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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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次回到家乡，看着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流，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匹和我相伴了几年的骡子。

    对于家乡的建设，骡子曾立下汗马功劳。那时，从老家到邻县的公路正在施工，很多大大小小的涵洞，需要大量的石块，靠人背既慢又费力，于是父亲自己亲自装了一驾马车，替砌涵洞的人运石头。可以说，这驾马车成了这条公路上通过的第一辆车子，十多里长的公路百分之六十的涵洞石头，就是这辆马车运送的，卖力的当然是那匹高大肥壮的骡子。

    骡子是马和驴子杂交的产物。当时父亲牵着骒马去配种时，根本没有想到以后要用它拉车。当时骡子的价格比马的价格高，父亲的本意是骡子出生后，将它喂大换钱。

    配种不到一年，我家那匹骒马产下了一匹灰色可爱的小骡子，我每天割草喂它，精心饲养。骡子满了一岁，我牵它去山上吃草时，常常骑在它的背上，它也特别乖顺，我们俨然成了一对要好的伙伴。一岁半以后，骡子长得又肥又壮，父亲或我常常赶着它去驮煤。那时家乡的公路还没有修通，盐巴煤炭肥料等物资全部用马驮。骡子力气特别大，别的骡马一驮只能担一百四五十斤，那匹骡子一驮担两百斤轻轻松松。在运完自家的农资时，还给供销社和一些农民运东西。等到公路修通时，便换成了马车，在不平的公路上，一车能拉一千三四百斤。每次运输，骡子汗湿全身。比起耕牛，骡子是名副其实的忍辱负重。在刚刚改革开放时，骡子一天能为我家挣到八九元的收入，这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有了这匹骡子，我们一家人的生活改善了不少。

    我家那匹骡子是公骡，叫声宏亮动听。有句歇后语：贵州骡子学马叫——南腔北调，这是不确切的。

    我和骡子的感情更加深厚，是因为它和我一起经历过一次生死劫难。

    那次，它拖着一千多斤煤块，离终点只有四五百米远时，由于是下坡，坡陡路窄，车速有点快，转一急弯时，轮子咯着一块很大的石头，车子剧烈震荡，我一下子从车上抛下来，车子继续推着骡子前行，由于刹车皮带已经掉在地上并被车轮辗着，我不顾浑身剧痛，爬起来冲向刹车金属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马车推着骡子高速前行，又一个急弯处有一块巨石，我本想把骡子逼向巨石处，让车轮撞在巨石上停下来，可是到了急弯处，骡子习惯性的转了一下弯，这下完了，马车推着它连同我，一起抛下了一丈多高的保坎。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毫发无损，父亲和乡邻帮着御下马车后，骡子打了一个滚，翻身爬起来，没有一点损伤。

    我来到省城后，父亲把骡子连同车子卖到几十里远的地方。事隔几年后，有一次骡子孑然一身顺着公路跑回来，站在我家的圈边，久久不肯离去。父亲抬来包谷面让它吃饱后，把它撵进圈里，直到买车的那个人一路找来，父亲才牵它出来，交给那人，还送了它一程。

    每次回家，我都特别怀念骡子。不知它现在是继续拉车还是已经光荣“退休”？也不知道它现在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