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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背叛的李克用,已经养成了多疑的习惯。知道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得到了梁王封爵立国的承诺后,李克用起了很重的疑心,于是下令三将进攻绛州,以试其心。
可惜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都以为晋王是要真的攻打绛州,于是上书抗辩,说冬雪未化,不利攻城,要求缓一缓再说。三人不知道这是试探,又异口同声拒绝出兵,于是晋王的疑心更重了,他问,那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合适?
三人说,至少要春暖之后吧,估计怎么着也得四月了。于是李克用冷笑,你们这帮逆子,是想去东都参加会盟吧?
这种事情,一旦起了隔阂,就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了。为了自保,三人立刻将兵马收拢到身边,以观望局势——谁也不想如当年的李存孝和康君立一般,莫名其妙死于刀下。当晋王第一次召集紧急军议时,三人不约而同托词相拒,当场气得晋王晕厥过去。
后来在张承业和李克宁的开导下,晋王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想真心实意的召集河东将领们,好好敞开心扉谈一次,可这一回更惨,除了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三人不到以外,其他义子也不敢来了。军中传言,晋王是要重新夺回兵权!
这次,晋王的晕厥牵动了眼疾,他终于一病不起。
等李存勖听完原委,才知道河东如今的形势竟然如此艰难,他问道:“由某修书,与众家太保细细分说,请他们回转晋州,不知可行否?”
李克宁和张承业都摇了摇头,不过仍旧表示可以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李存勖的书信很显然没有什么作用,众太保倒是都很客气的回了书信,但他们表示,“父王”不在正常状态,实在不敢回来,只能等“父王”身子康健一些,心里清楚一些了,再回晋州请罪。
这样的回答无疑令李存勖很失望,也很郁闷。他明白,现在父亲的积威尚在,军中声望犹存,这些人不敢在这个时候公然反叛,可一旦父亲真的就此撒手人寰,无论是叔父李克宁也好,还是自己也罢,都不足以令人臣服,届时河东必然分裂,威震天下的河东军,可就真的要就此消亡了。
如今之计,只能祈求老天爷开眼,让父王的眼疾快快好转了!
可惜李存勖不知道后世有一条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三月十五夜,李存勖被紧急招入晋王寝舍,同时见召的,还有李克宁、张承业、孟知祥、郭崇韬等人。
晋王的神态更见憔悴,几乎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昏暗的烛光下,所有人都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晋王指着李存勖说,孤的儿子里面,亚子最长,也最有出息,可惜还是年岁太幼,威望略显不足。本来孤还想再等几年,待亚子长成之后,多历军中之事,以资军威。可惜孤的天命已至,不能再等了,只能将这一团乱摊子交给亚子。
他对李克宁说,从此以后,就把亚子托付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好好辅佐。若是这个儿子不成器,你们也不用客气,直接要他让出来就是。
李克宁跪下叩首,大哭不已。
晋王又对张承业说,张建军,你跟在孤的身边快二十年了,看在孤对你不薄的情面上,请多包涵亚子,有什么不是之处,请你容忍一二。亚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要严厉斥责,不让他犯错。
张承业眼睛通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对侄女婿孟知祥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中门使、衙内军马步虞侯,请你一定要好好辅佐亚子,帮他掌住军队。
晋王同时对郭崇韬说,你的才能,孤是很欣赏的,你的官职,就让亚子来考虑吧,请你今后待他便如待亲子侄一般,让他能够成为真正的河东之主。
末了,晋王嘱咐李存勖,孤去后,可率军退回晋阳,若事机不谐,可向燕王求助。
在一片呜咽声中,一代枭雄李克用薨于晋州,享年四十九岁。
年仅二十岁的李存勖被扶上了晋王的宝座,他向如今军中威望最高的李克宁说,侄儿年幼,不通庶政,虽有父王遗命,但自恐不足以当大任。叔父勋德俱高,父王曾多次托付政务,现在侄儿想以军府托付叔父,等到侄儿能够主政之后再说。”
李克宁慨然道:“吾兄遗命,以而属吾,谁敢易之!”
三月二十,李存勖正式即位晋王,同时兵退晋阳,修书向卢龙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