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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轻音乐,缓缓在偌大的空间中流淌,一杯香茗。徐徐冒着盈满茶香的淡淡轻烟,一名素颜依然柔美的纤细女子,静静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不远处飘起的山岚,眼眸,满足而清亮。
再过一会儿,雾就会飘进来了吧?等雾飘进来后,这座小小的城堡,就会真正成为雾城了吧只属于她一人的雾城,该会是多么的自在且畅快啊正当女子尽情享受着那份绝对宁静之时,突然,一通内线电话打破了所有的轻幽,更令她的肩膀瞬间僵硬——
"项小姐,那批八天前预约,将由德国来参访的访客,约莫半小时后抵达。"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简短的应答后,女子站起身走至办公室后的更衣间,公式化地换上一套深蓝色套装,戴上一副没有度数的厚厚老式眼镜,再在原本脂粉未施的脸上画上一抹淡妆。一切看似那样稀松平常,只女子的手,却是那样地抖颤。
"没问题的我可以办得到的"望着镜中那个脸色有些惨白、神色有些仓皇的女子,她缓缓闭上眼眸,口中不断喃喃轻语着,"我是最称职的导览员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眼眸再度睁开后,女子望也没望镜子一眼,径自转身由更衣室走出,镜中的背影沉稳而又干练。
"各位好,欢迎光临"博宝"私人博物馆,我是项若亚。"
半个小时后,当访客抵达这座位于半山腰的雾城时,迎接他们的,便是这样一位应对进退从容得宜的女子——项若亚。
"项小姐,你的德文说得真好。"听着那难得字正腔圆且清柔舒服的干净嗓音,访客们由衷赞叹着。
"谢谢您的夸奖。"淡淡一笑,项若亚轻轻挪了挪身,然后优雅地伸出右手,"请各位往这里走,并留心您的脚步"
浓雾,果然缓缓笼罩住了这座位于半山腰的私人博物馆,在访客的惊叹声中,项若亚静静地领着他们向正馆走去,然后在茫茫雾影中,望见了不远处一抹诡异的身影像游魂似地由所有人眼前飘过
"咦,那是"
"各位,前方便是博物馆正厅了。"尽管听到了身后的惊异与好奇低语,但项若亚的应答依然那般从容。
没有任何失措,是因为项若亚早知道那缕"游魂"的存在!尽管至今她依然对他的存在感到纳闷与不解。
头一回望见他,是她到职后的第十天。
那时的他,顶着一头凌乱束在脑后的长发,脸上戴着墨镜,一脸多日未整理的胡碴。
那时的他,上半身穿着一件夏威夷衫,下半身穿着一条百慕达短裤,脚下踩着一双同样充满夏威夷风情的花俏人字拖,旁若无人地躺在中庭花园的草坪上
"哦,他啊,不必管他,你当他是游魂就行了。"
犹然记得当初向保全人员询问时,他是这么回答她的。
而自那日后,这缕"游魂"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到这个私人博物馆一、两回,有时拿着相机卡嗓卡嗓地照着相,有时懒洋洋地画着图,更多的时候是望着天空发呆,然后莫名地傻笑出声,并且笑声震天
大概是个不知名的艺术工作者吧。
毕竟这年头也只有艺术工作者才会这么享受自我,并且不在乎他人目光到这种登峰造极的境界
"感谢各位今日的造访,希望我的解说能让各位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后。"
四个小时后,如同四个小时前一般,项若亚的脸色依然淡定,话声依然轻柔。
"项小姐,你真是太棒了项小姐,往后有机会,请你一定也要到我们的博物馆来参观。"
"谢谢您们的邀请,更期待您们下次的光临。"
当所有宾客意犹未尽但心满意足地缓缓上车时,项若亚一直维持着半倾身的优雅告别姿势,只当车子的引擎声逐渐远去,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她的眼神已几近涣散不仅如此,她的全身不断地发着抖,小小的手心满是冷汗,脸色更是异样的潮红!
"快回去!"感觉着眼前的景物已开始怪异地扭曲,呼吸已急促得骇人时,项若亚不断对自己说着是的,她一定要赶快回去,回到她小小的堡垒,那个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她的安全世界里
踉踉跄跄地跌走在满是雾影的花园中,项若亚努力朝着中心地带的办公室走去。
但就在她低着头,扶着喷水池旁的矮边蹒跚举步时,突然,她的肩膀似是撞到了什么,因为一声落水声与一声惨叫声同时在她耳畔响起。
"唉呀——"
听到这声音,项若亚的身子蓦地僵了她僵硬地侧过头,在缓缓散去的轻雾中,望见那名只曾远远见过的"夏威夷男子"此刻整个人跌坐在喷水池里,而他身旁的水面上,零零散散地飘游着一堆素描及相片。
"对对对不起"望着男子像头落水狗似地由水池里站起,望着他发梢、身上不断滴落的水珠,项若亚先是颤抖着唇角结结巴巴地说着,然后在望见那愈飘愈远的纸片后,连鞋都顾不得脱,便急急地跨入水池中!
望着项若亚竟穿着一袭名牌套装及高跟鞋,无顾一切地在水池里一张张地"捞"着那些纸片。男子愣了愣。
"喂,别捡了。"
"对对不起"无论男子如何呼唤,项若亚依然继续向着最后一张纸片的飘散处走去,口唇是那样的抖颤。
"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的,对不起。因为她明白,对一名创作者而言,这原稿的意义是如何的。
"重要是不是故意的不是重点好吗?小姐!"
望着项若亚那左摇右晃、一身狼狈,但却带着一份异样柔弱美的倩影,男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本来就走夏威夷风,可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与我有相同嗜好的人哪"
"你"
待终于捡起最后一张纸片后,听着背后突然靠近的话语声,项若亚的身子瞬间石化了。"不要"
他在她的身后?他朝她走来了,"喂,你怎么啦?"
当听到男子的声音已近在耳后,项若亚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蹦出胸腔,而一只大掌蓦地握住她的右臂时,突然,她心底的一根弦"答"一声地绷断,身子一软,再没有任何的知觉
当项若亚再度睁开眼哞之时,她置身于一片蓝天之下,一片几乎不属于世间的蓝。
那片蓝,好辽阔、好深远,深远得如同大海、辽阔得仿佛宇宙!而那蓝空下的树叶,竟是那样的翠绿,绿得她都恍恍看得到水珠在上头轻凝
望着那片仿若包容住世间一切苦痛与污尘的湛蓝晴空,不知为何,她的心,就像是被洗涤过般的平静、祥和可尽管心中是那般的宁静,一股暖流却不断地在她眼眸间盘旋不去,湿润得令她几乎望不见前方,却又舍不得眨眼"送你。"
正当项若亚全然沉浸于那股突如其来的触动与悸动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而磁性的嗓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看张照片都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境界。"
"嗯。"
一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项若亚心一慌,猛地坐起,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置身于博物馆的私人会客室中,而她的身前十步外,站着一名luo着上身,只披着一条大毛巾的长发男子此外,原本宁静整齐的会客室,如今上空竟来回交叉了几条塑料绳,那些被她由喷水池中拾起的草稿与照片,正一张张像晾衣服一样地被晾在半空中。
而在她头顶上的,正是她望见的那片湛蓝晴空不知何时,男子缓缓向项若亚走过来了。
听着男子的脚步声,项若亚的神经又一度绷紧,身子彻底缩成一团。
但这名男子却没有打扰她,更没有望向她,只是站在三步外,用手抚着下巴,得意洋洋地望着她头顶上的那张半干照片。
唉,我果然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竟然随便拍张照片就能让人看得感动落泪天才啊一个被埋没的落难天才啊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落难天才,项若亚没有定论,但那张照片,却由那日起,成为她小小堡垒里的唯一摆饰。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独独对那张照片如此钟爱。
但那片蓝,那片仿若不存在于人世间的蓝,仿若包容住全世界所有苦与痛的蓝,就是能让她忘却一切烦忧,让她的心灵沉浸在一股全然的平静与宁静中
馆里的保全人员说,那个男子名唤"毒煦眩",因与博物馆主人有私交,所以才能有事没事就在馆里东走西晃。
馆里的保全人员说,那名叫"毒煦眩"的男子好像经常失业,而只要一失业,他就会到这里来感叹自己的"怀才不遇"
但无论那名男子是谁都与她无关,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这个工作是如何的得来不易,如今的这个工作环境,又是多么的珍贵因为"博宝"博物馆连保全人员在内,上上下下只有三名工作人员老实说,这间博物馆里收集的珍稀迸董、字画、古籍玩物含金量其实相当骇人,而这样的宝库却只雇用了三名成员,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古怪。
但在亲眼目睹了这座宝库的保全设施,以及一回"误触"警报后的"惊天动地",她对这批珍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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