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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是深冬,暴室陋墙上那尺余见方的小窗仍糊着夏天的窗纱,黑黢黢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寒风凛冽,畅通无阻透过横七竖八的缝隙,肆无忌惮灌进来。
清冷的月光斑斑驳驳透进来,成为这间小屋里唯一的光亮。借着淡淡月光,能看到床头一张破烂不堪的小几上摆着已经冰凉的饭菜,却是一口未动。
“吱呀”一声,有宫女探头进来,看滔滔裹着两床崭新的鸳鸯戏水锦被,瑟缩在硬板床上,靠在角落里,兀自直愣愣发呆,她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将门合拢退出去。
“她这样不吃不喝,水米不进已经两天了,可别出什么岔子啊!”这宫女满面担忧,向对面年岁稍长的宫女说道。
对面宫女一脸满不在乎,打着哈欠道,“连她靠山都倒了,正自顾不暇,谁还关心她的死活。”
“这可不好说,昨儿苗娘子不还是差人悄没声儿的送了两床锦被来?”
年长宫女迟疑一下,向门方向看一眼,“她不肯吃,咱们还能硬塞不成?”
“哎,平日里皇后娘娘都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儿里,她哪里能受得了这份罪。”年轻宫女好奇地挑挑眉,问道,“知道是为了何事么?”
“御前的人送来的,谁敢问?”年长宫女摇摇头,遗憾错过了一次探听皇室秘闻的机会。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忽见两个内侍小黄门闪身进来,当先一个身量略矮,却很是面熟,原来是七殿下身边的李贤,后面一个身量高些,很是板正,却垂着头看不清脸。她们忙起身行礼。
李贤回过礼一笑,回手摸了两块银锭子向她二人手里一塞,笑道,“行个方便。”这二人相视一眼,乐的送这个顺水人情,掂掂银子,眉开眼笑退到院内,似门神般一左一右守着大门。
须臾,内室亮起豆大的灯光,来人借着昏黄光线向滔滔脸上一觑,低声唤道,“滔滔!”果然是老七。
滔滔目光虚空,听见他声音,方些许聚起来一些,心中涌起一阵厌恶,艰难将头扭向侧面,一言不发。整个皇宫内,她最亲近的两个人,皇后和十三,还有跟她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侍墨,此刻都生死未卜,而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她怎能不生气。
老七看她鬓发凌乱,面目浮肿,半边脸上还依稀能看到掌痕,却仍是倔强地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知她因着皇后和十三的事怨恨自己,心中又是心痛又是气恼,勉强说道,“你放心,我替你求过情。官家并未重罚你,只是你以后只能在御药院当值,不许再去御前,明日自会有人来宣旨。”
顿了顿又安慰道,“虽说是当差,但我会替你打点好,你只当换了个地方,先安心呆一阵子即可。”
只是去御药院当差,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罚?滔滔须臾便明白,定是侍墨替她担了责罚,所以皇上才只是罚自己去御药院。可私自泄露皇上行踪,这是大罪!侍墨一个小小宫女,如何替自己担?
她欲开口说话,这才发现嘴唇已黏在一起,喉咙一阵灼痛,一个字也吐不出。心中酸痛不已,强撑着喝了几口水,艰难问道,“侍墨呢?官家杀了她是不是?”老七眼神躲闪,几次欲言又止,半响握着她冰凉的手,婉转说道,“没有!等官家气消了,我自会替你再求情。”
“既罚我去御药院,那官家定是要褫夺我郡主封号?”滔滔忽然想起一事,“娘娘呢?若只是褫夺封号,为何要罚我去御药院,为何我不能留在坤宁殿?”她猛地将手抽出来,哑声问道。
“坤宁殿……封宫,娘娘只留了两个贴身侍女,无旨不许出入。”老七犹豫说道,旋即又握握她的手,“但后位依然在,且性命无虞,你大可放心。”
“放心?先皇后出居瑶华宫,不到一年时间便暴毙。一个失宠的皇后,待遇尚且赶不上得宠的才人,我怎么能放心?”滔滔担心至极,眼中酸涩,咳个不住,许久才抬起头,将老七手推开,冷笑道,“你们如此设计他们,那张昭仪得了什么好处?”
“擢升为贵妃。”
“你呢?是不是过几日要封为太子了?”滔滔心里的不安渐渐生出来,颤声问道,“十三哥……他怎么样?”
“你是不是几日没进过膳?”老七顾左右而言他。
“十三哥呢?你们把他怎样了?”滔滔见他吞吞吐吐不肯说,只管用言语搪塞着,顿觉十三定是发生了极不好的事,保不齐已被皇上处死。想到这上头,她心底生出不可抑制的寒意,通身发着抖,死死抠住锦被,指甲缝里都抠出血来。
老七见她面上竟有若十三不在,她也不肯独活的表情,心下虽不悦,却也怕她有事,便道,“他……他自请去延州戍边,已经动身了。”说完便紧紧握住她手臂。
“延州?延州不是大宋与西夏交界地区吗?那边战乱不断,官家这是要任他自生自灭?”滔滔回过神来,只觉胸口剧痛,“我不相信他会自请去戍边,定是你们逼他的。”这几日拼命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她挣扎着哭道,“都是你们害的他再无容身之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滔滔,朝廷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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