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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了,愈发练出来了一副极好的心理素质,遇到各种匪夷所思的状况也都从容处理,愈发地向着面瘫的道路前进,如此一来,可苦了生性喜欢热闹的老顽童了,他一面愈发地被她的寒气冻得退避三舍,一面却也觉得这样一来要揭穿严绿的女孩儿身份更是具有十足的挑战性和趣味性,那自离开了耶律府便渐渐淡忘了的赌约,又渐渐被他记起了,与此相应地,各种出人意料的怪招也就重新层出不穷了。
故而当严绿一个灵敏的闪身避过从天而降的一大盆清水,然后脚不沾地地跃过不知道打哪儿飞来的一堆滑得溜脚的绿豆,又避过斜刺里冲出来的一群母鸡,再轻松甩开顺势扑过来抱住她大腿的几个小孩子之后,冷冷地看了一眼说是把东西忘在了酒楼二楼,自己飞身上去拿,要她在楼下稍等片刻的自家师父,在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之后,便断然转过身,翩然离去,依稀听见身后熟悉的哀叫声传来:“啊,小绿啊,你等等我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这哀叫的功夫练得愈发地好,夹杂在人喊和鸡叫的鼎沸声里甚为滑稽,严绿头也不回地转过街角,终于忍不住暗自开怀一笑,难为他老人家七八十岁的人了,以为就凭这点小机关就能难住她,甚至令她现了行藏,以至于愿赌服输,真是太天真了,首先这些机关对目前的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得弄脏了身上的衣服,她也不会傻到当街换衣服吧,她又不是真的“小顽童”。
正值春暖花开之时,江南暖风如熏,阳光静好,想到某人此刻的窘境,严绿的心情忽然有些大好,她于是慢慢地转过街角,想着不然去对面街那个很高大气派的酒楼里去喝上一壶雨前龙井,等老顽童处理好那些盆子、冷水、绿豆、母鸡和小孩儿的事务之后,摸过来寻他的时候,她可能刚刚好喝完。
缓缓穿过从各处汇集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严绿从容地往那座看上去就很高档的酒楼走去,刚刚走到楼底下,冷不丁对面飞出来一只茶碗,她本能地侧身避过,想到后面蜂拥而过的人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想着要不要发一道劲力将它打落,却见那茶碗如同被施了法术一般,笔直地落了下去,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即使严绿习武时间不长,她也能看得出来,要达到这个效果,似乎要很上乘的指上功力才能做得到,只是不知道这人不声不响地露这么一手,是什么来历,是敌是友,她正暗自戒备,留意周围有没有出手的人的踪迹,却忽然听得有人在身后小声地“咦”了一声,跟着就有人从她身后一阵风般地掠过,等严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角落里忽然多了个人,对着蹲在那里的一个乞丐大声问道:“你怎地在这儿?他来了么?”
听声音,却是个女子的声音,此人的身法甚快,而且她竟完全没有注意到有此等高手站在自己背后,想来,她果然还是涉足江湖尚浅,武功修为也仍然要继续。她虽然略有震撼,也知道自己这身体现在年纪尚小,倒是不用急切,来日方长。
因离得不远,又多少有些好奇,严绿便略略眯起眼睛,状似随意地往那边看去,就见那乞丐蓬头垢面,须发刺刺扎扎,甚是黑亮,似乎年纪不大,但往脸上一看,却异常苍老憔悴,竟似个未老先衰的模样,穿着一件蓝布直缀,脖子上还系着个小孩子用的绣花的围兜,不但破破烂烂而且很明显的是女式的,看他脸上的表情也是痴痴傻傻,十分懵懂的样子,听得那女子喝问,也是混混沌沌,不知所云。
那女子又问了一遍,见他还是如此,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我听说他的那个什么耕田的高徒,为了自己的养女嫁给他人竟至疯癫,还道是个笑话,原来,却是真的,可笑他一辈子讲甚么脸面,却难免还是一辈子都没有脸面,连做了和尚都没有用,看看这是教得甚么好弟子。”
她一面说,一面笑,几乎要笑得背过气去,然而听在耳中却不知道为何让人十分不舒服,竟有些心酸的感觉,严绿心中隐隐觉得她方才所说的事情有些熟悉,正在回忆时,却见她忽然转过了身来,发白如雪,面容却上一半苍老下一半年青,一双眼睛却又精光四射,十分诡异。
她见严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便冲着她恶狠狠地喊道:“小子!可看够了没有?我自问这个昔日的下人旧日往事,你看什么看?看我不挖出你的眼睛来。”她身法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掠到严绿的面前,当真一出手就要取严绿的双眼。
严绿一惊,那被老顽童的各种惊喜磨炼出来的出色的反射神经已经自发地采取了行动,她拧身后仰,避过这女人的单手一抓,斜刺里却又见她左手握了一只竹筹朝她刺来,她情急之中,不急细想,本能地用上了一招自己最熟悉的全真剑法,以随身带的木剑格挡她的竹筹。
“啪”得一声闷响,木剑堪堪变成两截,严绿飞速地又出一式,想用那半截断剑将那女人逼退,却见那女人似乎如遭雷击一般,不躲不闪,眼看那带着内力的断剑就要刺到她的身上,她却忽然如同泥鳅一般滑开,上前一把揪住了严绿的领子,有些颤抖地道:“罗带同心,关河梦断,原来你是全真派的,你……你可知道,周伯通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