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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的目光,织桥轻轻往下捋了捋半湿的头发:“我去了雅格士,这是医院里的护士长帮我借的。”言下他和医院的护士长去雅格士喝咖啡是件很平常的事。

    “哇!这名字好,”孝榆举起一本书“借书人:赵飞燕。”她笑嘻嘻地把书举到织桥面前“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美女,下次带回来给我瞧瞧,我好告诉那些找不到你的美女们关于你的最新消息。”然后她不小心把那本书跌在地上砸上织桥的脚,笑嘻嘻地看着织桥。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碧柔在心里怔怔地想:孝榆生气了吗?因为织桥和其他女人去喝咖啡一直到现在快十一点了。但她刚刚迟疑,孝榆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踹了织桥一脚:“把你那些鬼东西提回去,吃饭了啦,午夜牛郎!”

    这时候毕毕端了芝士意粉出来,大家开始围桌吃饭。

    屋外的风雨越来越大,这房子是老房子,虽然建造得颇为古怪,但是外面的那层门窗早已损坏,里面的也并不隔水,呼呼的风雨起了一阵,雨水顺着门框和窗框慢慢地渗了进来。楼上的窗户咯咯直响,简直就像随时会爆裂一样。

    “幸好今天衣服还没洗”孝榆刚刚说了一句,陡然听到三楼“啷啷”一声巨响,接着有许多碎片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接着通往二楼的楼梯“丁东”滚下许多玻璃碎片和花瓶碎片。大家吃饭吃到一半都噎住——三楼孝榆的房间被风刮破了窗户,还打烂了她在陶巴辛苦做的非常“艺术”以至于无人能够欣赏的花瓶!接着电路嗤嗤几声,突然间整个房间黑了下来——电路进水短路、停电!

    在吃饭吃到一半集体沉默的人群中当事人大叫一声:“我的天啊!”孝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的床”她的床就在窗户旁边,这下晚上别睡了。

    “嗯哼哼哼”织桥坐在她身边轻笑“没关系,晚上和我睡。”

    “你去死!”孝榆一拳过去不知道打了谁。

    王室哼了一声:“孝榆。”

    她立刻变脸谄媚的笑:“我不是故意的。”

    “静一下!”黑暗里传来尤雅沉稳冷静的声音“不要说话。”

    “哦?”孝榆怔了一下,一双手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是碧柔,她在颤抖。“怎么了?”

    就在这时,因为突然的寂静,大家都听到二楼和三楼之间有几块碎玻璃还是碎陶突然间滑落下来的声音,那地方应该已经吹不到狂风,怎么会突然有碎片掉下来?而且不像是自然滑下来的。

    有谁在三楼

    孝榆可以体会到碧柔冰凉的体温和颤抖的双手,她自己心里也惊疑不定,但反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安慰。她听到只有毕毕还在吃意粉,大概是还戴着耳机完全没听到大家的反应。而三楼似乎也听见楼下突然寂静,也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咯拉”一声微响,有人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此时外面的风狂吹“呼”的一声,她完全没听出来究竟是哪一个人站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问:“楼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栋房子十几年没人住了,突然她感到一阵鬼气森森,毛骨悚然。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这块地方本就是城中的旧城,无人的空屋居多,坐在黑暗中听着众人的呼吸,碧柔低低地说:“有有鬼”

    有人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她不知道是哪一个英雄男儿,但很可能是王室,那个自以为是、绝代无双、除强扶弱、拥政爱民的大侠的人。这时候一个低沉镇定,就算喜马拉雅山山崩于前阿尔卑斯山泥石流于后也不会变色的冷静的声音说:“三楼第七层楼梯。”

    哇!是尤雅!孝榆的双眼此刻化为心形,花痴地看着楼梯的方向,她本就很崇拜尤雅绝对精英的气质,更没想到他竟然英勇当先,完全不畏“强鬼”就这样走上去了,而且还一口道破那个鬼所在的楼梯——简直不愧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嗯哼哼哼”另外一声轻笑从二楼的楼梯响起——孝愉大昏——那个变态什么时候上去了?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是鬼吗?只听织桥阴阴地笑着“你已经逃不掉了。”

    为什么人家尤雅开口她就肃然起敬,这变态开口她就只想揍人?碧柔在她怀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轻轻地说:“织桥好像在演警匪片”也许是织桥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声把她逗笑了,也没刚才那么害怕。

    这时候屋外一个霹雳“轰隆”一声闪电一亮,她看见了织桥在二楼的脸,那脸颊依然出奇的细腻光洁,因为闪电的惨白也显得分外惨白,但因为纤细的卷发和定定望着楼上、甚至有丝丝笑意的眼神,有种白里透妖的气质,他比电闪雷鸣的黑夜还妖。不知道为什么,她轻轻舒了口气,突然不怕了,大概是因为不管楼上藏着什么怪物都不可能比织桥更变态更讨厌了吧?她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碧柔吓了一跳:“孝榆?”

    “我觉得那变态摸到楼上去的样子很好笑,哈哈哈。”孝愉刚笑到一半,楼上突然起了一阵骚乱:“乒乓丁东哗啦嘭喵——”

    “喵?”

    这时楼上的织桥轻轻细细地说:“抓到了。”

    碧柔深吸一口气:“楼上的是什么?”

    “一只猫。”尤雅的声音冷淡,依然沉着冷静。

    “哦?”孝榆干笑“就是一只猫?野猫吗?”她两眼乌黑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二楼楼梯那里传来微弱的灯光,尤雅打开了他的手机,屏幕的微光照着楼梯,织桥拎着一个东西慢慢走了过来,轻轻地说:“就是这个。”

    “扑——”孝榆躲到一边偷笑。

    碧柔惊奇地看着那只小东西——那不是一只“大猫”是一只可能没满月的婴儿猫,只有手掌那么大,饿得扁扁的轻微的“喵呜”叫。“它怎么进来的?”她开始找桌上的汤,点了一点,轻轻地用筷子喂进小猫嘴里。

    “被风吹进来的吧。”织桥软软地挥了挥手“你的房间窗户坏了,床也不能睡,晚上到我那里睡吧。”

    “不要——”孝榆宣布“我要通宵上网不睡。”就在这时她发现少了一个人“哦?王室呢?怎么不见了?”

    毕毕已经吃完了他自己的那份意粉:“王室躲在桌子下面”

    他还没说完,桌子底下伸出一只“魔爪”捂住他的嘴巴,有人在桌子底下咬牙切齿地说:“谁躲在桌子底下了?谁会怕那只笨猫啊!”大家狂笑了一通,不住在一起不知道王室原来怕鬼,电线原来是短路跳闸,关掉孝榆那间房间的电源再拉开电闸就好了。通电之后孝榆突发奇想:“我们来玩装鬼游戏然后拍照好不好?”

    “”集体反对,最后的结果是只照了一张大家挤在一起的合照,孝榆说要在背后写:“x年x月x日书吧遇鬼事件留念”

    夜里碧柔说“和我一起睡吧”孝榆说她要上网,准备留在大厅里。

    夜里一点。

    她打开网页听着在线歌曲,听着一首很老的歌就值得的爱。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握你的手,前程后路,我都不问。荒凉人世,聚散离分,谁管情有——多真。茫茫人海,只求拥有,真心一份。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我不怨缘分,我只愿你能——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首歌了,寂静的夜里听着凄凉的情歌,她轻轻叹了口气,很美很值得人羡慕的痴情,她也偷偷地懂憬过这样的爱情,可惜她又粗鲁又不浪漫,这么纤细浪漫的感情,若是碧柔还可能实现吧?不,碧柔已经实现——她对织桥的感情也不就是这样,能陪在他身边就满足了?

    那么我呢?我的那位在哪里?她趴在桌上呆呆地看着唯美浪漫的flash里深情款款的男猪脚吻了女猪脚,她总在最浪漫的时候觉得很好笑,至少她现在就觉得这一对男女猪脚很傻,这样的心态怎么会有浪漫的爱情上身?嗳,怎么说她还是不适合浪漫的人吧,闭上眼睛许愿:她要一个老实忠厚的、孝顺顾家的、不要长得不能见人、最好吵架的时候能够让她的男朋友,最后最好有点小钱。像织桥那种变态打包送她她都不要,尤雅好是好,嫁给他肯定给他管得死死的,毕毕又太像温顺的小狗,她没有养宠物的嗜好,王室开除,那家伙未成年。说到底——她到哪里去找个男朋友?眼看快二十二了,竟然没谈过恋爱没暗恋过任何人,失败的人生。

    “格达”一声,地下室开了灯。

    哦?她从桌面上爬起来,一点了,快一点半了,织桥难道还在做真正的“午夜牛郎”不睡觉?好奇心起,她悄悄去地下室的门口探头探脑。

    织桥插了张全胸片在灯下看着,她从没见过织桥认真的模样,也看不懂那张诡异的东西是什么,但见织桥桌面上摆满了书,他刚才一直都开着台灯翻书?全心全意在考虑什么的织桥也是很轻佻的,手指轻轻卷着自己的头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胸片,偶尔用铅笔在桌上的某个本子里划点什么。

    她有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的感觉,这样的织桥她不习惯,像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而其实她本应该把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对不对?眼睛里有这种光芒的织桥是错的,刹那间这个人仿佛离自己好远好远——为什么呢?因为他比他们都早一步跨出了学校这个象牙塔,就像快要脱离她的世界一样。他和护士长去喝咖啡、他看病历、他全心全意地为某个病人在努力、他看专业书、他晚回来这样的织桥她不认识,她不想这样她的手轻轻触在地下室的门把上,如果她推进去里面那个人就会变回来了,她知道,一切就会暂时像从前那样。

    “啪”的一声,背后一盏灯亮了起来,她吃了一惊蓦然回首,手不经意推了门把一下“咿呀”一声推开了织桥的房门。

    “孝榆我”楼下上又下来一个人,猛地看见楼下的情景,怔怔地呆在那里。

    出来开灯的是毕毕,他下楼来拿他的小熊,孝榆站在织桥门口,织桥目光上挑,看着呆呆站在自己门口的孝榆,再穿过孝榆看着她呆呆看着的毕毕。

    楼上下来的人是碧柔,她怔怔地站在楼梯上面,一楼的气愤怪异得让她禁足。

    毕毕似乎是顿了一顿,比他平常还慢地露出微笑,拿起了小熊。

    孝榆慢慢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们干什么都不睡觉?”

    “我想问有没有牛奶”碧柔顿了顿,匆匆往厨房奔去“对不起。”

    “干吗要说对不起?”她觉得气氛怪异透了,转头看织桥“喂”她的话自己噎住了。

    织桥的目光穿过她看着毕毕,毕毕难得这样眼睛眨也不眨地回视着织桥,过了一阵他避开织桥的目光,弯眉一笑拿着小熊晃了晃,示意他是来拿熊的,转身上楼了。

    “喂,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做研究,搞得人人都阴阳怪气的。”孝榆白了织桥一眼“一本正经的样子我都不认识你了。”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她懒得想,不想改变目前任何现状。

    织桥“嗯哼”笑了:“蜗牛。”

    她呆了一呆:“什么蜗牛?”

    “背着房子到处走的东西。”他细细地笑了“懒得去想真是你最大的罪过。”

    “什么啊?”孝榆下了地下室“你确定你没有发烧?没有研究错了吃错药?”

    “想知道我在看什么吗?”他笑得阴阴的。

    “不想,”孝榆宣布“谁要看恐怖的东西,我去玩游戏了。”她出去了。

    他是最有存在价值的男人,能看穿所有人隐藏的心思,织桥的手指轻轻敲着下巴,这屋子里在意孝榆的男人还真不少啊。目光回到胸片上,后天他要旁观一个手术,一个难度非常高的手术。

    碧柔拿了牛奶慢慢地上楼,刚才那气氛不太好,虽然说毕毕笑得很温柔,但是织桥的眼神好像他已经看破了毕毕温柔微笑之下的东西,毕毕是真的喜欢孝榆的吧?难道织桥也她默默地上楼,不,织桥不像的,如果他觉得孝榆好,认识二十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这样混沌的状态?那么对织桥来说——孝榆——算是什么?

    对织桥来说,孝榆算是什么?朋友吗?不像,像一种由于太过接近根本彻底与自己的人生融合的东西,就像织桥的手和脚一样。

    回到三楼时,她注意到尤雅房间里也有光,难道半夜三更他也不睡?只有王室的房间是彻底黑的,他早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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