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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顺着她的喉,流入她的腹,再化入她的四肢百骸中。
然而,就在云茱冷漠啜饮之时,一只大掌却开始轻轻揉压着她纤腰的酸痛处,她蓦的停下吸吮的动作,缓缓抬眼望向他。
那未被她吮入口中的朱红色鲜血,在她抬头时,便由她的唇角处缓缓滑落,沿着雪颈一直延伸到她若隐若现的丰盈间。
红色的血痕在她冷艳的小脸与晶莹的雪白柔肌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奇谲诡媚
“抱歉。”望着那道血痕,封少诀沉吟半晌后,突然说道,接着在说话之时,用另一只手拇指指腹轻轻揩去云茱唇角及下颊的血渍,但揉压她纤腰的动作却依然没停。
“非战之罪。”
知晓封少诀这一声抱歉,是为了这四年来无法依诺让她受孕的“违诺”之歉,所以她冷然的转过身去,任他的手由她腰际处落下。
“我女儿国后宫今后就继续仰仗你了。”
冷冷说完这句话后,云茱举足欲向东角走去时,她的发梢上却传来一个若有似无的轻拍。
身后的人影,倏地消失了,但云茱的脚步,却有了些许轻顿。
因为他这个拍头的动作,就像曾经的那一回一样,可七年前他那一拍,是他心底最纯粹无染的慈悲心的自然体现,而七年后他这一拍,是为何?
是在明了她的高傲与霸道后,对她必须再一次有目的的放下所以自尊,与一名男子赤|luo交缠的同情与慨怜吗?
真是温柔又残酷的慈悲,但抱歉,她云茱穆尔特不需要。
眼底浮现出一抹冷寒,云茱大步向前走,毕竟在得知将成为女儿国女皇的那一日,她早已有所体悟,她整个人,都属于女儿国,只要对女儿国有利之事,就算要她付出生命,她都在所不惜。
但子嗣之事绝不包含其中!
那帮人也太没耐性了,才四年,就按耐不住的东蹦西窜了
走至东角案桌旁的云茱,信手翻阅着那几份身分名牒,尽管对于他们的名牒能雀屏中选,并出现在她眼前的确切原由心知肚明,但老实说,她还真不得不承认,她女儿国的男儿家,果真个个样貌出众,文武双全,足见与其孕育出的孩儿,也必定出类拔萃,器宇非凡。
一当想及“孩儿”二字,云茱的眼前,缓缓闪过许多圆滚滚,胖乎乎,可爱得让人打由心里想微笑的婴孩脸蛋,但最后,她去突然发现,停留在她眼前最久,并就此定住再也不动的,却是一个在世人眼中或许称不上俊俏,却带有一种独特沉静气质,且笑得那般憨傻自在的小小和尚
心,猛地一撞,撞得云茱的脚步微微踉跄了下,在那股紧缩又紧缩,真实到根本来不及防范,更来不及漠视的痛意中,她再度坐回案桌前,阖上眼,用手撑住额头,不断深呼吸。
该死,她犯错了!
她高估了自己对身心的主宰性,以为在与他激狂交缠时的那个自己,可以如同他一般的形在神离,却忘了,他与她不同,不同在她这躯壳中的那抹灵魂,在十五岁那年,曾因他而悄悄灵动
由得知将成为下一任女皇的那日起,尽管当时只有九岁,但云茱便早决定,自己必将拥有一名男子,一名替她掌管后宫百事的稳重男子,他们或许会有子嗣,可能相敬如宾,但他与这名男子间,不会有爱情。
因为从小就对国政与天禧草原动态有浓厚兴趣的她,势必会将所有心力投注在自己的目标上,特别是在明了女儿国必须如何努力,才能打破周边国度对它的歧见,以及曾经多任女皇的泪与汗。
云茱有她的理想——所有女皇的共同理想——要她女儿国的子民幸福安乐,让女儿国以真正且独特的风采出现在世人眼前。
她有她的抱负——所有女皇的共同抱负——要她女儿国的子民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得到该有的尊重,以出身女儿国为傲,更让女儿国引以为傲。
一直这样努力与坚持着的她,没有时间,更无心孕育爱情,就算那一个大雪飘飞的夜,那令她诧异的一眼瞬间——封少诀那抹阳刚至极,宠溺至极,圆满至极的淡淡轻笑。
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的眼瞳之中,就此印下了一个背影,一个恍若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高大,自在背影,尽管她知晓,那个心无里碍的背影不会回头,而她也不想他回头,不愿他回头。
他属于那片辽阔无涯的苍茫大地,属于他的信仰,属于他的佛陀。
一个背影,足够了。
足够让无心,更没有时间孕育爱情的她,在夜深疲倦之时,有一个身影供她回味,伴她入眠,然后在天明时,无所挂记地迈步前行。
因为知道他永远不会属于她,属于任何人,所以她自由自在地放任自己思绪飞扬,直到他又一次来到她的面前,带着那一身满满的憎恨,成为只属于她一人的“大公子”
他,不是他。
一直以为自己分得清的,一直以为就算与他激情相拥之时,她的每声娇喘与呢喃,都只是基于生理上的快意抒发,她的心,依然被她好好的掌握着,摆放在最该摆放的位置。
直至方才映在她眼帘中的那个小小和尚,直至方才想及他对她将与他人孕育子嗣之事是那样无动于衷,而自己竟会因他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感到如此苦涩,她才终于明白,她错了
他,还是他,只是过去的他,穿着袈裟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信仰,他的佛陀,如今脱下袈裟,披上憎衣的他,所做的一切,只为复仇。
该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又一次见到张云时,唇角不自觉露出与多年前一模一样的那抹淡淡轻笑,还是那总在夜深人静时活动,令她全无后顾之忧的沉稳身影,抑或是那总在暗夜出现与她的寝宫,若有似无的淡淡存在?
是在那个虽不爱见人,更不爱见她,却将穆尔特家族照顾的妥妥当当,让她所有妹妹们都将他当成大哥般的尊敬,信赖他的四年过程中,还是小儿节那日,他为孩童收起一身墨气,领着他们到小兔屋来,并在澄静与无染重回他眼底,带着最虔诚的心,将手伸向祈福纸鹤之时?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因为早在那一个大雪飘飞的夜,那最初的一眼瞬间,一切,应就注定了。
该死,在她的心已悄悄沦落,再无法欺骗自己的今天,这份不该存在的错误眷恋,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黑暗无底深渊。
因为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无论他的人是否属于她,他的心,永远,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在心底那股沉沉的压抑中,云茱咬住牙走向东角案桌,抄起那些名牒,转身就走,独留下那满室萦绕不去的淡淡药血香
火花,真美。
静静坐在静心亭的廊台上,隔着大片竹林,封少诀望着宫外那自申时起,便不曾停歇的满城烟花,而他相信,今夜,除了虹城,女儿国每一个角落,应都同时燃放着此刻映在他眼底的璀璨烟花。
今日,并非女儿国的任何一个节庆日,这些自动自发的火花,都只为庆贺同一件事——
女儿国的女皇,有喜了。
这个消息,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早获悉,在云茱亲自来到他的小小禅房,淡声对他说再不需他夜夜割臂喂血之时。
火花,真美,但美得螫眼。
缓缓由廊台上站起身,封少诀默默走入静默竹林间,因为这份欣喜欲狂属于全女儿国,却唯独不属于他,不属于自送面首名牒至她寝宫中那夜后,四个月来,再不曾拥抱过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