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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乍然听到男人的声音, 苏阮惊得浑身一颤,抱着裙衫的身子一斜,后背处就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碧纱橱上。

    “唔……”纤细脊背贴在细薄青白的色绢纱上,朦胧透出一层白腻肌肤纹理,脊背处的玉骨拱起,紧贴在色绢纱上, 就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器。

    拢着自己胸前的裙衫环抱住身子蹲在地上,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抬眸看向碧纱橱后。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宽大长衣, 脚蹬皂靴, 正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自己, 手里还端着一只白玉茶碗。

    包裹在长裤之中的修长双腿抵在碧纱橱的格心上, 膝盖微微弯曲便能碰到苏阮贴在色绢纱上的纤细背脊骨。

    苏阮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裙衫,起身就想躲到一旁的红木圆柱后,却是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色绢纱的撕裂声。

    一只修长手掌硬生生的扯开格心处的色绢纱,一把抓住了苏阮系在脖颈处的两根主腰系带。

    “唔……”脖颈处一紧, 苏阮被迫往后退了几步, 莹白脊背贴在碧纱橱上,微凉触骨。

    装着茶水的白玉茶碗砸在地上, 发出清脆声响,倾泻而出的凉茶顺着地砖细缝蔓延, 沾湿了陆朝宗的皂靴。

    外头的平梅听到声响,声音急切的敲了敲耳房的门道:“二姐儿?怎么了?”

    苏阮咽着口水, 声音干涩的道:“没事, 摔了茶碗。”

    “那奴婢拿扫帚来收拾, 二姐儿您莫动。”说完话,平梅便离了耳房。

    苏阮攥着胸前的裙衫,指尖泛白,唇瓣轻抖,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耳房之中清晰非常。

    微凉的指尖触在苏阮的后颈处,沾着一点濡湿茶渍,指骨分明犹如饿狼利爪,似乎随时都能把苏阮的脖子拧断。

    “请,王爷放手。”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苏阮却发现那拽着自己系带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几乎让苏阮都有些呼吸困难,只能使劲的仰起脖颈来喘气。

    素白的系带勒在苏阮的脖颈处,就像是嵌进了凝脂玉膏之中,勒痕微红,渐泛粉嫩,陆朝宗暗眯着一双眼,不自禁的微松了松手劲。

    “咳咳……”轻咳一声,苏阮发髻微乱,那一绺漆黑墨发斜斜滑落,飘在陆朝宗的手背处,丝丝滑滑的轻若无量,却酥麻痒痒的就像挠在心尖上似得,摸不着,扯不掉。

    不自禁的伸手抓住那绺漆发捻在指尖轻饶,陆朝宗抬手一勾,苏阮那头原本就松垮的发髻瞬时便倾泻而下,青丝瀑布,半掩玉肌,婀娜妩媚,潋滟媚光。

    感觉到那手放开了自己后裾处的主腰系带,苏阮赶紧抱着裙衫转身,却是不想自己的那绺头发还留在陆朝宗的手里,因此只走了几步便感觉头皮微痛。

    扭头看了一眼那穿过格心处色绢纱,被陆朝宗绕在指尖的绷直发缕,苏阮心下一狠,直接就拿过面前木桌上绣篓子里头的剪子把那缕头发给绞断了。

    抱着裙衫躲到红木圆柱后把衣衫穿好,苏阮苍白着一张脸不自禁的继续哆嗦,手里拿着的剪子差点戳到自个儿。

    赶忙把剪子扔到地上,苏阮拢着衣襟急促喘气,然后颤巍巍的探头往碧纱橱后看了一眼。

    只见那陆朝宗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暗沉的可怖,吓得苏阮当即就把脑袋给缩了回去,掩在裙裾之中的双腿抖得愈发厉害了几分。

    没法子,苏阮原本就怕这陆朝宗,现下那人似乎心绪不是大好,阴沉沉的就像是恶鬼罗刹,压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更是让人感觉心底发寒。

    紧张的咬着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柱上,脑子里头轰乱乱的绞成一团乱麻,根本就无暇顾忌刚才自己被那陆朝宗给上下看光了的窘迫尴尬。

    这陆朝宗怎么会在苏府?又怎么会在惜玉园的耳房里?

    使劲的啃咬着指尖,直至尝到了一点子血腥气,苏阮这才恍然似得停了嘴。

    “二姐儿,奴婢进来了?”耳房门口传来平梅的声音,苏阮瞬时回神,赶紧疾奔几步抵住了耳房的木门,“等一下,过会子再进来。”

    “是。”耳房外,平梅拿着手里的扫帚,神色疑惑的应了一声。

    苏阮靠在耳房的木门上,紧张的转头看了一眼碧纱橱。

    陆朝宗拢着宽袖转身走回到一侧圈椅之上落座,脚上的皂靴毫无顾忌的踩在碎裂的白玉茶碗碎渣上,碾出一阵瘆人的“吱呀”阴响。

    苏阮绞着一双素手,正欲说话之际只听得那陆朝宗道:“阿阮姑娘可要清楚,这耳房是本王先来的。”

    确实,刚才苏阮进到这耳房内时只顾着换衣裳了,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其中摆设,所以自然不会发现坐在碧纱橱后面的陆朝宗。

    只那人为何不提醒自己,硬生生的坐在那处把她给……看光了……

    垂眸咬着唇瓣,这时候的苏阮才从惊惧情绪之中脱身,想起了自己的窘迫处境。

    单手覆在圈椅的扶手处,陆朝宗捻着那绺细滑发尾,隐在碧纱橱后的脸上神色不明。

    “王爷您,为何会在……”

    苏阮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朝宗那侧的耳房木门被人给推开了。

    苏致雅踩着布履鞋进到耳房内,先是朝着陆朝宗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透过碧纱橱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阮瞪着一双眼,心下突然有些发凉。

    苏致雅的面色不是很好,他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兴文,突然低低的叹出一口气。

    兴文垂着脑袋立在那处,看不清脸上神情,但面颊处红肿青紫异常,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王爷,是臣疏忽了。”苏致雅拱手朝着陆朝宗深深鞠躬赔礼,“臣已找到人,就在春风十里。”

    陆朝宗捻着手里的那截断发没有说话,面色沉静非常,完全不外露一丝情绪。

    苏阮腿软的靠在身后的耳房木门上,感觉脑子里面翻天覆地的就像是天转了地,地转了天。

    “本王亲自去请。”将那绺发尾放入宽袖暗袋之中,陆朝宗慢条斯理的从圈椅之上起身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本王要向大公子借一人。”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致雅眸色轻动,良久之后才道:“但凭王爷吩咐。”

    “不是别人,借阿阮姑娘一用。”

    陆朝宗话音刚落,那头的苏阮立时便惊恐非常的看向了苏致雅。

    苏致雅扭头对上苏阮那双惊惶眼眸,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二妹妹的事,臣做不得主。”

    “哦,是嘛。”陆朝宗微仰下颚往苏阮的方向走去,然后停在碧纱橱前道:“事情紧急,还望阿阮姑娘帮本王这个忙,就当是本王欠了阿阮姑娘一次人情。”

    能让陆朝宗欠人情的事,必然是大事,苏阮心中虽惧怕,但却难免有些心动。

    有了陆朝宗的人情,她苏府说不定能躲过那被满府屠杀的命运,只是这事他陆朝宗都要寻人帮忙,怕是不好办。

    “阿阮姑娘不必怕,本王定然保阿阮姑娘无险,完好无损的回到这苏府里头来。”看出苏阮的顾虑,陆朝宗又补了一句话。

    苏阮咬着唇瓣,沉思片刻之后缓慢朝着陆朝宗点了点头,“臣女愿为王爷效劳。”

    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的好,兴许就得了运道,留下她苏府这几百口人的性命了。

    “阿阮姑娘换身衣物,随本王去春风十里。”单手搭在面前的碧纱橱上,陆朝宗的手掌嵌在那破损的色绢纱处,暗暗收紧。

    “春风十里?”

    是她想的那个春风十里吗?

    “对,春风十里。”接过苏阮的话,陆朝宗看着她那张惊恐面容,不自觉的轻勾起了细薄唇角。

    看着面前陆朝宗这副似笑非笑的面容,苏阮突觉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一些,竟然都没问要帮什么事,就没脑子的应了下来。

    “阿阮……”苏致雅站在陆朝宗身后,面露担忧神色。

    “没事的,大哥。”抬眸看了一眼苏致雅,苏阮轻颤了颤眼睫,心中微有些酸涩。

    她现下有些不大好的猜想,她不希望是真的。

    “时辰不早了,阿阮姑娘随本王来。”说罢话,陆朝宗便径直转身出了耳房。

    苏阮犹豫片刻,整理好裙衫也出了耳房,垂着脖颈跟在陆朝宗身后走远了。

    苏致雅站在耳房门口,看着那一前一后缓慢前行的身影,双眸微眯道:“兴文,你跟着我多久了?”

    “自小便跟着公子了。”兴文说话时扯着脸上的伤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

    “那也有十几年了。”低叹出一口气,苏致雅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兴文,眸色肃厉,“兴文,十几年了,你知道我的脾气。”

    “公子,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您自己也与二姐儿说过,做人要心硬。”兴文抬头,语气有些急切。

    “兴文,人心都是软的,若硬了,这人也就硬了,没救了,你知道吗?”看着面前一副急切模样的兴文,苏致雅似有所感。

    即便是强悍如陆朝宗,那心也有软的地方,只看谁能戳进去,攥紧了,捏住了,让他丢盔弃甲。

    “罢了,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还有下次,你我主仆情分也就尽了。”冷着一张脸,苏致雅缓慢开口道。

    “……是。”兴文咬牙应声。

    “收拾东西,去春风十里。”话罢,苏致雅往外走去。

    兴文迈步紧随其后,脸上神色不明,红肿青紫却更甚。

    春风十里是宋陵城最有名的青楼,里头的女子囊括天下美色,卖艺不卖身,自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只是待你过了最好的那几个年头,便会被扔弃于下等娼楼妓馆,被人亵玩,终身为贱籍。

    苏阮换过了陆朝宗给她准备好的衣物,略显局促的坐在马车上绞着一双素手。

    马车内只苏阮和陆朝宗两人,刑修炜正坐在外头驾车。

    车内气氛十分凝滞,跟热闹的大街形成鲜明对比。

    “王爷,我们去春风十里做什么?”跪在坐垫上,苏阮朝着陆朝宗的方向微微探头,声音有些干涩。

    苏阮的身上穿的是典型的侍女裙衫,上身是交颈的长袖短衣,腰间有一条短小的腰裙,下面是缀着花边绣纹的压脚素裙,玲珑有致的包裹住她纤细的身型,一举一动皆带媚色。

    陆朝宗正盘腿坐在茶案后歇息,他的身上依旧是那身宽大长衣,不过腰间多了一些金玉腰饰,手上也拿了一把象牙折扇,看上去倒是与那些儒家子弟颇有几分相似。

    “唤主子。”陆朝宗掀开那双轻阖眼眸,往苏阮的方向瞟了一眼。

    苏阮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嗫嚅片刻之后软绵绵的喊出了那两个字。

    “……主子。”

    勾腻的尾音就跟苏阮的长相一般让人心驰神往,糯叽叽的像浓郁的桂花蜜糖,侵占着七窍。

    “唰”的一下甩开自己手里的象牙玉骨折扇,陆朝宗懒着神色开口道:“过会进到春风十里,我说什么,你应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苏阮挪了挪自己跪麻的双腿,扭着身子往后挤了挤,企图远离这陆朝宗。

    陆朝宗垂眸,不着痕迹的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贴在马车壁上,双膝跪地,细薄的素裙包裹着她的腰腹臀围,弧线美好,特别是那裹着腰裙的杨柳腰,盈盈一握不堪折,更衬得上围丰腴。

    “阿阮姑娘先前还在本王面前脱衣解带,这会子怎么反倒矜持了。”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陆朝宗只感觉心口处有股火烧的正旺。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一下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恼。

    “臣女……”

    “你该自称奴婢。”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的声音沙哑隐戾了几分,流转在不大的马车厢内,十分有威慑力。

    “……奴婢并未对王爷,有所企图。”垂着脑袋,苏阮思索片刻,才吐出这模棱两可的“有所企图”四字。

    她虽有意讨好于他,但却并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讨好他。

    “而且奴婢深知王爷洁身自好,不喜女色,更不用说是奴婢这种……‘一等俗物’了。”说罢话,苏阮试探性的往陆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双柳媚眼轻动,细长的眼尾上挑,不自觉间便媚色逼人。

    其实在那日砸了陆朝宗送来的好几箱玉石之后,苏阮心中便隐隐有些大胆的猜测,此次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嗤笑一声,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既是俗物,自当由俗人取。”慢条斯理的说罢,陆朝宗放下手里的茶碗道:“下车吧。”

    “是。”提着裙裾跟在陆朝宗的身后下了马车,苏阮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马凳,呼吸瞬时便被一阵脂粉香味和浓郁的酒香气所侵占。

    乖巧的跟在陆朝宗身后,苏阮用绣帕掩了掩鼻息,然后仰头看了一眼他宽大的脊背,心下微有些心安。

    刚才那陆朝宗的意思便是她这等俗艳之物,他那种上等人是看不上的,只俗人才会想染指,所以她不必再拘泥于那几大箱子的玉石,毕竟这陆朝宗做事完全凭自己的喜好,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一个俗艳之物有意。

    想通了这事,苏阮就对刚才耳房内的事也释怀了许多,她这都死过一遭的人了,清白之事哪里有命来的重要。

    而且说不定自个儿在那陆朝宗的眼里就跟那清寡寡的小白菜似得,没油水的根本就连看都懒怠看上一眼。

    “跟上。”陆朝宗缓步往春风十里内走了几步,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身朝着那站在原处发愣的苏阮伸出了折扇。

    以象牙玉骨为扇骨的折扇敲在苏阮的额际,“梆”的一声十分清晰。

    苏阮捂着自己的额角,面色微红的跟在陆朝宗身后进了春风十里。

    这是苏阮头一次进除了苏府和宋宫的其它地方,而且还是宋陵城内有名的春风十里,所以她虽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与兴奋。

    春风十里的大门口挂着两盏亮红的栀子灯,意为今日有姑娘意可接客,周边以红色的杈子围栏,将摆摊的小贩隔开,避免遮挡店门。

    屋内富丽堂皇,诗酒丰盛,乍眼一看楼阁亭宇大的吓人,正中间摆着台子,正有文人墨客在上头打围茶,写诗文,意欲引帘后女子现身。

    陆朝宗微侧身,看了一眼苏阮那四处乱转的眼珠子,抬手就又是一折扇敲在她的肩膀处道:“好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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