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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展峰”梁雨萍的心情其实有些不安。
都怪叶秋,前几天说了那些话,让她一头雾水,连带地,一想到有可能遇见柏烈旭,就让她没来由觉得心慌。
不知道这几天电话中,他有没有发现她不对劲?还是她无意间说漏了什么?
真糟都怪叶秋,害她也跟着变奇怪。
还是早点谈完公事,早点回事务所为妙,她想。
可惜的是,老天爷向来就爱作弄人,愈是不想见到谁,愈是刻意让双方撞在一块儿。
在梁雨萍结束洽谈,正庆幸可以安然离开时,身后,就响起呼唤声。
糟!不得不回头,她看见柏烈旭侧首先与身边的女同事说了几句话,随后跨大步朝她走来。
梁雨萍不自觉越过柏烈旭肩膀,看向他后方留在原地的女子,发现对方也看着她,似乎在打量什么。
她记得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上回与她“撞”肩而过的那位。
“来谈公事?”柏烈旭的问引回她注意力。
“啊?嗯”那个女人是谁?“刚那位--”
“是我同事,王亚芬。目前我们同组办一个案子。”柏烈旭简单带过,真正在意的,只有眼前的她。“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咦?”她有什么事?
瞧出她的疑惑,柏烈旭解释道:“这几天跟你通电话的时候,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本来,是想今天去找你,谁知道会在公司见面--”
说着说着,柏烈旭突然伸手轻捏她下颚,左右扳了扳,仔细端详后笑说:
“你的气色不错,不像生病的样子。”
冷不防,脑海中蹦出曾听人对她说的两句话--
“你最好把他当作小你四岁的男人看待”
“男孩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男人,只要他用心,只要他想”
男人这个字眼不曾在她对他的认知里,从认识到一分钟前,她从未想过将这个词套在他身上,她一直把他当弟翟拼待,一直都是吧?心底忽地冒起的细微反问吓了她自己一大跳。
吧?是个强烈带有不确定意味的疑问语助词。
怦咚!梁雨萍听见自己的心音突地重跳一下,被他碰触的下颚也微微发热,且有往两颊窜升的趋势
梁雨萍顿觉别扭,猛地缩起下颔躲开他的手指。
挣脱的举动太过明显,柏烈旭捏扣的手势还停在空中,一来一往,氛氛从熟识骤降至生疏,多了一层名为“隔阂”的透明屏蔽,横亘在两人之间,压下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沉默。
像是发现什么,柏烈旭瞇起眼,仗着身高,俯视眼前矮他一大截的梁雨萍。
在这种诡异的注目下,莫名地,梁雨萍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在里头。
手足无措!她真的手足无措啊!
因为不安,她任视线游移,说什么也不肯乖乖落在眼前这个认识多年,却在此刻忽然觉得陌生的学弟身上,直到发现他莫名其妙地靠近自己时才倏然定住,屏息地看着他伸手向她逼近。
梁雨萍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像只黑暗中行走被手电筒强光照射,一时呆愣错愕的无辜小兔,伫在原地忘了逃脱。
他想做什--咦?
逼向她的手仰高角度往头顶去,拨了她一早吹整的刘海几回,沿着发丝抓下
“看,橡皮屑。”
“咦?”随手弹至一旁,柏烈旭笑容可掬道:“你的头发不小心沾上橡皮屑。”
“啊?呃?嗯谢谢。”呼,松了口气。
但同时,一抹失望,浅浅地,像肥皂泡泡,由心底往上直冒,随着愈往上升,承受的压力愈小,泡泡变得愈大、愈鲜明,令她无法忽视其存在。
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梁雨萍扪心自问。
明明白花花的脑袋刚才什么也没想,但两颊就是莫名其妙地烫了起来;为着那同样也莫名其妙的失望感受。
方才一瞬间,她以为他会吻她!
天,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吗?”询问的声音除了关切,还有更多的装蒜。
是的,就是装蒜,佯装自己没看见她忽然潮红的脸蛋,也装作没听见她不自觉抱怨出口的低语,更机巧地藏起自己发觉她神情有异,其背后代表之涵意所带来的兴奋了悟。
“没、没什么。”好在他不知道,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会结巴。“谢、谢谢。我回、回事务所,再见!”
梁雨萍几乎拔腿就逃!完全忘记自己二十八岁的“高龄”再加上脚底高达五公分的鞋,其实并不怎么适合奔跑。
柏烈旭没有留人,在目送她逃难似的纤细背影时,浅浅地笑了开,眸中满溢的柔情,只可惜诱发的人正以极速逃离,无法回头发现。
但一直注意他和梁雨萍互动的人却看见了。
王亚芬走向令她心动且已按计画投资的年轻绩优股,心中了然:
“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问句中,其实已有七分认定。
剩下的三分,就看柏烈旭的答复了。
被问的人也不让她失望,坦然颔首:
“我追了她很久。”
“在我看来,她似乎并不知情。”
“之前,我追求的是能让她安心的资格;现在,我准备追求她的心。”他说,脸上的笑意更深、更不掩情感。
王亚芬叹了口气:“看样子我得通知其它女同事,叫她们赶紧放弃投资你这张股票了。”已经准备下市的股票,再绩优,也只能干瞪眼。
对于同事的爱慕,他不是笨蛋,多少感觉得到。
只是他早已心有所属,没法回报。
遂只能说:“谢谢。”真心诚意的。
“等你的好消息。”王亚芬落落大方地祝福道。
时代新女性提得起放得下,再说,根本八字都还没一撇,能介意什么?
柏烈旭微笑接受祝福,下一步--
他得找叶秋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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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来得突然且猛烈,在一瞬间,梁雨萍体认到,多年来被她当作弟翟拼待的男孩,早不知从何时起,逐渐蜕变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而她,在今天下午终于明白好友的提醒是什么意思。
离开了学校,学姐学弟的身分只是虚设,不具任何意义。
柏烈旭,这个不同系的学弟,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脱离了青涩男孩的时期,正式迈入男人的成熟阶段,与她站在相同的位阶。
只有她,浑然不觉,直到今天下午,他朝她走来的步伐自信从容,举止多了她陌生的稳重内敛,他向她伸来的手--
令她怦然心动!
“天”梁雨萍将自己埋进枕头里,呻吟出声。
她竟然会以为他伸手是为了要搂住她,俯首欺近是为便于吻她!
对一个小她四岁的男人动起歪脑筋?梁雨萍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思春。
丢脸至极!
“可恶的叶秋”怪来怪去,还是要怪她那个超级损友。
若不是她,她不会发现柏烈旭已是个成熟的男人这个事实;若不是她,她不会想起往事,不必正视昔日经营四年多最后却付诸流水的感情,在无形中对她所造成的影响。
若不是她,她也不会发现柏烈旭原来--很迷人。
今天下午,她甚至一时看傻了眼,怔忡出神!
铃铃
十一点整,电话铃声响起。
依例,来电的人自是柏烈旭无疑。
但,要接吗?这是她第二次迟疑,但原因已不同于上一回了。
疑问,也在犹豫不决当中油然而生--
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天天准时打电话与她说话?
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在周末假日找她出游,带她上山下海无所不玩?
是因为他们曾有过同病相怜的失恋际遇?还是其它原因?
如果是后者,那又是什么?
愈细想,梁雨萍的思路愈是混乱,然而电话铃声依然响个不停,存心让她头晕眼花无法理性思考。
她伸手--
越过话筒,扯下电话线,瞬剎,房间归于沉静。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好方便厘清思绪。
她该想的事情很多、很多。
倘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基于朋友交情,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心态--
那她的确有许多事情要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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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分钟的电话铃响,不见对方接应,柏烈旭终于死心,改拨另一个号码。
第四响时,先是一阵破口大骂,可见他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但柏烈旭无暇理会,待对方用尽所学的“三字经”他说明了来电用意。
“是你多嘴跟雨萍说了什么是吗?”
“就是我。”电话这一头,叶秋哼哼直笑。“别说我没帮忙哦,雨萍很迟钝的,从你暗恋她三年,暗恋到旁边的人都发现了,就她这个当事人还浑沌不觉,就可看出她超乎常人的迟钝,不明说她根本就不会想到你对她动了感情。”
“托你的福,她开始拒接我的电话。”话里没有谢意,只有抱怨对方多事的搅局。
叶秋当然听得出来,连呼负负:“嗤,狗咬吕洞宾,我是在帮你哩,这是好现象,表示她把你当男人看了好吗?小老弟。再说,不早点让她发现,万一哪天被孟旸谷得逞怎么办?”
“孟旸谷?”这个名前缀次听见,柏烈旭重复的声音不免添上讶异。
“就是他。”叶秋边说边点头,之后想起他又看不见,才停了下来。“如果真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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