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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口琴递向他,道:“等中川爷爷回来之后,你将口琴交给他,就会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中川野裕不置可否地接过口琴“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有消息的话,我会跟你联络的。”悦宁在纸上抄下了手机号码,递交给他,好严肃地道:“这把口琴是我奶奶的遗物,对我而言十分重要,请你务必好好保管,万一你爷爷不肯见我的话,你可得把它完完整整地交还给我,它要是有个磨损擦伤什么的,小心我跟你没完!”中川野裕不觉莞尔“我很有兴趣知道,你要怎么跟我没完法?”悦宁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也不生气,迳自笑咪咪地道:“这问题挺有难度的,改天有空,我会去跟佳美研究看看,你觉得如何呀?我亲爱的中、川、少、爷!”l个星期后中川野裕捎来了消息,说他的爷爷回来了。这天,中川野裕亲自来到悦宁的住所,接她过去中川家的大宅。前往大宅的路上,悦宁觉得很紧张,不停地追问著一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她拉拉身上的白色小洋装,询问身旁男士的意见:“我穿得一身白,会不会太朴素了?我是不是上点妆比较好?素著一张脸,中川爷爷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礼貌呀?还有”在一长串的“是不是”、“会不会”之后,悦宁皱著眉头,下了总结:“你实在该早点通知我的,害我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中川野裕淡淡地瞟她一眼,用一种“做人要认命”的口吻道:“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你穿什么都是那副德性,一根细竹竿撑著一块布;而你的那张脸,就算上了妆,也不会比较美,事实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白白浪费那种时间?”一根细竹竿撑一块布?上了妆,也不会比较美?悦宁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她承认,她的身材属于高瘦型,罩杯也只有b多一点,还不到c,虽称不上是什么大波霸,最起码也是-纤合度,有不少人都曾经夸过她曲线玲珑、曼妙有致的,他居然敢说她像竹竿?这家伙的眼睛被牛踩烂了不成?再说到长相,虽然她自认不如佳美的“艳若桃李”、“明艳无俦”但也清秀可人呀!王八蛋!若不是顾虑到他是佳美的少爷,她早就动手揍人了!做了个深呼吸,悦宁勉强抑住自己的怒气,问道:“那至少告诉我,你家有哪些人?好让我准备些礼物带过去。”再过两个路口会经过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她打算进去挑些实用的伴手礼。“不用了!”他断然道。“为什么?”“家里只有我和爷爷,没有其他人了。”“噢。”她讷讷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片刻,中川野裕率先打破沉默,他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突然安静下来,让我很不习惯!”“如果你愿意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她耸耸肩。她无谓的话语里,隐藏著若有似无的体贴,虽然不甚明显,但中川野裕确实地感受到了。“我七岁那年,父亲不幸得了肝癌过世,奶奶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禁不起这样的刺激,过没几个月也跟著去了,隔年,我的母亲改嫁给别人,从此很少有联络。”他淡然的语气,像在述说一椿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地,车子驶进了中川家。在见识过明富川的豪华大楼后,对中川家大宅子的样貌,悦宁心中多少有底,因此,当她见到眼前这一座宛若皇宫一般的日式建筑物时,也就不那么的大惊小敝了!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无聊的想法——这么大的房子,两个人住,实在是太浪费了!走进了玄关,一群身著佣人服的妇人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中川野裕领著她,进了有如小型图书馆的书房。红木书桌前,是一张黑色的皮椅,皮椅的主人背向著门口,迳自凝视著窗外的夜景出神。“爷爷,人我带来了。”中川野裕道。“嗯。”雄厚的嗓音应了一声,皮椅后的容颜,缓缓地转向他们——那是中川野裕五十年后的脸!“野裕,你先下去!”中川森雄右手牢牢地握住一把口琴,左手向孙子挥了挥。“是。”中川野裕躬了躬身,便退出房门。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悦宁和中川森雄两人。她有种时光错置的感受,好像自己误入了时光隧道,遇见了半世纪后的中川野裕。“你是明玉的孙女?”他轻问。“是的。”她应道。“自从当年她离开台湾之后,便一直躲著我,一晃眼都过了几十年了”中川森雄的苦笑中,带著几许沧桑,他不掩渴盼地问道:“你奶奶她这几年过得好吗?”“奶奶她过得不好!”想起亲爱的奶奶,悦宁的眼眶微湿“她离开了你之后,便回到了台湾,因拒绝了父母为她安排的亲事,而与家人闹翻,一个人搬到外面生活,忍受著旁人对她的闲言闲语,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嫁人。”“明玉她没有嫁人?那你是”“我爹地是奶奶的养子,小时候,我就常听奶奶说起与你的事情,她老是说与你在一起的那段岁月,虽然短暂,但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足够让她回味一辈子!”悦宁提起往事。中川森雄悲痛地倒抽口气,他努力挤出一抹笑“的确是很像你奶奶的作风,她就是个这么容易知足的女人”泪水早在眼眶中打转,最后一点坚持,让他勉强稳住呼吸,轻问道:“那她叫你来的目的是”“奶奶要我这把口琴交还给你,她要我告诉你,她”话到了唇边,悦宁突然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她已经不在了,是吗?”他主动将悦宁的话接下去。“你已经知道了?”她猜想“是中川先生告诉你的吗?”中川森雄摇了摇头,他道:“大概在上个月底,我有位台湾的旧识来看我,跟我提起了这件恶耗,我将手边的事情交接给野裕去处理后,便立刻飞了一趟台湾,却只来得及看见明玉坟前的新草”讲到了伤心处,中川森雄紧握著手中的口琴,忍不住老泪纵横。悦宁伸出手,轻轻地拍著老人家的背。“爷爷,不要难过”“你叫我什么?”中川森雄激切地问道。“我叫你爷爷,虽然你和奶奶没能共结连理,但在我的心中,早就把你当成我的爷爷了,你允许我这么叫你吗?”她问道。“当然、当然!”中川森雄禁不住哽咽“我作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明玉的孙女会唤我一声爷爷!”想起了伊人,中川森雄心下又是一恸!他强忍著悲意,走近了面前的女孩,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悦宁望着长者的脸容,在他的眸里见到了点点亮光。那是泪吗?她不知道,在那一片凄凉的眼底,存在太多她不懂也不了解的复杂情绪,她唯一能解读出来的,是一抹显而易见的痛!从那双哀痛莫名的眼里,她清楚地看见了一对恋人被迫分隔了半个世纪的无奈。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奶奶临终前要她千里迢迢地把这把口琴送到中川爷爷的手上。这把口琴的存在,老早替奶奶道尽了心中所有的悲苦,真的不用她再多说什么了奶奶的这份心意她懂,相信爷爷亦然!心头泛起阵阵酸楚,她情不自禁地低喊道:“我叫悦宁,裴悦宁,你也可以叫我宁子,爷爷!”中川森雄怜爱地揉著她的发,悲喜交集地道:“悦宁,宁子,好孩子,爷爷记住了,爷爷从此又多了一个乖巧的孙女儿了”只见放肆的泪水,在中川野裕满是岁月痕迹的面庞上,态意地奔流著悦宁贴心地不说话,让这位看似坚强的长者,一次将自己满心的伤感,尽情地发泄出来。片刻之后,中川野裕抹抹泪,轻轻地举起那把口琴,放在唇边,吹奏起“晚霞”寂静的夜里,熟悉的旋律,一逼又一遍幽幽地回荡著,恰似一对久别情人间的切切低语你回来了,对吗?经过了一番生死,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了,对吧?我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