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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齐琪格的报讯,说太皇太后要把无瑕带去索家,安书不顾自己正与皇上审办富祥的案子,借故便急急从宫里回到王府想拦住此事。
当他策马回府时,无瑕已经收好行囊,跟着太皇太后派来的德公公正要出府。
“无瑕!”他冲进府,抓住她的手。“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去索家绣什么嫁衣,你什么地方都不许去!”
“王爷”无瑕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庆幸自己还能见上他一面。“这是我自己答应太皇太后的,她知道我犯的法,却愿意允诺我无罪,还让我与无阙回苏州我已经很感激了,请王爷不要阻止。”
以为自己就此再见不到他,但他来得及回来,来得及让她最后一次看看他,能这么与他诀别,她心中再没有遗憾,只有对命运的感激。
“你根本不需要答应谁,我要娶谁我自己能作主?”安书加重力道,向她宣示要她留下的决心。“所以你不准走,知道吗?”
“我不走,一定会连累王爷。”她望着安书,虽然心痛如刀割,可是为了他,她会选择比任何人还要坚强。“如果王爷舍不得我,也应该了解我舍不得你被连累,不希望你因为此事,而坏了与太皇太后的感情。”
她伸手抡紧他的衣袖,要他也体谅她,要他为了自己珍重。“你该知道我放心不下无阙跟绣坊,所以我真的觉得这样的结局很好,就算将来分离两处,我也会把王爷永远放在心底想念所以让我走吧!只要两情久长,不必见于旦夕。”
安书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他爱她,所以不想放开她;可是无瑕爱他,却希望离开他,他舍不得她痛苦,可如果她非要这样的结果才能不痛苦,他是不是也该为了她放手?
安书看着她眼底的坚决,直到他的意志为她妥协,屈于她那句“只要两情久长,不必见于旦夕”
“好,我让你走,因为我不想见你为难不过无瑕,我只要你知道,就算你绣好嫁衣,我也不会娶那格格,这也是我的决定!”
就如同他对自己起过的誓,在他没有能力让皇嬷嬷同意他们之前,他没有资格拥有无瑕,不够格强留她在自己身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无瑕绣完嫁衣前想办法让皇嬷嬷接受她,除非那一日到来,否则他将把彼此的分别视为自己永生的罪罚--
带人的德公公在这时插话。“王爷,时候不早了,请让奴才办旨吧。”
无瑕目眶含泪,微笑福身。“无瑕拜别,请王爷就此珍重。”
之后她再也不看安书,便与德公公走出了王府。
安书握紧拳头,直到指节发白,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回头,不要留她
即便从今而后,他只能怀抱着对她的依恋,独自困在北京城,与她隔着长江水,夜夜遥望同一轮明月。
半年后--
皇上查明富祥的案子后,本想依法将富家一门及相关人等诛斩,不过在额驸鄂士隆靶同身受的求情与安书的附议下,皇上最终仅让罪大恶极的富祥、刘全章等人赴死,并罚了识人不明的索苏额三年的俸禄,便算了结此案。
半年来,无瑕也因为太皇太后的懿旨被留置在索家府上。他虽然与她同在京城,两人却连一面也见不上,他只能从齐琪格口中得知几句她的安好。
这半年,他日日起早就跪在慈宁宫前请安求恩,想要用诚实感动太皇太后,直到皇上都发觉奇怪了,屡问亲王犯了什么罪?但太皇太后还是毫不心软,不但对他的求恩充耳不闻,连一句关于无瑕的话都不让他说。
当皇上终于下旨将索苏额家的格格指婚给安书时,他也知道无瑕已经绣好了那件嫁衣,她完成了与太皇太后的约定,可以回去南方,他却得与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格格成亲,永远与她分别。
而他连送别她的机会都没有,不但索府他进不去,所有人都瞒着他无瑕回南方的时间,即便他去问齐琪格,她也屈于太皇太后的威严,不肯透露一字。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他才从索苏额口里探出,无瑕早巳返回苏州一个月了!
安书从来没这么气过自己,气他贵为荣王,用尽办法却还是得不到她,气他那么爱无瑕,却终究连她离开前的一面都见不着。
他守不住她,难道连自己的命运也守不住,非得被摆布娶个他不喜欢的人吗?
当大婚的婚期终于决定,安书依礼得进宫谢恩之时,他的神情也阴霾满布,仿佛一直以来酝酿的不满即将爆发似的。
“咳!”以妹妹身分陪着他来谢恩的明玑轻咳一声,压低声音提醒他。“安书哥哥,快跟皇嬷嬷谢恩啊”安书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却面不改色,像是什么礼节都忘了。
见状的太皇太后苦笑。“看来有人不乐意这桩婚事在心里怪我这个老太婆多事了!”
明玑听见,又低声喊他。“安书哥哥!”
安书终于敛眼,恭敬俯身叩头。
再起时,他也坚定吐话。“谢皇嬷嬷恩典,可是孙儿不想成亲,所以与索家格格的聘礼孙儿不会参加,请皇嬷嬷见谅。”
“不想成亲?”太皇太后尖声哼了哼。“婚都指了,你是担抗旨吗?”
“是,孙儿宁可抗旨,送交宗人府发落,也不想娶索家格格。”这已经是他最后能为无瑕做的,就是把他的心与人完整留给她,不必与她见于旦夕,也不与别人见于旦夕。
“我看你还想着君无瑕!”太皇太后撂起冷脸。“想当初我就不该让她回去,应该当她条白绫才对--”
“皇嬷嬷!”安书闻言,惊愕地抬头,害怕她因此对无瑕做出什么事。“无瑕已经依约绣好了嫁衣,您也得遵守承诺,保她永世平安!”
“她的平安我管不着,是老天爷管,她若命该绝,我下懿旨也救不回来?”太皇太后冷冷望着他,随即要身边的德公公把东西拿来。“去,把江苏巡抚回给我的信拿来,给王爷念念。”
“嗻。”待德公公拿来信,随即摊开信念出。“承太皇太后关心,苏州疹疫疫情虽起,但不如数年前凌厉,然太皇太后嘱问关切之女子,亦染此疫而被移养于郊,不幸于本月初八过世,得年不永”
安书听得惊骇,忘礼站起。“皇嬷嬷,这是什么?”
“听懂了吗?你喜欢的那女子已经得年不永,是老天爷不佑她,不是皇嬷嬷送她绝路。”
“不可能!”安书拒绝相信。无瑕怎么可能遭此厄运?她已经注定失去自己了,老天爷怎么可能残酷到连她想守护无阙的余愿都夺走?
“世上没有这等巧合,让无瑕一回南方就病死,这肯定是假的!”
对!一定是皇嬷嬷在骗他,她想要他死心,顺旨娶那个索家格格,所以连无瑕的死都可以拿来骗他
“你要我传君家亲人来给你证实吗?”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安书,这是命,你与君无瑕这三字注定有缘无分,何苦执着?”
“我不相信!”安书摇头,忽然对这场胡闹感到可笑。“皇嬷嬷,您为了逼我娶索家格格,连这种事都拿来骗我吗?”这太过分了,他无法面对为了达到目的、却对他与无瑕一点怜悯也没有的太皇太后。
“我要骗你,为何不编个君无瑕另嫁佳婿的谎言?那么,你就算不甘心也得忘了她,不是吗?”
安书听得全身一悚。莫非无瑕她真的
不!不可能老天爷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让他与无瑕注定无法相守,又连“两情久长”的微薄承诺也无法拥有!
“我要去苏州,除非我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否则我绝对不相信!”
他随即转身要离开,但太皇太后也在同时扬声。“来人!把荣王给我拦下!从今天开始,他除了荣王府,什么地方都不准去!除非他愿意娶索家格格--”
“皇嬷嬷!”
侍卫们已经进殿架住他,安书挣脱不了,只能死死地望着太皇太后,无声地以目光指意她--
太皇太后索性闭上跟。“等你改变心意,再来给我磕头赔罪。现在你回去吧。”
她也下定决心,无论要他呕自己多少气,她都会让安书娶她决定的福晋--
安书一回王府,便立即想找来费扬古,要他去苏州探无瑕的安好。
可是费扬古被皇上留置,脱不开身来王府,接着明玑与鄂士隆夫妇来了,两人费尽唇舌,就是要他不要与太皇太后呕气,顺旨娶了索家格格。
安书不肯,两人徒劳无功,只好离开王府。
夜临,他坐在书房,脑子里想的都是无瑕,想得快要出现幻觉
他的心仿佛在火上煎熬着,焦灼不已。
“王爷!”直到三元进屋,向他禀报。“费爵福晋照太皇太后的意思,带索家格格来见您一面,您要不要换身衣服,我先让她们到旁厅候着?”
这又是在玩哪招?
“我不见!”安书在厅前着急踱步,一听此语便咬牙,直接拒绝。“告诉索家格格,请她回去,也告诉齐琪格,要她让太皇太后不用横心了。”
“可是索家格格是依旨来的,太皇太后命她留宿王府一夜,陪王爷聊解相思”
安书终于拍桌。“三元!你反了吗,没听见我的话?”
“王爷息怒。”这时,齐琪格走进书房来。“旨是太皇太后下的,您骂三元也无用,我看还是见见索家格格吧。”
“我不见。”安书背过身,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极其荒谬,他身边的人也都极其荒谬。“若她敢踏进房一步,休怪我无礼,也休怪我撕破大家的脸!”
他不从,便用这么难看的方法,也要把人硬塞给他吗?
安书无法置信自小疼他爱他的皇嬷嬷,对待自己也像对待朝臣一般,把他只当成一个失去自由的棋子,随便她爱摆哪儿就得站哪儿
即使那个格格来了,他也会告诉她,自己心里另外有人,他宁可让出王位,请罪去昌瑞山守陵,也绝对不可能与她成亲--
齐琪格见他气极了,也不多说,转身到外面去请索家格格。“白玉格格,王爷在里面,你记着好好劝劝他,要他不要老想着死了的人,知道吗?”
屋外,一个标准旗人打扮的清丽人儿浅浅露笑。“知道了。”
“记着,白玉格格,你是太皇太后封的多罗格格,不要被王爷吓怕了,只要想着你踏进门,就是玉福晋了,务必让王爷回心转意。”
“白玉知道了。”被唤“白玉”的清丽人儿再度点头,之后便在齐琪格的目光示意下,走进书房门内。
她一进屋,便传来三元关门的声音,安书忍无可忍,回头扯嗓。“你们--”
才吐出两个字,他已看清眼前的清丽人儿竟然像极了他发狂想念着的人,只是打扮不一样、穿着不一样
“无瑕?”
“白玉见过王爷。”已经被索苏额以“府外遗珠”理由入籍索家,有了名正言顺的格格身分,改名“白玉”的无瑕微微一福,依太皇太后的吩咐对他解释。“白玉是索家的格格,奉太皇太后旨意来见王爷,希望王爷不要为无瑕姑娘的死伤心,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她在说什么?她不就是无瑕吗?
安书上前瞧仔细,忽地伸手将她的臂膀抓牢。“无瑕,你说什么?你活得好好的,你--”
“王爷,我是白玉。”无瑕又对他温柔地说了一次,要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分,不再是他认识的君无瑕了。“索苏额是我阿玛,如今我是太皇太后封的多罗格格,是王爷将来的福晋。”
“这”安书敛眼想过一回,直到想透其中玄机。“你没回去苏州?”
无瑕对他回以笑眸。“白玉出生在北京,从未到过苏州。”
安书听得一如半解,急了,只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无瑕。“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管白玉或无瑕,你都告诉我,你曾经绣了什么送我?”
他好怕是幻觉,怕是他想无瑕想得疯了,才会把一个可能很像她的格格认成她,或者这是皇嬷嬷故意设下的局,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无瑕。
“王爷”无瑕也不想再与他玩迷藏了。“我曾绣了一个金菊的荷包给你,还有一幅你画的春风面给你,我还把我的心绣在平安符袋上,保你万事变福这样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无瑕真是你!”安书感动得不能自己,将她狠狠抱入怀里。“你知道我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吗?你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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