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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替大师先谢过姐姐。”
“哪里的话,既然无事,那姐姐便先回屋休息,小哥回见。”
“姐姐慢行。”
这二人又是对得一礼,只看那雷小姐便往里屋走去。天行动了步子在这大院游荡,也不知月儿她们如何了,如此暗叹,脚下缓缓行去,便又向这院中的弟兄招呼几句…
西京,玄武阁,旧是那池塘之上的小亭,舍飞龙扶着栏杆望着满塘荷花含苞,耳中听得是那细抚的琴声,这日子过得清淡了,却是闲出了情致。回回头,看着小莲弹琴投入,便也未曾打扰,只看上两眼,再度转身回来。这待了几时,便瞧了家丁远远走来,舍飞龙目光顺着人身,在这弯弯折折的木道上一直来至面前。
“大公子,老爷有请。”
那琴声闻语而按,舍飞龙应了一身,回头道:“小莲,我去去就回。”
“是夫君。”小莲起身微曲而礼,便目送了夫君走远。这处好生清淡,夫君走了,小莲坐下身来,也不知该是不该再抚琴声。只望望这池塘,再瞧瞧那远远的屋子,低了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再说舍飞龙随着家丁一路行走,直往了院东而去,穿过廊宇,跨过月门,行去石道,入得书房,那家丁才欠身退去。
这屋修的明亮,正值日亮时分,左右见得两壁博古架子,红褐漆木,雕龙画凤,架上布置玩物琳琅。那正前是一张祥云黑棕木桌,舍承君正坐在那木桌之后,背靠了一应书物。自己两个弟弟在那桌前立身等着,只待了舍飞龙过来。
“父亲,有何事叫我过来?”
舍飞龙也随着去桌前站着,只看得那桌上正摆着一个信封,面上无字,舍承君将信封推了过来,口中道了句:“你看看。”
拿起信封,取了书信,舍飞龙瞧得片刻,这心中方是有了计较。待得书信读完,又放入信封之中,这才道:“不知父亲有何计较?”
“正等你过来商量。”
“儿臣以为,此事乃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舍承君听得儿子之言,反是长叹一气:“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这皇子既然还活着,自当先人一步,接来西京。”
“接来西京。”舍承君自言一句,手中轻拍大腿,只闭了眼微微念念,皇子,皇子却是不好安置,“你们两个觉得呢?”
“大哥说的不错,皇子既然在世,接来西京最是保险。”那一旁舍翔龙微拜一下,也是搭了一句。
“嗯。老三,你的意思呢?”
“嗯,如今杨九势大,若是能得到皇子的帮助,那舍家便是名正言顺,杨九就成了反贼,我觉得两位哥哥说的在理。如果皇子让杨九先接去了,到时恐怕对舍家不利。”
“嗯。”舍承君再是沉吟,说是不错,但这皇子若是当真死了,舍家借有北都势力,这天下尚且能有一争。可若是接回了皇子,届时舍家还不是一样安居西京,以守国门。
“父亲可是别有计较?”舍飞龙瞧得父亲这般,又是一问。
“父亲是在想,若是当真接了皇子过来,这西京该当如何。”舍翔龙随着大哥之话,又接一句。
“不错,若是皇子归朝,那这二十几年来舍家的计划,便全无半分作用。届时莫论杨九能不能灭,舍家除了安守西京,还能做什么计较?”言罢,舍承君叹得一气,只觉这皇子之事,实在烫手,接也不得,不接也不得。
“父亲可留意到书信之中的话了?”舍飞龙又取了桌上之信,摊开来看,择了那关键之处摆在父亲面前,以手指了指,“信中说道,杨九派那水月仙翁彻查二十年前北都之乱,那水月仙翁追查之下,知道了丘秦曾与金完颜有过密谋。金完颜便使吉法师一把火烧了水月居。”
“不错,这其中有何故事?”
“父亲再看。”舍飞龙又指指信后之言,“信中还说,这皇子之事乃是金完颜逼问水月仙翁才得知的,丘秦派去毒死皇子的太监,非但没有毒死皇子,反是逃往了方外天燎山。”
“嗯。你且接着说。”
“父亲且想想,那水月仙翁是如何知道皇子在天燎山的?又是如何才会知道丘秦与金完颜有过密谋?北都之乱过了如此久,那一众被捉之人,若是当真知道了其间内幕,早便被杨九逼问出来,何须查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可能,那水月仙翁知晓皇子在天燎,是旁人告诉他的。而金完颜与丘秦密谋,便是逃亡方外的太监告诉水月仙翁。”
舍飞龙一番言语,莫说是舍承君,便是两个弟弟听得,也是思索许久,这其间好似诸多事故。
“父亲你想,依如此看,早在金完颜杀水月仙翁前,水月仙翁便知道皇子下落,却为何没有告诉杨九?或者说杨九早就知道了,却为何迟迟没有动作?而这二十年来,能查的人早便查完了,谁又能告诉水月仙翁?”
“杨九。”舍承君听得一愣,一时不寒而栗。
“不错,杨九早便知道皇子的下落,却迟迟未曾动作。而那太监之所以等了二十年才敢说出密谋之事,恐怕也是念得时过境迁,性命无碍,而皇子也长大了,这才敢告知水月仙翁。如此才有了水月仙翁本欲要将此事汇报给杨九,好在金完颜先下手为强,将他除去。那水月仙翁千防万防,却是未曾想到,自己要查的人,却是他的顶头上司,泄露了机密,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舍承君吸得一气,不错,若不是金完颜做事细致,恐怕杨九追查下去,舍家也会浮出水面:“那依你之言,杨九为何迟迟不曾去接皇子?”
“这点儿臣却是尚未想清楚,杨九即便不去接皇子,也当先除后患,以免他日皇子归朝。怎会这二十年来,全无半分动作。”
“恐怕那太监,便是杨家之人指点去天燎的。”舍翔龙接得一话,“大哥说得皆不错,是想这天下如此大,那太监如何会逃往方外天燎山?杨老旧时与天燎也好,铸剑山庄也好,都颇有些渊源,想必逃往天燎,该当不是巧合。再者,若是没有杨老书信,那天燎又怎敢说收了北国皇子,便收了北国皇子。”
“不错,二弟说的在理。”
“这杨九既不接皇子,也不杀皇子。却留了皇子在天燎山一住二十年,恐怕必有蹊跷,此事不得不防。”舍承君听得两个儿子一番讨论,心中也是计较非凡,但这其间故事如何,却是猜不透半分。前时那探子也曾回报,说是内廷一众杀上天燎山去,可却是接了那个旧时的巫咸,未曾动皇子半分。如此顺着想念,太平城金光寺也是灭的莫名其妙,当真叫人捉摸不透。
“父亲,两位哥哥,我倒是觉得,这杨九接不接皇子,杀不杀皇子都无所谓。如今皇子活着,对舍家而言便是一个机会,我们还当赶快去把皇子接来西京再作打算。”
“老三,不要如此毛躁。”舍承君听得舍坤龙开口,只觉得这其间故事还未理明,如何能仓促决定。
舍坤龙如此被父亲教训,只得怏怏闭了嘴,只听二哥接了话:“我倒是觉得三弟说得不错,如今皇子既然在世,总不能放任他人截去,再者那康亲王可不是一般人物,也不能置之不理。还不如接来西京,到时无论如何回旋,终究还是容易。”
“话虽是这么说,但为父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
舍翔龙闻言,只凑了耳边对父亲低语一时,见得这舍承君脸上忽明忽暗,变化骤起。待得二子说完,舍承君只道了句:“你们先退下吧,此事还需好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