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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而过,屋外成了一片白皑皑的雪世界,海格策马来到迎春院,因为还不到营业时间,所以大门深锁。他敲了半天的门,终于有个老婆子把门拉开。
“这位爷,院里的姑娘们都还在休息,你晚点再来吧!”说着,老婆子打算把门掩上。
海格却一脚踏进院落里“我找忘忧姑娘。”
老婆子看了海格一眼,见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倒也不像一般的寻欢客,因此领了他到大厅。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老婆子走后;海格在厅里呆坐了半天,这时候的迎春院,真像一幢空屋,无声无息,就连窝在门边的一只黄色土狗也蜷缩成一团,安静地熟睡着。
“哎哟——”一个高八度的惊呼声从二楼阶梯上传了下来。
海格对柳迎春的声音,印象十分深刻,她那拔尖的嗓子,想必是夜夜在这喧闹的嬉笑怒骂声中训练出来的。
“海大爷,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柳迎春一手提着长裙,快步地从二楼走下来。
“我找忘忧。”海格面无表情地说。
柳迎春缓缓地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你要找忘忧,可是那死丫头这几天不晓得野到哪里去了,从早到晚都看不到影子,你找她没什么急事吧?”
海格心里一惊,急道:“你别跟我开玩笑,我有正经事找她。”
柳迎春一脸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转身叫里面的几个老婆子及小厮出来问话。
“你们谁看见忘忧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没看见人。
“她前几天收了我一百两的银票,答应要帮我做一件事的,这会儿怎么会不见人影呢?”海格疑惑地盯着柳迎春。
柳迎春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恍然明白了“原来你给了她一百两银子,难怪这两天总没看见地,那丫头身上一有钱,一定跑出去花天酒地了。”
“花天酒地?”什么跟什么啊?忘忧又不是男人,怎么会出去花天酒地呢?再说,真要花天酒地,迎春院不就是最佳场所吗?
柳迎春对下人挥挥手,等他们都下去后才神秘兮兮地对海格说:“公子,你别看忘忧长得白白净净、瘦瘦弱弱,她呀,又爱赌、又爱喝酒,还喜欢捧戏子哩!所以平常,我是一个蹦子儿也不敢多给她,因为这丫头一有钱就作怪。你想找她,我看恐怕得等到她身五分文的时候才找得到喔!”
海格在心里骂了一声岂有此理,他霍地站起身来,拧着眉头道:“别在我面前玩花样!天黑以前,把人给我找回来,否则我拆了你迎春院的招牌。”
海格气呼呼地离开,他直觉地认为柳迎春在耍他,面对这种女人,不吓吓她,什么事也办不了。
然而当他晚上再到迎春院时,只见柳迎春正指挥着两个小厮爬梯子到大门上拆招牌。
柳迎春看见海格,一脸的怨怼“不劳你海大爷动手,找不到忘忧,我自个儿卸下招牌来给你。海大爷,你这会儿是打算把迎春院这块招牌带回去当箭靶?还是给劈了当柴烧?”
海格当场愣在那里,他是真的被这个老鸨给打败了。
**♂ **♂
忘忧“卷款而逃”柳迎春又皮得让人没辙,海格只有气急败坏地来找鄂客尔拿主意。
然而鄂客尔听完了海格到迎春院的始末后,笑得前俯后仰,大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海格心烦气躁地睨他一眼“你别笑,我都快急死了,太后要见她,她却避不见面!”
鄂客尔不可思议地问:“你那个馊主意,太后居然有兴趣?”
“这叫急病乱投医啊!”海格叹了口气。
鄂客尔敛起笑容“咱们皇上还真是‘病得不轻’喔!”
“还不快点帮我想想办法!”海格焦急地用手指直敲桌子。
鄂客尔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又想笑,但又要装得认真思考的模样,忽见妹妹如雪从廊下经过,因此把她叫了进来。
“海大哥。”如雪一看见海格,脸颊便悄悄泛起红霞。
海格敷衍地问:“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嗯!”如雪应了一声。
鄂客尔说:“忘忧骗了海格一百两银子,现在跑得不见人影,你说该怎么办?”
如雪诧异极了,在她的心目中,海格是个文武双全、完美无缺的人,怎么会跟忘忧那个丫头扯上关系呢?
经海格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一遍后,如雪的想法却和哥哥不谋而合。
“若把如意比成凤凰,忘忧充其量只是只野鸡,再怎么样,她也学不到如意的半点神髓。”
鄂客尔望了海格一眼“你看,如雪也这么说。”
此时此刻,海格可没有心思跟他们兄妹俩争辩“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把那丫头揪出来啊!难道你们以为我是散财童子?没事捧着一百两银子去让她吃喝玩乐?”
“那你们不如夜探迎春院。”如雪提议
鄂客尔呵呵笑说:“好主意,就算今晚找不到人,起码也可以见识不少‘春宫图’啊!”如雪原没想到这层,一听哥哥这么说,自己倒先害臊起来;然而海格才没心思注意那么多,他只一个劲儿的催促着鄂客尔换上夜行服,好一起到迎春院找人。
**♂ **♂
迎春院的大门口虽然少了招牌,但柳迎春却在大门两旁挂起大红灯笼,那份招摇与抢眼,比起原先门楣上的大招牌还惹人注意呢!
海格和鄂客尔都是身手矫健、武功不凡的一流好手,因此神不知鬼不觉地跃上了迎春院的屋顶;两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间间厢房依序查看了过去。
可恨的是,忘忧确实不在里面。
海格和鄂客尔此时又坐在迎春院的屋顶上。
鄂客尔怪道:“这丫头会到哪里去呢?”
海格没耐性再跟忘忧玩捉迷藏了“柳迎春不怕我拆她招牌,但我不相信她不怕我把她的脑袋也摘下来。”他从屋顶上翻身下来。
“等等我。”鄂客尔也一起跳下来。
柳迎春正把客人送到门口,看见海格和鄂客尔一前一后地从天而降,着实吓了一大跳“哎哟!原来是你们俩,大门又没关,干吗从上面跳下来,吓死我哩!”
鄂客尔笑道:“这就叫‘祸从天降’。”
柳迎春一面拍着胸脯,一面娇嗔着说:“唷,那你们俩岂不成了瘟神?”
海格非但怒视着柳迎春,而且还出手掷了一锭银子,咻地一声闪过她眼前。
柳迎春一回头,只见那银子已嵌进石柱里。当下,她吓得半天合不拢嘴。
“快告诉我们忘忧在哪里,免得待会儿海大人火了,搞不好送两个石头给你镶在脸上。”鄂客尔故意在自己的两边脸颊上“啪啪”地拍了两下。
柳迎春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两颊“鄂客尔,再怎么说忘忧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让她去犯欺君大罪呢?那是会砍头的,而且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耶!”
海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向你保证忘忧的安全,如果她少掉一根头发,我海格任凭你处置。”
其实就算没有海格的保证,他刚刚露的那手功夫,已经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了,她当然没有勇气再替忘忧守口如瓶。
“忘忧在富贵赌坊。”柳迎春又急急忙忙地吩咐道“你们找到她时,千万别把我供出来,我在她心里可是最讲义气的。海大爷,你今天把我招牌拆了没关系,可别把我柳迎春的人格也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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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赌坊
虽然过了子夜,但赌坊里仍然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忘忧站在赌桌前,跟着其他赌客一起聚精会神地掷骰子,打从进来这个赌坊,她已经连赌七八个时辰,但说也奇怪,她只觉得精神越来越好,肚子不饿、腿也不酸,尤其听见骰子在海碗里滚动的声音,就仿佛听到天籁一般。
由于她的手气实在太旺,这一玩下来,在她面前的筹码已经堆得像一座小山一般。
又是一局结束,忘忧仍赌性坚强,嘴里嚷着要再玩一局。
然而赌坊的老板听说这名小女子买大赔大、买小赔小,几乎只赢不输,因而怀疑她是个老千。
新的赌局开始,忘忧也机灵地发现身边有不少赌局里的人在盯梢。她既然没机会将正常的骰子换成自己准备的水银骰子,当然手气就开始不顺了。
连输两把之后,忘忧伸了个懒腰“不玩了、不玩了,明天再来。”
她双手捧着筹码打算去换银子,没想到却给绊了一下,整个人砰地摔在地上。这一跤不仅摔掉了她手上的筹码,就连袖子里作弊用的骰子也滚出来。
忘忧心里暗叫了声,毁了!毁了!
她只当作没看见那些骰子,嘴里直嚷着:“谁把脚伸得这么长?真是缺德!掉在地上的这些筹码可是我辛辛苦苦赢来的,你们别想混水摸鱼、顺手牵羊啊!”她手忙脚乱地捡拾散落一地的筹码。
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忘忧的头顶上大叫:“你果然是个老千!”
忘忧抬起头,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正围着她,吓得她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地说:
“我不是老千,我发誓,我只是一个良家妇女,真的,我连绣花都不会,怎么可能出老千呢?”
—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骰子问她:“这是什么?”
赌场里的赌客见状,群起哗然。
“你们的骰子啊!”忘忧特别强调这“骰子”不是她的。
那男人大喝一声,一握拳,便将那粒骰子捏得粉碎。“我们富贵赌坊哪来这种灌了水银的骰子?!”
“我怎么知道?”忘忧咽了一口口水“你们这地上,除了骰子、筹码,还有花生壳、瓜子壳、芝麻粒,难道也全算我的吗?”
那大汉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抬头看向站在二楼的老板。
老板是个瘦小的中年人,名叫周富贵,他手里拿着长长的烟袋,轻轻地吸了一口,笑问:“地上有几个这种骰子?”
“四个。”那大汉回说。
周老板点头“这么说来,另外两个骰子,还没曝光哕!”
忘忧心想完了,这下真的玩完了,要是他们来个上下其手大搜身,那可就人赃俱获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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