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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若是不急吃的,就在晾衣服的铁条或者墙上的钉子上挂起来晾干备用。鸡血可以倒沸水的大锅里煮,一会儿就捞出一个麻皮的血过来,撒上盐和葱,也颇美味。女孩子照例没人吃,不仅是不想吃那丑陋的血,也不能吃,因为有个谎言:吃鸡血要长麻子。在这里过年,是与鸡血无缘了。
第三是鱼肉。要在大锅里做的鱼,是内陆人除虾皮、海带以外的主食海产——带鱼。海产品这一类,记得还有做汤的乌鱼干,但那味道实在不习惯。虾蟹都难得,吃海鲜还是带鱼。起初能得到的带鱼很窄,如皮带般宽,后来,有了“中刀”和“大刀”能以刀为名,确实宽多了。过年时弄几坨“大刀”不失为盛宴上出彩的佳肴。想那时,看如今:带鱼宽则宽矣,而骨刺多矣,味道差矣,真是人不环保天厌之。炸带鱼和炸“酥肉”大致相同。刚出锅的带鱼,那真是“肉似白玉有五香,满盘支棱黄金甲”淡水鱼不必提前准备了,淡水鱼不吃鲜的话,还不如不吃。
那时侯帮厨,归根结底是干些粗活,锅铲从未动过,哪比现在!哎,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啊。
烧火和帮厨都属于年前的准备工作。贴对联是初一一大清早要做的头等大事,从初中起历来这工作属于我。买来的对联有时候左右和平仄对不起来。早时的对联要从右向左,有些是能对起来的,包括横批都是从右向左。现在有些横批是从左到右,但对联却从右向左。不过,赏联为乐最乐其大红的色彩,不是其内容,还是快贴好了,去放鞭炮吧。少年的过年热闹,其乐趣凝结就在心系的鞭炮了。
我曾有一套用圆钢“车”出来的“轴”继承自叔辈,用来自制鞭炮。牛皮纸最好,胶泥要到城墙去挖,黑药、黄药都不好弄,硝有时从墙上刮,大多是还得自己拆了买来的小鞭,用其中“银粉”来做鞭炮。自制鞭炮最有成就感的部分是采取措施不让鞭炮“放屁”(它不是炸,而是通地一响两头通开)。卷紧的炮筒子先打胶泥底儿,胶泥要粘得适当,底子才能实。装药,塞捻子,然后用锥子压炮筒子的上沿的纸,一层一层压实,压出狗不理包子一样漂亮的褶儿,褶儿中央挺出捻子来。压到最后要留几层,扎个眼儿,把捻子从眼儿里穿出来,活就成了。我做的鞭炮啊,其实没多少成功,不是不响,就是“放屁”但年年偷偷做,年年乐无穷。买来的手工鞭炮质量差别很大,年前到集上转,要寻那种一个接一个响的,不要那样急火火的,急火火的都是机器做的。男孩子放鞭炮,穷尽心思去利用鞭炮的犀利和声响。把鞭炮插雪泥里炸雪,插墙缝里炸墙,搁容器如易拉罐里听它制造的闷响。最危险的,还算手持。以前有手持的二踢脚,因为在城市里不放鞭炮有好几年,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小鞭可以点着了扔,远远地炸,高高地炸。中学胆子大了,指头粗的鞭炮也扔,现在想想着实危险。尤其是机制的鞭炮,捻子都很急,往往来不及出手。普通的小鞭如果药是“银粉”就能把指尖和手心炸得黢黑和开裂,几周干疼。小孩子还是老实点儿好,那时侯却不自知。看看正敲字的双手,你们相当幸运。
看小孩儿是我的长项,那个耐心和本事是得到普遍夸赞的。孩子愿跟我,出于一个是我爱他们,另一个是我能别出心裁地带他们玩。在我这一辈,小我十岁以上的好几个。我过年带着玩,还有抱着的,背着的,现在这些孩子中间,有的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想想,自己年龄真是不老小了。明年,一定回家过年。
窗外鞭炮声急起来、密起来,我不能再坐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吃饭。后面这几天,工作放一边。
遥祝家乡长者安康,幼者福乐。在此,给长辈磕头了。
2007-2-1711:06am
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