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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肿胀到可怕的尸体,路上吃的豆浆油条在胃里翻腾。他一阵反胃,踹了老成一脚:“你说得这么恶心人,还要不要喝你的豆浆了。”
老成得意洋洋:“你还是太年轻了,我没调到城管大队来之前那也是专破大案的,见过的尸体数都数不清,不就是巨人观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以前还看过人给因为巨人观导致认不出原样的尸体复原——”
单宁胆子不算小,但没老成那么恶趣味,边喝豆浆边和人聊巨人观。再说了,老成这家伙的话听着乐乐就好,真信他的是傻子,这家伙也就嘴皮子厉害!单宁掏出手机说:“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说点积极向上的,比如再过几分钟工资就该进账了,数数钱多开心,聊什么破尸体!”
老成乖乖闭了嘴。
几分钟后,有人第一时间吆喝:“来了来了,工资短信来了!老规矩,奖金最高的人请客,今晚撸串去!”
“你们这群兔崽子,”单宁笑骂,“每个月不宰我一回就不舒坦是吧?我可是队长,钱能比你们少吗?”
一群兔崽子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个个都露出一口大白牙,搓着手说:“头儿,我们这点工资,一个月就等你这顿吃个饱了!我不挑食的,烧几个茄子都行!”
单宁一口答应:“行,今晚撸串去!我们吃肉串儿,给你弄几个茄子。”
于是欢呼伴着哀嚎齐齐响起,城管大队热热闹闹的一天又开始了。
怎么看他俩的家庭背景、兴趣爱好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类人,是他强行跨过那条界线,死缠烂打把霍铭衍追到手——最后又把霍铭衍给甩了。
单宁一阵心虚,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不用不用,您请进。”他踹了脚躲在一边的分队成员,“还不快去给霍处倒杯水,不要太烫,室温就好。”
霍铭衍迈步走进办公室,经过单宁身边时脚步又停顿下来。他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摸向单宁的耳根,动作不算亲昵,倒像是在检查一件货物——那微微皱着眉的样子,显然是发现了货物上有瑕疵。
单宁一激灵,连退了两步。
霍铭衍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目光依然冷冷淡淡,嗓音也不带什么感情:“喝酒了?”
单宁说:“没有没有,昨晚喝的,上班期间保证没喝。”
霍铭衍的目光落在单宁青黑的眼底,不需要怎么联想就能猜出单宁昨晚过了什么样的生活。他敛起视线,不咸不淡地说:“带着一身酒臭味上班影响公职人员形象,出去跑个十圈应该能让你身上的酒气散掉。”
单宁如蒙大赦:“您说得对,我这就去跑!”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活像背后被什么怪物追着。
单宁都跑了,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胆大的走过来请霍铭衍坐下,正好坐在单宁的办公桌旁。霍铭衍拿起桌上的工作记录翻了翻,没说什么。
刚才被单宁差遣去倒水的人壮着胆子过来了,给霍铭衍端来一杯温水,温度不高不低,和单宁吩咐的一样恰好与室温相当。霍铭衍接过,微微颔首:“谢谢。”
其他人发现霍铭衍没刚才那么不近人情,胆儿立刻大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试着和霍铭衍搭话。
可惜他们没摸着霍铭衍半点底,霍铭衍倒把单宁的事儿都摸得门儿清:单宁想法多,耐性足,工作起来天天有新花样;单宁很受女孩儿欢迎,只要单宁肯到场,很多女孩就愿意出来玩;别看单宁对他们凶,对女孩儿可温柔,分队这边几个女孩子都特别喜欢单宁,一直在“竞争上岗”……
屋里的家伙正卖单宁卖得热火朝天,老成就提着豆浆回来了,他一脚踹开门,和平时一样朝办公室里吆喝:“小的们,我回来了!快来拿豆浆,人人有——”份字还没落音,老成蓦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很快地,老成去训练场陪单宁跑圈。训练场占地辽阔,单宁正慢吞吞地在那儿绕圈。老成一把老骨头跑了几圈,累得受不了,也过来跟着单宁慢慢跑。
朝阳才刚刚升起,阳光已有些火热。老成擦了把汗,忍不住问单宁:“你和他有仇?”
单宁挑眉:“谁?”
老成说:“让你来跑圈的那一位。要不是有仇他怎么哪都不去就来我们这儿,还罚你跑圈。”
“他不还罚了你吗?”单宁不以为然。
“我不同,我这是迟到,算是违纪了。”老成瞅他,“你难道也迟到了?”
“没有,就是昨晚喝多了,身上带着酒味。”
“我还是觉得你和他有仇。”老成直觉一向敏锐,“你给句老实话,到底有没有?”
“应该不算吧。”单宁不太确定。
“什么叫应该?”
“我高中追过他。”
“没追上吧?”
“追上了。”
“……”
“然后我把他甩了。”单宁幽幽地说,“都这么久的事儿了,他应该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你觉得呢?”老成也幽幽地说。
“跑吧,跑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跑吧,跑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单宁哼哼着歌词,陡然加速,甩开老成跑了。
老成敏锐地觉得不对,也加快了脚步。等绕到训练场对面抬头一看,老成瞧见了站在看台上远远注视着他们的霍铭衍。他暗骂单宁不仗义,苦哈哈地提速把剩下几圈跑完。
看台上,霍铭衍摩挲着自己右手拇指,思考着自己到这个地方来的原因。
当初他一开始是不愿搭理单宁的,但单宁这人不要脸,而且很有耐心也很有毅力,总能拿出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后来他发现和单宁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会无聊,单宁对什么都有着天然的热情,不管做什么事都认真得很。
时间一久,霍铭衍也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很不错。他甚至考虑过等他们再大一些,就带单宁回霍家见见父母——还悄悄去学习过男的和男的做某件事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总之,与单宁在一起是他少年时做的最符合那个年纪的事。
只是没想到单宁对什么都认真,对感情却只当儿戏,一句简简单单的分手就把他们之间的过去与未来统统抹杀。
霍铭衍收回投往训练场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单宁和老成跑完,发现队里的人都围在训练场周围等他们。单宁慢慢走了半圈,已经缓过劲来,气都不带喘的。相比之下老成就惨多了,像只吐着舌头的老狗儿,瞧着可怜极了。
单宁摆摆手说:“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在这儿瞎看什么,不用巡逻了是不是?谁要是觉得太闲了千万别害臊,只管和我开口,我一定给你们多安排点儿工作。”
所有人作鸟兽散。
单宁酒彻底醒了,回去工作。昨儿罚了几个人,今天要把他们分下去当“临时工”,那个写字好看他的亲自带着,让他坐在巡逻车旁边。
单宁吹了一会儿风,总算把心里那朵名叫“霍铭衍”的阴云给吹散了。他转头问那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家里都有什么人?”
年轻人一直困窘得很,听到单宁问话后拘谨地说:“就一个弟弟。他可有出息了,考上了大学,今年念大三了,还要出国。单队长,我不是故意违规的,我就是急着攒钱。隔着一个大洋那么远,不多给我弟攒点钱我不放心。”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