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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在交往,何须看什么八字?”
王拓故意对她的话听若未闻。“也对,是不用看八字,你们两个天造地设,不用看八字就肯定很合。”
“噢!”她颦眉痛苦地低吟一声,不禁要怀疑,普天之下究竟还有谁是站在她这边?
“别一副忽忽不乐的模样,告诉干爹,你就真的那么不喜欢浩然吗?说实话,别用应付别人的那一套唬弄我。”别看王拓一脸关心备至的好爸爸样,他正是方浩然委托的说客之一。
“我不知道。”她的眼神悠悠飘向窗外。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教她怎么说?
“哪有什么不知道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我承认对他心动,但那又如何?我没有接受的勇气啊!我怕。”
“怕他像你父亲一样?”
黎蜜柔微微颔首。
“你觉得他像那种人吗?”
“不是他像不像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我心里有解不开的心结,今天即使是换作别的男人我也一样会抗拒,甚至会排斥得更加厉害。”她对方浩然的态度已算是接受了,否则哪容得他一再偷香袭吻呢?对他,就只剩还不敢给承诺而已。
“唉!可怜的浩然,还有得奋斗罗!”他替浩然忧心地嘟哝着。
“干爹,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你好像很久没去看你母亲了。”他装傻地转移话题。
“嗯!这几天有空我正打算去看她。”有方浩然替她处理公事,她多出了不少空闲时光。
“找浩然一起去吧!”王拓无时无刻不在替方浩然找机会。
“找他?”她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也该让他见见你母亲,既然他有心想跟你交往,这是必经过程。”
“还不是时候。”美目空洞地呆凝着,握住杯子的手下意识地使了些力。是想起母亲的缘故吧!
“只要你肯给机会,任何时候都是时候。”讲得好深奥、好有哲理喔!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崇拜起自己来了。
“再说吧!若真是时候到了,就算我不肯给机会,一样能水到渠成的。”流转的美目停在王拓的脸上,淡然无波地说着。
王拓嘴角上的皱纹微微抽动着。扼腕啊!居然还是说不过她。
翌日下班时刻:
“方特助,你又来接未来老婆下班啦?”调侃取笑的声音是从业务部里传出来的,最近几天每到下班时刻,这样的剧码总要上演一回。
“是啊!不盯着她回家休息,怕她又瞄着我加班累坏了身子。”他笑容可掬地回应,对他们看戏的心理不以为意。
黎蜜柔听见喧闹声,不必费心猜想,能制造出这种效果的只有方浩然一人。
她将心思从公事上抽离,不再恋栈地走出办公室迎上方浩然。
“走吧。”迫不及待地想快点离开此地,众人嘻笑的眼神让她打从心底不舒服。
“你还是这样。”步出公司大门后,方浩然突来的话语让她微微顿了顿脚步。
“怎样?”偏过头寻求答案,却瞧见他似乎在叹息,淡淡地,不易察觉的那种。
“何苦太在意他人眼光呢?恼了自己,更惹得我心疼。”盈满柔情的眼光教人看了移不开视线。
猛然惊觉失态,黎蜜柔藉由看表的动作掩饰。
“你别散播那些不确切的耳语,就没有这些好事者的眼光。”瞠了他一眼算是责备,打从被他在酒店救回那天起,她就懒得跟他在言词上有过多的争辩,因为明白自己再怎么伶牙利齿也说不过他。
“第一,我并非散播谣言,我方浩然从不夸下自己做不到的海口,我说你是我未来的老婆,是肯定句而非假设句。第二,别老用带刺的情绪来解析别人的眼光,并不见得人人皆是好事者,其中真心祝福、乐见其成者也大有人在。事情都有正反面,何不试着看看另一面?”
真可笑,向来只有被人说教的他,竟也会有角色易位的一天?她的个性过于没安全感,有些许的愤世嫉俗,他必须适时开导,不再让她活在往事的阴影中。
黎蜜柔嗤之以鼻,从小到大看过的黑暗面让她凡事皆持保留的态度。“另一面不过是里着美味的糖衣罢了,糖衣溶了,更显失望。”
“如果怕失望,那就让我来当那层糖衣吧!我没有保证不会溶的本事,但却有为你挡住苦难的决心。”凝着她的黑眸窜起两簇火花,照耀得他的俊颜更显卓绝出众。
她从不知一个男人认真起来的眼神是那么具有压迫感,在她先入为主的观念中,除了干爹和启文大哥以外,其他男人都是既寡情且毫无担当的。
她眼光闪烁地回避他企盼的凝望。“我没有嗜吃甜食的习惯。”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你还是没想通吗?”语气是郁郁寡欢的。这是他第七次提这个问题,自从约定一个月内要获取芳心之后,他每天都要问上一次。
她看着他,有些许的不信任,朱唇张了半晌一句话也不说地又闭上。
“算了,没关系,我还有二十三次可以问,就不信问不到我要的答案。走吧!先去探望你母亲再说。”他很自然地拉起她滑嫩的柔荑要往车子走去,却感觉握在手心里的小手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本来想趁他送她回去后,再私下自行前往的,不料他却知道。“干爹告诉你的?”十之八九只有这个可能。
“他不是自愿的,是我威胁兼利诱套出来的。”要是供出共犯,他以后都别想借由王拓来打听消息了。
“我想自己去。”虽然对他的好感超越其他男人,但并不表示他可以为所欲为控制她的行动。
“我坚持陪你去,我并没有控制你行动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前往。”相处久了,观察她眉宇间的变化就可轻易猜出她的想法。
黎蜜柔缄默不语地坐进车内,她太清楚方浩然势在必行的个性。他是不服输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都会用任何方法来达成。
等等!她方才心底闪过的是什么?太清楚?她竟自认太清楚方浩然的个性?她凭哪一点清楚他呢?干爹昨晚说过的话倏然跃进脑海里——
你和他气质相同,都是傲岸不屈的人。
是这样的因素吗?因为他和她是同一类的人所以清楚他?那他呢?他一定也很清楚她罗?
“在想什么?”他侧头问她,把车子驶向疗养院的方向。
“只是发呆。”
“又来了,真是不可爱,老爱说违心之论。”他拿她没辙似地摇摇头。
“明知我不可爱,却又要招惹我,心态可议。”她知道自己太过灰色的个性确实不太讨喜。
他朝她眨了眨眼,不以为意地笑道:“因为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这理由确实够教她瞠目。
“一开始是因为看不顺眼你目空一切、趾高气扬、骄傲带刺、好胜、不服输、死爱面子、大女人,所以天真地想把你彻底改造成温柔的小女人,然后据为己有。”
“我不认为你有改造我的本事。”经过亲情冷暖淬练出来的性格怎能说改就改?
“是没有,也不想改了,我发现原来的你更吸引我,你能激起我的挑战欲,即使你这个人缺点多得不胜枚举。”
“你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人并非原来的我。”
有点涩涩的、失落的感觉,口口声声说要爱她的方浩然,爱的并非是她的“真我”而是环境所塑造出来的强烈精悍的“假我”又是一个想征服女强人的庸俗男子吗?这样轻易就挂在口头上的爱能持续多久?
他在她眼底看到了不加修饰的嫌恶之意。
“我知道什么样的你是原来的你。”那天她酒醉失态时,泪水潸潸地搂着他疾呼“不要不理我”的黎蜜柔才是卸去所有包袱与伪装的黎蜜柔吧?
那天之事,她可还有记忆?方浩然暗自思忖着:怕是不记得了吧?会让傲慢逞强的她哭得涕泗交错的,八成是醉得昏头转向了。
“你知道?说得倒简单,你以为你能了解我几分?”她故意挑衅。
“信不信?我猜得到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笑得自得意满,十足把握地接招。
“哦?愿闻其详。”她在笑,是那种少女撒娇刁蛮的笑,是在她脸上罕有的表情。
“我不得不承认,在追求女性的过程中,多半男人是以挑战为出发点,以征服对方为终点;不可讳言的我也是其一,只是我并不想以征服作为终点,而是想以征服对方的芳心作为另一个起点——”他顿了顿话,刻意营造片刻的沉默,等待她的下一步反应。
“什么另一个起点?”她问得有些心悸,声音不若方才的自在,呼吸也紊乱得失了频率。
“撬开你虚伪可笑的‘假我’,逼出你无依脆弱的‘真我’,然后大小通吃,一并接收。”他说得状似随意不正经,但炽热灼人的眼眸却是无比的认真。
黎蜜柔微微一怔,发现眼眶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雾气。她还以为这辈子绝不会有人看穿她,她掩饰得极好不是吗?不轻易落泪、不轻言喊苦、不向命运屈服、独闯一片天,她的干练有时都会让男人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样的她,哪里脆弱无依了?
“别用那种被人捉到小尾巴的眼神看我,也别问我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就是知道。”
眼前蒙蒙的雾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仓皇。“我会有什么小尾巴好让人捉的?”
方浩然深表认同地点点头。“小尾巴是没有,心魔倒是有一个,挺顽劣的,可能不太好捉,但我尽力而为。”
黎蜜柔又是一愣。方浩然每说一句话都如巨石砸在心湖上,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看似吊儿郎当的外貌下究竟有多敏锐的心思?居然可以看穿啃噬她心灵的魔。“少自喻为救世主了,纵使我心中有魔,也轮不到你来救赎。”被掀疮疤的赤luo感受,让她极欲捍卫自己。
他敛眉看着她,眼神坚定且不闪烁。“我只救我自己心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