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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在死后看皇后和儿女们都很伤心, 深感欣慰,可是在鬼差告诉他皇帝们不是住在自己的陵墓中,而是和家人团聚之后,就有点慌了。
说好的皇帝们只住在自己的陵墓中呢?为什么要换地方?
以前都是李世民给女儿堆雪人, 现在有了劳动力,昨天睡觉前天空飘雪花, 他就吩咐孙儿给兕子堆雪人。李弘还保持着良好的作息时间, 天还没亮就起床了,穿上文德皇后亲手制成的锦衣, 以及买的靴子, 轻轻的把隔壁滚到地上呼呼大睡的小妹妹放在床上, 用被子卷好。
以往这种寒冷的清晨,喝一口冷风能咳嗽半个时辰, 现在好了。趁着满地的白雪还没被人踩踏, 顺着长长的道路来来回回滚了两趟,滚出来一大三小雪球, 又开始扫雪,把门前路径清扫干净, 梅树已经开花,幽香沁人。
李妙儿被扫地声吵醒, 爬起来, 懒得穿厚衣服,反正不论薄厚都不会冷。房檐下有一垛的糖葫芦,随手拿了一根, 叼着糖葫芦给哥哥煮点粥。斜对面的小姑姑也出来了,自己拿了蒲团,房檐下有懒得收拾的小炉和炭,先烧了一壶特意收集的雪水泡茶,又拿几个橘子放在微弱的炭火上,慢慢哄着。
李妙儿啃完了一根糖葫芦,又从角落里拽出一盒冰棍,拿出一根啃了起来。啃完之后搓搓手,跳进雪地里攥了十几个结结实实的雪球,搁在筐筐里,想用来砸杨广,又想起唐太宗的叮咛警告,只好拿一根指头粗细的竹枝,穿上三颗雪球,插在小雪人身上冒充胳膊。
李弘推着两个直径一尺的小雪球回来,在自己宅地门口一摞,剩下的要拿刀修饰:“你别坐在风里吃东西,一大早起来就知道吃冷食,胃早晚会受不了。”
“噢噢我煮粥了。”
“唉,我去切肉。”汉武帝的坐骑死了,阴间的牛就算不被杀,到一百年也会正常死亡。
人间禁止宰杀耕牛,祭祀用牛是不用干活的,作为坐骑的牛自然死亡,拿来吃掉理所应当。
五百多斤,给每家都分了几十斤,剩下的刘彻自己炖了一锅高汤,切肉下酒,盛汤浇面。别人家各有做法,李弘选了最安全的制作方式,焯水,然后倒入葱姜蒜和帝镇养生小组研制的清热去火补血补气炖肉料,加水,炖炖炖,每天煮滚一次,随吃随捞。
都尉陪着天皇李治来到帝镇,现在天色还早,距离不近的小房子中只有一家点着灯火,走到门前,正好见到李弘一左一右两个小姑娘,在一起吃早饭。
“弘儿?”
李弘抬头一看,来者非常年轻:“阿耶?是我阿耶!您怎么来了?”皇帝去世可不通知祖宗们,新帝登基才通知。
李治眼泪都快下来了,竹屋,土地、柴扉,两个衣着单薄的小姑娘,还有大冬天连件狐裘都没有,灯光也不亮,还开着门借光,你就不冷吗??太惨了吧!
儿子飞快的冲出来,还没跪下,就被李治一把抱住:“我的儿,弘儿,你冷不冷?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嘤嘤嘤摸到儿子后背上的骨头了。抱着儿子从肩膀摸到后背,捏了捏衣服,隔着衣服捏了捏皮肉,无意间往里看了一眼:“兕子?”
李明达站了起来,怅然叫到:“哥哥。”
李弘就被扒拉到旁边去了,李治快步进去拉着妹妹的手,虚寒问暖,相对垂泪:“兕子你一点没长大,还和原先一样。”
兕子很努力的从五六岁长到十岁多呢。嘟嘟嘴,看着哥哥也哭了起来:“哥哥你做了好多事,爷娘都有点生气,你要小心哦。”
李弘刚把这些事略微放一放,顿时扶额,感觉风疾要发作了:“兕子你要救我。”
李妙儿在旁边小声说:“那声哥哥好甜好软。”好好听。伸手戳戳李治的后背:“把鞋脱了,我们得擦地。”
李治皱眉问:“这是谁?”
李弘抱着她肩膀,高高兴兴的睁大眼睛:“是妙儿啊!我一死就找到她了!是妹妹!”
父女二人对视了一会,李治充满父爱的伸出手,他虽然有点忘了这个早夭的女儿,想起来又觉得可爱,仔细看看长得像是媚娘,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好奇和热烈。
李妙儿伸手抓住他的手,胡乱捏了捏他的胳膊:“你以后能帮我打架吗?”
李弘按住她的肩膀:“妙儿,阿耶才来,你去再熬一锅粥。”现在早上的粥是象征性的喝一点,不用吃饱,只是不吃东西会觉得心里空唠唠。三人一人一小碗,正好吃光。
李妙儿转身刚要走,又停住:“把!鞋!脱!了!你是不用擦地啊,连雪带泥,擦起来麻烦!”
天皇忍不住好笑,武皇后都不敢用这种语气对着自己发号施令,她到敢。立刻脱了鞋,跳到旁边的垫子上:“妙儿长大了。弘儿你的身子可好?”
李治对于大儿子的体弱一直都很伤心,尤其是李贤私藏甲兵刺杀大臣意欲谋反之后,他有十足的把握,如果大儿子还活着哪里会有这种事。拉着妹妹的手问问爹娘为什么生气,吃吃儿子准备好的酱牛肉和别的东西,喝一小碗女儿亲手煮的热粥。百病全消、味觉恢复的年轻敏锐之后,不论吃什么都觉得美味非常。
安定公主想起老哥常常喋喋不休的说她那么多钱财珍宝都是父母的爱,普通的公主没有那么多东西,又拿了一碟酥山,撒上一把果仁给陌生的老爹。
寒冰地狱的酥山可以成箱买,她每年冬天就和赵飞燕一起去弄两箱回来,搁在雪地里慢慢吃。
李世民在那边刚睡醒,伸手到旁边的被子里摸了摸,温香软玉,忽然觉得屋里不对劲,嗯?果然不对劲!窗外原是荒地,尚未规划,虽然是顺位的宅地,堆满了这些年重新为他积攒的木料——太宗有点失望不给他烧瓦了——今天多出来不少东西!
李世民一跃而起,抓起架子上的衣服穿:“我去看看,李治好像来了。”
长孙无病伸手搭在他胳膊上,低声叹息道:“他病了很久。”
“该。”
怒冲冲的老父亲出去一看,自己旁边虽然堆满了陪葬品,却没有人,斜对面李弘家中亮着灯,人影闪动。在扫干净的道路中走过去一看,果然,果然是李治,和兕子坐在一起吃烤香芋,香味在冰天雪地中蔓延的很久,桌上散落着一堆橘子皮。
久病缠身的老天皇拒绝吃完热腾腾的早餐后立刻吃带冰碴的酥山,看一眼就牙疼。
李妙儿正坐在门外的垫子上,看着雪发呆,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到不觉得尴尬,传说中的老爹反倒叫她有些不适应。
一只手从背后袭来,李世民拍了拍她肩膀,小姑娘一扭头,吓得差点跳起来。
太宗低声说:“去把你哥哥叫出来,然后拦着皇后,别让她过来。”
李妙儿乖巧的点头:“好。”整个帝镇的皇帝里,她怕的人不多,祖父是其中一个,尤其是生气的祖父。在门口探头:“哥?李弘,你出来。呃,我做的酒酿不见了。”
李弘皱着眉头出来:“没有,我吃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很不礼…呃”
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弘刚要回去救父亲,李妙儿一把抓住他腰带给拽住了,太宗进屋刹那,又把李明达抱出来搁在门外面,随即锁门。
李治刚站起来,噗通一下跪下:“阿耶我,我,我没想到还能看见您。我把国家治理的很好,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江山依旧,太子是守成之君。大权不曾旁落,我,呃”
我要被从那件事开始挨骂?一定是皇后。
李世民捏住儿子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看看,看不出来,大约是二十岁左右,雉奴生的面嫩,他觉得这孩子自从十六之后,到二十多岁,就没变过模样。看不出他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只要不是父亲死了自己登基时就行。“独孤伽罗现在甚是得意,你可知道?”
“她也在这里?”
“嗯。历代皇帝都在这里住过,或走或留。独孤伽罗如今不是唯一的妒妇,武氏比她更甚。”
李治知道武媚娘好妒又小心眼,但他很享受这一点,很享受她紧紧抱着抓着自己,盘踞其上的感觉。解释道:“人都好嫉妒,这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是全然好妒,我还有一个徐婕妤,是徐慧妃之妹。”
李世民黑着脸:“还有武顺,是不是?陪葬在昭陵中?你想什么呢?嗯?”
“我……”
“说。没让你坐下,跪着!”跪坐和跪着很容易转换。
李治讪讪的说:“武顺的相貌与媚娘相似,我想以…李代桃僵。”说不准哪天爹爹在九泉之下想起来冷落多年的武才人呢?叫过她的魂魄来一看,长得像,年纪也差不多,我祭文里再不说我的皇后是先帝的才人,这就能混过去了。
李世民一巴掌抽他屁股上:“你怎么不给她追封做先帝的才人呢?”
李治被打哭了,他还当自己五十多岁,被打实在是太羞耻了!“呜呜呜我错了。只是事已至此,您骂我也无益。”孩子都生了五个,何必再提。
屋外李妙儿知情识趣的把姑姑也拽住了:“别进去别进去,你们还教我我趋吉避凶呢,干嘛进去挨打。”
李弘严肃又生气道:“我们是叫你别挑衅杨广!身为人子,怎么能袖手旁观。”
“哇你好凶。”李妙儿道:“你禁不住被揍两下,能拦住谁?”
就以我那是个皇帝就能嘲笑我的历史知识来说,我也知道你拦不住太宗。
太宗其人——非常能打!
李明达也叫他不要进去,当着儿子被打,和关起门挨打,不一样。
杨广、李渊、李弘三家是一排,李渊耳朵一动,仿佛听见有声音,起来看到李弘家门口四个人贴在床下偷听屋里的动静,也蹑手蹑脚的过去偷听。
李弘震惊的瞪大眼睛,君子非礼勿听,怎么可以这样!虽然这么想,他也在门口呆着没走。
里面太宗正在仔细盘问名臣,就裴行俭、薛仁贵、王方翼等武将仔细询问,李治附赠了刘仁轨,问完了武将又问打仗的消耗,国库是否空虚,都有谁谋反。有人谋反是个正常的事,谁不知道当皇帝快乐无比,问题在于国家应对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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