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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朵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到花荣里。
他没有再戴人皮面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曝露在眼前,筠朵的心不可抑制的抽痛,但她还要装得傲慢端庄,不让人看出丝毫的破绽,于是她不着痕迹的划开目光,转而看向那居高而坐的女人准确的说,是扮成男人的女人。
大殿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颜凤稚遣去了所有人,似乎给了筠朵发问的机会,她知道,筠朵一定会有很多疑惑需要解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筠朵冷冷的凝视她。
“你不要先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龙椅上吗?”颜凤稚笑,媚态尽显。
“没兴趣。”筠朵撇开眼。
“可是接下来,我很可能会娶你呢。”颜凤稚浅笑着说。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花荣里徒然开口,声线冷凝“为什么派杀手?”
“当然是杀她。”颜凤稚目光一转,望向殿下的花荣里“我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娶一个女人为妃,但拒绝婚事又会影响两国关系,所以我只能除掉她,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当然,身为一国之君,杀掉你们俩易如反掌,你会成功一次,但我绝不会让你成功第二次。”
“那我们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筠朵问。
“因为他。”颜凤稚抬起手,指了指花荣里。
“这是朕看上你了的意思。”颜凤稚娇笑起来。
“什么?”筠朵的反应比花荣里还大。
“先别急着惊讶,我还没说出重点。”颜凤稚用手支着脸,看戏似的看了看筠朵,又看了看花荣里“因为你,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杀她了,变成和你做一个交易,别急着拒绝我。”她堵回了筠朵的抗议,笑道:“两国联姻,无非是送一个人到另一个国,我看得出来你不想来,那不如让他顶替你?”
“你休想!”筠朵断然道。
“如果你这么不配合,那我也不会客气了。”颜凤稚沉下脸,身子朝后倚了倚“不过我还是会给你时间考虑,是你回去,他留下,我们两国友好结盟;还是你们一起回去,我去和龙南结盟。”
“你!”筠朵没想到她这么卑鄙。
“来人呐!”颜凤稚沉着嗓子喊道:“给朕点上一炷香。”
“你只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考虑?”筠朵气的眯起了眼睛。
“聪明。”颜凤稚嫣然一笑“我可是很忙的,没有时问和你耗着。”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这半男不女的身分说出去吗?”筠朵拍案而起。
“你可以试试看。”颜凤稚也敛了笑容“那你连和我交易的机会都没有了,就等着看西凉和龙南把东夷攻下吧。”
“你不要太自大。”
“那我们走着瞧,看是你赢,还是我们赢。”颜凤稚刻意拉长了那个“们”字。
“卑鄙。”筠朵气结,咬牙切齿的说。
“我将你们挡在城外,不就是给了你离开的机会吗?谁让你不珍惜。”
“你明知道只要皇兄不收回成命,我就不会回去的。”
“所以你输了啊。”颜凤稚无辜的眨了眨眼。“对了,香已经开始烧了哦。”
那一瞬间,筠朵在颜凤稚的脸上看到当年的自己,那样放肆、张狂又任性的笑,就好像一个更妩媚的自己一样。
作为交换条件的花荣里始终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思考。
筠朵看了眼点燃的那炷香,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花荣里,陷入两难
要让花荣里留下吗?就像皇兄对待自己那样,以为国为民为借口逼他留下,逼他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吗?她真的没法选。
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花荣里两难的感觉,一边是自己还爱着的男人,一边是一触即发的战争,她该选什么?筠朵脸色紧绷着。
三个人谁都不说话。
花荣里面无表情,筠朵神色犹豫,颜凤稚神态轻松。
就在香烧到一半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花荣里突然开口了:“我留下。”
颜凤稚神色一喜,筠朵则是一楞,旋即站起来怒道:“你胡说什么?”
花荣里抬眼看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坚定“你不要选了,我留下就是。”
“我还没有说选的是什么!”筠朵着急道。
“三哥替你选。”花荣里笑了笑,眼神却哀伤“留在这,是在你生命中消失的最好方式。”
身处两国,就真的再也没有交集了吧,如果自己留下来,就能使筠朵既摆脱了她不喜欢的婚事,又令两国友好结盟遂了她的愿,那他没得选择。
“还有别的办法的。”筠朵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但她不能接受。
花荣里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了。”
颜凤稚从龙椅上站起来,略有些不耐的看了他们一眼“很高兴你们这么识时务,东夷和西凉一定会世代交好的。”她虚伪的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旋即忽的扬手一拍“来人,把花公子带下去。”
“等一等!”筠朵下意识的说。
“我没打算给你们时间告别,带下去。”颜凤稚道:“也送公主回去吧。”
颜凤稚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
可她宁愿无视,因为她最见不得这些浓情蜜意的东西了,从小到大,她向来是看上什么就会得到什么,花荣里是她认为不错的男人,所以理所应当的应该留下,之前给了他们无数逃跑、离开的机会,已经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与仁慈了。
再说了,这世上会有真爱吗?
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比爱情这东西值钱,她最不信的就是爱。
将两个人强行的分开送疟之后,颜凤稚吁出一口气,后退几步坐回到龙椅上,她姿态优雅的整理了一下穿起来十分不舒服的龙袍,而后对着一直站在暗处的心腹太监一招手。
那太监立刻凑上前,弓着身恭顺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皇兄什么时候回来?”
“皇上前个来信,刚到榀县,还没找到陆姑娘呢。”
“只知道追女人的家伙。”颜凤稚目光一暗,低咒几句,旋即抬头,恢复了那副妩媚优雅的姿态,她眼神一瞟,看了眼那老太监“苏公公是看着本公主长大的吧,自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喽?”
“是,奴才明白。”苏公公身子压得更低.
“那就好。”颜凤稚目光潋滥,吩咐道:“就说东夷的公主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让他安心,对了,还要告诉他,找到了陆无双就赶快滚回来!西凉的烂摊子不能总让我给他顶着。”掩口遮去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起身往后殿走“就先让花荣里住在养心殿吧,别让别人发现了。”
“是。”老太监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困得紧,我先睡会儿。”隔着前后殿的帘幕被放下,遮住了颜凤稚的身影。
从知道花荣里就是三哥,到知道颜凤稚就是西凉的国君,才过了不到五天的时间,筠朵感觉身处在云里雾里,还来不及伤心难过,就已经被连人带队伍的轰出来西凉国。
于是她和送亲队伍又回到了辽州住下,等息未旨意一下,就动身回东夷。
而当筠朵又回到了和花荣里下榻的客栈,当她孤零零躺在床上时,她才开始反应过来,才开始感到心痛,这种痛慢慢的袭上来,一点点的钻入五脏,那种缓慢、迟钝的疼,令筠朵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温水里的青蛙。
这个国家带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父亲的负约、三哥的抛弃、他人的鄙夷,而如今,在这个她与三哥相识的国家,她和他做了个彻底的了断。
事到如今,筠朵竟还有些不真实感,好像花荣里还躺在她的身边,她仰面躺着,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摸了摸自己旁边空荡荡的枕头。
翌日醒来,筠朵发现脸边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这一夜的梦,作得太杂乱无章,筠朵记不清细节,也不想去回忆,她披头散发的坐在梳妆台前,无心去修饰打扮,只是看着台上的陀螺发呆
不知道花荣里在宫里做什么?颜凤稚有没有强迫他?他们有没有她焦躁的甩了甩头,甩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明明是她亲手将花荣里推出去的,现在还唧唧歪歪什么呢!
“赫连筠朵,不要想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发,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花荣里,他们根本不可能,就算西凉放了人,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一看到花荣里,只会让自己想起在西凉不好的回忆,让她想起远走的爹,想起不守妇道的娘!
“公主,醒了吗?”许是听到她的自言自语,门外的宫人轻轻叩门问。
“干嘛?”筠朵停止了自残行为,没好气的问。
“门外有个人想见您,说是您的故人,无论如何都赶不走,现下正压着。”
“故人?”筠朵蹙眉,用手拢了拢长发就走过去推开了门“带上来。”
“是。”宫人称是,而后使了一个眼色给其他人,即刻有人押着一个男人上前。
那人被反扣着一只手,疼得龇牙裂嘴,筠朵打量了他一下,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再看一看,才发现是不久前那个烤乳鸽摊子的老板,这令她又不自觉的想起了花荣里,于是心头一阵刺痛,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是谁?”
“公王不认识小的了吗?”男人忍着疼,谄媚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筠朵警惕的反问。
“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想当年可是小的亲手将公主抱上了大轿子呢。”
“你”筠朵被他一提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但那记忆却又模糊不清。
“小的在季府当过差,公主您和娘娘被接走的时候,小的还去帮忙了呢。”
“噢,是你。”
筠朵想起来了,这人曾是季府的采购主事,父亲的生意败落后他就离开了,而当传出自己和娘要去东夷为妃、为公主时,他又突然出现,对她们母女极尽的巴结,或许以为他们会带他走,当个官什么的。
想起这些,筠朵的表情里不禁多出了几分不屑“当年因为那事,你被轰出了西帝都?”
那时她和娘是为所有人所不齿的.接近他们的人都被人排挤,或许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来到违州。
男人频频点头,哭诉道:“是呀是呀,所以小的对公主可是忠心不二的,当年小的和那些人据理力争,才被逼迫的无处可去,来了这里,如今营生做的也不好,三餐都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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