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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知道,这通电话挂断之后,也许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薛峤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毕禾躺得浑身难受,眼睫神经质地颤抖了一阵。他伸手按了按,不太管用。
“也许我的确该改一改这个毛病。”薛峤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半晌才道,“不能总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毕禾按着眼皮的手指顿了顿,旋即放下手满不在乎道:“别灰心,现在想通也不算太晚。”
薛峤沉默了一下,毕禾没有去深想他这个沉默背后的含义,反正他也能猜到,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小白兔突然变无赖的。
薛峤看着他,又道:“小禾,我不太清楚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实际上,我很后悔那年听了你的话,不再每天和你保持联系……不,其实我知道就算我没有听你的,你也一样不会再联系我。”
“因为虽然不再打电话,但是我有给你发邮件,我想你会很忙,也在每封信后面标注了不用回复,现在想想……也不能确定你有没有看到,毕竟你换了电话,高中的邮箱应该也不会用了。”
毕禾往另一边偏了偏头,漫不经心道:“早就淘汰了。”
薛峤笑了笑:“我想也是。”
两人突地又陷入了沉默,薛峤看着毕禾小半张清秀的脸,看着那张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觉得胸口有些密密地疼。
一直到再见到毕禾之前,他都没有想到当年的那通电话是毕禾在与他诀别,只以为是两个人在忙碌的人生轨迹里渐渐淡了联系,但约定是还在的,薛峤是一个对待人生和理想都十分认真的人,他这些年努力地做一个优秀的演员,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毕禾那时在电话里的那句加油。
然而此刻看着毕禾,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和十六七岁时因为不善言辞而下意识回避与人交流不同,这一刻的毕禾是全身都竖起了坚固的壁垒,看着好像满不在乎,牢牢地将别人隔绝在了千里之外。
薛峤原以为被时光冲淡了的、那时候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在再次见到这个人时,却猛地跳下了时光机,抹掉了这些年消磨过的痕迹,十倍、百倍地涌了回来。
但床上的毕禾始终偏着头不愿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薛峤看了他一会儿,又唤了一声:“小禾。”
毕禾良久才“嗯”了一声。
“你过得开心吗?”薛峤问,“这些年。”
“……挺好的。”毕禾无所谓地道。
薛峤也没有去分辨他的答案的真假,只是笑了笑低声道:“我也过得挺好的,一直想着你说过的话,也一直在等着和你再见的这天。”
“……”毕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我一点也不想有这一天。”
薛峤这时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样子,眉眼间都是包容的笑意,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毕禾每句话里都带着刺的态度。
“是吗?”他笑道,“你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毕禾沉默着不回答。
“让我想想。”薛峤当真做出思索的模样来,“你来找我是星期天,在那天之前播出了我录的节目,那么你是在电视里看到我了,才想起来找我的?”
毕禾像是没有认真听他说话,随口道:“也许是吧。”
薛峤轻笑了一声:“那你记得我在节目里说了什么吗?”
毕禾心里一惊,想干脆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薛峤,却被打着石膏的腿阻碍了这个完美的计划,只好装作随意地拉了拉被子:“早忘了。”
“嗯,你以前记忆力也没我好。”薛峤含笑道。毕禾奇怪地发现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薛峤的状态突然变得非常闲适,一点也不像毕禾刚醒来时那个冷冰冰的人。但同时也不太像他平时的样子。
“应该是关于初恋的话题吧。”薛峤当真回忆起来,“虽然听起来很像台本,也很敷衍,其实我当时说的是真的,我的初恋的确是很可爱的人。”
见毕禾不说话,他又道:“想听当事人详细说吗?”
毕禾拉过被子盖住脸,在被子里面无表情道:“没兴趣。”
谁要听他讲乔明希。
薛峤却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含着笑娓娓道来:“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他……以前不太爱说话,其实个性很可爱,有点像……小松鼠,他不是对人冷漠,只是不太懂表达,其实会把每一个对他好的人都记在心里;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没什么运动神经,跑个步也会受伤。”
这些话和乔明希那些粉丝写的长篇大论没有太多区别,毕禾觉得无趣又吵,忍不住在被子里捂住了耳朵。
但薛峤的声音还是执着地飘入了耳里:“他很喜欢看武侠小说,入迷了就总是忘记时间。所以我经常陪他一起去书店,防止他看书太晚耽误回家被家里人责骂……我们看书的时候会买一些甜品吃,有时候他会喝牛奶,经常去拿杯子的时候,眼睛却还在书里,喝得满嘴都是。那时候看着他的脸,我其实很想亲一亲……”
毕禾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其实我不是什么老好人,也没有不照顾人就不舒服的病,对别人我只是做每个普通人都会做的事,但是对他……我总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认识那么多人,我只想努力地让他对着我笑,强烈地想让他知道任何烦恼、任何麻烦事都可以扔给我,只要他每天能多笑一点;看见他的时候,我会觉得做任何事都充满了动力,每一个角色我都想演得比上一个更好,这样当他在电视里看到的时候,才不会对我失望。”
“我有很多的事想和他一起做,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甚至偶尔会梦到我们两个老了,一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这种心情说来有点好笑,但是的确只有他,会让我觉得有些紧张,会担心今天在他面前有没有够帅,他夸一夸我,或者只是叫一声我的名字,我也会觉得这一整天都是很好的……这种心情,在我们都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
毕禾猛地屏住了呼吸。
“他不仅是我的初恋……就算现在再见,他性格变开朗了,人有一点点变了,我面对他时的心情,却从来也没有变过。”
一只手伸过来,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拉开被子,毕禾迟钝地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面前人蕴含着满满的、说不清的情意的眼睛。
“这么多年了。”薛峤看着毕禾的眼睛,缓缓道,“我始终在思念着他。”
毕禾刷地一下掉了眼泪。
他大脑里一片空白,脸颊挂着泪愣愣地看了薛峤很久,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我采访你一下……那位初恋……他……他叫什么名字?”
薛峤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忽地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毕禾的眼睛。
蒙蒙黑暗中,毕禾听见他低沉又温柔地问:“同学,我叫薛峤,山乔峤,你呢?”
毕禾听见了时光机的声音。
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这么安静的室内,放学后只剩两个人的教室里,英俊的男孩子站在他的面前,也是这样问道。
他回答的是——
“……毕禾……毕竟的毕,禾苗的禾。”
这样没有新意,也记了很多年。
毕禾的眼睫毛不住颤抖着,擦得薛峤的手心有些痒,他没有说话,良久才突地伸出双手握住薛峤的手腕,拉开他的手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你……”
薛峤温柔地看着他。
毕禾吞了吞口水:“你不是喜欢乔明希吗?”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