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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史松一路引着薛鄂徐泰在营中四处转悠,片刻便到军械营房,三人探门进了,只见得屋中甲兵陈列,皆是湛然新光。史松道:“将军且看我军器械锋利否?”
薛鄂自然见的明白,这军器刃口寒光,自然锋利。只听史松道:“此间器械,皆是备用而已。”薛鄂略点一头。
三人便此出来,又往营后去了,一路军士竟皆报礼,只看着餐食方过,正是人乏马困,北军将士如此神采,薛鄂亦是暗道,不愧虎狼之师。
又行些时,见得一处谷仓模样,史松又道:“将军且看我军粮草,可丰硕否?”
薛鄂自然瞧见,这谷物堆积如山,自然丰硕,但比之南城之中,恐怕差了更远,心中只念,想来这北军未必知晓我南都存粮之广,以此吓我,当真可笑。如此一念,却是点了点头。
使松将这神态看在眼中,且自一笑,也不搭话,又见得一支骑兵纵马而来,烟尘啸起直向步卒而去,那薛鄂见得越发震撼,只看得两军咫尺之遥,马队忽然转向,分做两路,绕过方正又去,数千之众竟无分毫差池。再定神瞧这步卒方正,面色无改,前行无阻,可谓临危而不乱。薛鄂猛地想起今日之事,自己斩杀北将二人,而二将所率兵马竟无一人逃窜,若换做南军将士,早便被杀得四散逃亡了。心中如此计量,虽道是敌,亦暗自钦佩。
“将军见我将士雄壮否?”使松看了些时,这才开口。
“哼!吾视之不过羔羊尔。”薛鄂心中虽惊,口中却是不让,只道如何能灭了自家威风。
使松不与他争,又带二人去了。却说这三人行了久时,又至餐时,薛鄂大战过后滴米未进,此刻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心中只道:这北军将士好生卑鄙,竟这般炫耀自家军力!
这又随了一阵,见得眼前场景,薛鄂却是猛地一惊。放眼而去,皆是冲城器械。南军这数月时间,虽是未曾迎战,但细作早有回报,说这北军暗造军械,以待攻城。此等机密之事,如何引我来视?
使松自然将他神色看得分明,道了句:“我军数月时间,打造攻城器械,不日便要强攻南都。以将军之见,此番可胜否?”
“哼!纵汝有强兵良器又如何?南都城高坚固,城中军民上下一心,汝军必然大败!”那薛鄂此刻见得,心中暗觉这使松必定取我性命,才与我说如此机密之事。大丈夫死则死矣,安能低头折腰?
“哦?那依将军之言,又当如何取胜?”
“哼!我非汝部下,岂能为汝计策!见也见了,说也说了,要杀便杀,何必多事?”
“诶,将军如此,岂非羞煞与我?我何时说过要杀将军?”
“哼!既然不杀,那便放我,莫做那劝降之功,我薛鄂不做二主之人!”
“诶,薛将军如何这般,罢了罢了,薛将军即便不愿归顺于我,我又如何强求?且容我酒水款待,再做计较。”
薛鄂听得,心中只道:哼!吃便吃得,怕你不成?胡乱做个饱死鬼也罢!
如此一念,三人便一同去了,此番未去他处,而是进得使松自己的营房,酒菜俱备。薛鄂心中已觉必死,此时倒是放得开手脚,这身子硕大,又加之饿的多时,饭量惊人,连吃数碗。又喝得数坛子酒,此下吃完,才觉手中有力,心道:如今吃饱,便好上路。
“薛将军可饱食了?”使松见得薛鄂放下筷子,这才开口。
“吃饱了,若要杀我,可趁我饱。”
“我不曾说过要杀薛将军,将军为何如此不信?”
“你邀我看那机密之地,我又不降你,你不杀我,便不怕我回往南都泄密?”
“诶,我知将军为人忠义,但那南都之中,却未必视将军为心腹之人。”
“哼!还请元帅自重!王爷拜我为上将,如何不视之心腹?莫要浪费口舌,离间于我!”
“将军今日杀出阵来,却不见一兵一卒前来接应,如何视作心腹?”
此时薛鄂方才恍然,不错,自己只带数骑出城,却见不得半人来护,若非如此,自己也未必落得这般田地。如此想到,口中却言:“我自违军令,本当如此。”
“君不为将,将又何必侍君?将军需知良臣择主。那葛庆胸无大志,听信小人,将军又何必执迷不悟?”
薛鄂听得,略有所思,这使松之言虽不无道理,但自己毕竟为将,需当尽忠不二,再者,葛庆虽然听信那些毛都不懂的文官,却也不曾亏待自己,如何能叛?
“元帅莫再多言,某绝计不降!”
“哎。”使松长叹一气,“既然将军有此之志,我也不便再做强留。”
这?薛鄂未想如此,这使松带着自己看遍全营。营中军士分布,粮草器械自己一应知晓,当真放我回去?
“将军且在我这歇息一夜,明日我自送将军归去吧。哎,良将若此,竟不能为我所用,痛也惜也!”一句话罢,使松又是长叹连连。
“哼!我还道汝是个英雄,既已说了放我归去,又何必留我到明日?”
“将军错怪我了!今日日色已退,我军至南都又有五十里路,将军纵马归去之时,早已昏暗。南军必疑将军倒戈,恐我伏兵赚城,如何能放将军入内?将军既要归去,我又如何陷将军不义?”
薛鄂这般听得,心中一阵凌然,此刻感慨万千:这使松真乃好汉,我为敌将,竟这般待我!想那南都之中,未必有人为我思量至此!
“元帅就不怕我将这营中分布,攻城机密告知王爷?”念到此处,薛鄂心中不忍,反是相问。
“将军既要归去,当效旧主,便是要说,我又能奈何?届时你我刀剑相向,再各凭实力罢了!”
“元帅大义,某永记于心。奈何不忍弃旧主而从。”这言语入得心间,薛鄂亦是叹息连连。
“哎,将军去意已决,我便为将军安排歇息。若是他日将军愿归于我,使松随时恭候。”说罢又是一叹,这才吩咐士卒,准备营房,口中连连言道,要细心关乎。薛鄂拜谢而去,心中亦是动念万分。
待得薛鄂去了,这徐泰还在房中,此时并无外人,才听他道:“元帅真要放了薛鄂走?”
使松笑笑而言:“不错。”
“那薛鄂尽知我军布置,此番回去,恐对我军颇有所害。他既不归降,何不杀之,以绝后患?”
“出征之时,大将军曾有言于我,道你武艺超群,心思细腻,他日可成大才,使我留心教你。”使松边言边坐下身来。
徐泰听此一言,心中感念,不想大将军对我如此器重。一刻所想,又听使松继续而道:“你看那葛庆如何?”
“此人多谋不定,听而不信。”
“大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人。”
“主帅过奖了,只不知这与薛鄂有何干系?”
“薛鄂此人颇为忠义,死尚且不怕,强留不得。你看我今日带他四处巡视,所为何事?”
徐泰脑中思索,这军机要事,莫不是为了赚得薛鄂信任?薛鄂勇虽勇矣,但其行事草率,谈不上如何将才。主帅如此待他难不成别有用意?
“末将不知。”
“徐泰,若有一日,你为将帅,大军之中,何事最过重要?”
徐泰再度思量,皆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最为重要?”
一言作罢,只看使松摇了摇头:“粮草之事,可托人采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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