只是,只是真的好想吃啊~!蒲察烈看了看对面的哪口袋子,口中唾液的分泌速度不停的加快,让他的胃不时抽搐着,抗议着,甚至是翻腾扭曲的发痛,可是即使如此,想着过去的自己所受到的教训,狠狠的紧了一下草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你需要我干什么?我,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换。”
对面举着的大手一凝,王五哪钢铁般的心在这一刻动了,这个奴隶的孩子,皮包骨头,瘦弱的如同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可就算如此,还是同当年的自己一样,同样的倔强,同样的怯懦中,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个世界,随时随地的防备着任何一个人和事,并且保持一定的原则,这个孩子不错,是个好孩子。
操*他娘个狗*娘养的世道,王五在心里面狠狠的骂了句。
默默的叹了口气,将粮袋硬是塞在蒲察烈的怀里面,感受到孩子颤抖的身躯,王五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做些什么,让孩子安心下来,恐怕他是不敢吃的,于是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和蔼的说:“这样等会儿,你吃完了之后告诉我村里面的情况,然后再带我去进村去,找到你们的猛安老爷家,你看可以么?”
就这么简单?思考了片刻的蒲察烈,看了看天色,想着如果自己带着这帮武士去猛安老爷家之后,应该还有时间去把羊放了,如此既能吃上炒面,还能保住晚上的半个窝头。至于炒面是什么?他可真不知道,从来没吃过,但是他清楚这是能够填肚子的东西这就够了。
蒲察烈抬起头用晶莹双眼看了看炒面袋子,和王五的眼睛,发现这个大汉子的面上的风霜,并没有妨碍他流露出来的真诚,孩子相信了他的话,慢慢的伸手试探性的朝着自己怀里的面袋子伸了过去,看着汉子笑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心里总算是放了下来。
放心之后的蒲察烈却又遇到了新问题,这个袋子口的绳扣太紧,无论他怎么折腾用手,指甲,甚至是牙齿,却怎么也折腾不开,口水都已经打湿了袋子的上半部,可他还是折腾不开。耳边这个时候听到对面武士们的笑声,这才恍然大悟,停下了动作,从小的警惕之心,让他认为是不是武士老爷门这是故意在拿自己取乐作弄自己,而不是真心要给自己吃的。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叹了口气,倒是没什么悲伤之意,这点小小的花招他还受的住,只是希望武士老爷们笑一笑,取个乐子就好了,可别用鞭子抽自己,这天气,要是受了伤,恐怕自己的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黑手套又一次伸了过来,从他的手上拿过了粮袋,这个动作让蒲察烈闭了闭眼睛,觉得老爷取乐完毕了,自己应该老老实实的带路才是正途,刚想完,粮袋有递了过来,这次粮袋的绳结被打开,袋子里面传出一阵阵让蒲察烈从未闻过的香气,咽了咽口水,抬头又看了王五一眼,见到对方眼神之中流露出鼓励的神色,于是接过袋子从里面用手抓出了一把面,往嘴巴里面一放,呜,哪味道,差点让蒲察烈的舌头也吞了下去,真的好好吃啊~!
看着蒲察烈狼吞虎咽的王五,叹了口气,说道:“慢点吃,孩子没人和你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什么?这个有填饱肚子,吃饭重要么?嗯,脑袋已经完全被炒面所吸引的蒲察烈,只知道依据人的本能不停的吞咽着,咀嚼着,其他的东西都不过是浮云,多吃一口就是胜利,他的理想已经从哪半个窝头升华到了多吃一口炒面之上。
看着面袋的速度以肉眼都难以分辨的速度消退下去,王五*不由得皱了皱眉毛,这可不能让孩子吃的太多,饥饿的人吃的太饱容易生病,这一点挨过饿的王五心里面最有数,于是连忙夺下面袋,说道:“来,喝口水,别急,这些都是你的,看你这样子饿了很久了吧,可是不能一下吃光,会撑坏肠胃的。”
冷不丁被王五抢走了面袋,蒲察烈心里面真的有一股抢回袋子的冲动和**,只是看了看对面汉子的摸样,再看了看自己肚子吃的鼓鼓的样子,心里面知道人说的对,为了小命儿着想,只能点了点头,接过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等到蒲察烈吃喝完毕,喘过气来,然后他不等王五说话,自顾自的说道:“武士老爷,村子里面现在男人不多了,只有几户有,大部分人都被城主抽去打仗了,更多的是女人和孩子,猛安老爷家的男人也基本上走光了,只剩下管家和几个护院而已。”
“嗯~!”王五原本也没有像从这孩子身上得到些什么,只是因为想要降低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吃东西,才有了那么一说,听到蒲察烈说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回首喊过在边上一直等着的丰必额,言道:“老丰啊,你说说这个村子的情况如何。”
丰必额是建州女真的地头蛇,哪里会不清楚这里山山水水的状况,于是想都不想就开声言道:“这是一个猛安寨,寨子里面有大概有三百户左右的人家,管理的应该是叫叫多科隆,对不对小子?”他回头问蒲察烈。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蒲察烈现在看着对面的武士很和善放开了不少,不再是开始的时候那么紧张,轻轻的言道:“这位老爷说的对,村子里面最大的老爷就叫多科隆,我就是他们家的小奴,只是寨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家,我,我不识数。”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