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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些泛亮了,苏惜欢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外面鸟鸣声声,慢慢想起昨夜结拜之事,不禁微微一笑。
侧头一看,聂定威还睡在身边,呼吸均匀。他病势一过,形容便越发好看。皮肤雪白,头发乌黑,嘴唇却透着淡淡的红,神情温和安详,样子令人心动。
苏惜欢心头一阵柔情荡漾,见他尚自熟睡,忍不住侧头亲亲他的嘴唇。
刚刚碰到聂定威柔软温热的嘴,冷不防他忽然睁开眼睛。
双眸明若星辰,哪里有点迷糊的意思?
原来这人早就醒了。
苏惜欢大窘,连忙让开身子,想说什么,却又尴尬,一时间楞住,心头七上八下,狂跳不已,连手指都微微颤抖了。
会不会因为这个亲吻,瞧不起自己呢?
聂定威见他一张脸涨得血红,笑了一笑,慢慢挨了过来,一只手臂环住苏惜欢的肩头,低声道:“大哥。”向来春风一般醉人的眼睛中,多了些温存调侃之意,却越发柔情款款。
苏惜欢心头轰响一声,一时无言以对,听着聂定威这句“大哥”全身极热又极冷,知道聂定威早已看穿自己的心事!
聂定威见他发楞,便又笑笑,说:“大哥。”这一声便低了许多,手臂一紧,人也凑了过来。
那柔软温热的嘴唇便落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地亲吻着,如同对待什么宝物一般。
苏惜欢虽是杀伐刚断的人,这是平生第一次动情,和一般的少年绝无两样,顿时手足无措,耳朵轰轰作响,整个人都木了。想说什么,张嘴几次,都是呆住。
昨日结拜,是存心亲近的意思,聂定威虽温和,却举止疏淡有礼。苏惜欢再是爱慕聂定威,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得到他毫无保留的回应,一切恍惚得像一场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苏惜欢结结巴巴地说:“你早就知道我对你是不是?”
聂定威双目凝视着他,微微一笑:“是啊,上次我生病,你给霏霏说要照顾我,却趁机乱来,我就知道了。”
苏惜欢想着那次,脸上又有点涨红,干笑一声:“可是为什么你不怪我么?”
聂定威低声道:“那时候自然是生气的,可我病得没力气反对啊。”说着瞪他一眼,眼中却只有笑意。
苏惜欢也是聪明强干的人,心思定下来,便忍不住调侃:“后来你又生病,可是你自己要我不要走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聂定威柔声道:“我求之不得呢,为什么怪你啊?”
苏惜欢虽知道了聂定威心意,却没想到他说得如此明白,呆了一呆,心下欢喜得几乎涨开,叹息一声,两人静静拥在一起。
过了一阵,苏惜欢想着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问:“可是为什么”
聂定威沉默一会,悠悠道:“我是个弃儿,从小甭苦伶仃,生过一场大病,什么都忘记啦,连自己家世都不清楚,还落下一个病谤,一犯病就和疯子似的,别人都怕我,没人肯亲近我的。能做到现在这样,全靠自己军功。可我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一直盼着有人对我好,可是一直没有。你千里迢迢北上,拚死杀入苍狼山口的时候,我就知道,终于等到这个人了。其实,以前没想到和个男人这样但我只得你啊所以也很高兴。”
苏惜欢听着他这番言语,心下一颤,想着聂定威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就算他真是欢欢,只怕也不记得前尘往事了。越发怜惜不已,低声道:“定威!”深深搂住了他。
想了一会,记起霏霏,苏惜欢忽然有些恼怒,哼哼道:“你说什么‘什么也没有’,你那个美貌丫头算怎么回事?”
聂定威一愣,瞄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见他果然恼怒,正色说:“霏霏是朝廷的探子,她待我再好,那也是另有缘故的。我说了,向来只得你一个这么对我啊。”
苏惜欢呆了呆,想起霏霏武功高得奇怪,谈吐不凡,果然有古怪。原来,朝廷虽然封候许婚,私下对聂定威还是异常忌惮。聂定威的处境,只怕比想像中艰难许多。
不知为何,苏惜欢心头反而松口气,哼了一声:“那你怎么还说要把她送给我?”
聂定威低笑道:“我都和你结拜了,你还扭扭捏捏,我便故意这么说。谁知道你一张嘴就答应了,反而害得我心里烦恼。”
苏惜欢哼了一声,笑骂:“原来如此,幸好她是奸细。否则你这性情,认真是有奶就是娘,谁对你好你都不挑的,哼哼”他正自酸溜溜发着牢骚,聂定威忽然一低头伏到他胸口。苏惜欢痒痒得受不了,又低声笑骂:“啊呀,干什么!”
聂定威含含糊糊应道:“你自己说的有奶就是娘”
两人纠缠良久,聂定威见苏惜欢痛得说不出话,歉然道:“对不住啊,大哥。我不大会。以后慢慢就好了。”
苏惜欢本是有些色心的,却被他占了便宜,听得又痛又恼怒,立刻冲着他脸上狠狠一拳。
聂定威闷哼一声,立刻起了个黑眼圈,却也不生气,反而对着苏惜欢的拳头亲了一下。他心头一阵柔软甜蜜,倒不好再揍聂定威了。
两人的汗水和热气融在一起,亲密相依。
苏惜欢迷迷糊糊想到:不管聂定威是不是欢欢,不管他是谁,以后再不能分离了。
其实他也不是太像欢欢,可那一点旧梦似的亲切,一个春风般的笑容,早已让苏惜欢沉醉不已。
只是,自己身为飞龙会主,又带着聂家的满门之仇,异日一定得施展夺国大计。就算聂定威是欢欢,也早就忘记了身世。如今聂定威身为当朝大将、玉莳公主的未来驸马,威权显赫,两人实在相差甚远。
聂定威肯放弃一切,和一个反贼定下一生之盟吗?
苏惜欢茫然了。
两人情事已毕,聂定威待要找人打水为苏惜欢清理,他羞窘起来,自然不肯。
聂定威无奈,便打算找一件干净衣服为他擦拭。就这么翻来翻去,苏惜欢听到叮当一声,似乎是铁链作响,奇道:“你的箱子里面放了什么?”
聂定威“哦”了一声,淡淡道:“是铁链啊。我犯病的时候,怕管不住自己,会伤人的,便让霏霏用这铁链捆住我。只是有时候挣扎得狠了,不免害她辛苦。”
苏惜欢啊呀一下,心头痛惜之意更重,一时无语。
聂定威见他不做声,把铁链扔到一边,找出衣服走过来,低声道:“你害怕了么?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我我便是疯了、痴了,心里也一定顾念着你的。”
他说起这残酷之事,口气倒是平静之极,似乎早已习惯了,言下反而带着隐约的缠绵温柔之意。
苏惜欢见那铁链粗大异常,也不知道当时的聂定威如何苦楚,不觉心头一阵绞痛。
聂定威的手温柔地擦拭着他的身子,苏惜欢看着他手腕深深浅浅的伤痕,也不知是不是被铁链磨出来的,茫然一会,低声道:“定威。”忽然紧紧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他的伤痕。
聂定威一愣,随即反手相拥,低声道:“没什么啊,一会就过去了,其实也不是太痛,我都不大记得。”
苏惜欢却不肯放手,赌咒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定威,以后我一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让你再不要这么苦。”
聂定威呆了呆,静静微笑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叹口气:“大哥,我心里好快活。”
苏惜欢低声道:“我也是。”
忽然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烦恼起来,沉默不语。
*****
过得几天,华云堇的线报来了。
线人查得的消息说,聂定威自小流浪,身世不明。因为后来住在聂家村,便姓聂了。又提到霏霏,说也奇怪,竟然查不出此女的师门来历,只说颇为高明。
苏惜欢对聂定威柔情一起,越发认定了他是欢欢,明知道有些疑点还不能确定,也不在意。对霏霏的提防之心又重了些。
太子打了大胜仗,十分欢喜,对苏惜欢也是颇为看重,一起班师回朝,路上时时召见,讨论军国之事,觉得苏惜欢见识过人,越发器重。
苏惜欢深恨皇家害得他灭门,本是勉强应付。被太子一昧夹缠,心下颇不耐烦。但想着复仇,便忍了下来。
聂定威自从那日定情之后,在众人面前说了结义之事,越发和苏惜欢亲近,班师回京路上也是并辔而行。他治军端严,对苏惜欢也并无特别言语,只是有时两人目光一对,苏惜欢便能觉出他眼中隐含温柔。
聂定威每夜处理完公务之后,喜欢要苏惜欢陪他读兵书,只是看着看着就有些发呆,眼睛凝视的却不是兵书,自顾对着苏惜欢的脸微笑出神。
苏惜欢甚是尴尬,有时忍不住敲他一记出气:“都是男人,你看什么看。”
聂定威居然脾气甚好,挨了打也不做声,反而逮住苏惜欢的手亲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看你。”反而引得苏惜欢不知所措。
虽是艰苦的行军途中,也觉一帐春风,两下情浓。
本来都是霏霏侍奉茶水的,苏惜欢怕霏霏看到这情形起疑,便每每打发她早些去睡。霏霏甚是温顺沉默,并不说什么,可苏惜欢总不大喜欢这秀美的丫头,觉得她对聂定威似乎大有情意。
他和聂定威之事,现在看着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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