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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长这样?”今川元看手中的画稿愈久,头就愈疼。
再多看几眼--
“兰,你的天使是从夏威夷来的吗?”古铜的肤色,只差没拿块冲浪板当起海滩男孩了。
“不好看?”黑崎兰反问。
“不不,非常好看,栩栩如生,就像站在我面前一样,但是天使应该纯洁无瑕你知道的,纯白的羽毛、纯白的衣袍、金色的头发,还有蔚蓝海洋般的眼眸,带了点小孩单纯的天真”
“你说得这么好,干脆交给你画好了。”她家的天使就长这副德行不行吗?“天使不一定全身上下净是像傻瓜一样的白,又不是绵羊:再说,羊也有黑色的,天使就不能晒黑吗?”咦?这话好热,谁说过来着?
“不是不能晒黑,但是出版社要的绝对不是来自夏威夷的黑天使,而且--老天,你把他的体格画得像银座俱乐部的猛男!天使应该是白白胖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才对。”他翻转画稿向她。“你看,你的天使甚至不会笑!”离“天使的微笑三这个主题太远了。
“你对我的画到底有什么不满?”
不满的地方太多了!今川元啜口香醇的咖啡,挡去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他懂,但是有时候很难嘴软哪!
“这次的主题是天使的微笑,不是天使猛男秀,再说,这本刊物的消费者是小朋友,总不好破坏小孩子对天使的幻想吧。”
“这年头没几个小孩会认为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只有大人会以为小孩子还有这么愚蠢的幻想。
“怎么可以这么说”今川元泣诉,差点咬手帕以示心痛。“小孩子那么可爱,刚出生的时候,手小、脚小,整个身体圆滚滚的,就像小天使一样。”想起家中一对双胞胎甫出生的模样,小小的手、短短的脚,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长到七、八岁就变身成为小恶魔。”黑崎兰冷冷的接下去。
顺着她的话想象,他双肩垮下“是啊,不是拆床板当溜滑梯,就是学印地安人鬼吼鬼叫,吵得你不能好好休息,上一整天班已经够辛苦了,晚上回家还要当小鬼的马儿,让他们骑在背上,真的是小恶魔投胎转世不对,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不对不对,我要的是天使,那种可爱的、纯洁的、有笑容的天使!”谁来救救他,兰是个一旦下决定就不轻易更动的人哪。
呜呜今川元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兰,你不要为难我好吗?画些正常点的天使,你可以参考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什么都好,童话故事里的小天使那么可爱,你画的天使实在说句老实话,他可以去竞选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与布莱德彼特较劲。”
无情是出色,但不至于像今川元说得那么夸张吧?黑崎兰拿回画稿,端详近日以无情为蓝图描绘的画稿。
芳心为之怦然一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笔下的他,当真性感得不可思议。
她一直知道他的外形不差,但知道相正视事实是两回事,在脑袋理解他的迷人之处前,手已经先一步无意识地描绘出他出色的形貌。
没有喜怒却隐含温柔的脸廓,一如他口头上不说,但举止却会表达出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翻开,是以月夜为背景的单图,那是到野泽住宿的第二晚,她所看见的无情。
“天使都是这样的吗?”带点绝尘的冷然,却又温柔地眷顾他们这些人类,隐藏着自己的寂寞?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也是在忽然间,她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好远,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是不折不扣的天使,她是平凡无奇的人类;他可以一弹指离开她的房子,出现在几千里远的地方,她却得坐车坐船坐飞机,还不一定能追上他。
虽然他曾说必须跟她同居,但他当时并不知道“同居”背后真正的含义。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知而不言的用心,她不禁咬唇。
她以为自己是不容易被外在环境影响的人,麻木、迟钝、粗神经,可是--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上那个闯进她家、一脸正经却又时常耍白痴而不自知的天使!
是了,不喜欢他还会喜欢谁呢?
她不爱为人付出什么,总觉得麻烦,却愿意陪他四处玩,陪他熬夜看影碟、听音乐、上网。
她不喜欢生活中多出不相干的人,却习惯每天早上和他争论日本饮食的优劣,甚至为一点小事斗嘴。
从不认为自己话多易怒,但跟他在一起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与他相处就是忍不住吱吱喳喳、忍不住动火。
她在意他,即便他是为了撮合她跟时骏而来。
她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不时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也因为他的存在,她注意到许多以为理所当然、实则别具深意的现象--
风吹拂树叶为的是唱歌,鸟儿鸣叫是在传达讯息,花朵绽香是为了引人怜爱这些都是他告诉她的。
静如死水的生活,在他出现之后注入源源不绝的活力,让她真的有活着的感觉!
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黑崎兰倏地起身。“我要回家。”她想见他,把心里的话告诉他。
“啊?你说什么?”今川元一脸错愕。是不是他说错话,让她气得想一走了之?“嘿,兰,我们话还没说完,关于天使的画稿还有很多地方--你没问题吧?”拉她坐在身边,拍着她的背脊安抚。“不要吓我。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些话,如果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捶我,怎么样都可以。”反正责任编辑嘛,就是要承担创作者的情绪,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个不是重点,我要回家。”愈想愈心慌,她要确定无情还待在家里才能安心。“画稿的事以后再谈。”
“不可以啦!至少、至少要确定草图的方向啊!”拖、拉、扣、求、哭--今川元把编辑五宝全搬出来用。
“黑崎兰。”说曹操曹操就到,无情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还在,没走。黑崎兰惊慌的眸绽出隐隐喜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无情抿唇未答。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边这个男人的身分。
“他是谁?”口气近乎质问,暗伏的薄怒像泡沫啵啵涌上心头,连自己都不明所以。
桎梏左胸的枷锁在此刻拉扯出疼痛,而这份疼痛的感受有别于之前,控制心绪的锁炼疯狂地跳动绞紧,在他体内激荡出起伏不已的剧疼。
想深入思考原由,但今川元偎向黑崎兰,在她耳畔嘀咕的举动,打消了他的念头。
没有理由,他就是觉得这个雄性人类靠近黑崎兰的画面很碍眼。
在这同时,心口那无形锁炼彷佛感知到什么,再度绷紧,一阵更猛烈的揪痛让他的身子向前微倾。
“离她远一点!”这句话几乎是暴吼出口,违反了天使的戒律。
“什、什么?”迫于对方的气势,今川元紧张得像只小贵宾狗,只差没神经质的原地猛转圈。
“无情?”黑崎兰起身介入两人之间。“你怎么回事?”她从没听他大声说话过。“不要欺负他。他叫今川元,是出版社负责与我接洽的编辑。”
今川元赶紧双手奉上名片。“敞姓今川,请多指教。”
无情没有理会,因痛而更加凝肃的眸光瞥到桌上摊开的画稿,而后迎向黑崎兰的眼神,她眸中除了平日的坦率,还多了一股未曾见过的热忱。
那股热忱奇异地缓和了他左胸的剧痛。
这到底怎么回事?无情一脸茫然,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瞧。
“你干嘛这样看我?”
“兰,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今川元也许迟钝,但也有敏锐的时候,好比此刻,他就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有异常的空气对流。
可是不对啊。
“兰,你这样是外遇哩!你的未婚夫是台湾时氏集团的年轻领导者,他、他他不是时骏吧?”他曾在商业杂志的报导中看过时骏的照片,像个黑道头子,但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模特儿。“还没结婚就有外遇,这不太好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黑崎兰狠瞪一眼口没遮拦的今川元,霞红的脸藏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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