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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第一道冷锋来袭,夹带大量的水气,将街道上的行人淋成落汤鸡。菊幽收起泡水的雨伞,旋开门锁,踏入久违的家门。
曾经,在脑海里沙盘推演几次,最后还是选择消极的逃避。面对他,她懦弱得像一个临阵脱逃的逃兵。
她渐渐遗忘被宠溺的感觉,也不愿想起初恋时短暂且甜蜜的回忆,深怕又在爱情的漩涡里迷失。
她偷偷打开落地窗,看见他的屋里透出晕黄的灯光,于是蹑手蹑脚的关上窗,连灯也不敢开。“我知道-在家,不用躲了。”她前脚刚掩上门,他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你不是跟兰熏说要出国,怎么还没走?”她佯装若无其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
“我想没有这个借口,-是不会回家的。”她刻意的闪躲,让他备感难堪。
“为什么要用这种理由骗我?”她恼羞成怒。
“我没骗-,我从头到尾都没说出国的是谁。”他推开落地窗,走进她客厅里。
“你这个大骗子!”
“总比-这个胆小表好,连正视内心的感觉都不敢,-在逃避什么?在怕什么?”他慢慢地逼近她,阴沈凝重的神情让人喘不过气。
“我没在害怕、也没有逃避,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整理情绪。”
“但是,-不可以突然与我断了联系,就像从地球上蒸发消失一样。”他激动地箝制住她的肩膀。“-知不知道当我回家看不到-的时候,我有多焦急?我像只无头苍蝇慌乱的四处找-,只差没去报警”
“对不起。”她脸上尽是歉意。
“-拒听我的电话,让我像失心疯一样地到-办公室站岗,一个人躲在对街的咖啡厅里看着-上班、下班,为的只是确定-安然无恙,-这样的做法好残忍。”
他痛苦地陈述过去几天行尸走肉的生活状况,而这番话却深深触动了她心中那根柔情的弦,她怜惜地抚着他瘦削的脸庞。
“我只是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你,我需要一段时间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多久?”他固执地追问。
“我不知道。”
“给我一个时间,我愿意等。”他知道与这么骄傲的女人谈感情,需要多一点的包容与耐心。
“不要给我压力好吗?”
“给我一个期限。”他不能接受漫无止尽的等待。
“我现在心情很乱,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你答复?”她烦躁地叹息。
“这就是-所需要的。”他俯下身亲吻她柔嫩的唇办,也吻上她茫然不定的心,连日来的焦躁、不安和思念,全都化成细细绵绵的吻,深深浅浅的撩拨着她。
他端凝她的娇颜,目光犀利得恍若看穿她的心。“-只要顺应自己的感觉去谈场恋爱,不需要逃、不需要害怕、更不需要借口。”
“你说得倒很容易,问题是我根本不想谈恋爱,你不要自作聪明好吗?”她往后退开,直到背脊碰到冰凉的墙面。
“-是真的不想谈感情,还是不想跟我谈感情?”她倔强的脾气,真的会磨光他的耐心。
“我们维持原状,当朋友不是很好吗?”她挫败的垮下肩,一夜的放纵,留下的却是复杂纠结的难题。
“-应该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抹灭,我们回不了过去,也无法再维持单纯的朋友关系。”
“为什么不行,就因为那一夜?”
“没错。”他答得斩钉哉铁。
她不自在的别过头。“可不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
“不可能。”
他爱她,爱得十分压抑;他想要她,想得心痛,好不容易两人更进一步了,她却避不见面,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固执,就当成是酒后乱性嘛!”一连串尖锐强硬的逼问,让她失去分寸,慌得跳脚。
“对-来说也许是酒后乱性,但对我而言不是。”她逃离的态度彻底伤害了他。以往他可以配合她的规则玩游戏,但这次他不准她再躲进自己的龟壳里。
她紧紧咬住下唇,无法开口,心里多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那一夜,我吻的女人是何菊幽,抱的女人是何菊幽,心里爱的女人也叫何菊幽。也许在-心里,性和爱可以分开,但我不能”
“求求你,别再逼我了。”她用双手捣住耳朵,拒绝倾听他尖锐的质问声。
她何尝不想爱他、不想独占他的宠溺?但是她不敢。她害怕激情过后,习惯了他的存在后,她要怎么面对没有他的日子呢?
他箝制她的手腕,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是我在逼-,是-在折磨我。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有这么难吗?”
“对不起。”她别开脸,不敢面对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我不能爱你”“理由呢?”
“我只想过单身生活,不想有任何感情枷锁。”她怯怯地开口。“其实我们这样当朋友也很好,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感情?”
“-真够自私!”他痛苦得无法压抑住怒火,低吼道:二句话就想把我们之间撇得一乾二净,-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他又何尝不自私呢?不顾她的意愿,强逼她改变这一切。
她大动肝火,不明白他的固执,也不能接受他的指控。
她以为他懂她的心、了解她的顾忌,原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男女之间本来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再说我们之间没有承诺,也没有”
“别拿-对其他男人的那一套对我,我不是他们。”他愤怒地打断她的话。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样,为什么我跟你上了床就该彼此承诺?”
“-真的把那一夜当成酒后乱性、彼此肉体上的需索?”阿齐的阴沈语气,慑得她一愣一愣地。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阴郁的表情,他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凶恶得像只愤怒的猛狮,仿佛随时要伸出利爪攫取眼前的猎物。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我应该有资格要一个答案。”
“我又没要你对我负责任,再说你也没什么损失,为什么非要逼迫我不可?”
“不是我要逼迫-,是-的态度在折磨我,-接受我的示好、我的温柔、我的体贴、我所有的付出,却告诉我-不要谈感情,对-而言我算什么?”他一连串的逼供着实教人恐慌。
“排解寂寞的男伴,还是抚慰伤痛的候补?”
他的一席话,让她冷傲的芳心碎得彻底,难堪的脸色惨白一片。
“你以为你是谁,跟我上了床就有权利在这里大放厥词吗?”她立即用疏离的态度伪装自己。
“我只是一个被-利用过的男人。”
“请你离开我的房子。”她红着眼眶,冷冷地下逐客令。
他深深地凝睇着她,她倔强地回瞪,眸光相锁,他们都明白,同样强势的态度,伤害了彼此。
阿齐重重地甩上玻璃门,愤然离去。
她的心随着被甩上的门板,狠狠地抽痛起来,所有的武装溃不成军,眸里漾出一片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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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骄傲毁了两人的友谊,一个不肯退让、一个不愿妥协,僵凝的气氛由冷战的那一夜开始持续扩大。
街角的咖啡厅里再也看不到两人逗笑的画面;下雨的时候不会有人为她撑伞;也不会有人陪她彻夜看着卫星电视转播球赛。
忽然之间,她有一种洞彻的感悟,他们由相知的朋友变成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起初她还不肯相信,直到在电梯口迎上他漠视的眼神她手中抱着一迭资料,拖着疲惫的步伐在大楼交谊厅前拿取信件。
“何小姐,下班了?”管理员张伯把信件递给她。
“嗯。”她含笑不语,垂下睫毛,下安眼帘多了两道暗影。
“樊先生,我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住在c栋的吴太太远远地看到樊令齐颀长的身影,连忙追赶过来。
阿齐一身劲装,手中拿着一只旅行袋,经过澎湖艳阳的曝晒,精壮的身材衬上深咖啡的肤调,吸引许多女性的目光。
他被许多大楼里的菜篮族簇拥着,沿着停车场一直往大楼的交谊厅走来,在电梯门口停下。
“什么事考虑得怎样?”平常好管闲事的张伯也加入八卦会议。
“我上回拿了我侄女的照片给樊先生看,如果有意思的话可以吃个饭,让年轻人认识一下。”吴太大颇为得意。“我侄女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是mba管理硕士!”
“吴太太的侄女端庄秀丽,是个好女孩。”她的牌搭子连忙附和。
“人家樊先生已经跟何小姐在交往,-们慢了一步。”张伯笑得极为暧昧。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菊幽的身上,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回在交谊厅里。
“张伯伯,你真爱说笑,何小姐是事业女强人,我怎么配得上呢?你太抬举我了。”他话中带话。
“前阵子我看你跟何小姐走得很近,有说有笑,还以为你们好事近了。”张伯伯一脸惋惜,反倒是吴太太咧着嘴,笑得极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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