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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冷凛地睇着她。“说的也是,这方法,省事多了。”
她无力地跪坐在舱房内,不敢相信他竟然为她杀人。
没一会,晁献乙带着官兵到来,不料,迎接他的竟是染血的画舫,不但饶亦骅死状奇惨无比,就连船上的随侍也无一幸存。
在河岸百姓的指证历历之下,他只好将金如玉给押进了府衙大牢。
“那不是他杀的,是我杀的!”
凤翎跟着到府衙,却没想到连跟金如玉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已经被押进了大牢,她只能心急如焚地向晁献乙解释。
“证据呢?”
“船”她突地顿住,想起画舫上的随侍全都死了。
“所以”晁献乙一脸无奈地摆手。
她跟在他的身后,瞥见染在衣衫上的血。“我身上有血,这是我杀饶亦骅时喷在我身上的血。”
“唉,如玉动手杀人,你就在后头,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饶亦骅的血一定会喷到你身上。”他坐在在府衙大厅,头痛地托着额。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可问题是,饶亦骅致命的那一剑,河岸上几百个百姓都看见了!”
她无力地往后踉跄两步。
“他故意的他故意的”凤翎嘴一扯,低声哭着。
“他明知道我要做什么,阻止不了,就干脆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要让大家误以为是他做的他怎么可以?我就是不想给他添麻烦才这么做的!”
他让她的心血白费,报仇的快意全都消失不见!
杀了官员那是死罪!
晁献乙看了她一眼,重重地叹口气。“你真的是给他添麻烦了。”
凤翎愣愣抬眼,瞧见他从怀里取出她的镂凤玉佩。“这玉佩怎会在你手上?”
“如玉跟我说过你的出身,那时我告诉如玉,没有实质罪证,就算明知饶亦骅有罪,我也办不了他,而这块玉是关键。”
“我不懂你的意思”
“八年前,冷阇城有一批紫玉上贡,饶亦骅的父亲那时还是户部尚书,看见这一批百年来才挖出这么一丁点的稀世紫玉,就想占为己有,于是买通了内务监,以户部名义买了一批羊脂玉补入,换取了紫玉,那批紫玉大部分皆卖往日穆国,赚得大笔财富。”
凤翎听得一愣一愣,不解其义。
“当时皇上正要彻查紫玉被贪污的事,但没过几天,就传出户部凤侍郎畏罪自杀的消息,饶亦骅甚至上缴了一枚紫玉佩,说是在侍郎府中找到的,但火都烧了,根本无法对质,当然也只能如此结案。”
晁献乙愤恨咬牙道:“当初那种状况,线索都断了,根本无法再追查,所以就算如玉跟我说,你是凤家小千金,我也没想到你身上可能会有证物!”
想到此,他不禁气自己,竟然没将所有的事都兜在一块。
“可是这玉佩,是我大哥交给我,他跟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典当,因为那是”
她顿了下,颤着唇说:“因为那是可以洗刷我凤家冤屈的证物!这紫玉,是当年我姊姊和娘去礼佛,返家时在马车上发现的所以,这是饶亦骅要
拿来栽赃的东西”
啊!怎会如此?!
大哥虽是如此交代,但她一直想不通,为何这块紫玉会是洗刷冤屈的证物?如今从晁爷口中得知所有事情,才惊觉它真的是唯一证物。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如玉连系饶家,就是要找到紫玉吗?因为只有这罪名才能将饶亦骅彻底严办,我也笃信紫玉这般稀有,饶家人绝对不可能全数卖出,肯定会留下一两件首饰才是。”
“大少没有告诉我,他在找紫玉”她颤着声道。
“这”晁献乙又是重重一叹。“谁会猜到呢?”
凤翎无力地跪坐在地,神色震愕得无法再开口。
她作梦也没想到,竟会是自己主导了这一切她原以为根本没法子制裁饶亦骅,也以为要是无法复仇,金如玉会为了她做傻事,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地策划这次的刺杀。
然而,她却自以为聪明地打乱了一盘棋。
明明只要交出她身上的玉佩,就能够改变一切的,可是她却
“大人,金家老爷、夫人和三小姐,还有饶家千金都到了。”门外的官差入内通报。
晁献乙没劲地抹了抹脸。“让他们进来吧。”
“是。”
官差走出去,没一会,于观贞和金秀外带着金如宝前来,而饶珠仪则是在家中”‘鬟陪伴之下踏进大厅里。
“肯定是你对不对?是你唆使金大少行凶的,对不对?你这贱蹄子!”饶珠仪冲向前,不由分说地打了凤翎一巴掌。
她被打得往后倾倒了下,却没有反抗。
她的魂魄像是被抽离了般,再也不能动活着,却像是死的。
“放肆,饶千金以为这是哪里?!”晁献乙起身低喝着。
“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内阁小绑员,巴着我爹的大腿想要升官的小辟,凭什么喝令我!”
他取出身上的令牌。“大胆,本官可是皇上任命,代天巡狩的巡抚,胆敢再无礼的话,本官先赏你十个大板!”
饶珠仪看见那令牌,不禁一愣。
于观贞和金秀外对看一眼,也不知道晁献乙何时成了巡抚。
“还有,饶府尹虽是被杀,但是本官已经掌喔了他贪污的证据,他本就是死罪难逃。”
“你就算我爹死罪难逃,但杀人者无罪吗?而她这个唆使者又无罪吗?”
“本官自有定夺,退下!”他怒斤着,低喊道:“来人,带着饶千金到硷房认尸。”
“是。”厅外的官差应答着。
饶珠仪尽管心有不满,却不敢造次,忍着悲伤,跟着官差上硷房。
晁献乙叹口气,走到于观贞面前。“伯母,这次的事”
“如玉怎会犯下杀了府尹的大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真是她唆使的吧?”金秀外心急地问着,又看看跪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凤翎。
“伯父,这说来一言难尽。”晁献乙将事情的经过,包括凤家的血海深仇都说了一遍。“所以,如玉他是”
“说到底,如玉还是为了她?!”金秀外怒瞪着凤翎。
“爹。”金如宝轻扯他说:“这也不能怪大嫂,这事情根本就是阴错阳差谁猜得到?”
“根本就是如玉冲动行事!这事明明可以缓的,他却偏要这么做,这感觉简直像是”话到最后,于观贞看向晁献乙“大人,这事可有办法解决?”
“这事真的是如玉杀的是府尹,又有上百个百姓亲眼目睹,我没有办法掩护他,而且这事情我已经差人回报,所以如玉他”
“如何?”
“依律立斩。”
闻言,金家人全都倒抽口气,而凤翎听闻“立斩”两字,像是突地清醒,瞪着晁献乙大喊——
“你不能这么做,你明知道如玉是替我顶罪,怎能斩他?”
“晁献乙,你敢砍我大哥试试看!”金如宝则火大地推他一把。“你当的是什么官?如果要是非不分、曲直不管,你干脆别当官!”
“如宝,我”
“我就不信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也不是没有”
“说呀,怎么做!”金如宝咄咄逼人,手指直戳着他的胸口。
因为金、晁两家是世交,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仗着有凡分交情,再加上确定他心仪自己,她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告御状!”
金如宝一顿,恼火地往他头上巴下去。“你疯啦,告御状是要拿命抵的!况且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可就只剩下这个法子了嘛”晁献乙被巴得好委屈,官威被巴得掉满地,却又不敢反抗。
“你!”
“我去!”凤翎突道。
众人无不看着她。“大嫂,那要拿命抵的。”金如宝不舍地将她扶起。
“那就拿我的命抵吧。”凤翎泪流满面,双手紧抓着她。“我不能让他因我而死,绝对不能”
在旁沉默良久的于观贞,微扬起眉问:“可有期限?”
晁献乙估算了下。“五天吧,五天之内,告御状,拿回皇上的信物重新开审,如此一来,也许就能够救如玉一命。”
“五天来得及吗?”凤翎颤声问。
崆峒城到聚禄城,快马一日半到,要是搭马车的话,约莫三日只要能够拿到皇上的信物,教待在聚禄城的如秀带着东西快马赶回,应该是来得及的。”于观贞算着,再抬眼。“能不能让我们见如玉一面?”
“这个嘛好吧。”
大牢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金如玉却泰然自若地闭目养神,盘腿坐在牢房角落里,听闻脚步声才微张眼,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瞧见他的家人就站在牢房外。
“爹、娘如宝。”他低唤着。
“大哥”金如宝抿起嘴,红着眼眶,双手紧喔着牢房的铁栅。
“怎么连你也来了?”金如玉叹口气起身。
“我能不来?大哥,你行事向来谨慎,这回怎会如此失了理智?”
“可不是吗?你还真是不鸣则已鸣惊人啊。”金秀外恼火又心疼地说。
“我”
“他不是失了理智,而是一切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着。”于观贞冷声道。
“娘?”金如宝不解地看着她。
金秀外瞅着亲亲娘子,不由得暗暗思忖起来。
“金如玉,你不把我这个当娘的给吓出病来,你心里很不舒坦就是了。”她始终冷着脸。要不是隔着铁条,她肯定要用拳头赏他一顿粗饱。
“娘”金如玉勾笑。“娘,我吓不到你的,因为你向来懂我。”
“哼,要不是献乙露了破锭,我还猜不透呢。”
金秀外闻言,蓦地击掌。“啊,我明白了,难怪你交代不见凤翎。”原以为儿子是被她牵累而生怒,所以不想见她,如今才知道儿子真的心机好重。
“等等,到底是明白了什么?”金如宝听得一头雾水。
“这事回去再跟你说。”于观贞轻拍着女儿的手,瞪着金如玉。“我跟你说,你妹妹的眼泪很珍贵的,今天你让她哭,改天我就让你哭上好几倍。”
“对,没错,为了那个女人,你竟然啊,观贞,你为什么打我?”金秀外鬼叫起来。
“什么叫做那个女人?她是我未来的媳妇、是小乐的娘,七夕夜可是要用八人大轿给抬进金府的,你要是敢再叫凤翎那个女人,我就跟你翻脸。”
“女良,多谢你。”金如玉由衷的说。
他何其有幸,有如此明理大度的母亲,可以让他择其所爱,成为他最有力的后盾,让他无后顾之忧。
“不用谢,谁教我是你娘。”于观贞哼了声,深吸口气,敛眼道:“接下来,你到底要怎么做?”
“这个嘛”金如玉沉吟着。
凤翎和晁献乙在大厅等待,她无力地坐在椅上,眼巴巴地等着金家人探视完,带回他的消息。
她也想见他的,可是他不想见她
他一剑杀了饶亦骅时,神色阴鸳得教她打从心底发颤。
“伯父、伯母、如宝。”
听见晁献乙的声音,她抬眼望去,瞧见金家人正缓步走来,她赶忙站起身。
“凤翎,如玉不见你,你还要替他告御状吗?”于观贞劈头就问。
“当然。”她想也没想地回答。
“那就先跟我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和小乐聚一聚,明早再出发。”
“金夫人,如玉可有说什么?”
“没,他什么都没说。”
“是吗”他不想见她,更没有话对她说她都要去告御状了,这一去,注定没有回来的日子,而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