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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山上,是依然炎热的夏末最为舒适的抉择了。
当郝京颖从闷热的市区回来,心里想的就只有这件事。
坐在山风徐徐吹拂的后院,手拿着一杯咖啡,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古代的高人都会选择山上隐居,而不是选择海边,就是贪恋这样的舒爽气候吧?
“汪汪!”
闻声偏过头去,果然又是邻家大狗前脚攀在石墙上,一脸谄媚的朝她摇尾巴。
看狗儿那热络殷勤勤,她忍不住由衷而发道“若你主人有你一半的敦亲睦邻就好了。”
“坏话”才刚说完,就看到杜承平手执着满满一盆狗食走出来,她立时心虚的将唇抿紧。
食物自然是比美女还要诱惑人,狗儿听到主人开启后院的门声,知道它的晚饭来了,迅速转过身去,奔去主人旁边换人谄媚。
杜承平将食盆放下,摸了摸狗儿的头,这是允许它吃饭的指示,狗儿开心的汪了声,低头狼吞虎咽。
杜承平微笑看着它吃食的模样,嘴角的弧度让郝京颖心头一跳。
原来这家伙也是会这样温柔的笑的?
他对狗笑容如此温柔,却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甚至还大小声,难道当真人不如狗?
郝京颖怎么想怎么火大,真想找个碴藉题发挥,与他舌枪唇剑一番,可又想到她们现在正在处心积虑让杜承平中她们的招,入她们的陷阱,所以现阶段对他就算有任何不满也得忍忍忍,且不只要忍,还要努力扮和善,将阱陷开启到最大,最好让他对她倾心,她就可以以高傲的姿态将他狠狠甩开,击垮他的自尊心,让他过度伤心而搬离此处。
可这任务执行到目前为止,她觉得备受打击的是她的自尊。
她必须忍辱负重,她还要涎脸示好,还要跟着曾郁乔每日做她很不拿手的甜点去蜜他的嘴,但不是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那可恶的混帐东西竟然还嫌她不懂得投其所好,尽拿他不爱吃的东西塞给他,他一点都不想领情。
这根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恼怒的握紧粉拳。
看着狗儿吃了一半的狗粮,杜承平这才站起身。
颈子一打画,就看到郝京颖正怒目瞪视着他。
不过一发现两人四目相对,她迅速收回怒气,用一种非常非常僵硬的笑在唇角弯曲,怎么看,那五官都好扭曲,扭曲得让人想发笑。
“你刚回来?”杜承平问。
她身上穿着两截式的宽松长版衫,下半身则是牛仔短裤,露出两条过细的直腿,这是她的外出服,若是她一整天都窝在家里,是连睡衣都不换的。
“对啊,你这么注意我干嘛?”唉唷,一不小心口气又冲了些。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对,她怎么把自己比为狗了?算了算了,在贱嘴男的眼中,她连条狗都不如!
真是怎么想怎么火大。
杜承平嘴角一撇“那是倒霉住在你家隔壁,成天晃来晃去污染我视线,好不容易眼前景色美了点,谁知好景果然不常在。”他惋惜状的摇头。
贱贱贱!
郝京颖在心头狂骂个过瘾。
好女不跟恶男斗,她抱着咖啡杯,恼怒转身欲回屋,好来个眼不见为净,不料走得太急的她跨上门口平台时不慎滑了脚,整个人扑跌在地,手上咖啡飞了出去,杯子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
她的额头撞到地板,手脚也摔疼了,但比疼痛更先到达脑子的是那满满的耻辱感。
她完全不需要想象就可以猜到此时的杜承平必定在墙的另一端幸灾乐祸,捧腹大笑,嘲笑她摔个狗吃屎!
该死!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吃屎”!
接下来她至少有三天要把自己锁在屋里,打死不出去见人。
“喂!”与焦虑呼喊同时传来的,是箝制在上手臂的力道“你还好吧?”她的娇小身子硬被拉了起来。
一只大手拂开覆在脸上的浏海,掌心不经意搓过她摔疼的额,她痛得低呼了声,眼角扭曲。
“肿起来了。”拇指指腹轻轻碰触突起的额面,她就痛得缩了肩。“等我一下。”
她惊讶的看着杜承平以利落的身手跳过篱芭,再跳过自家的矮石墙,走进后门,没了踪影。
他刚说话的语气,是不是有股温柔味?
他是不是担心她?
她没听错吧?
他没幸灾乐祸取笑她吗?
这怎么可能?
她呆呆的坐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等到她想到她应该回屋将家门全部深锁,拉起窗帘进入“闭关”状态,七七四十九天不出关时,那个男人已经提着医药箱跳回来了。
他挤了消肿治淤的药膏抹上她额头的伤处,她又是疼得缩肩,企图闪避。
“忍一下,不然不会好。”他那严肃又带着忧虑关怀的口吻,像是发现小朋友受伤的老师。
他大如蒲扇的巨掌扣住她小巧的后脑勺,预防她乱动,于是她能抗议的就只有那张嘴。
“喂,很痛喔嘶轻一点啦!妈呀你在借机报复吗?好痛!好痛痛痛痛痛救命啊”“揉一下才能消肿,你不要一直乱动!”怎么怕痛成这样啊?
“谁说的?你不会药膏抹一抹就好了吗?你根本是借机报老鼠冤好痛!”揉那么大力要死啊?
“你怎么这么怕痛?我还以为你跟钢铁人一样强,没想到根本是个弱脚,逊到不行。”
“你厉害?下次换你跌一下,我来帮你揉药膏,我就不相信你不会哀哀叫!喔,妈呀!痛死了!”
“这点痛都忍不得,以后生小孩就痛死你!”
挣扎的女孩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心生纳闷的低头,就见到一双郁闷的眸。
“你”“搞不好生小孩都没你揉的痛!”她痛到都掉眼泪了。“好了没啦?”
“差不多了。”他松手“还有没有哪里肿起来了?”
“就算有也不跟你讲啦,笨蛋才会给你报复的机会!”
“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他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知道那甜点有问题,难怪我吃了拉肚子!”
“屁啦!怎么可能会拉肚子,我吃都没事,是你肠胃太差,不要牵拖到我身上!”她气呼呼的站起来,就算膝盖疼也不管它。“谢谢你啦!”再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是会顾及礼貌。
“你的脚”都擦伤破皮了。
“不用你管!”她用力拉开大门走进屋。
进了客厅,仔细审视伤处,不只膝盖,连手肘关节都擦伤破皮了。
“真是倒霉!”她忿忿的咒骂,心想她们家的急救箱放哪?
经过一番寻找,终于在靠撞球台的橱柜找到了急救箱,打开碘酒瓶盖直接倒上伤口,轻微的刺痛是可忍受的疼痛。
“这如果让贱嘴男处理,他一定会用双氧水痛死我!”
想到他刚才揉她额头那股狠劲,对付其他伤口一定不会留情的!
“怎么会在他面前摔跤呢?”
她蒙着脸,羞恼的很想干脆撞墙一死了之。
“他现在一定躲在他家哈哈大笑!”她咬牙切齿的想。
他以后绝对会拿此取笑她,让她没好日子过!
她开始严正考虑在他家门口挖陷阱一事。
不扳回这一城怎么行呢?
消毒好伤口,她翻出ok绷,在伤口比画了一下,面积实在太小,想包覆整个伤处实在困难。
她只好找出绷带,却怎么都缠不好,不是太松就是太紧无法灵活活动,更别说光靠单手是无法包好手肘处的伤口的。
“算了!”她火大的将绷带丢回去急救箱。
今晚曾郁乔跟林瑀彤都不会回家,是没人可帮她的忙了。
“反正伤口会自动愈合的,不管了!”
她将急救箱盖子用力扣回,放回原处。
忙了一会,她觉得肚子饿了,翻开冰箱搜寻了会,拿出一包即时调理面,再拿了个锅加水,放在炉子上加热,把青菜与肉片清洗干净,跟蛋放在一起等待水滚。
站久了膝盖会疼,她拉了把轿子在瓦斯炉前坐下,看着橘色的炉火,怔怔发起呆来。
下午,她到书店买了一些书籍后,绕道到姊姊经营的童装店。
现在正是季末折扣,故店里还挺忙的,她一到现场,就先帮着招呼客人。
在未成为专职作家之前,她原就是在店内帮忙,故招呼起客人来驾轻就熟,帮着卖了不少童装,等到那批客人送走,两姊妹才有办法坐下来聊聊天。
姊姊郝嘉颖自冰箱拿出一罐瓶装绿茶给她,两人分坐在结帐柜台的两侧。
“你在那个山上的别墅住得好吗?”郝嘉颖关心询问。
“还不错,那边很清静,空气又好”郝京颖絮絮说着屋子附近的环境还有两位房客的概况。
听完郝京颖叙述,郝嘉颖沉默了一下“你不会打算一直住在那里吧?”
“那边还提不错的,我一下山啊,就快被台北的热空气热晕了!”还好店内有冷气,否则超级怕热的她恐怕会中暑。
“可是你这样好像隐居老人。”
“我那边也都是隐居老人耶!”
“可是你的室友不是都有男朋友了,她们终有一天会离开那里的吧?”
“就算如此,也会有新室友的啦,那别墅是曾郁乔的阿姨托管的,她不可能放着不管,说不定啊,她们若是结婚搬出去,就换我当三房东赚房租,这样也不错耶,哈哈哈”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要找个伴”郝嘉颖拧着眉道。
“姊,不要再提这个了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想法!”她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其实只要对方的身心都健康,你还是有机会生出一个健康的小孩呀!”她不希望妹妹因为自身的病而孤身一辈子。
“但还是有机会生下一个我,对吧?”她一点都不想等产检时,听到坏消息,再残忍做出打掉孩子的决定。
与其如此,宁愿一开始就不要让那个希望存在!
“机率很低的,要不就是轻度的,对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
“唉唷”她故作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要我怎么跟人家说?叫他跟我交往前得先去做健康检查吗?”
“其实本来每个男女结婚前都该去做健康检查的,我觉得这很正常啊,没什么好说不出口的。”
“的确啊,但人家为什么要接受一个不健康的我?”
“其实你现在也没什么不健康的呀,你的生活没什么妨碍,也不需要去克制饮食或什么的,跟平常人没什么不同啊,只不过身体一有状况就要马上检查或是输血而已”
“你忘了我刚住院开刀吗?”郝京颖有些无奈的看着贵人多忘事的姊姊。
“那那又不是常态。”郝嘉颖被堵得结巴了下。
“好啦,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打算,你别劝我了!”同样的苦劝她已经听太多遍了。
“可是没有伴,老年后会很寂寞的。”
“那我到时就来缠着你!”她眨了下眼。“反正到时你小孩也大啦,离巢成家立业了,你就无聊了。”
“你把你姊夫放哪去了?”
“多个人多热闹啦!”她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姊夫最近怎样?听说他又想辞职,来跟你当童装店老闻啦”
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打断她的回想,她连忙站起来瞥了一下锅中的水,这个时候水面已经冒着泡泡,显示水早滚了,她连忙将调理面跟其他材料一起放入,并关小了火,才走来对讲机前,不料竟看到一张意外的脸。
对讲机的萤幕上,显示的脸不是隔壁贱嘴男的吗?
他要干嘛?
难不成专程要来笑话她?
她抱持着防卫心按下通话“干嘛?”
“我有东西要给你。”
有东西要给她?
她狐疑的开门走来前庭,自微弱的路灯光线,的确可以看到他手上拿着东西,很像是盒子之类的。
“什么东西?”她与他隔着一道尖桩矮门。
“这给你。”他将一个保鲜盒交给她。
保鲜盒底部一触及到手掌,她马上感觉到手心一阵热。
她讶异低头,盒内装的是食物?
“算是你甜点的回礼。”
“你下了多少包老鼠药?”她斜眼睨他。
“毒死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肘,伤口处染着一层淡淡的咖啡色,可见她用过优碘消毒了,可除此以外,其他的后续处理都没做,伤口甚至还微微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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